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殺人償命

一概收拾妥當，張柱便擠着笑臉将傅雲鶴和顧葉送到門口：“唐二兄弟，大妹子，你們不在這多住幾天麽？是不是婆娘和孩子太吵，鬧得你們不清淨了？”

“怎麽會，嫂子賢惠又大方，小寶也可愛得緊，只是我們路趕得急，不能再耽擱了。這兩天多有叨擾，還望張大哥海涵，日後有緣再見吧。”傅雲鶴對張柱抱了個拳。

顧葉見張嫂子一直站在張柱身後，臉上蒼白一片，眼神閃爍着，似想說些什麽。她便上前，抽出一只荷包塞給了張嫂子：“怎麽沒看見小寶？”

“小寶……”張嫂子的聲音顫顫的，擠出一個笑，“這孩子皮得很，這會還沒起來呢。你們這一路，都要小心……”

“嫂子，你也好好照顧自己。”顧葉拍了拍張嫂子的肩，卻被張嫂子一把攥住了袖口。張嫂子有些慌張地看向顧葉，顧葉便直直地看着她，柔聲問：“怎麽了，張嫂子？”

她握上張嫂子的手，張嫂子的手冰涼一片，一點溫度也沒有。

張嫂子仿佛想說什麽，那邊的張柱一記眼刀便射了過來。這一下看得張嫂子立刻放開了顧葉的手，口中道：“你們這一路可得當心！”

在張嫂子不舍的目光中，顧葉便跟着傅雲鶴離開了周家。

二人不過前腳剛走，張柱便一巴掌甩到了張嫂子臉上：“臭婆娘，你剛剛想幹嘛？是不是想告訴他們？我告訴你，你要是惹着了老子不痛快，老子送你上黃泉跟你家那個短命鬼相會！”

他攥着張嫂子的領子，一路将她拖回了堂屋。張嫂子的眼淚橫流，臉頰上五指的印子清晰可見。她的嘴角滲出一點血跡，哭得抽噎：“我是造了什麽孽，遇上你這個強盜。”

“砰……”

張柱一把踹開門，将張嫂子扔了進去。

“娘！”

見張嫂子摔在地上，原本蜷縮在角落裏頭，一個五六歲大的男孩便沖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張嫂子。

他惡狠狠地盯着張柱，哭道：“你不是我爹！你把我爹還回來，不許欺負我娘。”

“兔崽子，亂嚷嚷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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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柱從腰間的牛皮囊裏頭抽出匕首，一道寒光閃過，吓得小寶噤了聲。

“你有什麽沖我來，小寶還是個孩子，你放過他吧！”張嫂子見張柱抽出匕首，吓得一把将小寶護在懷裏頭。她額頭上冷汗直流，眼裏滿是絕望，“你放過小寶吧，他還是個孩子啊！”

“哼，我告訴你們，這可怨不得我，要怪就只能怪，你們讓傅雲鶴進了門，這就是你們的命！”

張柱舉起匕首，就要往張嫂子身上刺過去。小寶聲嘶力竭地哭起來，聲音裏頭帶着無限恐懼。他的頭縮在張嫂子懷裏，張嫂子吓得閉上眼睛，整個人都蜷成了一團。

那匕首已經快紮到張嫂子的脖子上，忽然“砰”的一聲，木門自外頭被踹開，傅雲鶴一手抓在張柱的手腕上，腳狠狠向他的膝蓋踢去。

只聽“咔”的一聲，張柱的腕骨便被傅雲鶴折裂，發出“啊啊”的慘叫聲。

傅雲鶴手肘撞在他的後背之上，一手奪過他手上的匕首，再猛地一腳，張柱便被掀翻在地上，滾成一團，抱着手腕叫痛。

張嫂子見傅雲鶴和顧葉又折返回來，眼裏一下子透出光來，她跪行着上前抱住傅雲鶴的腿，哭道：“唐兄弟，快救救我和小寶吧，這個殺千刀的賊人要殺我們！”

“唐兄弟，你別聽這婆娘胡說！我不過是拿刀吓唬吓唬他們，怎麽可能殺他們！”張柱有些疑心傅雲鶴的出現，但是他心中并不确定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經暴露，只能再博上一博。

張嫂子聽見張柱的聲音，便猛地搖起頭來，眼淚撲簌直掉：“不不不！他根本不是我家張柱，我家張柱，早就遭了他的毒手了！”

“你這臭婆娘，胡說什麽！”張柱睚眦欲裂，狠狠瞪向張嫂子，似是要從地上爬起來再給她一巴掌，“你這歹毒的婆娘，怕不是在外頭偷了人，才這麽血口噴人！”

“不不不，唐兄弟，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求唐兄弟救我和小寶一命！”

傅雲鶴見張柱要起來，手上的匕首一擲，便直直地栽在張柱的腿上。那匕首在張柱的腿上鑿出一個窟窿，汩汩的鮮血自裏頭湧出來，張柱痛得嗷嗷直叫，嘴裏直喊爹罵娘。

“你是怎麽發現他并非你家當家的？”

“昨夜裏躺在一張炕上我就覺得不對勁，我和小寶他爹也成親好些年了，他身上根本不是小寶他爹的味道。我心裏起了疑心，便故意和他談起舊事，他沒一句對得上的，還沖我直吼。我說他不是小寶的爹，他便打我，又不肯我叫，威脅說要殺了我和小寶，不許我到外頭亂說。”

想到夜裏的情景，張嫂子還覺得心有餘悸。

“對，他根本不是我爹！”小寶擡着淚眼，嚷嚷了一聲。

“他夜裏頭發狠的時候，說小寶他爹已經被他殺了，扔到了水溝裏頭。我和小寶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傅雲鶴走到張柱面前，一把攥過他的下巴。他的手伸到張柱的耳後，慢慢摸索着，大力一撕，果然扯下來一張皮來。

原來這張柱臉上帶了人皮面具，面具下頭的人臉，與張柱的相貌千差萬別。

他見已經暴露，便要效仿那些黑衣人咬舌自盡，卻被傅雲鶴攥着下巴使勁往上一擡，硬生生磕掉了兩顆門口。他吐了一口血唾沫，恨恨道：“傅雲鶴，今天栽在你手裏頭，要殺要剮随便你，給老子個痛快吧！”

“你就是為了給你的主子傳信，所以才假冒成張大哥，混進周家來？”

聽見“傳信”兩個字，“張柱”的眼睛一瞪，露出一個冷笑：“那天蘆葦蕩裏頭，你聽見我們說的話了？”

“想在京城截殺我，恐怕要叫你們失望了。只是，你們有什麽沖我來就是，為什麽要連累無辜？我傅雲鶴，生平最恨連累別人。”

傅雲鶴自“張柱”的腿上拔下那只匕首，手上用力，一把插進了“張柱”的心口裏。“張柱”的喉嚨裏發出“咕咕”的聲音，傅雲鶴大手一轉，又将他的喉骨生生扼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