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崩塌

崩塌

安靜的空氣被刺耳的鳴笛聲劃破，兩道強光由遠及近，照亮了漆黑的界隙。小界瞪大了雙眼，停在身前的正是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救護車。

魏昭從駕駛室跳下來，又急又氣地喊道：“小界！你怎麽能一個人跑掉！”

小界也不甘示弱地用觸手來回戳着魏昭的肩膀，意思是“你怎麽一個人跑來這種危險的地方。”

“放心吧，我從不做沒有準備的事。倒是你，小界，你有想過自己該怎麽回去嗎？跟着讨伐隊一起回去？你帶着這些奄奄一息的界獸，真能趕得上他們嗎？他們可不會好心地留下來等你這個觸手小煤球！”

“還是說，”魏昭十分生氣地問道：“你壓根就沒想過要回去？”

小界心虛地縮成一團，用圓圓的紅色眼珠從觸手的縫隙中偷偷看着魏昭。

魏昭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算了，回去再好好教育你。帶上你的小夥伴趕緊上車！萬一讨伐隊效率太快提前離開了，我們就要被界之壁壓成血沫了！”

聽見魏昭的話，小界立馬行動起來，它伸長觸手将那七只界獸環抱在一起，帶着它們一起跳上了副駕駛座。

救護車動起來之後，小界跳到了面板附近，一會看看面板，一會看看魏昭。

魏昭的餘光看到小界正在用觸手摳自己的頭，好笑地問道：“小界是想問我是怎麽找到你們的？”

小界柔軟的身體上下晃動了一下。

“當然是靠這臺集成了天界最新科技的救護車了！”

魏昭喚醒了救援搜索系統：“之前在妖界靠這個系統搜索過你的位置，當時我順手把你的信息錄入了系統，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

“現在只要再靠它搜索到讨伐隊的位置就行，拜托了，讨伐隊裏千萬要有人受傷啊！”

“滴滴”兩聲過後，機械播報聲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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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測到空間波動，可能産生不準确數據，是否繼續？」

魏昭：“繼續。”

這次搜索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魏昭開始懷疑是不是系統故障了的時候，她才聽到了後續播報。

「極限範圍內傷員數量檢測完畢，直徑一米內的傷員數量已排除，剩餘傷員數量為3，是否需要詳細數據？」

魏昭握緊方向盤：“不用，直接定位。”

「收到指令，已開啓坐标鎖定，請駕駛員注意跟随地圖光标。」

救護車的導航面板上出現了一個黃色光标，魏昭一腳油門，朝着那個方向疾馳而去。

在導航的終點等着魏昭的，是沖天的火光。

讨伐隊正在與“界獸之王”激烈地交戰，密集的法術絲毫不停歇地砸在“界獸之王”龐大的身軀上，法術發出的耀眼強光将漆黑的界隙映得如同白晝。

場面十分混亂，赤紅的血焰緊緊纏繞着“界獸之王”，冰槍穿過它的身體，使它的動作變得遲緩。在這些法術的間隙中，無數刀光見縫插針，魏昭甚至還聽見了熱兵器的聲音。“界獸之王”在讨伐隊密不透風地攻擊下收獲了許多傷口，絲絲縷縷的霧氣從那些傷口中滲出，與漫天的火雨糾纏在一起。

雖然局面看起來像是一邊倒的形勢，但事實并非如此，“界獸之王”并未倒下。

它像一頭不知疲倦的巨獸，盡管只會使用觸手抽打這種淳樸的攻擊，但已經足夠了，它龐大堅硬的身軀和源源不絕的能量很好地彌補了這一弱點。

反倒是讨伐隊的人已經現出疲态，局面隐隐有了被反轉的勢頭。

“不好，感覺他們要落于下風了！”

本來還停在遠處觀望的魏昭突然一腳油門沖了上去，她一個漂亮的漂移将救護車停在了“界獸之王”的附近，随後降下車窗，掏出了一封信。

魏昭使用車載擴音器大喊道：“程輕衫！李秀給你寫信了，你不想看看嗎！”

小界十分默契地從魏昭手裏卷起那封信，用力朝“界獸之王”投去，然後自己也縱身加入了戰場。

薄薄的信紙在加速度的作用下像刀片一樣紮進了“界獸之王”的前胸，它早在魏昭喊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就停止了動作，它不記得自己是不是程輕衫，但它記得李秀。

“界獸之王”抽出了那張信紙，跟着信紙一同被抽出的還有傷口處噴薄的黑霧，它揮動觸手拂開那些遮擋視線的霧氣，忘我地讀了起來。它身上所有的眼睛都跟随着信紙上的字跡移動着，全然不顧那些還在攻擊自己的法術。

“魏昭？你怎麽來的？趕緊退開些！”

“它怎麽了，好像不動了？”

“別停，繼續攻擊！”

那封信很短，但程輕衫讀了很多遍。它的身體裏好像有一種不同于怨恨或是惡念或是其它的情緒在滋長着，它的心被這份情緒占據，似乎連身體也跟着充盈了起來。

物理意義上地“充盈”了起來。

它的身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着，很快，那些扭曲狂舞地觸手被從內部撐破撕裂，露出了位于它身體左上方的核心。

讨伐隊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十八般武藝全朝着那核心招呼了上去，不出片刻，“界獸之王”與那封它緊緊攥在手裏的紙片一起化為了齑粉。

“界獸之王”讨伐完畢。

塵埃落定後，魏昭這才觀察起讨伐隊的隊員來，這一看才發現，除了一名沒見過的長着翅膀嗯妖族，剩下的幾乎全是熟人。

江冷、魔尊、殷未歧、殷澧、熬律，甚至還有剛剛才蘇醒的謝映。

江冷走上前來，問道：“你怎麽來了？”

“想必是來找跟着本座偷偷離開的界獸的吧。”

魏昭沒有回答，只是焦急地催促道：“先別說這些了，地面都開始有些震動了，這裏是不是要塌了？我們快走吧！”

“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江冷拿出定位配件開始匹配傳送坐标，但他搗鼓了半天，定位配件都沒有反應。

謝映探頭問道：“怎麽了？”

“奇怪了，裝置沒反應，完全匹配不上傳送門。”江冷擡頭看向魏昭：“你是怎麽進來的？走的上次那個傳送門嗎？”

魏昭：“對啊。”

“傳送門旁邊有操作員嗎？”

“有啊，他還不讓我進，我好說歹說才傳進來。”

殷澧臉色微變，搶先問道：“操作員是個胖子嗎？”

魏昭搖搖頭：“不是啊，是個瘦高個。”

“這是怎麽一回事？”魔尊雙手抱胸，不悅地質問道：“別告訴本座那人有問題！”

“恐怕是大伯的手下沒有清理幹淨......”

“那現在是出不去了？”

“你們做事未免太不靠譜了，這下難道要留在這裏等死？”

衆人這才焦急起來，魔尊冷哼一聲，笑道：“這種時候還是要靠本座啊。”

在場幾人皆是面露喜色，期待地看向了魔尊。

“院長，本座要在這裏撕開傳送裂隙，雖然不符合界管局的規定，但事出有因，麻煩你到時候讓你們家老局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說完，魔尊長臂一揮，但無事發生。

空氣中有些尴尬彌散開來，魏昭局促地摳了摳臉，偷瞄了一眼魔尊。

“看什麽看，本座方才戰鬥消耗過多，現在需要休息一會才能恢複實力！”

那名長着翅膀的陌生妖族發出了一聲毫不留情的嗤笑：“哪還有時間等？界之壁很快就會合攏，等你恢複了，大家早成了肉餅。有時間在這裝，不如想想別的辦法。”

魔尊斜眼看去，略帶怒意地質問對方是什麽意思。眼看着兩人就要吵起來，魏昭趕緊拉架：“這種時候了還吵架？”

“不然做什麽？”

魏昭一邊抱怨一邊發動了救護車：“真是的，本來是來投奔你們的，沒想到居然還要靠我才行，上車吧。”

魔尊滿臉寫着不屑：“上車做什麽？你打算開着車沖出去？本座都做不到的事，你一個小小的人類難道能做到？”

“閉嘴！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魏昭終于跟随自己的內心，勇敢地對魔尊說出了‘閉嘴’兩個字。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就像一句咒語，每個聽到這句話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照做。謝映率先拉開了副駕的門一屁股坐了上去：“我是傷員，副駕就讓給我吧，麻煩你們到後面去擠擠。”

“你......”

沒時間再計較這些，界隙已經開始崩塌，剩餘幾人只好拉開了車廂的門，一股腦擠了進去。

“小心點，別踩到小界的朋友們了！”

七只界獸縮在車廂內的一個角落，瑟瑟發抖地看着這一波人。

衆人剛剛坐穩，魏昭便一腳油門沖了出去，道路在身後崩塌，魏昭只能踩着油門不放，不停地朝前方行駛着。

“喂，你不會真想一直開下去吧，逃不了的！”

“誰說的？”魏昭一邊開車一邊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枚圓圓的珠子。

看見那枚珠子，魔尊睜大了眼：“這不是本座給你的傳送珠嗎？”

“準确的說是半徑三米，地點随機的傳送珠。現在界隙馬上就要消失了，所以我們不用害怕傳送過後的目的地還是界隙，我們一定會傳送到六界中的任意一界！”

謝映潑了一盆冷水：“也有可能傳送到火山裏、油鍋裏，或者是天上，然後掉到地上摔死。”

面對謝映的擡杠，魏昭倒是不惱，她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那我建議大家現在就開始祈禱。”

“三、二、一！”

傳送珠在魏昭的指尖應聲破碎，救護車轉瞬消失在分崩離析的界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