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跨海靈舟(五) 小蛇受懲罰了

第25章 跨海靈舟(五) 小蛇受懲罰了

“走了。”金元思側耳聽完,輕聲說。

音折迅速從他身上翻下來,整理好衣服。

“稍安勿躁,我已經給田蠻施加暗號,讓他将人手都調來,助我們逃走。那老鸨輕易不會令人贖走你,下午雲鯨號會飛到飛島邊停靠三日,飛島上還有別的靈舟可以前往別的大洲。我們正好要運貨轉靈舟到西夷洲,離開雲鯨號後,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

音折不吭聲。

金元思打量房間,這房間只有一扇封得死死的窗,只能從正門突圍。

他側立門前,從門縫觀摩外面情況。

只見田蠻領着三個護衛上來,門外修士要攔,他們交談起來。

金元思打開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出玲珑玉扇,扇面一折,打向旁邊打手,那兩人悶哼一聲,暈倒在地。

修士們回頭時,又被田蠻四人從後攻擊,前後夾擊下,門前幾個修士都接二連三倒下。

“走。”

金元思拉起音折的手。

音折耳語:“那孩子呢?”

金元思:“安全的。”

一行人從花樓一躍而下,跳到其它花樓坊市上,在諸多護衛的掩護下,甩開追兵,到了儲存金家貨物的倉房。金元思和田蠻幾人去處理貨物,音折原地打坐,恢複靈氣。

倉庫一角,四喜抱着腿席地而坐,呆呆地望着地上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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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折嘆了口氣,事到如今,說不為自己一時沖動而後悔是假的。

修真界卧虎藏龍,她實在大意。本來想着自己已經築基即将圓滿,還打算一展拳腳。結果顯著,空有靈氣,但實戰經驗幾乎為零。如果當時靜觀其變,事後扯國師府大旗,未必不能救下她。總而言之,日後須得引以為戒。

“你叫什麽名字?”音折拿了根小木棍戳她的後背。

四喜驚醒了一般擡頭看她,咬着唇說:“四喜。”

“幾歲了?”

“六歲。”

“你還有什麽親人嗎?”

“除了爹爹外,沒有了。”她說到父親時,又想哭,但還是忍住了。

“就你們父女兩人去中洲嗎?”

“爹爹符術很厲害,他本想去拜個符法丹藥之類的宗門。”

“那你爹爹有沒有什麽朋友呢?”

四喜想了想,搖頭:“爹爹的朋友都不是修士,在南均國,離南诏國國都很遠很遠,我們走了大半年才到故渠,沒人願意來接我的。”

“況且,我也會一點符術。”她停頓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蘊含堅韌的力量。“爹爹做夢都想去神鳴中洲,我要實現他的願望。”

無親無故,遠離他鄉。

還這麽年幼,如何生存。

音折考慮了半晌,溫聲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暫時在我身邊當個小童子,替我做做端茶倒水、跑腿迎客等雜事。我是國師府的人,此次也是随行前往中洲入學院拜宗門。等安頓好,我再給你找找出路。你想走想留都可以,如何?”

四喜猶豫了片刻,利落點頭。

“但是……我沒多少靈石了,我和爹爹所有靈石都被他們搜刮走了。我……”

小姑娘難為情地低下頭,後腦勺上兩個小丸子也頹靡了下來。

音折莞爾一笑,摸摸她的丸子。

“我發工資的。管吃管住,一個月五十靈石的工錢,如何?”

“五十?”四喜瞪大眼。

“少了嗎?”

“不不,多了,太多了。我爹爹運氣好也就能掙十多個靈石呢,太多了。”小丫頭連連擺手。

“就五十。”音折一錘定音,“你現在一個小女娃,不多存點靈石怎麽辦?日後還要修煉呢,靈石不嫌多。”

四喜鼓起臉,肉乎乎的兩頰漲得通紅,眼睛蓄滿淚水。她幹脆利落趴下來,朝音折磕了個頭。

“謝謝小姐救命之恩和收留之恩,四喜一定會報答你的!”

音折正欲說話,突然一陣頭疼,是姬梵又在召喚她。

她站起身,帶着四喜欲離開。

金元思見她匆匆往外走,伸手将她攔住。

“你去哪?”

“你管我去哪?”

音折繞開他,卻又被攔住。

“你不會要回到你主人身邊吧?為人奴仆,絕不是個好去處。”

音折不吭聲,如果能,誰願意低人一等。

田蠻幾人将她攔住。

金元思:“飛島已經到了。我們可以換乘靈舟,離開雲鯨號。之後去西夷洲,再去中洲。天下之大,他又如何能找到你。跟我走,我還你自由之身。”

音折羽睫微垂,聽完他的話後,擡臉清淺一笑。

“咦,真是動人的諾言,如果不是我已經向天道發誓,立下主仆契約,想必很情願跟你走吧?”

金元思臉色微變:“你簽訂了主仆契約?”

“你覺得我不會?你覺得我貌美,被人奪走後,也能做個姬妾?沒想到我竟然混得這麽差,變成奴隸了?”

音折向他靠近,瑩潤的指尖落在他的發辮上。她逼近的臉,帶着森然的嘲諷,冰冷又赤/裸地勾引,逼得人不敢直視其豔光。

“少裝模作樣了,你們不過是一丘之貉。”

她起身,帶着四喜,頭也不回地走了。

錦衣少年默然無語,兀自立在原處,淩珑玉扇緊緊嵌入掌心,洩露出他不平靜的內心。

田蠻:“少主,天道宣誓的主仆契約不可違逆。她的主人有絕對的生殺大權,一個召喚和命令,奴隸不得不服從。是極其蠻橫霸道的契約。”

金元思:“也許能找到解開契約的方法。”

田蠻搖搖頭:“從未見過……少主,您還是死了這條心,莫要再糾纏音女了,何必引得她的主人再懲罰她?”

金元思不再說話。

田蠻以為少主終于死了那顆慕艾之心,不禁松了口氣。

他的少主哪裏都好,就是太多情。

音折回到靜室後,将四喜留在房門外。

偃奴跪伏在簾側,頭也不敢擡,靜室內一片靜悄悄。

音折踏進房,直覺就不大妙,便收起了冷冰冰的臉,換了副甜笑的表情。

“主人~”

她舌尖咬着黏糊糊的字,将尾音拉得缱绻拖長,扭着腰肢,閃入內室。

姬梵俯瞰着窗外的懸浮空中的飛島,飛島邊也漂浮着幾座靈舟,靈舟上伸出浮橋與飛島連接,浮橋上人流如織,妖獸馱着貨物,人推着小車,一派繁華熱鬧之景。

平日不見人影的吊柳和歸蓬也在,肅穆立在兩側。

音折幹笑:“啊,你們也在,今天人很多啊。”

吊柳眼睛微轉,同情的情緒一閃而逝。

音折頓感危險,收了浮誇的做派,一個滑跪在地,哭訴道:“主人~我差點被人賣了。嗚嗚嗚……我好害怕……”

她不等姬梵詢問,明明白白把事情如實陳述,不過隐去了金元思那部分。

“我不過想買個小女童來伺候我,誰知道碰到這群膽大包天的惡人。我說我是國師府的人,他們都不相信。對我出手,幸虧我機智,這才逃出來。主人,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音折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心攀上姬梵的袖子。

姬梵回頭,臉色平靜,辨不出喜怒。

“我自然要替你做主。敢對我的靈寵出手,他們會得到懲罰。歸蓬。”

“在。”

“把春風一遇從雲鯨號上清理幹淨,不長眼的蟲豸,應當粉身碎骨。”

“是。”歸蓬拱手,而後從退出靜室。

音折幹笑兩聲,答謝他。

“雖然他們不長眼,可是,你确實沒有可供辨識的标志。”

音折:“要給我令牌之類的嗎?”

“不,是靈寵的标志。”

音折的笑容僵木在臉上:“靈寵……需要什麽标志。”

吊柳從屏幕後推出一個燃燒着煤炭的鐵鍋,炭火紅彤彤、焰光黃澄澄,一枚印有“梵”字的烙鐵正燒得火熱。他送上烙鐵和一個裝丹藥的小瓷瓶,悄聲退出了內室。

音折一張臉瞬間失了顏色,後退兩步。

“我又不是牲畜,你怎麽能這麽羞辱我?”

她腦袋轉成風扇,不斷思考着自己到底做了什麽錯事,惹了面前的魔頭。

“過來。”姬梵擡手喚她,迫于命令,她不受控地朝對方走去。

“吊柳有止痛丹,不會很痛。”

他如此安撫,伸手抓住了音折的手腕,将對方拉入身前。

目光落在她身上,從頭到腳掃視,似在尋一個好下手之處。

面前女人起伏有致的嬌軀,微微顫抖着,像晚秋時枝頭的殘葉,在風中蕭瑟顫抖,等待凋落。

她的衣衫整齊,裸在空氣中的皮膚只有一張芙蓉面,修長的脖頸和柔嫩的雙手。

姬梵提起烙鐵,頓在空中,似不知該從哪下手。

忽然,音折費勁掙脫了他召喚的束縛,像只雨蝶飛撲進他懷中。

她從他懷裏仰起瑰粉的臉龐,羽睫被眼淚沁濕,大顆大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滑過杏腮,琉璃黑的眼珠定定地凝視他,凄婉地哀求着:“別人傷害我,主人你也要傷害我麽?”

他指節分明的手骨輕輕松了烙鐵,眉目低低閡着,音折捕捉不及他的情緒。

懷中的女人哭得越發可憐,軟軟倚在他懷裏,軟玉溫香、柔若無骨,仿佛全天下唯有他可以依靠。他不明心口如何生出一種飽脹感,填實了空洞的某部分。

音折哀憐地求他:“主人,我不離開你,我以後哪裏也不去了。我化成蛇镯纏繞在你臂間,助你修煉,穩定神魂,好嗎?”

她幻化為小黑蛇,小心翼翼纏繞上姬梵的手臂,蛇頭蹭了蹭他的臂膀。

失去懷中人,他略微不适應,臂間纏繞着的有力蛇軀化為另一種存在感。

他撫摸着她溫涼光滑的鱗片,第一次對妖獸沒有生起厭惡。

他需要她,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以後,不得離我三步之外。”

“好。”音折心中暗暗舒口氣。

姬梵伸出手指,她的蛇吻輕輕地蹭他,以示順服。

他從芥子中拿出一枚金燦燦的戒圈,套在她的尾巴上。戒圈有靈,一分為四,落在蛇身,自然收縮大小,将她箍住。

“啊!”音折驚叫,化為人形趴在地上。只見雙手和雙腳,都套上了金镯,金镯雕飾蓮花,镯內刻着姬梵的名諱,大小剛剛合适,摘不下來,亦不會傷到手。

“這是什麽?”她難掩憤懑,含淚看他。

姬梵勾起她的下巴,溫聲道:“金蓮靈镯,可以護你周全。如若你想同別人交歡,他會死。”

他的語調清淺柔和,慢慢說着。

音折心頭發涼,她與金元思做戲時只略微有點反應,但姬梵敏銳地捕捉到她的一絲情動。他本就厭惡妖獸,以之為食,收她做靈寵也不過道骨所求。他們之間的感應在,傲慢如他,怎會容忍音折動情而冒犯他。

“當然。”他指節摩挲她的下巴和臉頰,眼神轉而變暗,“你會被我親手碾碎。”

音折手腕腳踝一陣陣疼痛,那靈镯時緊時松,似乎在發洩主人的怒氣。

姬梵松開手,起身,居高臨下俯視卧在地上的她:“既然你不願受烙刑,那就換個懲罰。”

“妖獸愚鈍,總需要吃點教訓。”

他轉身離開。

音折軟在地上,靈镯死死箍着四肢,仿佛要勒緊骨髓裏,她手腕腳腕疼得幾乎要斷掉,冷汗一點點爬滿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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