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大同

大同

二十八,把面發。

竹青不會做面食,只好拿着教程,學打糍粑。蒸好的糯米冒着熱氣,手機響起悅耳鈴聲。

是陳麒打來的電話。

竹青帶着笑意接起:“喂~這麽早拜年啊~”

“竹青,請你幫個忙。”

陳麒的話音裏,認真中帶着懇求。

“怎麽了,慢慢說。”竹青深吸一口氣,“肯定幫。”

“老頭兒要破産了,喊我們回去。我本來不想回去,回去幹啥?!他拿離婚當條件。”陳麒咬牙切齒:“之前談了好幾次,沒談攏。要是能離,去一趟也值。”

“可是我媽的情況不穩定,我怕,我怕……我是男的,不方便貼身照料,有時候,你知道,某些場合……”

“知道,明白,不用解釋。”竹青聽他都邏輯混亂了,連忙保證:“我過去照看阿姨,自個兒姑姑,不說外道話。”

“我們在大同碰面。竹青,謝謝,謝謝。”

“好了,不說這些,你帶好姑姑的藥。地址發我短信上,我收拾好東西,馬上動身。”竹青回答得斬釘截鐵,陳麒深呼吸三次,才把手機放回口袋裏。

轉身,媽媽站在門口。

“媽——”陳麒擔心的呼喚。

“我沒事,沒事的。”陳麒媽媽摟住兒子,輕拍他的胳膊,“媽沒事兒,回去說清楚,也好。”

陳麒不像她這樣樂觀,自從得知媽媽有意離婚之後,陳麒和他爸談過好幾次,每次都不歡而散。他爸是個暴君獨裁者,他能在外面包養情人、養育私生子,但不肯放媽媽自由。他還自以為仁慈:“我從沒想和你媽離婚。”

這樣的人,突然之間拿離婚當條件,陳麒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可,必須去啊。

陳麒收拾行李,打電話定機票,春節期間,火車票是搶不到了,只能定貴價機票。

“小葉子怎麽來?成都沒有直飛大同的飛機,你和她說一聲,不用來了,我能照顧好自己。”陳麒媽媽看着兒子列出來的路線圖,心裏擔心更遠趕來的竹青。

“她已經上飛機了。坐車到成都,雙流機場飛北京,再轉飛大同。春運期間,不敢保證不晚點,但和我們到的時間應該差不多。”陳麒解釋,他必須麻煩竹青這一趟。

将近兩年的相處,陳麒很了解竹青,她是付出多于接受的類型,朋友麻煩她,她很樂意。當初她救了自己,卻在以後的日子裏,絲毫不提救命之恩,從不高高在上。她就是這樣的性格。想要靠近她,弱一點、慘一點,被同情,才會被憐愛。

機票緊張,只有頭等艙還有座位。花了高價回到大同,打車到別墅區。

小區鐵藝大門旁站着兩個制服筆挺的保安,敬禮問好,派頭十足。小區左一個提燈天使,右一個舞動女神,噴水池裏是青銅奔馬雕塑,搞得和歐洲城堡一樣。整個小區金碧輝煌,充分體現了煤老板暴發戶的審美。

陳麒帶着媽媽走進院子,園丁、司機、家政都不在。打開家門,挑高的大廳裏裝修奢華,大大的水晶吊燈閃爍着光輝,踩上紅色大花地毯,沉悶暖氣裏混雜着煙味,空氣中沒有以往淡淡的蘭花香。

歐式複古皮沙發上,正中坐着一個肌膚白皙、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他手裏夾着一只煙,皺着眉頭望向門口。

左手邊的沙發上坐着一對母女,母親樣貌出衆,卷發紅唇,裙子緊身,性感迷人,翹着二郎腿斜斜靠着沙發背。女兒相貌只算清秀,有些胖,即便坐在同一張沙發上,也離她媽遠遠的,直接靠在扶手邊。

這是他爸的第一個固定情人趙莉,同父異母的妹妹只比自己小四歲。

右手邊的沙發上坐着三個人,龍鳳胎只有九歲,他們的母親穿着西服套裝,梳了個低馬尾,畫着淡妝,不知情的人看到這樣知性溫柔的面孔,難以想象她是別人的情婦。

陳麒瞟了一眼,歐式大沙發三個幾乎一樣長,圍成三面之後,只在最後一邊留了兩把椅子,即便椅子也是富麗堂皇,可陳麒一腳踹過去。

“渣男、情婦和私生子三堂會審?”

陳大勇怒喝:“你怎麽和老子說話的?”

“阿麒,你誤會了。來,你坐我這邊。”右手邊的知性女人起身,一手牽兒子、一手牽女兒:“阿麟,阿鸾,我們讓大媽媽和哥哥坐好不好?”

不等陳麒怒斥裝模作樣,陳大勇指着人道:“別演了,都什麽時候了?”

陳麒冷笑,原來,他親爹分得清什麽是綠茶,往日只是享受成果,懶得拆穿。

“國君,你過來坐。”陳大勇拍拍自己身邊,他坐的才是主位。在他的觀念裏,老婆、兒子,才有資格和他坐在一起。

陳麒媽媽、魯國君女士走過去,平靜道:“我不和你坐一張沙發。”

“把煙掐了,我媽身體不好。”陳麒冷聲冷調。

陳大勇嘆息一聲,把煙頭按滅,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煙頭。他起身走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叫你們回來,有事情說。”

陳麒推開挑高客廳的大窗戶,冷風卷進來,空氣為之一新。

“你們大概也知道了,大規模兼并重組,礦上資金鏈斷了,銀行也貸不出來錢了,打點好的也不露面了。家裏可能要破産,你們有什麽想法,說說。”陳大勇拿出煙盒抽了一根出來,習慣性要點上,擡頭看見兒子冰冷的眼神,把打火機裝回褲兜裏,煙拿着聞。

趙莉語帶哭腔:“勇哥,我一個婦道人家,陳鴻小姑娘家家,學生娃一個,更不懂了。我們都指着你呢!勇哥,我都打聽過了,關停小煤礦,組建集團是大政策,逆不得。咱家交了礦,拿股份吃分紅就行了呀。”

陳大勇指指趙莉,嘀咕一聲:“頭發長、見識短,閉嘴吧。小盧,你是大學生,你說呢?”

盧婉嫚,就是那個知性美人,她是90年代的大學生。那個時候大學生多金貴啊,私企招人都不容易。陳大勇一個下礦起家的大老粗,對盧婉嫚這個文化人幾乎是帶着仰望的。盧婉嫚跟了他之後,陳大勇慢慢斷了逢場作戲,仿佛浪子回頭一般。

盧婉嫚參與礦業管理,比魯國君這個妻子更清楚企業的狀況。兩人的姓氏還是同音,可想而知,魯國君當年知道的時候,何等諷刺。

“莉姐說的對,胳膊擰不過大腿。”盧婉嫚一雙妙目望着陳大勇,別人不清楚,他倆心知肚明。《關于促進煤炭工業健康發展的若幹意見》01年就出臺了,08年才動真格,今年格外困難。不止因為政策,更因為推行政策的人。

山西這地方,落馬的官員還不夠多嗎?再多又如何,該貪的一樣貪。他們幹煤礦的,聽着暴力,被卡脖子的地方太多了。開始為了生存,必須送錢搞好關系,到了後來,人家不僅僅要錢,更要下蛋的母雞。有權的拿捏有錢的,易如反掌。

陳大勇當然明白,他望向陳麒:“你說呢?你也考上大學,是個大人了。家裏生意本來是要交給你的,說說你的想法。”

“哈!”直接給陳麒整無語了,“我是蠢驢嗎?一根胡蘿蔔,吊我多少年?你孝子賢孫一大堆,輪得到我繼承嗎?謝天謝地你的礦黃了!”

“你以為不當我兒子,能有這麽好條件嗎?”

“我謝謝你了!我媽寡婦帶孩子,政府還給補助呢,我照樣長得大!”

陳大勇氣得抓起煙灰缸,陳麒毫不相讓:“有本事你打,當我不敢還手啊?對你個垃圾,我怕啥?”

盧婉嫚跑過去給他順氣,語含哀求:“阿麒,別說氣話。你爸這段時間煎熬着,可不能生氣。”

魯國君看着他們父子嗆聲,終于嘆息一聲:“老陳,放下。”

陳大勇把煙灰缸扔回茶幾,哐當哐當一陣響。

陳大勇頹然坐到椅子上,陳麒也緩緩坐下,勾起一抹笑,“資料我研究了,要說辦法,還真有一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陳麒,熱切的、期盼的。

“你們還沒離婚,我媽作為合法配偶,有權追回丈夫在情婦和私生子身上的錢。收回他們這邊錢,再把家裏固定資産賣了,剛好補上資金缺口。”

“不行!”趙莉騰得站起來,“這怎麽行!勇哥,鴻鴻才十五,還是個孩子啊!”

陳鴻被她拎起來,歪歪斜斜站着,使勁把自己的衣領往回扯,臉上全是羞恥。

盧婉嫚卻冷靜得多,只道:“也是個辦法。”

陳大勇拍拍她的手,表示欣慰,但不贊同:“這不單單是資金的問題。”

“對,還有你的問題。”陳麒攤手,“我提出解決辦法,你不采納,還問我幹啥?行了,別說廢話,這回來,不是看你們演戲的,趕緊了,趁民政局放假前,把離婚證扯了。”

“事情不解決,我不會離婚。”

“混蛋,拉着我媽墊背是吧?”陳麒氣得爆粗口。

陳大勇也氣啊,“沒我點頭,這婚別想離!”

嘭!

大門被狠狠推開,撞到牆上又彈回來。“艹你媽!姓陳的,以為咱家沒人是吧?”

“你們是誰?”盧婉嫚看着氣勢洶洶的三人,以為是礦上工人來鬧事,連忙安撫:“陳總正在想辦法……”

“大哥!”魯國君大喊,“你們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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