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歡喜冤家盤州之行
第06章 6.歡喜冤家盤州之行
秦故皺起眉,泉生在旁道:“爺,這麽危險,還只能兩個人去,咱們還是別去了。”
秦故沉吟片刻,問:“這黑市裏當真會有好東西麽?”
“那是當然,而且都是不世出的好東西,要不然怎麽遮遮掩掩放在黑市賣呢,當然是放在明面上賣會有殺身之禍。”阮玉道。
秦故當即決定:“去一趟。萬一運氣好碰上了呢。”
不過他也不魯莽,先确定了黑市的具體位置、多個出入口,安排四名侍從分別在暗中守着,又叫小厮們把東西都收拾好,提前放到馬車上,便于出事之後快速跑路。
戌時一到,他和阮玉戴上面具,來到了隐秘處的入口,從幽深小巷的偏僻廢棄小院進入,轉了幾個彎,碰上個戴着面具的守門人,每人交了一兩銀子的入場費,守門人才給他們打開了密室入口。
幽深的石道一直蔓延到地下,狂歡喧鬧聲隐隐傳來,兩人沿着石道一路走下來,腳步聲一前一後噠噠作響,轉過一個彎,面前驟然是一處金碧輝煌的大廳,燈火輝映,無數賭桌前擠滿了人,不時發出陣陣歡呼,一派紙醉金迷之景。
“這個入口,原先是一處地下錢莊。”阮玉帶着秦故穿過人群,“現在改成了地下賭場,魚龍混雜,在這兒一晚上輸掉全部身家的,多得數不清。”
正說着,場中一處賭桌爆發一道尖利到變形的嘶吼,只見那人半條胳膊都被斬了下來,鮮血流了一地,他捂着斷臂倒在地上扭曲翻滾。
“沒錢了還要賭,今日就留你一只手。”賭桌的對家是一名黑衣人,戴着全臉的面具,根本看不到長相,但周身氣派極為可怖。
阮玉連忙拉着秦故往旁邊繞路:“爺,這兒日日都有這樣的事,是講不了道理的,我功夫不好,你又不認得路,咱倆千萬不能走散了。”
秦故上半張臉被黑色面具罩住,只露出下半張臉抿着的嘴唇,看不清神色:“知道了。”
繞過賭場,從另一處通道爬上地面,居然來到一處荒廢的民居集群,殘垣斷壁破敗不堪,狹窄逼仄的羊腸小道在風化的建築中四通八達,猶如迷宮一般,不時拐過一個彎,就能看見角落有人擺攤,攤位上的東西也不多,碰上強搶的,把鋪布一拉就能打包跑路。
轉過好幾處攤位,秦故忽而雙眼一亮,徑直走到一處矮牆下,在角落那個不起眼的老頭兒的攤位前蹲下來,拿起了攤上的一把短刀。
這短刀連個鞘都沒有,只有小臂長,黑沉沉的一點兒也不起眼,秦故卻一眼認出這極具特色的精鐵,一轉短刀輕輕一劃,老頭兒挂在一旁的紙燈籠底下吊着的長長紅纓就被整齊削去一截。
旁邊的阮玉也看出這短刀的不一般了,登時開口:“賣不賣?”
老頭兒擡眼瞟了瞟他倆:“年輕人,眼光不錯,這短刀與含章寶刀出于同源,原先可是胡人可汗的寶貝。你們想要,帶夠錢了沒有?”
秦故剛想說你盡管開價,阮玉在背後拉住了他的胳膊,道:“談談價,說不準我們買得起呢。”
他伸出手來,老頭兒上下打量他一眼,看不出他和秦故是什麽來路,将信将疑握住他的手,兩人便在交握的手中打暗語,秦故也看不明白,就在旁邊等着,不多時,阮玉抽出手來,附在他耳邊:“談的三千兩。”
這個價格,對于一把真正的寶刀來說,已經實惠得超乎秦故的想象,他當即點頭,付錢拿刀。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可就在秦故拿過短刀的那一刻,一道聲音橫插進來:“且慢。”
兩人回頭一看,居然是剛剛那名在賭場上砍別人手的黑衣人。
阮玉立刻有些緊張,抓緊了秦故的胳膊,秦故比他要鎮定不少,道:“閣下有何貴幹?”
黑衣人踱步過來,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短刀:“這刀,在下也有意買。”
秦故皺起了眉,阮玉雖然害怕,但還是說:“我們已經做完買賣了,這刀已是我們的了。”
黑衣人古怪地笑了笑:“三千兩,是吧?在下就出三千兩,賢伉俪把刀讓與在下,在下放你們走。”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給就別想走。
擺攤的老頭兒眼看惹出事兒來,把鋪布一扯兜上剩下的寶貝,嗖的一下就跑沒了影。
黑衣人從懷中抽出三張千兩的銀票:“錢在這兒,二位尚且年輕,拿了錢就走罷,別把命交代了。”
秦故冷哼一聲:“只怕我們拿了錢走,也會被你追回來。”
黑衣人一頓,登時哈哈大笑:“好!好小子,真是聰明。”
話說一半,他話音便驟然變冷:“那就拿命來罷!”
黑衣人唰的一聲抽出腰間軟劍,毒蛇一般直沖秦故咽喉,秦故擡手起刀,當啷一聲金石相撞,與兵器硬碰硬本不是含章刀的強項,因為刀身太脆,若是角度不對,極易斷刀,可秦故居然把住了那極其刁鑽的角度,一刀削斷了黑衣人的軟劍!
黑衣人瞳孔緊縮,簡直難以置信,秦故卻一刻不停,飛身一腳狠狠踹在他胸口,直把他踹得噔噔噔連退數步才站穩。
黑衣人丢掉軟劍,又從靴中抽出一把短劍,直朝秦故刺來。
使劍的招數,多是挑、刺,速度要快,目标要準,而用刀的招數,多是劈、砍,大開大合,殺傷力極強,若是配上紮實的功夫、敏捷的身手,極易取勝。
——秦故就是這樣的身手。
他猛一側身避開黑衣人的短劍,短刀一劈,黑衣人只覺得手腕一涼又一熱,鮮血便噴湧而出。
不好!
他趕緊收手,手筋卻沒被挑斷,只差了那麽一點點。
使刀居然能把力道控制得如此精準,這個年輕人是個難得一見的高手!
黑衣人立刻捂住手腕,回身就跑,轉瞬就沒了影兒。
短短片刻,攻守異勢,在旁躲着的阮玉驚呆了。
原來這位爺身手這麽好,那、那先前只是脫他的衣裳、點他的啞穴,還算是對他手下留情了。
秦故一甩刀上的血跡,将刀包入羊皮中,阮玉屁颠屁颠跑來:“爺,你真厲害。”
秦故買到了心儀的寶貝,又打架打贏,心情不錯,賞了他一個微笑。
阮玉也嘿嘿一笑,又道:“不過,咱們還是快走罷,那個黑衣人敢在賭場這麽橫,要麽就是地頭蛇,要麽就有同伴,要是待會兒他叫幫手來,咱們就不一定打得過了。”
主要是爺還帶着他這個拖油瓶呢,阮玉對自己的本事很有自知之明。
秦故點點頭:“走。”
兩人快步離開此地,在迷宮一般的羊腸小道的七拐八轉,眼看快要出去了,忽而眼前灑來一把灰粉,兩人猝不及防吸入口鼻,登時便覺得內力凝滞,手腳無力,阮玉大叫:“不好!是軟筋散,快跑!”
他抓起秦故就往外跑,一旁屋頂上卻跳下來一人:“哪裏跑!拿命來!”
身後也追上來一人,正是方才要搶刀的黑衣人,他果然去叫幫手了。
秦故抽出短刀以一敵二,阮玉急道:“別與他們糾纏,再有一刻鐘,咱們就使不出內力了,快跑!”
話音一落,手腕一翻,手上戴着的銀镯一亮,嗖嗖射出鋼針,黑衣人一時不慎,胸口中針,登時歪倒在地,他的同伴身手更好,只是被擦破胳膊,可胳膊的麻木讓他立刻反應過來:“暗器有毒!”
他連忙扶起黑衣人,黑衣人卻已經口吐白沫,這人擡頭一看,阮玉已拉着秦故飛快跑了。
今日若不抓住這二人拿到解藥,等到毒發可就晚了!
他抓起長刀就追了上去。
秦故被阮玉拉着在逼仄雜亂的小巷裏狂奔亂蹿,軟筋散的效力慢慢上來,兩人都使不上內力用不了輕功了,眼見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阮玉一轉彎看見前面正是一家花樓的後門,立刻拉着秦故沖了進去。
正值深夜,花樓裏人聲鼎沸,入目不堪,到處都是喝得大醉的酒客摟着花娘,兩人四下亂蹿,總算在頂樓找着一間沒有酒客的屋子,闖進去就挾住了裏頭梳妝的花娘。
花娘正要尖叫,秦故一點她的啞穴,阮玉抽出鋼針在她手臂一紮,她登時覺得整條胳膊都麻了。
“這針上有劇毒,若沒有解藥,明日早晨你就會渾身潰爛滿臉流膿而死。”阮玉恐吓道,“乖乖聽話,給我們找衣裳來扮成花娘。”
花娘驚恐萬狀,連忙去找衣裳,秦故聞言一皺眉:“扮花娘幹什麽?”
阮玉道:“當然是蒙混過去,再找機會跑呀!”
他拉着秦故到窗前一看,那追殺他們的人正在一間屋子一間屋子踹門搜,屋裏只要有男人,都被他挨個拎出來仔細搜查。
“你看,他不搜女人。”阮玉接過花娘遞來的粉紅翠綠的花衣裳,“快、快去換衣裳。”
秦故看見那袒胸露背花紅柳綠的衣裳,臉都黑了:“我不扮!”
“你不扮,你現在還有力氣跑嗎?”阮玉已經跑到屏風後飛快換上衣裳,“快換,把金銀細軟還有你的寶貝刀帶着,其他都燒了,別被發現。”
秦故躲開花娘遞來的衣裳:“我堂堂侯府公子,為了躲個刺客,扮成花娘,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我死也不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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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