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藍珏的過去

曉蝶淚眼模糊的望着看不到頭的通天塔，這個傳說是魔界和人間的交彙點。

她将劍收入劍鞘，身後趕來了蛇女和狼胡亥，她不假思索，也快步跑向通天塔，這個看似小小的塔裏，又将隐藏着什麽樣的玄機。

“他們應該都進通天塔裏了。”狼胡亥說道。“很好，我們也趕緊進去，找到教主，重掌魔界。”

一道閃電劃過，整個通天塔外煙雨彌漫，在深邃的夜空裏面，顯得更加孤立，更加凄涼。

嫣翎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的一瞬間，她躺在了楓霆的懷裏，臉上還挂着楓霆未幹的淚痕。“你救了我？”嫣翎用手拂過他有些疲憊的臉。“嗯，除了我，誰還會救你。”嫣翎笑了，她又再一次感覺到他溫暖的懷抱。“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你的堅持，你的愛。”“我只是想兌現我承諾，何況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眷念的人。”

“這是哪裏？”嫣翎問。“在塔裏，不過你放心，他們一時半會是找不到我們的，這個塔雖小，卻包羅萬象，活像一個小世界。”楓霆說。嫣翎将身子挪了挪，将頭貼在他的胸口，細數着他的心跳。“我們就這麽待着嗎？”“這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餓了嗎，我去找看看有什麽吃的吧。”“不要，不要走，我不餓，就讓我這麽靠着你吧，看着我，我睡一會……”嫣翎漸漸閉上眼睛，雙手緊緊的揪着他的衣角。

楓霆撥開她的長發，近距離的欣賞他從未欣賞過的容顏，她比從前更漂亮了，婀娜之間，又添了幾許憔悴。

他将目光轉向窗臺，塔外的雨越下越大，已經将她的呼吸、他的心跳掩蓋去了。楓霆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真希望就這麽一直安靜下去，一個只屬于他們的地方。

那是一個寫着很多故事、與世隔絕的地方。

藍珏走到塔的第七層，走到了那面熟悉的鏡子面前，鏡子裏，映出了他蒼老的容顏，一個看上去比自己老了十幾歲的樣子。

他的手，撫過桌上的古筝，琴弦跳動着，在瓢潑大雨裏只見形不聞聲，卻深深的敲打着他的心扉。“我又回來了，而你，卻還是那麽固執的想破繭而出……”

潸然淚下的不是只有感動，也許是因為害怕會重蹈覆轍。桌子上、椅子裏爬滿了灰塵和蜘蛛網，想看看有多久沒有人來打掃了，曾經記憶裏的雙宿雙栖，如今卻在無情裏化作分飛燕。“我依然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明白嗎，鈴兒？”藍珏抽泣着，靠着鏡子輕輕的滑坐在地面，痛哭的表情被雙臂環繞着，生怕有人察覺。

那情、那景、那時都不複存在，她只做了一回藍珏心裏的過客，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鏡子裏面，藍珏猛然的擡頭，淚眼朦胧間，真的是她嗎？

一個聲音說道：“你還記得那首詩嗎？”“記得，是我寫給你的……”“為了你這首詩，我苦苦的躲在塔裏等了你十年，最終，還是沒能看到你口中的原諒……”“對不起，我不得不那麽做……”“斷蘭寺外月朦胧，淚眼相思似水柔，雨霧相映伊人瘦，一重煙雨一重樓。你是對的，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不要走……鈴兒……”藍珏似乎做了一個夢，驚醒之餘，還是自己一人蜷縮在那裏，只是雨更大了一些。他從懷中拿出鎮魔寶祿，輕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上官楓霆啊，上官楓霆，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赴我後塵，你有且只有那麽做！”他站起身，望了一眼鏡子，轉身離開了。

“我想出去走走……”嫣翎提議道。“好，我陪你出去看看吧，我想你也餓了，順便找點吃的給你。”嫣翎笑着，站起來挽着楓霆的手，說：“你對我真好，你能一直對我這麽好就好了……”楓霆不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意思。“嗯，我會一直對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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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第四層裏轉了幾圈，竟然被他們找到了幾個芋頭。“也好，我生個火，先充饑吧。”楓霆扶着嫣翎坐下，轉身摞了一些柴火。

芋頭的香味漸漸的散發出來，嫣翎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小心燙！”楓霆将一個剝好的芋頭遞給嫣翎，嫣翎笑嘻嘻的啃了起來，這使她又想起了小時候。“還記得小時候嗎，我躲在山洞裏，每個晚上你都會帶東西給我吃，有時因為大頭那些孩子欺負你，我就只能餓肚子。”“是啊，很懷念跟你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我覺得跟你在一起，就像擁有整個世界。”“哪有那麽誇張啦，呵呵……”“大家都對你不好，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那麽在乎你呢！”“因為你喜歡我呀，這麽簡單的一個問題，別想那麽複雜。”“是吧，搞得我當時以為是自己一廂情願呢。”“哼，你從來都沒問過我，我怎麽好意思告訴你。”嫣翎伸手又要了一個芋頭。“現在呢，說說吧。”“說什麽呢？”楓霆深情的望着嫣翎，看得她有點不好意思。“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着我，你想讓我說什麽？”“你喜歡我嗎？”楓霆直截了當的問。“幹嘛告訴你，我喜歡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喜歡熱騰騰的饅頭和芋頭……”她笑着，繼續啃着手裏的芋頭。“我知道了，不過有件事，也許會令你不開心，但是希望你一直都會那麽相信我……”楓霆忽然将話鋒一轉，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嫣翎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着楓霆，火光的那一邊，似乎換了個人似地。“你要我相信你什麽？”嫣翎問。“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楓霆淡淡地說。嫣翎起身，走到楓霆的身邊，從身後抱住了他說：“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能相信的人……”話還沒說完，楓霆的嘴唇就已經貼了過去，擁吻的同時，淚滴滴落在了地上。

忽然，她只覺得頭痛異常，狠狠的咬了楓霆的嘴唇，兩人瞬間彈開……

“你別過來……”嫣翎開始出現了幻覺，斷斷續續的未知片段一時之間在腦海裏進進出出，好像要完全的占據她。“嫣翎！”楓霆剛想走過去，不料被嫣翎的鎖鏈重重的甩了出去。她痛苦掙紮的表情，苦不堪言，那一縷秀發漸漸變成銀絲，在夜裏閃耀着一黑一白的魅力色彩。她大喝一聲，震蕩着整個通天塔，也震驚了藍珏、曉蝶、蛇女和狼胡亥。

藍珏掐指一算，大呼“不好”，然後從五層快速下往四層。

“哈哈哈……無知的年輕人！”嫣翎的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些妖豔的筆畫，眼睛也變得狠戾無比。楓霆緩緩的站起身子，注視着眼前變了模樣的嫣翎。“算你識時務把我送到塔裏，不過，阻礙我沖破結界的人都要死，不管你曾經多愛我，還是一樣……”她一字一句的說着，完全沒了嫣翎的口吻。

“嫣翎……”“別叫我，我已經不是那個不懂事的，被你耍得團團轉的小女孩。”“我從來都沒有耍過你，我對你都是真心實意的。”楓霆說。

嫣翎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好像是本源正和萬靈王做排擠。“別逞強，都說了你鬥不過我的……”萬靈王說。“我不允許你傷害楓霆……”“你沒有權力支配我，等再過半個時辰，月亮隐去的時候，我們就完全融合在一起，到那時，你就不會再那麽痛苦了！”

“你不可以這麽做！”楓霆拔出了逢春劍指着嫣翎。“呵呵，我倒要看看，你從天虛那裏學了多少本事回來……”話音一落，嫣翎揮舞着鎖鏈砸了過去，楓霆念動口訣，劍勢一繞，将鎖鏈纏住。見攻勢被鎖，嫣翎猛地将鎖鏈拉了回來，楓霆一個被迫騰于半空，劍刃翻轉，把鎖鏈掙斷。

兩道影子交織着，在通天塔的四層裏上下飛竄，一時星火将整個四層刮得千瘡百孔。拾得一個絕對的空隙，楓霆一招虛晃，閃到一邊，用劍頂住了嫣翎的咽喉。“有本事你就刺下去，看看你下得了手嗎！”楓霆往前一進，嫣翎的脖頸立刻現出一滴鮮紅。他的手在顫抖，他做不到絕情。

嫣翎頭一偏，伸手一抓，鋒利的指甲立刻劃破了他的胸口，一抹血跡浸透了楓霆的衣裳。

“哼，別假惺惺了！”她嘲笑着，跳到一邊。楓霆握緊了手中的劍，怒視着嫣翎，口中不知在念着什麽，興許是咒語，也許是在告誡自己必須狠下心。

劍帶着一股殺氣，刺向嫣翎，但雖有殺機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嫣翎雙手一揚，一道黑色的漩渦将楓霆震了出去，幸好被藍珏接住，才免得被扔出塔外。

“你還是下不了手。”藍珏說。“對不起，我做不到……”“那時，我也是這樣，根本無法去面對一個自己心愛的人，但，沒有人能替你勇敢，現在還有時間，半個時辰也過了一些了，你也不希望看到生靈塗炭吧。”“我該怎麽做？”楓霆不知所措的問了一句。

“我先帶你去七層，看過一些東西之後，你也許會知道怎麽做！”藍珏說着，兩人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