23 欲捉大魚

欲捉大魚

轟隆隆——

閃電劃過天空，細密的雨絲落下。

人間

一間陰暗狹隘的房間裏坐着一個半透明的人。

或許那不該稱作人，那只是一只幽魂，渾渾噩噩游蕩于世間。

一陣風刮過，門開了條縫。

片刻有人推開了這扇已經打開的門。

屋裏的魂魄慢了幾拍，才發現有人走到了他面前，一襲紅袍裹着全身，唯獨露出下半張臉，看着就不是什麽好相與的。

“你……是誰？”衛嶼緩慢問出聲。

“我？”紅袍裏傳出年輕女子的聲音，聲線甜膩:“我是來幫助你重見家人的人。”

“家人……”衛嶼重複咀嚼這兩個字，猛然間他眼中劃過一到光芒，點燃了他已努力遺忘的記憶，他捂住頭，神情痛苦:“不，見不到他們了!鬼門關碎掉了啊!他們被卷進去魂飛魄散了!”

紅袍伸出手，手指繞了兩圈耳旁的長發，有種看戲的意味，她站在那直到衛嶼兀自傷神，才啓唇:“可是你并沒有看見他們真正魂飛魄散的樣子對不對？”

“我告訴你個秘密。”紅袍聲音放輕，帶着誘惑:“被卷進去的魂魄可能還活着，他們就在鬼門的那一側，你想不想在見見他們？”

“怎，怎麽見？重新打開剛封印好的鬼門關嗎？”衛嶼緩過來一點，下意識脫口而出。

“真聰明啊。”紅袍滿意笑起來:“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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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麽”衛嶼茫然眨眼，好片刻才反應過來紅袍的話是什麽意識。

面前的這人是真的打算重開鬼門關!

“不!”衛嶼連連搖頭:“你在開什麽玩笑？”

“玩笑你怎麽會認為我在開玩笑呢？我真的可以打開鬼門關，只要你幫我……”

衛嶼聽着紅袍無奈嬌嗔的語氣，心底卻開始害怕起來，一時間失去家人的悲傷都凝固住了。

好半晌，衛嶼才咬牙開口回答:“不可能!”

他絕不能答應這事!

那日。

血色與黑霧吞了半邊天。

鬼門關主聯通着十八層地獄與人間的通道。

不料鬼門關毫無征兆的碎掉一塊，無數的惡鬼與邪氣往上湧。

它們穿過花海，地府瞬間黑煙彌漫，魂魄沾上一點便是劇烈的灼燒。不僅如此，鬼門傳來吸力将無數鬼魂卷入，哀嚎聲不絕于耳，他的家人無一幸免。

而他能活下來，不過是在父母相繼被卷走後，他的姐姐沖出來将他推開吸力範圍，剛好有趕來的鬼差接住他。

他看着他的姐姐被吸入，神情扭曲，魂魄一點點透明。

明明他姐姐可以逃開的，他姐姐本來就不在那裏，是來找他的。

鬼差将大腦一片空白的他往後拖去，遠離鬼門關。

他眼見那些跑出來的東西往人間去，無數鬼差上前以身攔截。

不知過了多久。

彌漫的黑霧開始消散。

他看見了傳說中的神獸。

白虎與朱雀張開翅膀，青龍與玄武與地面前行，中間的男子騰空化為麒麟原型，散發祥瑞之氣。

緊接着是五大仙家趕來，紛紛化為原型加入幫助鬼差驅趕惡鬼。

數位鬼界大能從天而降，一位降落于他身前不遠，女子微微側過臉，冷若冰霜，輕飄飄掃了他一眼。

有人在朝那女子呼喊。

“左霖霖，快!”

女子轉頭，腳尖一點，飛奔戰場。

“來了!”

到最後五大神獸全部身隕，才真正制止了這一場災難。

如此恐怖的東西怎能再次打開!

“可救你的姐姐還沒死呢？她在鬼門關的那一側受千年百年灼傷之痛，而本來該受這些的是你!”紅袍很是不滿，試圖喚起衛嶼的愧疚從而答應她。

不想衛嶼倔強，只是喃喃自語:“不，我的家人都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那你敢賭你姐姐和你父母還活着的可能性嗎？”紅袍上前一步彎腰抓住衛嶼的肩膀。

衛嶼渾身僵硬，撇過臉:“我不信!”

紅袍:“可我有證據。”

衛嶼抖着聲音:“什，什麽證據”

紅袍放開衛嶼，站直身體向後退了一步，轉過身去:“我就是證據。”

紅袍側過身子，勾起唇角笑得厲害:“因為我就是從碎掉的那一塊逃出來的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到底是誰!”衛嶼一個激靈，往後縮去，要是他還活着，冷汗恐怕都滲出來了。

他實在沒想到這紅袍人是從鬼門關裏面出來的，從哪裏面出來的又是什麽東西!

“我”紅袍人伸手将自己帽子揭下來，露出一張乖巧清純的臉龐，她彎着眼睛，語氣透露着一股瘋狂:“我是林絨。”

“林絨……”衛嶼大驚，語氣激烈道:“是百年前被送進十八層底層地獄的那個!”

那年，地府鋪天蓋地都是面前這惡犯的報道，照片名字都刻入了地府每個人的腦海。

“是我，怎麽你父母有沒有給你說過，曾經有一位姓林的好心人救了你們一族的祖先”林絨目光在衛嶼身上轉動。

“說過……可你怎麽知道，等等!”衛嶼不可置信:“難道……那個人是你!”

“我這還有信物。”林絨拿出一塊木板，哼笑丢給衛嶼。

衛嶼仔細查開後确實是他家的信物，那……

林絨抛出誘餌:“你的家人在那邊最多就是堕化，只要你幫我，你就能見到你家人，我還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在說，這個信物在手，你們祖先許諾過會報答我，你作為他們的後輩不能食言吧？我聽說你們家最重信諾了，你要違逆你一生的信條嗎？”林絨搬出人情這一塊，既而回到家人那一話題:“別忘了，你的家人還在那邊受灼傷之痛。”

“你知道我言語中的可信度，想好就來聯系我，期待你的回複。”林絨見衛嶼逐漸動搖的聲色下達最後一句話。

衛嶼抿唇:“你不怕我告發你嗎？”

“告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絨笑的花枝亂顫，突然整個人冷下來，殺意不掩:“在告發的前一秒你就會魂飛魄散，我有這個能力。”

“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話落，林絨化作霧氣消失。

屋子裏陷入沉寂。

***

餘翩鴻皺着眉頭:“你的任務就是頂替左霖霖潛入高層，掌握高層動向，探聽消息，在回傳給林絨那些收集的魂魄什麽的也都在林絨手上”

衛嶼點點頭。

秦廣王發話:“高層裏面就你一個”

衛嶼搖頭:“不是，不過我想秦廣王殿下應該心裏有數了。”

秦廣王與宋春雪對視一眼，宋春雪會意遞進去一支筆一張紙:“寫下來吧。”

衛嶼認命接下。

“堕化”餘翩鴻看了會兒好奇求證的看向宋春雪:“有這說法嗎？不是林絨框他的”

“不是，被卷入鬼門關後确實有一定幾率堕化，從而裏面的惡鬼幽魂不會将那些魂魄撕成碎片。這樣的情況出現其實也是将那些魂魄當成了同類，更別說堕化後是完全沒有神智的。”宋春雪解釋道，看向衛嶼:“你被騙了啊。”

“林絨也說過她有辦法幫我的家恢複神智，幫了，就還有一絲希望。再說當時的我還有其它選擇嗎？只能幫，不幫就死。”衛嶼一邊寫一邊應答。

“也是。”宋春雪無奈搖頭，他想起什麽喊到:“老秦，那個孟曦姐和林絨有仇來着？我記得你不是還欠孟曦姐一個人情”

“是，所以我一直在查林絨，沒想到從搶魂查到現在她謀劃了這麽大個局。”秦廣王冷笑。

“我覺得後面步凡、常同、姚倚雪也會插一腳，畢竟這可是他們報複地府的好時機，啧。”宋春雪碰了碰餘翩鴻:“他們四個可是地府最頭疼的四個惡犯，當初應該都是在鬼門關碎掉時逃出來的。”

餘翩鴻提問:“報複地府啊，他們因為什麽進的第十八層地獄”

宋春雪攤手:“還能因為什麽權利、金錢、美色，無非這三種罷了。”

”比如林絨，這魂啊，能力不錯，也是從無常起步到鬼差領頭到城隍侍從到城隍。一點點擠進高層，因為能者多勞，她又擅長跟魂打交道。一張臉也是長得極具迷惑性，給人看着真誠，做事也感覺本分，表面功夫做的極好。”

“後來她成了一位鬼王最信任的魂，鬼王不在時她幫忙打理一切，還有小鬼王之稱。誰也不知道她野心一步步擴張，竟然想要控制地府，當發現時她已經控制了一個省城了!手下的勢力到處都有滲透。”

“那一次地府在追捕到她後，還經歷了一次巨大的洗牌，好多老人都下線了。不過老秦不一樣，幾千年了他還在位子上穩穩坐着。”

“說到這個，其實當年老秦也有滲透的手下，當時那個手下發動攻擊。恰好前任孟婆堂堂主孟禧的姐姐孟曦，她當時也在。你應該知道她。”

“老秦專心對付這個手下時，林絨不知為何也在，從黑暗裏沖出來夾擊老秦，孟曦姐就幫忙幫老秦抵擋，結果雙膝以下被污染，只能……”

“唉，聽說孟曦姐和林絨過往交情老好了，孟曦姐把她當自己親妹妹照顧，世事無常啊。後來孟曦姐不太方便就跑人間去守鋪子了，她說圖個清閑。”

餘翩鴻點點頭，沒想到秦廣王和前任孟婆堂堂主還要這麽一段往事在，這就是前面宋春雪提到欠的情了。

這個時候衛嶼也寫完了，把紙交了出來。

緊接着大門開了。

傅黔進門，對所有人打了個招呼，受秦廣王的命令把衛嶼押了下去。

餘翩鴻知道秦廣王掐着時間叫的傅黔過來，那麽接下來呢？怎麽把林絨引出來

秦廣王似看出餘翩鴻心中所想，招手，示意餘翩鴻走近。

宋春雪湊到秦廣王身旁，坐在一旁。

“接下來，要準備好捉大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