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李初陽跟李曦道別後,答應李曦一定會在天黑前回來,便打算先去離她最近的西城的成衣鋪子。剛出了家門,沒走幾步,就看到巷口那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一身青色儒衫,被賀朝陽穿得很是好看,只是此刻他毫無形象地靠在牆上,陡地壞了那美感。賀朝陽看到她後,彈了彈身上的灰塵,站直了。

李初陽也僅僅愣了下,便沒有什麽表情地從他身邊走過,彷佛不曾相識。賀朝陽眉頭微挑,見她高冷的背影,倒是沒發火,只緊緊地跟在她身後。

李初陽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眼見馬上就要走到大街上,實在沒忍住,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賀朝陽也停下腳步,保持着跟她三步遠的距離,靜靜地看着她。昨晚回去後,他想了很久,既然已經确定那個孩子是自己的,那麽他必須負起一個男人該負的責任。

「賀大人這麽空閑?」李初陽出聲嘲諷。

賀朝陽挑眉,假裝對李初陽的冷淡視而不見,他看向李初陽,勾唇一笑,像是跟熟稔的朋友說話一般,「我等了你一個早上,還沒吃飯呢,好餓。」

「你是來找我吃飯的?沒想到我李初陽這般大的面子,讓和縣的縣老爺找我吃飯。」李初陽繼續諷刺。

賀朝陽怔了下,剛才好不容易堆起的笑臉瞬間破功,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皺。但看李初陽一臉冷漠,心裏嘆口氣,便道:「那行,不吃就不吃吧。走,你去哪?我送你。」

李初陽見他這樣,不像是有事要說的樣子,眼見時間已經不早了,當下不再理他,轉身走了出去。反正在大街上,諒他也不敢有什麽出格的舉動。

賀朝陽看着在人群裏行走的李初陽,她的身上彷佛有一種吸引力,每一個跟她擦肩而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回頭打量她,但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跟她搭讪。這種吸引別人的同時又讓人不敢亵渎的矛盾,像是一種慢性毒藥,讓跟在她身後的賀朝陽,眼神不自覺地追随着她。

李初陽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被人注視的感覺。這個家夥一大早不用忙公務?李初陽一邊走一邊想着賀朝陽到底想搞什麽鬼,不自覺步子就停在一家常來的馄饨攤子前。李初陽走過去,坐下。

老板立刻熱情地上前招呼,道:「李姑娘,來點什麽?」

李初陽看了下剩下為數不多的馄饨,「都下了吧。」

「好咧。」老板立刻将剩下不多的馄饨全部下到熱氣騰騰的鍋裏。

賀朝陽走上前來,坐在李初陽的對面,看着她依舊冷漠的臉,心裏卻是知道自己剛才說餓了的話她聽進去了,心裏對她又多了一份認識,這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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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就喜歡她的口是心非,明明還在意他,卻偏偏裝得毫不在意。那麽他是不是可以自戀地認為,他再努力努力,就能重新抱得美人歸?

賀朝陽昨晚回去想半天,有什麽辦法兩全其美,既不讓自己被「戴綠帽子」又能解決所有的麻煩。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他重新娶她。他們是一家人,才應該在一起,任何給女兒找便宜爹的事情,只要他在,都不可能發生。

而且他相信只要自己天天見到李初陽,他腦海裏那些模糊的記憶一定就能重新想起來。到那時候,他就能知道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才導致現在的局面。

很快,馄饨好了,裝了滿滿一大碗。老板吆喝着端着馄饨上前來放在李初陽的面前,這才注意到已經坐下的賀朝陽,「這位客官,你要來點什麽?」

賀朝陽指了指李初陽面前那碗冒着熱氣的馄饨。

老板為難地道:「客官,馄饨已經賣完了。」

賀朝陽頭都沒擡,他看着李初陽紅唇微啓,輕吹着,然後将一粒馄饨整個放進嘴裏。

賀朝陽看着,也不知道觸動了哪一根神經,忽然覺得這樣的李初陽簡直誘惑得不得了。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二話不說從懷裏掏出幾個銅板丢在桌上後,霸道地将李初陽面前的碗移到自己面前,然後抽出筷子,毫不客氣地挾起一粒馄饨塞進嘴裏。

「欸……」老板睜大眼睛看着賀朝陽,一臉「你這人怎麽這樣」的表情。

李初陽依舊冷着臉,見老板為難地看着她,她擺擺手。老板這才退下,轉身的工夫,又給李初陽端來一碗白米稀飯,「李姑娘,這是我送你的,請慢用。」

李初陽擡頭,對着老板微笑着點頭,「那謝謝了。」

老板被李初陽突如其來的笑弄得很是羞澀,對着李初陽憨笑一聲後,傻傻地抓了抓頭,去忙了。

賀朝陽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雖然不做聲,但心裏很不是滋味地看着李初陽,這個女人,對攤販都笑,唯獨對他冷着一張臉。

「醋要嗎?」賀朝陽指着一旁用壇子裝的醋問道。

李初陽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說話,繼續喝粥。

賀朝陽氣得不行,手裏一下失了分寸,本來只有半碗湯的碗裏,瞬間多了一半。看着那清湯變成醬油色,賀朝陽嫌棄地将碗推開。

李初陽也放下手裏的碗,她看着賀朝陽問:「你到底想幹什麽?說吧,只要我出得起價錢,只求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賀朝陽的脊背僵了僵,心裏因為她剛才的那句話有片刻的失落。不過他不動聲色地看了李初陽一眼後,整理了下衣襟道:「我昨晚想了很久,那句話,我不該說,我跟你道歉……」

賀朝陽覺得自己以往那清晰的大腦此刻一點都不清晰了,昨晚在聽到屋子裏小孩的笑聲後,他鬼使神差地站在那聽了半宿。越聽,越想見見那個孩子,越聽,越想參與進去,「我想見見那個孩子。」賀朝陽擡頭看着李初陽,眼眸裏都是一片真情,「我不要你什麽,我就想見見孩子。」然後我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

李初陽冷笑一聲,站起身,「你以什麽身分見她?」

賀朝陽沉默不語。

「賀大人,你是聰明人,聰明人的做法就是,各走各的路,誰也不要給誰添堵。」說完這些,李初陽掏出幾個銅板放在桌上,起身離開。

賀朝陽看着她,背影如此的決絕,不留一絲情意。看來,她也沒多喜歡他啊,既然如此,那就直接點吧。

「李初陽。」賀朝陽上前幾步,攔在李初陽的面前,「我是孩子的爹爹,我怎麽不能見孩子?」

李初陽停下腳步,聽到他這一句話後,斜睨着他,「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賀大人要是沒睡醒的話,回去補個眠吧。」李初陽的心情十分的不好,身體的不舒服讓她的心情格外的煩躁。

又一次被李初陽冷嘲熱諷,賀朝陽壓抑了一早上的脾氣終于爆發了,一股一再被否定的怒意在他的胸膛發酵,像是拼命地要沖破皮肉的束縛,「夠了,女人,你想要什麽直接說,只要能讓我見孩子。」他就不信搞定了孩子後還搞不定她,既然迂回不行,那就直接點。

「你有什麽資格見她?」

「就憑我是她爹。」賀朝陽說得理直氣壯。

「你姓賀,她姓李。對了,賀朝陽,你不是問我幹什麽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給我女兒去找個現成的爹,以後誰要是敢欺負我們娘倆,自有孩子爹去替我們讨個公道。」李初陽說完這些,厭惡地瞥了賀朝陽一眼,轉身走進人流。

賀朝陽看着那個倔強的女人就這麽轉身離去,氣得臉色發青,他暗暗咬牙,要是不搞定這個女人,他還做什麽縣令?

「想給我的孩子找個便宜爹,得問我這個正宗的答不答應!」賀朝陽說完,遠遠地跟上了她的腳步。

趙亮看着忽然出現在自己商鋪裏的李初陽,很是驚愕。自從上次在何永昌家見過後,他對李初陽很有好感,昨天個還藉着商會的名義邀請她出席自己的宴請,她欣然赴約了。在快結束的時候,他提出想進一步了解的時候,被她拒絕了。

趙亮雖然只見過李初陽幾次,但是他知道,她不是那種欲擒故縱的人,拒絕,那就是真的拒絕。趙亮以為自己肯定沒機會了,只是沒想到這才上午,李初陽居然來了他的店裏。

所以趙亮此刻的心情可謂是雀躍得很,不管是哪一樣,他都希望跟李初陽有所接觸。

「李老板大駕光臨,我這裏是蓬荜生輝啊。」趙亮親自端着泡好的茶遞給李初陽。

李初陽笑着接過,「趙老板客氣了。」

李初陽跟趙亮客套幾句後,看着滿臉堆笑的趙亮,很是尴尬。她一定是昏頭了,剛才被賀朝陽氣的,居然想都沒想就來趙亮的店裏了。她昨天晚上才拒絕人家,現在又來找他,

哎呀,這叫什麽事啊,果然不能沖動。

趙亮也看出李初陽的尴尬,他不動聲色地再一次将話題移到孩子的身上。

李初陽心裏很是感動對方的體貼,也很是愉快地跟他聊起孩子,尤其是在說到怎麽教孩子牙牙學語的時候,更是話多得很。

賀朝陽一進門,再一次看到相聊甚歡的兩個人,他有一種被人撬了牆角的感覺。賀朝陽的眼神變了,變得冰冷而陰沉,他扔掉手裏買的零食,大步走過去,指着趙亮問:「他是誰?」

李初陽一臉看白癡的樣子看賀朝陽。

趙亮的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了轉,而後開口,「鄙姓趙,是這家店的老板。客官你想買什麽?」趙亮做的是布匹生意,店裏琳琅滿目地擺着各種布匹。

賀朝陽一個眼神看過去,趙亮驀地閉嘴了。

「我問你,他是誰?」這幾個字,一個字、一個字地從賀朝陽的嘴裏蹦出來。

「你有病啊,他是誰跟你有什麽關系?」

賀朝陽一把抓住李初陽的手,執着地再問:「他是誰?」

「你放開我,你抓疼我了。」李初陽蹙眉看着臉色陰沉的賀朝陽,實在不明白這厮一大早的抽哪門子瘋。

「這位公子,有話好說,不要沖動。」趙亮見李初陽喊疼,趕緊上前要拉開賀朝陽。

賀朝陽只瞪着他,「這是我們的家事。」

趙亮愣住了,他看了看賀朝陽,又看了看李初陽。家事,那這位是……

「你有病啊。」趙亮那眼神讓李初陽徹底地爆發了,她使勁掙開賀朝陽的箝制,一把推開賀朝陽,「鬧夠了沒有?我跟你什麽關系,你憑什麽管我?他是誰跟你有什麽關系?你不是想知道嗎,我現在就告訴你,他就是我要給曦曦找的爹,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李初陽氣瘋了。賀朝陽當着趙亮的面質問她,讓她有一種被人看光了的感覺,臊得慌。這個三年前莫名其妙從她生活裏消失的人,三年後又想莫名其妙地攪亂她的生活嗎?

「你敢!」賀朝陽瞪着李初陽,眼眶有些充血。這個女人看來是學不會乖乖聽話。

「那你看我敢不敢。」李初陽說着,就往趙亮的身邊走過去,「你昨天不是問我願不願意嗎,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我……」話還沒說完,一雙大手驀地捂住了她的嘴。

「嗚嗚……」李初陽掙紮着想拽開捂住自己嘴的手。

賀朝陽見她居然敢當着自己的面同意跟這個老男人相處,他氣得肝疼,當下一手捂住她即将要吐出那兩個字的嘴,一手橫過她的腰,将她整個人淩空抱了起來。賀朝陽不顧她的掙紮和踢打,将她拖離趙亮的身邊,同時,在她耳邊低語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別惹我。」

趙亮見狀,剛想上前,就被賀朝陽一個冰冷的眼神制止了。趙亮見對方一臉的不好惹,他看了看在賀朝陽懷裏掙紮得厲害的李初陽,還是挺身而出,「這位公子,有什麽話好好說。初陽她既然不願意,我們還是尊重她的選擇。」

「趙亮是吧,你也知道我們家初陽是有孩子的吧?我就是那個孩子爹,你覺得她是願意跟我,還是願意跟你?」賀朝陽斜睨着趙亮。這個人居然當着他的面說李初陽不願意跟他?

驀地,賀朝陽感覺到自己的手掌濕了,李初陽溫熱的淚水流進了他的指縫裏,滑膩得幾乎讓他想落荒而逃。心,針紮般的疼了起來,他不想惹她哭的,真的不想的。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說,不摻雜過往,行嗎?」賀朝陽在李初陽耳邊輕聲地道:「求你了。」

李初陽的眼前一片模糊。

賀朝陽感覺到懷裏的人在用力地調節自己的情緒,但逐漸安靜了下來,他才像是被燙着了一般松開了手。

李初陽轉身看着賀朝陽,最後走到趙亮的身邊跟趙亮道歉,抱歉讓他被賀朝陽這般對待。

趙亮看着眼眶紅紅的人,心裏終究是嘆口氣,「李老板不用介意,以後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只管開口。」

李初陽點頭,看也沒看賀朝陽,轉身走了出去。賀朝陽亦步亦緊地跟上去走在她旁邊。兩人一路沉默地上了一座裝修典雅的茶樓,賀朝陽選了一間靠窗的雅間停下後,拉開椅子,讓李初陽坐。

李初陽瞥了他一眼,坐下。

賀朝陽熟稔地點了茶水,看着坐在那的李初陽,腦海裏忽然冒出幾個點心的名字,當下毫不猶豫地順嘴就跟小二報上點心名字。只是背對着李初陽的賀朝陽沒發覺,當他報出那幾個點心的名字的時候,坐在那的李初陽猛地擡頭看他,眼裏是一片驚愕,身體更是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不過很快又整理好情緒,一片平靜地坐着。

賀朝陽點好茶水、點心後,坐了下來,看着坐在對面,始終不肯拿正眼看他的人,眉毛都要擰起來了,剛才他的怒火已經在她眼淚的攻勢下,消得無隐無蹤,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會這般在乎一個人的情緒。

就是在剛才,他的手掌碰到她的眼淚的時候,心居然毫無預警地抽痛起來,他怕她拒絕他,不假思索地就說出求和的話來。此刻看到她低着頭,他心裏充滿了無奈,還有失落。到底要怎樣,她才願意好好地跟他說話,而不是像一只刺蜻一樣,渾身都是刺?

等小二上完點心和茶水後,李初陽率先打破沉默。她擡頭,不經意間看到賀朝陽眸子裏毫不掩飾的關心。她一愣,這一定是她的幻覺,還有剛才他說的那些點心的名字,都是她愛吃的,他還記得,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忽然想到了什麽,李初陽的眸子變得更冷,「有什麽話,說吧。」她想做出冷硬的表情,可她現在太累了,也困,感覺眼皮特別重。在這種不利于自己的狀況下,還是速戰速決吧。

賀朝陽沒有接話,只熟稔地給她倒茶,然後挾起一塊芙蓉酥放到她面前,「早上你的廳饨被我吃了,餓了吧?先吃塊點心墊墊肚子。」

李初陽沒有反應,對他虛僞的關懷只感到無邊的憤怒,這個人想通過這樣的手段,軟化她的同時,然後搶走她的女兒是嗎?她絕不讓他得逞。

賀朝陽又端起茶杯遞到她面前,「新茶,嘗嘗吧。」

李初陽忽然就坐不住了,她看到賀朝陽這般低眉順眼的樣子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當初幹什麽去了?她爹爹上門質問他的時候,他是怎麽說的?他們全家被迫般離北城的時候,他有替他們考慮過嗎?

她生孩子在鬼門關前徘徊的時候,腦海裏都是兩人的過往,生怕再也見不到他,她爹娘擔心她,看出她的想法,她爹爹甚至不顧她的反對要去找他,被她聲嘶力竭地制止了。那個時候,他在幹嘛?美人在懷?

李初陽一把揮開面前的茶碗,茶碗裏的茶溢出,濕了她的袖子。她毫不掩飾恨意地道:「賀朝陽,我恨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行嗎?」說完這些,一甩袖子,起身就要離去。

賀朝陽被她忽然爆發的恨意弄得有懵呆,但很快掩飾心裏的無奈。

他看着盛怒中的李初陽,起身,假裝沒看見她的怒氣,也沒聽見她那些話,走到她身邊,攔着她的去路,道:「你早上都沒怎麽吃東西,先吃點點心墊墊肚子。」說完,不由分說地将李初陽重新按坐在椅子上,轉頭又拿出茶杯,重新倒了一杯茶遞給她,「這個燙,不要燙了自己。」

賀朝陽的話對李初陽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他的關懷只讓她感到無邊的憤怒,他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裝好人?

也許是氣狠了,也許是這裏再也沒有其他人,她不用顧及修養和顏面,體內囤積的怒火瞬間爆發。李初陽狠狠地打開賀朝陽的手,狂吼一聲:「滾!滾得遠遠的。」吼完,眼眶通紅地看着賀朝陽。她到底犯了什麽錯,要讓這個人一次又一次地來紮她的心?

賀朝陽僵住了,雅間內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靜。

李初陽吼完,覺得心裏舒服不少,她不想跟他繼續虛與委蛇,她索性豁出去了道:「賀朝陽,我們早就結束了,在你拒絕媒人上門的時候就結束了,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不想聽到你的聲音。你以為在你抛棄了我們的承諾後,我還能對你笑意盈盈?作夢!你能不能滾出我的視線,能不能有點風度,別來招惹我?」

說這些的時候,李初陽整個人的情緒達到了最高點,她一邊說一邊哭,說完後,已經哭得不能自抑。她感覺自己有點頭暈,眼前也有些模糊,甚是在她眨眼再睜開的時候,眼前會有片刻的黑暗。

李初陽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她現在只覺得這積壓了三年的恨意再不宣洩出來,她一定會瘋掉的。

賀朝陽的臉色鐵青,李初陽的這些話像是鞭子,一鞭一鞭地打在他的身上。他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可以這般的竭斯底裏,也沒見過一個人可以這麽的憤怒和……傷心,彷佛遭遇了一記重擊,胸口處傳來密實地悶痛,賀朝陽看着這樣的李初陽,突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眼前越來越模糊的李初陽開始伸手推賀朝陽,将他往門口推,「滾、滾,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賀朝陽一把抓住李初陽的手腕,腳下彷佛生根了一般,任憑李初陽怎麽推搡,他都不後退一步。他鼻頭發酸,聲音不可自抑地有些顫抖,「我……對不起……」。

這句話,他早就該說了,在知道那個孩子是他的孩子的時候,在知道他們有一段糾纏的過往的時候,在知道她不顧反對要生下孩子的時候……

李初陽滿臉倦怠,她感覺自己頭暈得更厲害了,只能緊緊咬着唇來維持自己的一絲清明,「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需要你消失在我眼前。」

賀朝陽看李初陽的面色不太好,有點搖搖欲墜的樣子,趕緊伸手虛空護住她,「初陽,別這樣,我們好好談談,行嗎?」

初陽也是你能喊的?李初陽心髒劇痛,賀朝陽現在那略帶哀求的語氣,就像是從前無數次他四下無人的時候向她撒嬌的畫面,那些畫面走馬燈般的在她腦海裏一一閃過,那些曾經的美好她還能如此清晰地記得,更刺得她心頭血肉模糊。

李初陽強忍着自己的痛,啞着嗓子質問道:「你是怎麽對我的?我又是怎麽對你的?我不虧欠你,也不要你的彌補,我們之間,兩清了。」這句話,像是用完她最後的力氣,她深吸一口氣,「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說完,就要推開賀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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