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誤解(本章入v)
第21章 第 21 章 誤解(本章入v)
因為頂樓是小觸手的地盤, 蘇年有些放松了警惕,小觸手更是沉浸在和本體貼貼的幸福喜悅中,哪裏還有心神觀察外面。
蘇年昏昏欲睡, 有點打瞌睡, 這幾天陪小觸手瘋玩,消耗精力,再加上環境放松,他難得犯懶。
系統沒有蘇年指令,是不會胡亂勘察周圍情況的, 再說了它也沒有那麽多的能量可以用啊。
小觸手正認真挑選着發繩, 躍躍欲試着要給本體紮頭發,他撫摸着本體手感超好的銀發, 不時抓過一把,喜滋滋感受頭發絲從指縫間溜走,
【本體, 你的頭發是怎麽保養的啊?】
每一根頭發絲都那麽恰到好處。
當然, 在小觸手看來, 本體從頭到腳就沒有不好的。
【不用保養,它自己長成這樣。】蘇年在精神世界打着哈欠回複, 【這麽晚了,你還沒玩夠嗎?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本體你困了嗎?】小觸手不舍地放開手,蘇年本來想說困了, 但在看見小觸手可憐巴巴的眼神後,一個猶豫, 還是搖了搖頭,
【不困。】
【好耶~】小觸手開心極了,挑了一個花裏胡哨的頭繩在手邊, 就給蘇年紮了起來,但即使小觸手已經練了好幾天,還努力力道溫柔了,生澀的手法還是将蘇年拉的有點後仰。
小觸手驚恐看手裏發絲,語氣漸漸帶上哭腔,
【嗚嗚嗚嗚嗚,本體,頭發,頭發掉了兩根。】
蘇年耐着性子安慰,
【就兩根,沒事,不多。】
小觸手小心翼翼将兩根銀發收好,确認絕不會丢失後才終于給蘇年紮頭繩,蘇年神情疲倦,被拽的微微後仰,他是真困了,克制着打瞌睡的念頭,因為隐忍眼角還落下兩滴生理性眼淚來。
【我一直在這沒事吧?】
小觸手不以為然,左看右看欣賞自己手藝,【沒事的,我又不是無緣無故留你的,理由很正當,你任務失利,我可是把你留下來受罰的。】
【現在基地裏誰不知道我正在折磨你,一個個提心吊膽都不敢過來打擾,別說頂樓了,我這棟樓他們現在都恨不得繞道走,能不接觸就絕不接觸。】
小觸手無比驕傲,
【我可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哦。】
為了和本體貼貼,他可是把一切都安排的盡善盡美,小觸手邀功眼睛亮晶晶渴望本體誇誇,蘇年眉眼彎彎,在心裏誇獎,
【做的非常好。】
被誇了耶~小觸手更開心了,不過蘇年還有一點需要考慮,【我在這裏接受懲罰,總歸要留點痕跡,總不能就這樣回去。】
小觸手停下手裏的動作,開始慌,
【可是,可是我不想本體你受傷。】
每次本體一受傷,他都恨不得能代替,心疼的要死,怎麽忍心下手,不過很快,他眼睛一亮,閃過一個想法,
【有了】
說話間,小觸手的身體大手一揮,從他的指尖頓時冒出無數細如蛛絲的不明絲線,升騰在半空,漆黑如墨,泛着詭異寒光,隐約可見上面密密麻麻如同鋼針一樣的倒刺,帶着不詳黑暗的氣息,只看一眼,就知道,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無數絲線朝着蘇年湧去,最終停留在他頭頂上方,仿佛張大嘴的野獸,危險的對着獵物蠢蠢欲動,時刻準備發動攻擊。
小觸手得意炫耀他從這具身體裏開發出來的新能力,
【怎麽樣本體,是不是很酷?】他炫耀着,黑色絲線宛如活體一點點靠近蘇年,密密麻麻,倒鈎寒光淩厲閃爍,
蘇年大為驚詫,
【你這是哪裏來的?】
【沒見過吧,】小觸手對準蘇年的黑色絲線開心的晃蕩了兩圈,但現場看上去更像是血腥戲谑,小觸手接着道,
【我跟你說本體,我這個身體可狡猾了,這可是他的壓箱底牌,輕易不展示出來,見過他展示的人都死了,要不是我翻他記憶庫,我都發現不了】
說到這裏小觸手還在心裏撇嘴。
看不上這麽怕死的家夥。
而且這算什麽底牌,等着,他回頭就将這底牌再給深化一下,保證進化出第二形态,更厲害,有這本事天天藏着不用簡直就是資源的浪費。
大反派能不能幹,不能幹讓他幹。
哦,他現在已經是了。
那沒事了。
【本體,你剛剛不是在擔心懲罰痕跡問題嗎,看我的。】
說着,小觸手揮揮手,有幾縷黑暗倒刺絲線裹上蘇年右手,輕輕收緊,倒刺毫不留情的紮入,但奇怪的是,蘇年不覺得疼,反倒是覺得這看似鋼針一樣的絲線居然給他一種毛茸茸的觸感。
有點癢。
小觸手故意又撓了幾下,蘇年沒忍住抖了抖身子,差點跌倒在地。
小觸手手中一用力,絲線繃緊,趕緊把人拉回來。
【怎麽樣,不疼吧。】
小觸手揮手,黑色絲線頓時散落在地上,但蘇年的右手看上去卻慘不忍睹,好像被數根滾燙尖銳的鋼針滾過,深深紮入,皮肉呈現黑紅。
仿佛經受了一場暴虐殘酷到極點的折磨。
小觸手嘿嘿一笑,
【本體你放心,我可以控制力道,你這種就是痕跡誇張,實際上完全不會傷害你噠~】
【這樣,以後我們就可以無痛摸魚走懲罰劇情啦。】
能想到這種方法的自己可真是個天才。
小觸手得意非常,喜滋滋感受着本體的誇誇,心裏簡直比吃了蜜糖還要高興。
他是高興了,但一直小心隐沒在門外陰影處,透過縫隙查看蘇年情況的衛振衣只覺得全身發抖,他渾身發冷,緊咬的牙關彌漫着血腥氣,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要沖出去。
他也不覺得這形容可怖的黑色絲線會對蘇年沒有傷害,相反,僅看情形就能看出這種懲罰的傷害究竟有多大。
他心裏嘔着血,齒縫間具是血腥氣,指甲深深陷入肉裏,因為憤怒眼中血霧蔓延。
他沒想到,沒想到蘇年會遭受如此嚴重的刑罰。
衛振衣深深咽下一口血,林歸宿被捕的計劃是他們一起設計的,為的,就是得到蘇年被控制的初份原始藥劑,蘇年一天被藥物所困,就一天無法得到真正的自由,永遠被禁锢。
同時,也是為了打擊基地的實力,基地有生力量缺失,一定會從基層抽調上來一部分人手作為填補,這是他能成功進入基地,接觸到蘇年的唯一機會。
在來之前,他設想了很多可能會見到蘇年的場景,可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會是這樣。當聽到基地內關于蘇年受罰的傳聞時他就開始心頭發沉,感到不安。
但這一切,都不如他親眼所見。
他親眼看見蘇年疲倦不堪的眉眼,曾經俊美的眉眼和剔透的冰藍色瞳孔被蒙上了一層灰,毫無神采,被渾身氣息黑暗扭曲的男人牢牢禁锢,他羞辱性的抓緊頭發,迫使蘇年擡起頭,猩紅色的瞳孔殘忍而暴虐,欣賞着銀發青年此刻的麻木和疲倦。
他在一寸寸打碎蘇年傲骨,重新打磨蘇年。
對蘇年就像對待一件不值一提的玩具一樣,輕佻肆意的擺弄着青年的長發,為他束上的也不是發繩,是羞辱掌控,帶着精神淩辱禁锢的認主印記。
衛振衣瞳孔充血,他看見蘇年在哭,冰藍色瞳孔灰敗而麻木,仿佛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哭,可衛振衣知道,這是蘇年的潛意識在求救。
他在祈求誰能救他。
他是人,不是物件,也不是刀,這是他尚且沒有被完全磨滅的人格在無意識求救,可是明明前段時間見面的時候,蘇年還是會笑的,是帶着活氣的。
短短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麽,那個人又對蘇年做了什麽,才會讓意志力無比堅定的蘇年都承受不住,變成如今這樣。
不知道為什麽,衛振衣突然想起上一世蘇年最後的摸樣。
暗藍的雙眸早就失去了人的溫度,徹徹底底成了一把刀,跟随基地一起消亡。
他至死,都沒有得到過自由。
衛振衣緊咬着牙關,脖頸青筋爆出,他無初次想沖出去,但是不行,他一旦顯露出身形,只會帶着蘇年一起去死。
他喉頭壓着冰冷發沉的石塊,強迫自己繼續看下去,去看一看,上一世的蘇年究竟曾經遭受了什麽,在基地又承受了什麽,才會讓他變成那樣。
是誰的錯呢?
是他們所有人的錯。
衛振衣強迫着自己去看,他要牢牢記住,只有知道他曾經發生了什麽,等以後救出蘇年,他們才能更好的解開蘇年的所有心結。
房間裏牢牢掌控着蘇年的男人似乎覺得還是不夠,輕佻而傲慢的揪着他的頭發,掰過蘇年的臉,猩紅的眼包含興致的看他,濃稠窒息的惡意從眼中流出。
那眼神,仿佛在端詳着應該從哪裏下手。
蘇年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習慣了,終于,猩紅眼瞳的男人現實向想到了什麽好的懲罰方法,揮揮手,指尖竟冒出無數看上去就充滿了血腥邪惡氣息的黑色絲線,倒鈎在燈光下閃着寒光,緩緩朝蘇年而去。
蘇年一定不懂,緊閉着雙唇,一句話不說,任由施為,男人似乎說了什麽,又好像沒說,衛振衣距離太遠聽不見。
他只看見,猩紅眼瞳的男人揮揮手,那些看上去殘忍鋒利的絲線霎時間對準蘇年右手撲過去,無數閃着寒光的倒針狠狠紮進皮肉。
他清楚看見蘇年猛地瞪大了眼,不堪痛苦的顫抖,瞳孔在震顫,甚至差點跌倒,右手裏死死咬住皮肉的鋒銳絲線像扯玩具一樣扯着銀發青年。
衛振衣心裏在滴血。
他上一世和蘇年打過交道,知道蘇年一向能忍疼痛,他曾經以為蘇年沒有痛覺,但實際上他有,只是習慣了隐忍和承受,神情都很少回變化。
更多時候,他只能從蘇年慘白的面色和布滿冷汗的額頭來分辨攻擊是否對蘇年産生了效果。
他從未見過蘇年這樣,能讓他有這種表現,只有一個原因:
——疼痛級別已經遠超蘇年的承受範圍。
衛振衣眼白爬上血絲,眼瞳猩紅的男人卻好像看見了什麽樂子一樣,神情非常滿足,他托着腮,黑暗氣息在周身翻湧,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眼眸彎彎的肆意欣賞着蘇年此刻的慘狀,惬意又愉悅。
大概是覺得還不夠,他甚至還勾了勾手,讓蘇年感受的痛苦更猛烈一些。
蘇年越痛苦,他越愉悅開心,扭曲的惡意和愉悅讓他看上去宛如魔鬼,散發着從地獄而來的惡臭,衛振衣心頭殺意濃烈。
他幾乎将牙齒咬碎。
他、第一次、這麽渴望的、想要親手殺死一個人!濃烈暴虐到失去理智的殺意讓他克制不住的想要立刻沖出去。
知道大腦一陣又一陣劇烈的疼痛喚醒了他。
他知道,這是他服用的藥效快到了。
衛振衣用盡全部力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頭痛難忍中,他看見男人好像終于玩夠了,失去興致了,揮揮手,那些殘忍啃噬過蘇年手臂的絲線像失去生命一樣掉落一地。
随之而來的,是蘇年手臂上讓人驚駭到頭皮發麻的傷口。
數不清的淩亂可怖傷口盤踞在他曾經完好的小臂上,耀武揚威。
衛振衣終于知道蘇年為什麽會痛苦成那樣,男人卻像時看見了什麽高興的事一樣,舉着蘇年的手左看右看,完全不在意這樣的動作會讓蘇年痛苦成什麽樣。
男人開口,這一次,衛振衣終于聽見了他的聲音,很是滿足,眉眼彎彎,
“看來效果不錯,下次可以試試別的玩法。”
蘇年垂着眼像個木偶人,只輕輕嗯了一聲,這聲輕弱的聲音,卻讓衛振衣在劇烈頭痛中得到了一點舒适的清明。
他遠遠看着蘇年,眼中澀然,隐約有想要流淚的沖動,他用力眨眼,将淚意眨去,頭疼的已經越來越厲害了,這是在警告他,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衛振衣強忍着痛苦,飛身躍起,消失在頂層。
小觸手和蘇年完全沒發現居然有人上來過,小觸手正沉浸在和本體的實體貼貼幸福中無法自拔,他摸到本體的手臂了耶。
這可是手臂,可不是像之前一樣的手指。
嘿嘿嘿……小觸手樂得眉眼彎彎,很是自豪的欣賞着自己造成的虛假成果,無比滿足,
“看來效果不錯,下次可以試試別的地方。”
這樣就再也不用擔心懲罰劇情啦。
蘇年都困得快睜不開眼了,含含糊糊嗯了一聲,等着小觸手欣賞完休息睡覺,他是真的要困死了,見本體困成這樣,小觸手心虛的收回新玩具,
【那我們先一起睡覺哦】
下次再接着玩。
一條黑色絲線悄悄溜到開關處,關上開光,小觸手蛄蛹着倒騰出又大又溫暖的被窩,一個勁拍着,小聲雀躍,
“這裏這裏,快。”
另一邊的衛振衣剛回到房間,就感到頭痛欲裂,像是被鑿子深深鑿開,他無聲滑入衛生間,捂住嘴,嘔出一口血來,借着光腦的光看自己情況。
眼瞳紅血絲密布,唇瓣幹裂慘白,額頭沁着冷汗,有絲絲縷縷的額發黏在額頭,看上去像是遭受過重創。
他動作輕微的打開水龍頭,洗了洗臉,接着夜色重新回到床上。
可是剛才親眼看見的一幕卻始終揮之不去的萦繞在腦海中,閉上眼,蘇年痛覺到麻木的神情就浮現眼前。
現在,頂樓的蘇年又在接受什麽樣的刑罰呢?
這一整晚,他要怎麽過?
以前的那幾個晚上,蘇年又是怎麽度過的。
一個又一個讓人心頭滴血的問題上湧,衛振衣死死攥着手,一股刺痛襲來,他低下頭,右手的中指指甲因為過于用開裂,隐隐的刺痛終于拉回他的神智。
可是心頭的煎熬和焦灼卻讓他一晚上沒有睡着。
第二天一天衛振衣都在自己的房間裏恢複緩解藥劑帶來的後遺症,這次花了林歸宿大價錢制作的藥劑價格極為高昂,而且數量稀少,還是半成品。
這還是衛振衣第一次服用,渾身好像一寸寸骨折了一樣,差點無法起身。
衛振衣心頭凝重,後遺症的嚴重性遠超他想像,再這樣危險的地方,看來不能多用,所幸通訊器上一直沒有發布考核任務。
衛振衣無法上頂樓,但越是這樣,越覺得焦慮,各種胡思亂想幾乎将他逼瘋。
終于,在第四天,衛振衣的通訊器響起,上面只有一個地址,還有時間,限他們在兩小時內抵達位置,衛振衣收拾好自己,帶上武器,離開了房間。
通訊器上的地址并不在基地內,相反,是一個陌生坐标。
臨走前,衛振衣仰頭看了眼頂樓,什麽也沒看到,其他新人已經陸陸續續離開,他夾雜在這些人之中,坐上飛船,朝着通訊器地址而去。
一個小時候,飛船降落在了一處海島之上。
那裏已經早早就有兩道身影在等候了,一個,是他們第一天見過的黑瞳,另一個,身子挺拔如松,氣息冰冷深寒,一頭銀發高高束起,穿着一身米色的風衣,裏面是高領毛衣,黑色毛衣襯的他下巴愈發冷白。
眉眼似一把開鋒利刃,危險且冷冽。
有風吹過來,将衣角吹的獵獵作響,束起的銀發也在風中飄蕩,莫名令人生畏。
——是蘇年!
衛振衣壓抑住心頭震動,垂着眼,不敢洩露分毫不對勁的情緒,但目光卻還是在蘇年的高領毛衣處停留了一瞬,心神顫動。
那裏,是不是因為也盤踞着傷口,才會被包裹的這樣嚴實。
衛振衣緊緊抿着唇,下意識看向蘇年傷痕累累的右手,但在衣袖的遮擋下什麽也看不清,也無法透過蘇年狀态了解他的具體情況。
新來的十三個人中,除了衛振衣曾經和蘇年合作過,其他人都沒見過蘇年,一道又一道好奇的視線隐晦地落在蘇年身上。
等人員全部到齊後,黑瞳和蘇年站在一起,黑瞳露出一個殘忍鯊魚笑來,
“帶你們過來的人之前和你們說過,我,是你們的主考官之一,這次負責的考核的考官一共兩人,除了我,還有我身邊的這位,001.”
“你們的考核由我們負責,生死自負。”
蘇年冰藍毫無溫度的視線在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掃視了一圈,在看見衛振衣時毫無反應,風衣獵獵,風中能聽見他的聲音,
“很不幸的通知你們,這次成功名額只有六人。”
他居高臨下的凝視衆人,唇角勾起一抹不到溫度的笑來,“基地不留廢物!”
這話一出,十三個新人面色瞬間變了,看競争者的眼神也帶上了防備和警惕,眼底還帶着殺意,衛振衣深吸一口氣,将自己的注意力從蘇年身上移開,落在其他競争對手身上。
這次從下面抽調上來的十三人中,一共八男五女,有三個衛振衣認識,上一世在進行最後圍剿時曾見過他們的面孔。
其餘人,他沒見過,不知道是死在其他圍剿部隊的手裏,還是死在了任務中,又或者是死在這一次的考核裏了也說不定。
他雙手抱胸,氣場強大,看上去氣定神閑,正和其他人一樣觀察着自己的競争對手們,墨綠色的眼微微眯起,像是即将捕獵的獵豹,危險且充滿了攻擊性。
一直注視現場的黑瞳倒是多看了他兩眼,眼神示意蘇年:這個人不錯。
蘇年看向衛振衣,難得贊同的點點頭。
但再不錯,他們也不可能會開後門的,具體的還要看衛振衣個人實力能否脫穎而出。
黑瞳已經将考核任務發送到了每個人通訊器上,他聲音沙啞慘慘,
“接下來,就是你們的時間了,真希望我們還能見第二面。”
新人們陸陸續續用各自方法離開,海島上只剩下黑瞳和蘇年兩人,黑瞳沒看蘇年,目光投向大海,“情報部門已經查到林歸宿逃跑的方法了。”
蘇年轉頭看向他,黑瞳繼續道,
“他們去了你換乘飛船的中轉站,找到了一點監聽器殘骸,這種監聽器,市面上從來都沒出現過,米粒大小,功能強大,攜帶自毀程序,應該是被林歸宿掩埋在了皮下,在中轉站的時候被他挖出來啓動了自毀程序。”
“僅憑林歸宿一個人是肯定做不到的,他身邊,還應該有一個擅長作戰的軍官,審訊部門審訊了當初接應你的幾人,他們都曾在言語中透露過行程時間。”
黑瞳眼中含着殺意,淡淡道,
“他們已經被處理掉了,情報部門數據情景模拟了幾次,林歸宿身邊的人就是通過這些,确定了我們的坐标。”
“同一時間,不僅基地,還有其他被軍方懷疑的地方都有軍艦的影子,不止這裏,他們還同時探查了很多地方。”
蘇年沉默,冰藍色的眼逐漸浮現殺意,他淡淡道,
“林歸宿和第三軍關系極好,第三軍一直竭盡全力保護他,這次襲擊基地的軍方戰艦上也是第三軍的軍旗。”
這樣看來,林歸宿和軍方之間的聯系比他們原先預估的還要深得多。
“第三軍……”黑瞳喃喃。
他眉眼冰冷,他和其他人一樣從未懷疑過001的忠誠,001是先生親手鍛造出的刀,如果連001都不能信任,基地裏還有誰值得信任。
但忠誠是一回事,私心又是另一回事了。
當初他和001一起上頂樓面見先生,先生曾提起過001的過去,并因此懷疑林歸宿的逃離和001有關……
從頂樓下來之後他就對蘇年的過去起了懷疑,或許,是不是001的過去和林歸宿有關,蘇年想起了什麽,突然心軟了,私心作祟,才會讓林歸宿逃離?
否則蘇年為什麽偏偏就這次任務失利了?
但現在一切都還在調查中,在調查結果沒出來之前,黑瞳不會擅自去懷疑001,他在心裏揣測着先生的看法:
先生讓情報部門的人接手林歸宿的任務,除了懲罰,是不是……也是在懷疑001?
黑瞳努力揣度着先生的想法。
兩人不在說話,彼此沉默,等待着考核,基地裏本來就沒有什麽好人,這次被抽調上來的十三個人中更是每一個手上都沾染了幾條人命。
他們是生是死,蘇年毫不關心,他在抽空哄哭唧唧的小觸手,
【嗚嗚嗚,本體,你今晚回來嗎?】
蘇年看了看時間,精神觸須撫摸小觸手,溫聲安撫,
【可能回不去了,我當主考官呢。】
小觸手哭的更大聲了,
【可是你不來,我一個人睡不着,我都幫你暖好床了,又軟又暖和。】
小觸手抽抽噎噎,抹着眼淚可憐巴巴,也不大聲哭,就可憐巴巴的默默流眼淚,看上去怪可憐的,蘇年沒忍住心軟,
重點是小觸手的頂樓什麽都是最頂級的,确實……比蘇年冷冰冰的房間要舒适多了。
【那我今晚回去?】
【好耶】小觸手瞬間不哭了,樂得一蹦三尺高,小小觸手精神體在蘇年的精神世界裏黏黏糊糊的纏着他,軟乎乎撒嬌,
【我就知道本體最好了。】
因為答應了小觸手今晚回去,蘇年看一下時間,微微撸起袖子,露出裏面形容可怖的傷痕,這舉動吸引了黑瞳注意,黑瞳正想詢問蘇年看時間是不是有什麽急事需要處理。
結果剛轉頭,就看見蘇年右手裸露出的肌膚,活像被高溫炙烤洞穿折磨過,傷痕累累,盤踞在冷白柔韌的肌膚上,形成慘烈的對比,觸目驚心。
是無法想象的殘忍和痛苦。
差點找不出完好的地方。
黑瞳右手都開始隐隐幻痛起來,他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看向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身體。
那其他地方是不是也……
震驚的看着蘇年,蘇年從出現到現在,面容始終冰冷平靜,神情無波,完全看不出帶了這麽重的傷。
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黑瞳和001同為先生心腹,也算是同事,雖然分屬不同部門,但對001也算是有些了解,他可是知道001的痛覺神經沒出什麽問題。
就是因為沒問題才更可怕。
黑瞳眉心狂跳:
——好強的意志力。
大概是黑瞳罕見的震驚視線太過明顯,蘇年看他,眼神疑惑,黑瞳猶豫了一下,還是指了指他手臂處裸露出的痕跡。
蘇年平靜拉長衣袖蓋上,黑瞳聲音嘶啞:“這是……先生留下的?”
“嗯。”
蘇年神情淡淡,垂着的眉眼看不出喜怒,輕輕嗯了一聲,黑瞳嘴張張合合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總不能說先生不好吧。
只能問道:“怎麽不上藥。”
蘇年斂眸:“先生不允許。”
黑瞳:很好,天聊死了。
再換個話題:“沒關系,先生既然答應讓你離開,那就是懲罰已經結束了。”
蘇年:“先生讓我晚上去他那裏。”
“懲罰還沒結束?”黑瞳震驚,脫口而出,蘇年詭異的停頓了一下,黑瞳誤以為是戳到了蘇年這幾天不想回憶的慘痛經歷,識趣的閉上了嘴,眼神中有震驚和同情。
“先生他……”黑瞳想了想,還想安慰蘇年來着,卻被蘇年提前打斷,
“先生他很好。”
蘇年看向黑瞳,冰藍色的眼帶着壓迫的審視,凝視着他,懷疑而警惕,居然還帶着點危險,“你對先生有什麽不滿嗎?”
黑瞳一口氣上不來被噎住,他匪夷所思地觀察001,發現001居然是認真的。
即使頂樓的那位先生對他做了常人完全不可能承受的刑罰,讓他經受了這樣的折磨,甚至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會死的刑罰,001也不會怨恨,不會心生隔閡。
他只會欣然接受,并沉默反思自己哪裏沒做好。
他錯了,他剛剛怎麽會想起來懷疑001呢?
001這……已經完全被馴服了,完全被徹徹底底洗腦,難怪先生會那麽信任他。
就算林歸宿真的和001以前有什麽,在001面前,這完全就不是能放在一起的選擇題。
黑瞳在震驚的同時,還有點對001憐憫,他難得拍拍蘇年肩膀,“你說的不錯,先生他很好,非常好。”
蘇年仔細辨認着黑瞳神情,确認他說的是真話,現在在先生身上的可是小觸手,他的可愛馬甲分身,可不是上一世的真反派老板。
要是上一世那位,蘇年才不管他,想怎麽說怎麽說,小觸手就不行了,他那麽可愛,怎麽忍心诋毀他,不喜歡他。
誰敢在背後說小觸手壞話試試。
黑瞳徹底閉上嘴,眼看天色越來越晚,已經有零星的幾個人傷痕累累的出來了,其中就有衛振衣,他應該是這十三人中氣勢最危險,也最吸睛。
臉頰兩側有幹涸的血液,應該被大拇指拭過,殘留着暗紅痕跡,周身彌漫着淡淡的硝煙氣息,深邃眉骨下壓,墨綠色的瞳孔殘留着寒意,眉眼淩厲兇狠。
黑瞳看見他眼睛一亮。
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幾人,曾經和衛振衣搭過話的娃娃臉也在其中,等了好一會後都沒再有人出來,黑瞳掃視着他們幾人,
衛振衣抛來五個帶血的通訊器,聲音幹啞,
“不用等了,他們出不來了。”
其他人也有學有樣,默默将剩下的三個染血通訊器遞過去,黑瞳注意到這幾人都不約而同的默默遠離衛振衣,
黑瞳接過通訊器,半響後冷笑,“你們倒是聰明。”
他抛着染血通訊器,
“既然你們直接将考核殺死在第一輪,那後面也沒有什麽再考的必要了,我會根據你們各自的擅長為你們分配好部門。”
衛振衣卻上前兩步,墨綠色的眼牢牢鎖住蘇年,
“001大人在哪個部門?”
黑瞳挑挑眉,有些詫異,蘇年擡着眼皮看向他,衛振衣露出一個笑來,只是配上他臉頰殘留的血痕和眉眼間尚未褪去的兇狠,襯的笑更兇殘了一些,
“我想跟着001大人。”
衛振衣的發言引起了另一旁幾個新人的注意,視線在衛振衣和蘇年之間晃悠。
黑瞳心裏有點可惜,這個人才他也看中了,本來想将他調到自己部門的,蘇年微微眯起眼,“我不屬于任何部門。”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只需要對大反派一個人負責。
當然,現在變成直接對小觸手負責了。
“你想跟着我?”蘇年問,衛振衣毫不猶豫點頭,黑瞳也難得看熱鬧,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有新人主動要跟着蘇年,
“001,你說呢?”
蘇年看似在斂眸沉思,實際上正在和小觸手交流,小觸手整個人都快激動死了,一個勁地喊,
【本體,答應他,答應他,他們的考核我剛剛抽空通過監控看了,衛振衣他真的和你說的一樣好厲害,你快收了他,從此以後,你的髒活累活全部他幹,我們就有更多時間貼貼啦~】
【多好的工具人啊,不用白不用。】
小觸手已經完全沉浸到從此以後衛振衣出門替本體做任務,自己和本體在家放肆貼貼的美好憧憬中了,而且他那麽厲害,任務一定能做的又快又好。
小觸手又是撒嬌又是賣萌,蘇年拗不過,只能同意,衛振衣肉眼可見的興奮,像突然間被打了雞血。
既然衛振衣已經被挑走了,黑瞳也不再關注,其他人的實力也很不錯。
眼看着夜色漸深,蘇年打算回去,走了幾步察覺到身後有人跟着,轉過頭,正是衛振衣,
“你跟着我幹什麽?”
黑瞳那邊還在整理其他人的數據,蘇年想了想,讓衛振衣和自己一起回基地,飛船上,衛振衣恭敬又好奇,
“001大人,我第一次來基地時找您,不過一直沒看見你。”
蘇年正靠着椅背假寐,聞言半阖着眼,
“沒什麽重要事情,不需要找我。”他眼皮都沒撩,興趣缺缺又态度冷淡,“過了考核,你們可以自己選擇是住在基地還是另外找地方住,這些都和我們沒關系,只需要确保有任務時不要遲到。”
“001大人住在哪?”衛振衣不羁地扒着椅背,伸頭回頭看蘇年,懶洋洋的笑,蘇年睜開眼,衛振衣補充,
“我申請調來總部,就是為了能成為大人您的助手,我想和你住一起可以嗎?”
小觸手都快氣死了,在精神世界裏大聲呸他,
【呸,不要臉,本體是我的,誰也別想跟我搶。】
蘇年給小觸手呼嚕呼嚕毛,淡淡道,
“你覺得可能嗎?”
衛振衣沮喪了,蘇年接着道,“在我帶你的這段時間,你需要住我隔壁接受監視和調查,直到你可以脫離我正式接個人任務。”
這也是一種對新人的歷練和監視。
衛振衣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機驚喜到了,他還想在說什麽,蘇年已經閉上了眼,雙手抱胸,氣息疏離冷漠,拒絕交談的意思非常明顯。
衛振衣閉上嘴,不敢打擾,心裏思緒混雜。
再次之前,蘇年一直在頂樓,他連安心休息的時間都沒有,被人像木偶一樣擺弄,直到今天才出現。
即使蘇年神情看上去沒什麽變化,衛振衣也能在他身上看見了被藏起的深深疲倦和痛苦。
蘇年假寐了一會,等飛船停下後準備照常朝頂樓而去,小觸手已經暖好了床等他好一會了,一直在叭叭叭的和他講話,蘇年和小觸手在腦海裏說話忘記注意現實世界,反應有些慢,
剛準備離開,突然被一股力道拉住,他疑惑回頭,是衛振衣,墨綠色的眼正盯着他,眼神複雜莫名,仿佛沉澱着什麽,
“大人,那邊不是休息區。”
蘇年冰藍色的眼冷睨着他,輕松掙開,眼神中暗含警告,“我要去哪與你無關。”
衛振衣緊抿着唇,神情越發複雜,他艱澀開口,
“您今天晚上回來嗎?”
蘇年隐隐皺眉,不明白衛振衣老打聽這些幹什麽,隐有不耐,“做好自己的事,我的事你少打聽還能活長一點。”
說完轉身離開。
衛振衣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蘇年一臉平靜的再次踏入頂樓那個魔窟,下颌緊咬牙關線條發緊,肌肉緊繃,眼底正竭力壓抑着想要翻湧而出的激烈情緒,
可是,明明已經結束了,不是嗎?
為什麽,為什麽還要他去!
還要繼續折辱他?
衛振衣心裏翻騰着怒氣和殺意,臉上的表情及其壓抑,像是混雜着憤怒和壓抑,墨綠色的瞳孔凝結了冰霜。
他沒有忽視蘇年從飛船出來後的片刻失神,
——他不想去,
——蘇年他,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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