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祭鬼門關

祭鬼門關

時間悄然流逝。

一轉眼，時間來到元旦前夕。

餘翩鴻沒事就在城隍廟辦公，閑了就去幫宋春雪當a市名勝古跡的講解員。

各地人間事故也在控制下得以平複。

餘翩鴻來到a市中心點，這裏正對着人間的黃錦戲院下房。

這裏最值得一看的就是那片一眼望不到頭的彼岸花海，那正中間有一塊山石。

餘翩鴻掃了一眼，移開目光往前走，來到與宋春雪彙合點。

宋春雪遠遠喊道:“翩鴻，這兒!”

餘翩鴻看到一旁的游客和喊他的宋春雪，臉上浮現親切的笑容，快步過去:“來了。”

宋春雪一把勾住餘翩鴻的肩膀，調侃道:“把你們喜歡的餘哥叫來給你們講解了，沒人喜歡我那我可就走了。”

游客中好幾個人都笑起來，挽留着:“別啊，宋哥，我們喜歡餘哥也喜歡你的!”

“那你們肯定還喜歡唐雨和羅圓是不是”宋春雪笑着問。

“是的!宋哥我all推!”一姑娘笑着回答。

宋春雪和游客在插科打诨，餘翩鴻在旁邊靜靜聽着，他看見有好幾個游客看了直播，一時間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

也不知道九九走後又綁定了什麽樣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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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勢對着鏡頭露出了與最初開播時一模一樣的笑容。

他招手讓一個游客過來，借了手機對着直播間的觀衆打了個招呼，裏面有他不少眼熟的ID。

“歡迎大家來到擺爛直播間，好久不見!”餘翩鴻如是說。

宋春雪聽見愣了下，轉過頭看着餘翩鴻的眼眸，面上笑意輕松:“你說說你擺爛過嗎？明明就卷得不行好吧，你和南歸簡直不給我這種鹹魚活路好嗎？”

“那下次我要是開播的話，直播間名就改成內卷直播間好了。”餘翩鴻對上宋春雪的眸光開口。

“行呀，到時候我就蹲點在你直播間，你別忘了。”宋春雪聲音小了些，卻莫名有些鄭重。

餘翩鴻笑着點點頭:“會的。”

他将視線放到直播間上的彈幕。

【好诶!餘哥要重新開播了嗎？期待!】

【哈哈哈，其實叫狗糧直播間也行!】

【餘哥最開始那個笑讓我夢回第一次見到餘哥的時候!】

【還有半個小時就要跨年了!】

【是诶，就春雪和餘哥兩個人嗎？沈哥他們要出鏡嗎？想看大家一起跨年!】

【加我一個!】

餘翩鴻注意到這條評論，摩挲了下手指，才緩緩開口:“你們沈哥這會兒出任務去了，唐雨他們一會說不定能見到。”

“餘哥!這片彼岸花有什麽故事嗎？”有游客問道。

“聽說這片彼岸花是由鮮血孕育長成的，血過之處，遍地生花。”

餘翩鴻斂了一點笑意。

【鮮血!】

【蛙趣，感覺不簡單啊!】

【我還以為餘哥會講花開不見葉，有葉不見花的故事呢。】

【嘶，各位我發現一點啊，這個彼岸花邊緣有點金色!】

【我趣，真的诶!】

彈幕上在讨論的同時，游客也有人提出了問題。“這裏為什麽會有鮮血呢？”

“往這裏前去千米，曾經是一片戰場。”一道女聲傳來。

衆魂轉過頭去看，發現是紮着高馬尾的唐雨和穿着灰色衛衣的羅圓走過來。

“無數前輩都曾在這裏犧牲。”羅圓沉聲:“為了保護地府的民衆。”

“剛說到你們什麽時候過來，你們就來了。”餘翩鴻瞧了瞧他們身後，問:“孟禧姐呢？”

餘翩鴻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他轉過頭看過去，正是白襯衫黑褲子一身工作服的孟禧。

“孟禧姐。”餘翩鴻無奈。

“我來給你們繼續講吧，這片戰場的來歷。”孟禧拉過餘翩鴻的麥。

“數千年前，這裏開了條口子，無數幽魂與惡鬼跑出來，地府拉響了第一聲警報。”孟禧話落，地府警報拉響。

這一聲響徹雲霄。

游客與直播間的觀衆都是一怔。

這警報聲和之前的警報聲似乎都不太一樣。

更加尖銳更加刺耳。

宋春雪抿唇，低頭看了眼時間:“距離跨年還有20分鐘。”

“彼岸花邊是金色是因為有官職的前輩的血是金紅色的，落下後造就如此。”餘翩鴻補充，随後看向遠方。

唐雨、羅圓站過來，五魂一起擋在游客面前。

“來了啊。”餘翩鴻似嘆似笑。

***

“這大魚要怎麽捉”餘翩鴻疑惑。

“那當然是要先放餌。”秦廣王點點桌面“其實鬼門關打開的節點也是有講究的，千年才能開一次，時間是在年份交替之時。用的人魂、仙魂、鬼氣靈氣卻必須開鬼門關前二十年以內的。”

“何況，林絨已經取出了神獸前輩殘存的神力，這股神力取出後會慢慢消散，她等不了了。”秦廣王站起身，将手背在身後:“她現在是窮途末路的困獸。”

“此刻你可懂沈南歸對林絨的特殊”秦廣王微微側過身，語氣軟下來:“小餘，這個餌必須要放，你懂嗎？”

餘翩鴻愣愣瞧着秦廣王。

他明白這一切的重要性，就算他不讓南歸去當餌，林絨也會将地府翻過來去尋南歸的蹤影。

可是……

秦廣王伸手搭上餘翩鴻的肩膀，語氣溫和:“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會保護好小沈，因為一但林絨抓到小沈，打開鬼門關，那是我們都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餘翩鴻張了張口。

他知道如果問南歸的話，南歸也會同意秦廣王的提議，事已至此。

餘翩鴻最終點頭。

宋春雪走過來，關切:“翩鴻，你要不要和南歸見一面”

頓了片刻，餘翩鴻搖搖頭:“不了，被人發現他現在身在何處就不好了？畢竟現在的地府不太安全。”

秦廣王深吸一口氣，什麽話也沒說，只是輕拍餘翩鴻的肩。

天邊的光芒一點點暗下去，地府卻亮起來了更為耀眼的燈光。

這裏從來不會黑暗。

***

直播的彈幕在停頓兩秒後，爆發了。

【怎麽回事這個警報聲!】

【好吓人!】

【餘哥他們臉上的笑意都消失了!】

【卧槽!你們快看天邊!】

【什麽東西!】

【那是怨靈!我在橋邊看過!】

【怨靈!】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鬼潮!】

餘翩鴻上前一步，對着宋春雪他們點點頭。

剎那間，衆魂看見剛剛還在給他們直播的餘翩鴻，閉上眼，下一秒衣角無風自動，如沾鮮血迅速染紅，海水江牙，四爪金龍落于衣上。

餘翩鴻一襲蟒袍加身，眼神淩厲，黑色的長發揚起，手中出現一尺卷軸。

他睜開眼，往前踏出一步，立于空中。

在他的腳下似有着通天的階梯，供他前行。

他一步又一步往天邊濃膩粘稠的黑霧而去。

怨靈發出一聲聲尖嘯嘶吼。

餘翩鴻不畏不懼，神色淡淡，站于虛空中與其對上。

卷軸拉開，一時間金光萬丈，邪祟盡滅。

直播間的粉絲愣住了，衆魂也愣住了。

那一刻，衆魂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餘城隍，是我們眼拙了。

虛空上的餘翩鴻垂下眼，神情悲憫。

而他的前方是無窮無盡般的黑霧，正在卷土重來。

宋春雪他們沒說話，緊随其後。

“翩鴻，這裏有我們，你去吧。”宋春雪伸手抱住餘翩鴻:“等你回來。”

“好。”

餘翩鴻不多言語，飛身而起，他順着來時路去，朝千米之外的中心點趕去。

不過片刻，他落于彼岸花海間。

擡眸，最前方站着一個白發紫眸的無常，他的身側是秦廣王，身後是一大片鬼差。

和地府初見那麽的相像。

他的愛人領着魂魄走在彼岸花海的路上，彼時他已不記得他。

如今，他的愛人步入花海中抓捕惡犯時，他們早已重新相愛。

沈南歸發上的紅繩随風微微晃動。

他感知到什麽，看去。

頃刻間，臉上冰霜笑容，他含着笑意，一汪春水存與眸光間，能将人拉入永沉于底。

餘翩鴻一個閃身到沈南歸身邊，拉住沈南歸的手，十指相扣。

他們齊齊看向正前方靠在山石上的林絨。

紅色的袍子已經殘破，頭發散亂搭在肩上，身上染着黑紅色的血跡，她冷笑着，卻擋不住她油盡燈枯的事實。

片刻她紅色的眼珠微微轉動，定點在沈南歸身上。

餘翩鴻皺眉擋住林絨的眼光，和秦廣王對視一眼。

秦廣王手輕輕一揮，衆鬼差前去抓捕林絨，以防還有變數。

林絨忽然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既然不得好，那所有人都為我陪葬吧!”

她陰狠的視線掃過每一個上前的鬼差，她朝着秦廣王的方向時，是壓不住的殺意。

“秦廣王你們太天真了，你以為我沒有沈南歸我就打不開鬼門關了嗎？!”

遭了!

這是秦廣王和餘翩鴻的想法。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去。

一個黑色結界擋住了所有鬼差的腳步。

餘翩鴻施法試圖穿進去，在法術碰到紅光的一刻，反彈回來。

他臉色難看，望着黑色結界疑惑:“這是什麽!”

秦廣王聲音幹澀:“禁忌術獻祭的磁場”

黑茫漸漸淡下去，露出裏面的情形。

林絨吐出一口血，笑着:“你們猜猜衛嶼、古海、廖洋、還有那些歸我調令的高層現在怎麽樣了”

“你用了同生共死!”秦廣王怒目而視。

林絨顫抖的拉開自己脖頸上的領子，紅中帶黑的一個眼睛印記展露在衆魂面前。

“沒錯，就是同生共死，當我向鬼門獻祭時，他們也會伴随我獻祭，哈哈哈哈。”

林絨笑着，手裏變出一個瓶子，咧嘴一笑，她手一松，玻璃瓶摔落在地。

啪嚓——

瓶子碎裂，餘翩鴻見到了他曾遇到過的故人。

五仙家的族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五位前輩。高速路上的青年，公寓裏的王老婆子，鬼市的少女，黃錦戲院的江雲塵先生……還有沈南歸缺失的那一魂。

“你不知道吧，一定數量的獻祭也能補起殘缺的地方，都随我一同下地獄吧!”

林絨身後是拔地而起的鬼門。

下一秒，林絨化作紅霧。

結界裏面所有的東西被鬼門關吸納。

鬼門關花紋亮起。

砰——

那一刻，是沖天的紅光，刺人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