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為戴子君做了取保。

把垂頭喪氣的她接回家，冉貍非常鄭重其事地把家中一老一小兩位女士叫出來開會。

冉貍看看左手邊的霍選——

雖然聰明又機智，但是年紀太小。

再看看右手邊的戴子君——

這個年紀倒是大了，但是光長年紀、不長腦子。

冉貍嘆了口氣。

這就是她的親人們了。

湊合過呗還能離咋的？

深吸一口氣。

然後把自己再婚的決定說出來。

戴子君呆呆地抽了好幾下，最後嚎啕大哭。

“我知道你這麽好的姑娘，年紀輕輕的就守寡，遲早會嫁人的，就是沒想到這麽快……”

她拉着冉貍的手：“你這再嫁，我兒子，他在這世間就一點痕跡都沒了。以後，我該怎麽活啊……”

冉貍握緊她的手，再握緊：“媽，我把您當成我親媽。不管我有沒有再結婚，您在我眼裏都是我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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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終于讓戴子君好一點。

她抽出紙巾擤鼻涕，不知想起什麽，驀地握住冉貍的手：“孩子，你真沒懷孕嗎？有個孩子也好啊，有了孩子你可千萬要生下來，我來養！”

冉貍：“……沒有。”

一直沉默的霍選忽然問：“嬸子，你要和誰結婚？”

她眼神暗了暗：“以後，我是不是不能再叫你嬸子了？”

和誰結婚？

冉貍隐隐覺得頭疼。

關于這個稱呼，她以後照樣叫她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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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貍和孟西樓約見面。

讨論修改婚前協議的內容。

她已經提前把修改意見發了過去。

對方甚至帶着律師，打算當場改、當場簽。

孟西樓拿着修改意見：“你對錢沒有意見，只是希望協議保密、不準我出軌、鬧緋聞？”

冉貍解釋：“你目前開的價已經足夠我還債了，我對錢沒有更多的要求。但你和你爸是公衆人物，如果你桃色緋聞太多，我家人一定會以為你背着我搞小三、小四，我會很丢臉，她們會擔心我。”

“你家人？戴子君和霍選？”孟西樓挑眉，“你有沒有意識到，她們不是你的家人，甚至和我的關系都要比你親密一點——”

冉貍特別自信：“噓~別讓她們聽見，尤其是霍選，她大概會直接說和你不熟。“

孟西樓眯着眼，表情危險，像是獵食動物在打量着獵物。

他遣走了律師，想單獨和她說話。

他擺弄着厚厚的文件：“冉貍，你就是靠這些東西騙得霍選她們對你死心塌地？明明我哥死得不明不白，而你嫌疑最大，為什麽沒人懷疑你？”

“可能我人好吧——”

冉貍忽然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收到了什麽新的證據？”

所以那天晚上明明好像已經敞開了心扉，第二天他卻忽然又變卦了。

“如果你收集到了霍峥嵘死亡的新證據，那我作為遺孀，我也有權知道！”

他捏着鋼筆在手裏不停地轉，那金屬閃着光，晃得冉貍眼睛疼。

他卻猝不及防地說了一句完全不相幹的話：“我哥他愛的是別人！“

這句話像是一把冷箭，直接插中了冉貍的心髒！

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呼吸不能。

他卻好像抓住了她的把柄，又像是查到了什麽意料之中的真相：“果然，你就是嫉妒。我哥根本不愛你，所以你才殺了他！”

意識到他就是在詐自己，冉貍咬了咬唇：“你瘋了？你以為是看TVB刑偵劇、玩什麽情殺？”

“難道你真不嫉妒？我哥沒有一丁點喜歡過你！”

“我——”

語塞。

無言以對。

無法反駁。

她婚姻裏最隐秘的一角被挖出來——

她的丈夫從來沒有喜歡過她。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尴尬的模樣，冉貍忽然覺得可笑：“你這樣懷疑我，那為什麽還非要和我結婚？”

和懷疑的殺人兇手在一起，不害怕嗎？

虧她之前還覺得自己是不是對他有偏見。

現在看來明明是他隐藏得太好了，把霍峥嵘都給騙了！

“正是因為我懷疑你，所以我才不能讓你跑掉。”

二人又變成了以前針鋒相對、恨不得從對方身上撕咬下一塊肉的兇狠模樣。

他繼續轉筆，忽地扯出一聲冷笑：“說來可笑，我和霍老頭說我懷疑你，你知道他怎麽說嗎？“

霍柏松？

他能怎麽說？

冉貍冷笑：“他估計會很興奮，我越【克夫】，他越覺得我是行走的大運。”

在霍柏松眼裏她就是蠱王，殺戮越多，他越勢在必得。

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霍柏松以為她克死了霍峥嵘，不僅不難過、不恨她，反而要娶她時的醜态。

惡心。

不可原諒。

他跟着笑：“你還挺了解他。”

他坐直身體，黝黑的眼眸中怒火滔天，像是要燃燒一切。

“所以我一定要和你結婚，我要讓霍老頭子眼睜睜地看着他夢寐以求的【大運】落到我這個【外人】手上，我要讓他機關算盡卻什麽都得不到！”

他渾身散發着可怖的氣息，眼底盡是瘋狂：“他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他兒子，是吧？那我就要把他在乎的權勢全都奪走！不僅是權勢，我還要他在全世界面前顏面盡失、威嚴掃地。他在乎什麽，我就要奪走什麽！我要讓他一無所有！”

冉貍沒說話。

顏面盡失這事情，她下定決心和前夫弟弟結婚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

但是她覺得霍柏松這人可能不那麽在乎面子，要不然他也不會提出和她領證了。

他把律師叫進來，把保密協議按照她的要求改完。

最後簽字時，他卻頓了頓。

剛才的瘋狂一掃而空，他捏着筆，轉了很久，卻很猶豫。

冉貍有點想笑：“剛才的瘋樣呢？怎麽不見了？再不簽字，我這個犯罪嫌疑人、殺人犯可就要跑路了。”

他苦笑一聲：“嫂子，我和你結婚，将來是要下地獄的。”

她一愣：“現在才想起這個？是不是有點晚了？”

“你和我，我們倆是要下地獄的。”

她知道。

嫂子和小叔子？她一定會下地獄。

“沒關系，霍峥嵘那樣的人一定會上天堂，我們不會碰見他。”

他跟着笑出聲：“說得對，說得好。我們兩個混蛋，會永遠在地獄裏煎熬。”

是。

只要不在霍峥嵘面前丢臉，她無所謂。

重新整理好的協議擺在她面前。

冉貍從頭到尾讀了三遍，無論孟西樓如何催促，她都認真讀了三遍。

然後沒有一絲猶豫。

她簽下了名字。

簽完字，一式三份。

律師拿去公證，如願以償的孟西樓反而有些怔忡，像是有點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一樣。

她臨走前對他說：“孟西樓，你說得對，我們倆會下地獄。”

他擡起眼皮，眉眼和那個人如此想象。

“但願我們會在不同包廂裏受刑，永遠不會再遇見。”

==

回去後決定幹正事。

在櫃子裏找半天，找到了幾個月前和霍峥嵘簽的旅游套餐——

那時候，她覺得他們感情在升溫。

他甚至還約了年底和她一起去北歐滑雪。

連霍選都不帶。

這個套餐老貴了，霍峥嵘已經付了全款。

正好，冉貍把合同找出來，找旅行社退錢。

一般來說是不能退的。

但是遇到當事人意外去世這種不可控力，對方也不得不退。

拿到這一筆錢，雖然不夠還全部的債，但至少能解燃眉之急。

冉貍看着銀行卡裏的數字，松了一口氣。

錢确實是個王八蛋。

手裏捏着王八蛋，日子才好過，她這段時間充分體會到這一點。

關上電腦時，眼神落在旅行社的宣傳套餐上。

北歐，雪景……

她曾經那樣憧憬過，和他一起去……

鬼使神差般，她沒關電腦。

反而是把他們倆的照片找出來，硬是P在了北歐雪景上。

有點滑稽。

她甚至找不到他穿着羽絨服或者滑雪服的衣服。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那麽短。

最後，她看着這滑稽的合成照片，無聲地落淚。

峥嵘。

我和你的聯系，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