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蓄勢待發

“明日便到廷審之日了，屆時文武百官必會齊聚一朝。葉兒，你不便出席，就留在府中吧。”

傅雲鶴望着銅鏡中倒映的自己。

雕塑般冷毅的眉眼，時刻透露出堅定與信心。

他的聲音尚未退去，放在發間的玉梳子，卻陡然一頓。

顧葉從他背後探出腦袋。噘嘴不滿道：“這麽好玩的事情，你不帶上我啊？”

“若只是普普通通的審案，那自然沒有什麽，但是明日皇上會親自聽席，到時候，可能牽涉劉賢妃與淑貴妃一幹權貴。你只需安心留在家裏，靜候我的佳音。”

顧葉點頭應下，将傅雲鶴的發髻梳的一絲不茍。

傅雲鶴在鏡中左右觀察了一番，忍不住出聲贊美道：“娘子好手藝，将我的發髻梳得如此之美，普天之下只有娘子一人可以做到了！”

“就你嘴甜。”

顧葉朝他瞪了一眼，在傅雲鶴起身之時，伸手落在他的腰間。

如此主動？傅雲鶴尚在詫異，顧葉已替他把歪掉的腰封扶正。

那雙小手，不斷在他腰帶上來回穿梭。

有些細小的瘙癢，傅雲鶴終于控制不住，雙手突然出力，把顧葉擁入懷中。

她措不及防，鼻尖壓在了他的官服之上。

正想将傅雲鶴推開之時，耳邊傳來他的低語之聲：“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傅晉舟他們陰謀得逞，今日就将他們的惡行揭發出來！娘子等我回來，我不會讓娘子失望的。”

顧葉那要推開的手，在半空慢慢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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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瞬，忽而換了方向，輕輕回擁住了傅雲鶴的腰。

“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

二人又一陣耳鬓厮磨。

傅雲鶴走出房間時，已是神清氣爽英姿煥發。

他先用一輛馬車，悄悄帶來五皇子府中的茗璜。随後用另一輛馬車，接來理南王府中的劉景菀。

但并未急着讓二人進宮。

而是隐蔽的等在宮門門之外，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最近傅雲鶴行事，都格外謹慎。即便傅晉舟他們各方打聽，關于案情的進展，都被傅雲鶴暗中攔截。

傳入他們耳中的情報寥寥無幾。

也就是說，他們根本不知道，案子究竟已經到了哪一步。

如此而來，對傅雲鶴更是一個優勢。

他安頓好茗璜與劉景菀之後，便匆匆進朝面聖。

而去得尚早，朝中還無幾人。

只不過已有三兩個傅晉舟的人，已早早而來。

看到了傅雲鶴，一番冷嘲熱諷。他卻不為所動，仍舊嘴角帶着淺笑。

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引起了他們極度不安。

但不論他們如何詢問，都無法撬開傅雲鶴的嘴。

一直等到早朝開始，皇帝緩步坐上龍椅之後。傅雲鶴才随着文武百官，一齊跪在了朝廷上。

而他身邊，此刻正是五皇子傅晉舟。

傅晉舟目光冷然，掃過傅雲鶴的臉。一絲陰厲以及無法掩藏的殺氣，從他身上傾瀉而出。

他什麽都會說，只是冷笑一聲。

微微上調的桃花眼，讓人不寒而栗。僅僅只是一個眼神，便已經有了威脅之意。

就好像若傅雲鶴今日所做之事，對他造成危害。

他必定會不顧一切手段，置傅雲鶴于死地。

這悄無聲息的威脅，卻被傅雲鶴置之不理。

只見傅雲鶴的神情，沒有絲毫怯懦。反而鎮定自若的往前一步，站在了百官之前。

開口時更是擲地有聲：“啓禀皇上。十日之前玉霞公主之死，微臣奉命調查，如今已經真相大白。”

真相大白。

幾個字久久回蕩在正殿之上。

聽聞此話的人，有驚有喜，甚至還有人滿是不信。

都想等着，看這個傅雲鶴的笑話。更是心中篤定，他不過在逞強罷了。

唯有傅晉舟神色稍變，但仍維持着讓人無法理解的冷靜。

他默默注視着傅雲鶴的背影。

“霞兒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的真相大白，是如何真相大白？”

皇上見他說得自信滿滿，不知為何，竟是有幾分出神。

仿佛從傅雲鶴神色之間，看到了當年自己的英姿。

随之覺得分外親切，但皇上心中未曾表露。反而故意想看，傅雲鶴究竟是妄自菲薄，還是真能力。

“在此之前，微臣有一事想求皇上。”

傅雲鶴單膝跪地，恭恭敬敬的朝皇上叩了一個頭。

聽到有事相求，皇上略有興趣，身體前傾，雙肘撐在了龍桌之上。

從那紫金玉冠掉落下來的金珠，輕輕的拍打着他的鼻尖。

“哦，你有何事相求？”

“微臣想懇請皇上。下一旨赦令。”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

傅晉舟先前還對傅雲鶴忌憚三分，但聽他這話，臉上的笑容情不自禁的溢了出來。

無名小卒不值一提。

大家越發嘲諷，更有人毫不顧忌，在他背後直言說道：“這傅雲鶴定是害怕自己審案有誤，引來殺身之禍，所以才會提前求皇上給他下一道赦令，免得最後查案不得，還害自己丢了性命。”

“真是無用。”

勿庸置疑。

此刻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間，大多都不把傅雲鶴放在眼裏。

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輩，初入朝廷便委以重任。

無形之中，他早已四面樹敵。

“你怕審案有誤，朕降罪于你？若真如此，朕就給你一道赦令。”

面對身後那些不堪入耳的諷刺。

傅雲鶴面不改色，沒有表露一絲憤怒。

反而一如最初那般沉穩，靜站在原地，耐心等待。

待身後議論皆已平息之後。

才又朝皇上行了一禮，緩聲說道：“這赦令并非是給微臣。”

他的回答，倒是出乎意外。

皇上的興致不由得高漲幾分，明明因玉霞公主的事心情不悅，沒想到此刻，卻被傅雲鶴提起了興致。

“不是給你的，那你是為何人所求？”

“為今日微臣帶來，将要出庭的證人所求，不知皇上可否應允？”

原來是為了他的證人。

那些先前的诽謗之聲，頓時在此刻煙消雲散，只剩下異樣的寂靜。

傅晉舟的笑容，霎時間隐了下去。

這個傅雲鶴居然還找來了人證？難道甘露宮中有人中途叛變了？要将事情抖出去？

廷上鴉雀無聲。

皇帝緩緩點頭：“可以，只要他們說的句句屬實，朕便給他們那紙赦令。”

話音落下，傅雲鶴再不停留，從地上果斷起身。

前話已經到此為止。

他接下來要說的，才至關重要。

傅雲鶴清清嗓子，面向皇帝，字字句句吐字清晰。

“八月初八那日，玉霞公主在宮中失蹤，整整一日之後才在河池中發現了她的屍體。而如她表姐劉郡主所言，公主失蹤的地方是在淑貴妃的甘露殿。但甘露殿中人卻說，并未見到公主。而正巧，那日五皇子也拜訪了甘露殿。所以當下最緊要的是，玉霞公主究竟是在何處失蹤的？”

“你這是何意？公主失蹤與我去甘露殿有什麽關系？”

沒想到，他剛說完，傅晉舟就已沉不住氣。

毅然往前，對傅雲鶴怒目而視。

傅雲鶴見狀，反而悠悠笑道：“微臣什麽都還沒說，五皇子何以就說，微臣将皇子與玉霞公主的失蹤，聯系到一起了？”

話音落下，傅晉舟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