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17.年年秋獵因緣際會
第17章 17.年年秋獵因緣際會
臺上的二當家三當家連忙也跟着跳下來,早就在旁急得團團轉的宋執院連忙搶過鼓槌一敲鑼鼓,大戲落幕。
戲臺底下響起掌聲,跳下來的衆人正好就在觀衆席前,秦故更是直接同父母哥哥們打了個照面。他這會兒還塗着滿臉炭粉,粘着絡腮胡,形象實在稱不上好看,祝彥齊一看見他,就趕緊把折扇打開擋住臉笑。
秦故一時有些讷讷,把懷裏抱着的阮玉放在地上,老老實實向長輩們打招呼。
蘇如是笑盈盈望着他:“這次演得不錯,比以前有趣多了。”
阮玉在旁,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位是秦故的親生母親——因為這位坤君夫人真是風姿動人漂亮極了,秦故這長相有一多半是繼承了他的樣貌。
蘇如是留意到他的目光,略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時,阮玉居然害羞了,低着頭小聲打招呼:“夫人好,我是阮玉。”
蘇如是微微一笑:“聽阿般說,上回是你幫阿故逃出生天,多謝你了。”
他從手腕上捋下來一串紅珊瑚鏈,親自給阮玉戴在了手上,阮玉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道謝,秦舒見了,也給了一份見面禮,乃是從祝彥齊身上薅下來的海珠項鏈,齊王殿下出門總是穿金戴銀花枝招展的,秦舒作為王妃都沒他首飾戴得多。
秦般在旁道:“來武院也有一陣子了,功夫練得如何?要是秋獵進不了前二百名,阿故的含章刀可沒戲。”
阮玉連忙說:“我每天都在好好練功。”
又期期艾艾道:“可是,世子爺,我功夫實在疏淺,練上十天半個月是沒什麽用的,能不能放松一點兒,進個前三百名如何?”
秦般背着手微笑:“二百零一名都不行。”
阮玉:“……”
這兄弟倆真是一母同胞親生的!
不過,聽了秦般這句話,阮玉算是徹底放棄了求饒通融的幻想,之後的幾天裏老老實實發奮練功,倒讓秦故刮目相看。
十來天眨眼而過,很快,秋獵大會的日子就到了。
秦故一早便帶着小厮侍從出發去京郊的獵場入口,他換上灰色獵裝,戴好臂縛,革帶束着一把筆挺的好腰,兩條長腿踩着新制的鹿皮靴,精神得不得了,伺候他穿衣裳的泉生都連連贊嘆:“爺,您穿這身新獵裝真俊。”
秦故一笑,将挑好的長弓拉了拉,又問:“去接了人沒有?”
“您放心,人已經接來了,這會兒應當在馬車上等着您呢。”
秦故點點頭,也不再耽擱,叫泉生把弓和長刀短刀帶上,大步跨出門去。
掀開馬車門簾時,阮玉正坐在車裏吃點心呢,秦故往主位一坐:“你怎麽老愛吃這些甜得掉牙的東西。”
“你管的真寬。”阮玉哼了一聲,扭過身繼續吃。
外間泉生吩咐車夫出發,馬車搖搖晃晃向前,阮玉忽而想起一事,道:“李知霖他們說要和我們一起,可是這麽多人一起,獵物算誰的?”
“誰射中第一箭,就算誰的,這是不成文的規定,一般也不會有人硬搶。”
阮玉點點頭,給自己打氣:“只是二百名,肯定可以的。”
秦故看他這副緊張的模樣,笑了笑,搖搖頭。
到了秋獵入口處,侯府的帳篷已經紮起來了,這是下人們往來送補給的地方,前幾年世子爺秦般參加秋獵的時候,吃穿并不算很講究,只是要吃新鮮的、要吃得飽,但到了秦故這裏,他愛幹淨,每日都得換衣裳,一路跟着他的小厮們就得來回拿補給,帳篷裏的東西也就備得十分充裕。
“你看看有什麽用得上的,你也挑一些,挑好了我們便去入口登記。”秦故道。
阮玉抓抓腦袋:“我也沒參加過秋獵,能帶些什麽?”
秦故回頭将他上下一掃,見他穿的還是自己十四歲穿過的舊騎射服——這些衣裳他有不少,泉生都拿來給阮玉了,在武院十幾天居然也沒覺出什麽不妥。
但是秋獵畢竟是大場合,乾君坤君按照規定要穿不同顏色的獵裝,未婚乾君是灰色,已婚的是藏青色,坤君則都是正紅色,秦故便叫了泉生:“給他做的新獵裝呢?叫他換上。”
阮玉得了新衣裳,兩眼放光進屏風後去換,就在這時,帳篷外居然響起了鄭方的聲音:“秦故,你在麽?我有事兒找你。”
秦故掀開門簾,就見鄭方站在門口,身旁還跟着板着臉的金意水。
“……”秦故的嘴角拉了下來,“你不會是想帶上他一起罷?”
鄭方抓抓腦袋:“金公子第一次參加秋獵,一個人很危險的,反正咱們人那麽多……”
“帶誰都可以,就不帶他。”秦故打斷他,半分面子都不給,“大戲那日他故意把阮玉推倒在臺上,你沒看見嗎?!就因為他沒演上他想要的角色,就要把整臺戲都毀了,我秦故就不愛跟這種人沾邊!”
金意水的臉色唰的變了,鄭方也有些尴尬,撓了半天腦袋,說:“要不然,就帶一兩天呗,反正到後面大家也都各自分頭行動了。”
秦故冷着臉道:“你想帶他是你的事,不要湊到我跟前來。”
鄭方臉上也挂不住了,粗聲道:“秦故,你話也不能說的這麽絕啊……”
看他這副鬼迷心竅的模樣,秦故根本不想再搭理,轉身就進了帳篷。
泉生跟着進來,給他倒了杯涼茶:“爺,消消氣。”
“怎麽了?剛剛鄭方說什麽?”阮玉換好衣裳,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這個腦子進了水的,說……”秦故擡起頭來,視線一落到他身上,登時消音。
阮玉在武院天天穿着他黑不溜秋的騎射服,整個人□□練得灰頭土臉的,這下好好收拾整齊,換上鮮豔的大紅獵裝,真是明眸皓齒、顧盼生輝,秦故一時看呆了。
泉生也呆住了,不過他不像某些人嘴硬,立馬就誇:“您穿這紅色的衣裳真好看!”
阮玉高興了:“真的嗎?”
又期待地看向秦故,秦故輕咳一聲:“還行罷。”
他站起身:“好了,去入口登記。”
一行七八個獵童,兩名小厮,四名侍從,跟着主子們一塊兒入場,在入口處同李知霖等人會合。阮玉看見鄭方帶着金意水也綴在隊尾,但秦故只掃了一眼,就當作沒看見,揚起馬鞭:“駕——”
駿馬一聲嘶鳴,帶頭奔入莽莽山林,秋獵大會正式拉開序幕。
七月夏日炎炎,山林中倒很涼快,到了夜裏甚至有幾分涼意,衆人走了整整一天,終于接近了老林子邊緣,天黑時便在一處山谷中暫時歇下腳來。
“小玉兒,吃這個,這個烤野兔好吃。”李知霖把香噴噴的烤兔遞給阮玉,“這個抹了油和蜂蜜,香得不得了。”
“謝謝霖哥,你手藝真好。”阮玉嘴巴甜,逗得李知霖樂呵呵的,秦故在旁陰飕飕道:“李知霖,一整天就獵了這麽幾只山雞野兔,夠吃麽?”
“你獵得多,可你獵的是鹿,今年陛下要鹿,所有鹿都得留着,你敢吃麽?還不是要吃山雞野兔。”李知霖嗤了一聲。
兩人正拌嘴,忽然不遠處傳來金意水的一聲大叫:“有狼!有狼!”
衆公子登時全跳了起來。
狼通常成群結伴攻擊落單的獵物,他們人數衆多,倒是不足為慮,但怕的就是這群狼一直跟着他們,萬一有人落單,那可就完了。
秦故迅速掃了一圈,看見遠處樹林裏隐隐現出一雙雙綠色眼睛,但狼群顯然也發現他們人數衆多,一時不敢靠近,只在遠處的樹林中靜靜蟄伏。
秦故眉頭微蹙,高聲道:“點起火把!我們人多,狼群不敢靠近!”
衆人紛紛點起火把,他們一行五六個乾君,兩名坤君,每人差不多都帶着六七個下人或者獵童,浩浩蕩蕩一大隊人馬,即便輪流守夜,也換得過來。
秦故想了想,吩咐道:“大家分成三隊,一隊守夜,一隊撿柴火,一隊休息,如此輪流到天亮,狼群應當會散去。”
阮玉在旁小聲道:“它們會不會夜裏突然襲擊?這麽一大群野狼在旁盯着,我、我睡不着覺了。”
秦故壓低聲音:“野狼的行動,誰說的準。你現在不困,就先守夜,到了後半夜,你困得眼皮直掉了,就把我叫起來,到時我守着你,你又困了,自然睡得着。”
阮玉抿了抿嘴:“好罷。”
秦故便将衆人分成三隊,阮玉在第一隊裏,最先守夜,秦故則在第三隊,守最困最危險的後半夜至黎明時刻。
分好了隊伍,秦故找了處火堆準備入睡,泉生給他用幹草鋪了個簡易床鋪,他和衣躺下,阮玉就緊緊跟着他,老老實實守在他旁邊。
雖有狼群環伺,但今日一整天跑山打獵也累得夠嗆,秦故一向不是白焦慮幹着急的人,碰上大事兒也能逼自己靜下心,在幹草鋪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再次醒來時,是察覺有人在碰他,秦故一個翻身猛然坐起,正給他蓋上披風的金意水被他吓了一大跳。
秦故一看見他,眉頭就皺了起來:“怎麽是你。”
又四下看看:“阮玉呢?”
金意水咬住了嘴唇:“你只知道問他。”
秦故根本不想同他廢話:“我問你阮玉去哪兒了?”
金意水眼神有些躲閃:“他、他去拾柴火了。”
秦故一掃四下,上一隊撿來的柴火還堆着老高,他心中登時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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