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後世

曉蝶走到鬼王棺的身邊的一塊石頭坐下，輕輕的舒了一口氣。這一路上的奔波，總算值得了，她心裏的所思所想，只盼着這麽一天，能親眼看着楓霆把失去了的右手重新接好，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舍不得、離不開這個男人。

曾幾何時，他看嫣翎的眼神，多麽讓人妒忌；現在，他看自己的眼神，也開始有了當時的感覺。

曉蝶不止一次問自己，是不是值得自己這麽付出，楓霆經過一次生離死別的愛情，哀莫大于心死，也許再也不會觸碰感情線，可是，自己是那麽的不情願，那麽的不忍心，看着楓霆孤苦伶仃，就好似自己也無親無故一樣。

她看向允兒的同時，允兒也正看着曉蝶。

允兒起身走到密室的入口處，深深的寒意缱绻着這兩個人。

“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曉蝶問。

“是啊，我們能好好談談，對嗎？”允兒說。

“你說吧，我聽着呢。”曉蝶微笑着說道。

“其實，你和楓霆早就知道我是嫣翎轉世，确切的說，應該是萬靈王，對吧？”

“是又如何，我們能站在這裏說話，已經不是敵人。”

曉蝶看着允兒欲言又止的樣子，繼續說道：“我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他半年來孤苦無依，斷了的手臂遲遲得不到複原，作為他的師姐，我有必要幫他……”

“僅僅是如此嗎，你是不是覺得嫣翎不在了，就可以跟楓霆在一起了？”

“我第一次見到嫣翎的時候，我知道她在楓霆心裏有着無法替代的位置，從那時起，我只知道我是他的師姐，其他的，我無法逾越。看着他鼓起那麽大的勇氣才将嫣翎封印在魔界，我才知道，有一種愛叫做放手，我除了敬畏，不再有任何的想法……”曉蝶說着，漸漸濕了眼眶。

“我為了能再見他一面，在煉獄輪回隧道裏慘遭折磨，最後居然連最寶貴記憶都出賣了，或許，我跟他的緣分真是斷了。”

“有些話，我不能當着你的面說，那是因為我們都是自私的。也許楓霆的好別的女子覺得沒能什麽，但是他最終要選擇跟誰在一起，我不會幹涉，因為我不想看到他是因為感恩才跟我在一起。”

“你是說，如果他後來選擇跟我在一起，你也不會計較。”允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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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選擇他喜歡人的權力，我有我喜歡他的權力，大家是公平的，我不希望再次看到因為感情而造成的傷害，嫣翎已經犧牲過了，不能再重蹈覆轍。”曉蝶的這番話，無疑深深的感染了允兒，或許因為偏見，才造成之前的誤會，話說回來，楓霆到底怎麽想，大家都不知道，光靠猜測，傷情也傷身。

“也許你是對的，就等楓霆康複了，讓他自己選擇吧！”允兒說。

曉蝶點點頭，可能是之前的毒藥發作了，她只覺得一陣陣的反胃，可是卻吐不出東西。

“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允兒扶着曉蝶，曉蝶擺擺手說：“沒事，我們還是進去吧，免得被發現了。”

允兒扶着曉蝶進了地下密室，密室的石門這才緩緩關上。

鬼王棺差一點睡着了，看到她們進來，這才說道：“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是蛇女追過來了。”

“曉蝶不舒服，先找個地方讓她休息一下。”允兒說。鬼王棺四下張望，一條小道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說道：“那邊應該有廂房，我們過去看看。”

果然，有一張單人床擺在角落裏，允兒扶着曉蝶躺下，坐在了一邊的石凳上。曉蝶全身一陣冷一陣熱，隐隐的針刺渾身蔓延，一種苦不堪言的折磨。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鬼王棺依舊守在大堂門口，蛇女他們應該沒那麽容易找到這裏。可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鬼王棺還慶幸風平浪靜的時候，密室的大門不知被何物撞了一下，出現了一個窟窿，緊接着，狼胡亥猛地抓出一爪，将整個門撕得四分五裂。

鬼王棺大叫一聲：“不好！”随即亮出寶刀。

允兒聽見動靜立刻跑了出來，密室門口已經被狼胡亥和靈狐們堵住了。“呵呵，有請新大雪山飛狐宮宮主！”話音才落，出現的人讓他們大吃一驚。

“呵呵，是不是很詫異！”蛇女變了一身裝束，但也遮蓋不了她應有的樣子。“你把燕娘怎麽樣了？”鬼王棺喝道。“哎，真是不明白她到底怎麽想，竟然為了一個男人，甘心廢棄幾千年的修為，我呢，當然不能拒絕她的好意咯！”“你，可惡！”鬼王棺揚起寶刀，一刀砍向蛇女，蛇女狐尾锏一掃，險些打中鬼王棺。

允兒說：“不得放肆！”“哦，忘了告訴你，既然你不想重掌魔界，那麽我就成全你，待會把你的魂靈都抽走，跟燕娘一樣，做個普通人吧，不過，我一定不會殺你。”接着，就聽見蛇女無恥的笑聲。

大戰一觸即發，只是，大家都不敢輕易出手。

躺在床上的曉蝶，刺痛難忍，心跳忽快忽慢，腦海裏不知過濾着什麽畫面，一個翻滾，躺在地上，口吐白沫……

“我鬼王棺，就算死也要拉你們墊背！”他丢掉寶刀的刀鞘，用一塊從身上撕下的布條将刀柄緊緊的綁在手上，這一次，他打算豁出去了。允兒從腰間拿出勾魂劍，她絕對不允許有人破壞楓霆的治療過程。

“我想神駝和楓霆應該在裏面，這一次可以一網打盡了！”狼胡亥笑道。

戰火終是點燃，兩道人影交織進了戰圈，蛇女由于獲取了燕娘兩千多年的修為，變得勢不可擋，殺招詭異難測，鬼王棺和允兒都不敢大意。

狼胡亥跳出戰圈，剛準備沖進大堂的時候，被曉蝶一劍攔住。“哼，沒點本事，這樣就要進去啊？”

狼胡亥看了一眼她握劍的手，微微地發抖，而且面色蒼白，一定受了很重的內傷。“呵呵，你是自找苦吃，我先收拾你，再進去料理神駝和你的男人！”說完，狼胡亥爪子一伸，抓了過去，曉蝶劍勢一轉，削下兩段指甲。狼胡亥大喝一聲，身影一晃，不過曉蝶更快，繞着柱子一轉，猛地一腳将狼胡亥踹了出去。

剛準備趁熱打鐵的時候，一股莫名的血液湧上心頭，“噗”的一聲，曉蝶吐了一攤血，視線開始模糊，身子搖搖欲墜，握劍的手……

“不要亂動，就快好了，外面的事，與你無關！”神駝說着，但楓霆的心根本無法平靜，萬一他要是看到曉蝶的樣子，肯定會內疚很久。

“曉蝶……”鬼王棺喝了一聲，這個呼喚，深深的敲打着楓霆的心扉，她一定是出事了。‘

“都說了，不能分心，就要好了……”神駝按住他的身子，差一些就功虧一篑了。

允兒掙脫束縛，可是只能用身體擋住狼胡亥致命的一爪，鮮紅的血浸染了她雪白的衣裳。她砍出一劍，将狼胡亥的爪子切了下來，他疼得“哇哇”大叫。

允兒顧不得自己的傷口，撐着一口氣将曉蝶抱起來，往之前的床走去。鬼王棺縱身翻躍，一刀劃過了狼胡亥的脖子，他還沒來得招架，已經身首異處。

蛇女叫道：“你居然殺了狼胡亥，我要你們償命！”話音一落，她身後卷起一陣狂風，将鬼王棺掃了出去，他只覺得這一次骨頭好像真的散了。

“砰！”的一聲響，一道橙黃色的光從倒塌的大堂的門裏閃了出來，蛇女不得不向後退去。楓霆立刻跑到鬼王棺身邊，用法術封住他的經脈，他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終于還是熬到你出來了。”鬼王棺斷斷續續的說。

允兒從房間裏蹒跚的走了出來，楓霆看着都呆住了，他趕忙過去扶着滿身是血的允兒，允兒身子一軟，倒在楓霆的懷中。“怎麽會這樣？”“我……我，只想……”她的表情有些扭曲，說話都感覺特別吃力。

“不要說了，等你傷好了再說……”楓霆用火雲手輕輕拂過她的傷口，一陣星光閃耀，紅色在瞬間消失，她蒼白的臉也漸漸顯出血色，現在她只想靜靜的躺在楓霆的懷中。

“你們纏綿完了沒有，是不是完全把我當做空氣？”蛇女喝道。

“你既然這麽喜歡當空氣，我就成全你。”楓霆輕輕的讓允兒靠在牆邊，然後一個轉身，似一道疾風閃到蛇女身邊，眨眼間揮出三拳，毫無保留的完全命中，打得她找不着北，小腹疼得難以啓齒。

之後，蛇女跟楓霆大戰了幾百回合，但最終敵不過，被楓霆将元神打散，終是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

火拼結束的一個時辰之後，楓霆站在床邊看着嘴唇發紫，全身僵硬的曉蝶，她呼吸全無，顯然沒有生命體征。楓霆緊緊的握着曉蝶手，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神駝，曉蝶她？”鬼王棺問站在一邊的神駝，神駝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能說什麽。允兒沒有說話，她知道，也許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沒有什麽能說的，于是，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悄悄的離開了。

她的眼眶濕潤了，或許到此時此刻，她才能明白，能為愛情犧牲的是如此的偉大，明明知道那是毒藥，卻還那麽幹脆的吃下去，她不是不重視自己的生命，而是有些事一旦做了，就無法回頭，允兒知道，原來只有自己深愛楓霆是不夠的，因為她曾經的愛，已經跟随記憶消失了……

她哭了，很忘情的哭着，我想，她應該縱情的暢哭一場，将所有的傷悲和經歷，都掩蓋在雪地裏。

她知道，是自己離開的時候，關于楓霆，只能作為一個故事，供自己緬懷，現在，她默默祈禱着，曉蝶能盡快死裏逃生，她還沒能親眼看到楓霆複原的樣子。

茫茫大雪山，一個緩緩消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