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婚禮

第一個場景：

鬼王棺不管天寒地凍，終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讓他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秋燕娘。

“你這是何苦？”他問。

“當你放下手中刀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人，雖然之前我确實利用了你，但我沒想到你不會計較，我後來所作的這一切，都值得……”

鬼王棺将她摟在懷中，她變了顏色的臉龐，顯得更憔悴，鬼王棺張開手，一道黑色的光芒圍繞着燕娘，輕輕的拂過她身體的每一個位置，她只感覺到，手漸漸有了力氣，呼吸也均勻了。“謝謝你，謝謝你能原諒我。”

“你休息一下，我們再回去找楓霆他們，我想，他能放下對你的偏見。”鬼王棺說。

燕娘笑着說：“就算不能，我們也可以找一個地方，過我們想要的生活。”

“對，沒錯，你已經脫胎換骨，過去的就全都忘記了，給自己一個機會重新開始。”

她聽着鬼王棺的心跳，這一刻，她終于感覺到她不曾感覺到的溫暖。

第二個場景：

楓霆握着曉蝶冰冷的手，三天三夜，他不吃不喝，就是想看着她何時能醒來。

神駝正專心的研究破解之法，只是希望似乎很渺茫。

“你不能有事，不可以這麽自私的離開了，你聽見我說話了嗎？”楓霆的眼淚已經流幹了，只剩下幹涸的眼眶，靜靜的盯着躺在床上的曉蝶。

時間被無形的拉長，他感覺像是度日如年。周圍依舊是冷冷清清，那些屍體已經被大雪掩埋，再也不用記錄過去的那場戰争。

肚子餓得發慌，楓霆完全顧不得，他現在只想曉蝶醒來，就算自己折壽十年也在所不惜。

他将曉蝶扶了起來，盤膝而坐在她身後，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掌拍在她的後背上，一道金光綻放，曉蝶的脈搏輕輕的跳動了一下，忽然，她啐了一口黑紫色的液體在地上，還散發着白色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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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開雙眼，看着四周的景物，還有身後的楓霆……

神駝雖然不贊成楓霆用道術将毒排出來，因為萬一掌握不好，會将曉蝶的經脈全部損毀，以後就算解了毒也是個廢人，不過，這一次連天也眷顧，曉蝶終于是沒事了。

神駝替曉蝶把了脈，一切生命體征都趨于正常，再休養幾天就可以完全康複。

“鬼王棺呢？”曉蝶問。“他去找燕娘了。”楓霆說。“允兒呢？”“我想她應該回通天塔了。”“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去，你也該回通天塔了。”曉蝶說。

楓霆站起了身子，說：“我不回通天塔，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曉蝶微笑着說道。

楓霆走到她身邊坐下，牽起了她的手說：“有很多時候很矛盾，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因為我知道，你才是我要守護的人，你願意跟我成親嗎？”

“成親……”曉蝶的心跳得很快，其實她等這個時候很久了，只是這麽突然，她有點不知所措。“怎麽，你覺得我們不合适嗎？”“不是，我很願意跟你成親，等我們回伏魔觀，我就跟爹說，我要一個很溫馨很隆重的婚禮。”她将頭輕輕的靠在楓霆的肩上，她的心意，楓霆終于是明白了。

“我先去做飯，好好犒勞一下神駝，然後等鬼王棺回來，我們再一起回伏魔觀。”

大雪山的夜更加凄涼，但今晚的地下密室，卻燈火通明，喜氣洋洋。

五個人圍着桌子，溫馨而浪漫，像是一個大家庭正和睦的吃着晚飯。

“呵呵，看來有些事還真是頭一次見過，老夫确實要刮目相看。”神駝笑着說。

“對啊，燕娘姐姐，我始終都相信有情人終成眷屬，現在，終于有人管着他了，看他以後會不會這麽閑。”曉蝶調侃着說。

“燕娘，你還沒完全康複，多喝點雞湯。”鬼王棺盛了一碗湯遞給燕娘。

“對啊，不要客氣，這鍋湯是我專門給你和神駝熬的。”曉蝶說。

“謝謝你們……”“要謝的人應該鬼王棺，他的手下留情，終于換來了你的陪伴，扯平了。”“哇，你這麽說好像她很吃虧的樣子……”“難道不是嗎，燕娘姐姐，以後他要是欺負你，你盡管來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會好好修理他。”

……

一夜的寂靜，全新的旅程又開始了。

“神駝，你不跟我們一起回伏魔觀？”“不了，我習慣了這裏，只是有點遺憾的就是，不能再喝到那麽滋味的雞湯了。”“這個您放心，我每個月都來給您熬一鍋，怎麽樣？”“好啊，但是無功不受祿，你不會不要好處吧？”“嗯，你可以傳我醫術，以後我也可以幫你救死扶傷。”“好，一言為定……”

茫茫的大雪山，依舊大雪飛揚，雪地裏，四個人的身影，漸漸消失于神駝的視線之外。神駝捋了捋胡須，說：“終于得償所願，看到他們能這麽開心的離開，你也該安心了吧？”

喬允兒站在神駝的身後，說：“我想我該走了，至于以後，我不會再去追究。”

“其實，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在一起，心有多遠，總是在一起。”

“是吧，神駝你是過來人，我一個弱女子，不能跟你比。”

“凡事看不透徹，輸得起現在，輸不起過去，不管你們有緣無份也好，無緣無份也罷，總要告一段落。”

“謝謝神駝指點迷津，我知道我該去哪裏了。”喬允兒深深鞠了一躬，也拜別了神駝。神駝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半個月之後，楓霆等人才到了伏魔觀，紫眉這段時間來膽戰心驚，看到他們平安的回來了，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曉蝶作為親身經歷的一員，準備找個時間好好的跟父親說說這一路上的故事，但是，她現在唯一想說的，就是“我知道，我會叫下人去準備，而且我也選好了黃道吉日，就在明年的除夕，你和楓霆就成親。”

“爹，你都準備好了。”曉蝶抿着嘴，高興得無法用言語形容。“是啊，爹盼這一天盼到頭發都白了，總算沒白等，而且，你真的長大了，我很高興。”

兩父女寒暄着，久違的家，給曉蝶濃濃的暖意。

紫眉找到鬼王棺，說：“既然你跟曉蝶結拜，也算我半個兒子，以後這就是你的家，還有，秋燕娘已經沒有法力，是一個普通人，叫她也安心的留在伏魔觀裏。”

“多謝掌門！”“诶，莫行大禮，以後就是一家人，我伏魔觀有你和楓霆的加入，一定如虎添翼，除魔衛道的正義使命，一定能延續下去，而我也能怡享天年了。”

過了幾天，伏魔觀上上下下都開始為曉蝶和楓霆的婚禮忙碌着，燕娘則和曉蝶去了布莊準備婚紗，鬼王棺陪着楓霆去了通天塔。

“你真的答應了火雲手的事？”鬼王棺說。

“是，所以，我覺得我有必要跟允兒說清楚。”楓霆說。

“也罷，現在事情也成定局，早一點劃清界限，對你對她都是好的。”鬼王棺跟在他後面，不再說話。

可惜，走遍塔的七層，都不見允兒的蹤影，楓霆萬萬沒想到，現在的伏魔觀來了一位貴客。

她單獨和曉蝶談了許久，才離開，曉蝶的表情已經寫滿了一切，她是威脅還是警告，曉蝶已經分不清楚，但她的口吻不像是開玩笑，她更不能犧牲全觀的人來換取自己的幸福。

之後，之後。

除夕的前一天，伏魔觀所宴請的賓客已經座無虛席，大家都不想錯過這天作之合的美滿婚禮。

隔天。

梳妝臺前，曉蝶穿着嫁紗坐着，燕娘正幫她梳理長發，可是看不出她開心的樣子。

“你怎麽了，今天是你和楓霆的大喜之日，可不能愁眉苦臉的，這樣會沖喜的。”燕娘說。

曉蝶欲言又止，門外的家丁又來催促了：“秋姑娘，小姐好了沒有，吉時快到了。”

她的耳邊又回響起她的話，到底該怎麽辦？

“走吧，幫你把鳳冠戴上，今天你是最漂亮的。”燕娘将鳳冠輕輕的戴在曉蝶的頭上，很羨慕的說了一句。

她勉強的笑了笑，起身在燕娘的攙扶下走進大堂。

果然是全場驚豔，在座的所有人，無疑不羨慕嫉妒恨楓霆能迎娶如此新娘，真是一輩子修來的福氣。

楓霆轉過身，看着緩緩走過來的曉蝶，他終于可以攜佳人共度後半生了。

燕娘将曉蝶的手放在楓霆的手裏，然後退到一邊，司儀站了出來，開始了喊話……

就在夫妻交拜的時候，喬允兒出現了，現場一下子全僵住了。楓霆看着走過來的允兒，怒氣沖沖，他不知道曉蝶和允兒之前談過了什麽。

“你答應我的事，現在反悔了？”允兒直截了當的問曉蝶。“我舍不得楓霆……”曉蝶快要哭出來了。

“你是何方神聖，如果是來參加婚禮我辛某人絕對贊同，但要是來攪局，我第一個不答應。”紫眉說道。

“我是萬靈王，您老看不出來嗎？”

萬靈王這三個字一出，頓時将整個喜慶的氣氛換做了隐隐的硝煙味，周圍的俠客義士，齊齊亮出兵器。

“各位，今天是上官楓霆和辛曉蝶的大婚之日，所有的誤會，我一個人解決，還請在場的人給我一點時間。”楓霆說完，拉着允兒，當着曉蝶的面走出了大堂。

“他怎麽能這樣……”紫眉也看傻了眼，更不用說周圍的人。鬼王棺跳了出來，說：“我相信上官楓霆的為人，我可以用性命擔保，他一定會回來繼續婚禮，請大家稍等一下。”

曉蝶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拖着嫁紗，也跑向了通天塔……

“你答應過我，在你飛升之後會答應我一個條件，你現在走了，而你的承諾還算不算數？”允兒對着天空大喊，楓霆站在一邊，等她安靜了之後他才開始說話。

“你看看，你就是為了這麽一個男人，弄得自己人不是人，魔不是魔，可他卻要跟別的女人成親了。”

“允兒，我之前确實和火雲手談過，我答應過他，即使和你只是朋友，我還是會義無反顧的照顧你。”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我只希望你能義無反顧的愛我。”

“不能，我不能這麽做，我不能對不起曉蝶。”

曉蝶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的對話，或許這個對話結束之後，整個故事才會停歇。

“曉蝶說過，等你醒了之後，讓你好好抉擇，她答應過我的，可是現在卻反悔了，跟你成親。”允兒眼眶也紅了，顫抖的雙唇，傷心欲絕。

“成親是我提出來的，不是她強迫的。”

“我只想問你，你到底喜歡我還是喜歡她？”

“我最愛的人只有一個，就是月嫣翎，但是她已經仙逝了，現在，我喜歡的是曉蝶。”

“你跟她在一起，難道不是為了感恩？”

“不是，也許起初我也是那樣覺得，但是後來，後來我看到她毒發身亡的時候，我才知道，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到，那時，我已經深深的愛上曉蝶。”

“呵呵……”允兒笑了，不知道是嘲笑自己還是楓霆。

“嫣翎啊，嫣翎，你睜大眼睛看看，你所苦苦追尋的人，變了。”

“錯，我沒有變，是我親手埋葬了跟嫣翎的感情，就算你是她的轉世，也只能是另外一個人，再也不是曾經的她。”

允兒說：“如果你要跟她成親，我一定會血洗伏魔觀，我得不到的，她也不可能得到。”

“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但是，如果你真要刀劍相向，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看着楓霆如此堅定的語氣，允兒終是明白了強人所難的壞處。

“好，那我現在就先殺了你的女人，再去收拾伏魔觀。”

話才說完，楓霆單膝跪地，拿着一把劍橫在自己的脖子上，說：“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不再追究前因後果，這一切是因我而起，就讓我帶走所有的負累，我只請求你，不要傷害曉蝶……”

曉蝶吓壞了，她沖了過來，按住楓霆的手，說：“不要，如果你針對我，就讓我一個人背負所有的責任，不要傷害楓霆，不要傷害伏魔觀的人。”

允兒聽罷轉過身，朝通天塔走去，她沒有說話，此時此刻的她，應該只剩下一副軀殼，漫無目的的游蕩于通天塔內。

忽然，一道白光閃現，嫣翎的身影出現了。

“你們走吧，答應我好好照顧楓霆，你們經歷了那麽多，早該在一起，楓霆，不要因為我們的過去，而不敢向往未來，因為你愛我，也同樣可以愛別人，好好珍惜曉蝶，祝福你們……”

曉蝶扶起楓霆，站在通天塔外，突然，通天塔發出一陣陣的光芒，眨眼之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塊鎮魔寶祿立在那裏……

婚禮順利的舉行完畢，大家都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沒有誰再去管之前所發生的事。

某年的一天，楓霆和曉蝶再次來到通天塔消失的位置，鎮魔寶祿依舊立在那裏，只是回憶似乎全都被那個人帶走了，是不是曾經生離死別過，才特別容易感動。

“允兒，你還好嗎，你現在在哪裏？”曉蝶對着空曠的場地說。

“最後還是她成全了我們，我想她應該也很快樂的生活在她的世界裏。”楓霆說。

“是啊，緣分這種東西，不能勉強。”曉蝶說。

“是啊，緣分要看個人的造化……”楓霆笑着說。

她挽着他的手，悄悄的走進那曾經屹立着寶塔的地方，走到鎮魔寶祿的附近時，忽然一道黑色的光芒偷偷的爬了出來，天空又是一黑，楓霆和曉蝶對視了一眼，說：“不好，又有魔物出來了，這鎮魔寶祿是不是假的啊？”

“不知道啊，該不會是沒壓好，我們幫它挪一下位置。”曉蝶建議道。

“不能挪……”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楓霆和曉蝶順着發出聲響的方向看去，然後瞪大了驚恐的眼睛……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