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天珩學院(五) 小蛇要蛻皮了

第30章 天珩學院(五) 小蛇要蛻皮了

姬梵居住私人府邸——水月。

音折将四喜送來的第二批忘憂花汁, 塗滿全身。第一批的忘憂花汁太少,塗了點手和脖子就用了個幹淨。她讓四喜再多采購熬制一點,四喜鼓起張包子臉, 鄭重點頭。

靈寵本就地位低下,還不及爐鼎侍妾。

她加緊馬力采購了不少年份悠久的忘憂花,勢必要熬制出最精華的花汁,以幫助音折姐姐鞏固主人的寵愛。

忘憂花花汁不僅有催/情的作用,還能安穩神魂, 調節氛圍,讓道侶雙修更加融洽順遂。這靈藥是從巫山閣流傳出來的, 在中洲流行已久。

四喜怕功效不夠,結合藥理,熬了幾大鍋, 才提煉出幾瓶。

音折倒一滴在手背上, 輕輕抹開, 一股極淡的芬香沁入皮肉,她低頭仔細地聞,只覺體溫融合花香, 糅合成的香氣清淺而沉溺,未經意地撩心弦。

音折裸身躺在塌上,讓四喜給她把後背塗不到的地方抹勻。

四喜雖然只是個六歲的孩子, 可自從父親去世後, 心智便飛快的成長起來。

此刻,她看着榻上音折裸着的雪背, 不由得生出一種女孩才會有的感嘆:太美了,她音折姐姐真美。這樣美麗的肉/體,她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 眼睛簡直都給晃瞎了。

四喜第一次懵懵懂懂的感受到女人和女孩的區別,她心生憧憬。

弄完這一切後,四喜便戀戀不舍地回去了。

音折一點點系好衣袋,望着銀鏡中皮膚雪白體香幽幽的人影,自嘲一笑。

活得像是想争寵愛的妖妃。

不過不會持續很久,修者壽命綿長,她定能解決這灘爛事,早日安享富貴,自在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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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房門後,便往姬梵所在的靜室走。

姬梵從修煉狀态中脫離,略有驚訝。

往日是迫于無奈不得離開他身邊,平時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今天倒是主動前來。

難不成轉了性,終于有幾分靈寵的自覺了?

音折坦然自若地來到姬梵踏上,化為一條小黑蛇,蛇頭輕點,示意他伸出手。

姬梵伸出青竹一般修長的手,音折順着指尖爬上,老實箍住他的手腕。

姬梵沉默注視手腕上的’黑蛇手镯‘,輕撫摸她的蛇鱗。

“今日倒是聽話了。”

小黑蛇眨巴眼睛,說:“主人,我鱗片癢癢的,不知道是不是要蛻皮了,你能不能幫我抓一抓。”

她難得乖順,眼睛也不如往常滴溜溜不安分的亂轉。

小小要求,姬梵自然無不可。

他伸手撓撓她的鱗片,還根據她那雙綠豆眼睛傳遞出來的信息,或重,或輕,時時摸摸她的腦袋,見她眼睛眯着,蛇尾尖尖拍打着他的皮膚,就知是舒适的。

姬卧雪正是此時拜見姬梵,在偃奴的指引下,候在門外。

“進。”

裏面傳來一道清冽低沉的嗓音。

姬卧雪肩頭輕顫,聽到這時隔十年未聽過的聲音,生起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偃奴打開門,她垂着頭,安靜走入。

跪在地上行禮後,她也依然沒有擡頭,只是呈現恭敬順服之态地俯趴在地上。

在天珩多年,她實力超絕,占據碧落榜第二名,早就沒有需要行禮的對象,哪怕是師長,也是拱手躬身就行。

誰能想到,天珩第一的大師姐,在面對姬家神子時,也依然要行如此卑微的跪拜禮。

“拜見少主。”姬卧雪柔聲道。

“我已經不是少主了。”

姬梵斂眸垂眉,只專心地撫弄腕上黑蛇的鱗片。她的确要蛻皮了,蛇鱗生澀,不複之前光滑瑩亮。

“在卧雪心中,您永遠是我們姬家的少主。”

姬卧雪懇切地擡頭,卻一怔。她十年未逢的少主,居然低頭在玩弄着手腕間的靈蛇。

修仙界諸多人豢養靈寵,這并不少見。但姬梵不同,他自小便厭惡妖獸靈寵,平凡人等,也難以近身。

難道這十年間,他已變了喜好?

姬卧雪迅速回神,暗道自己不能拿十年前的印象再去對照如今的少主。

她收斂心神,開口:“少主。既然已經回到中洲,為何不回白玉京?姬蕻頗為猖狂,少主不在,他肆意打壓排擠少主舊部,妄想取代少主。其他長老,也都轉而擁護他,沆瀣一氣。”

姬梵從芥子從拿出一枚丹藥,送到腕間靈蛇前,靈蛇嗅了嗅,吞吃入腹。

“那廢物現在在白玉京?”

姬卧雪:“并非,他在尚都學宮。十年前天珩學院入學考,他在導師眼皮子底下,毒殺了新生十餘名,被拒絕入學。而後他轉投尚都學宮,迄今已有合丹六階了。”

姬卧雪暗道,只有少主才有資格評論姬蕻是廢物。姬蕻如今在尚都學宮,幾乎是呼風喚雨,手段殘暴,連學宮夫子都不放在眼中。他當初的天賦能力,僅次于姬梵,不得少主之位,一直暗恨良久,等姬梵道骨缺失,離開姬家尋骨,他才終于有大展身手的機會。

靈蛇吞吃了丹藥後,為消化充沛的靈氣而陷入沉眠。

姬梵撫摸蛇身,渾然不在意道:“跳梁小醜,不足為懼。”

姬卧雪應:“少主歸來,他自是猖狂不了多久。”

姬梵垂眸:“這十年以來……家主,如何?”

姬卧雪心髒微跳,斟酌言語:“家主一如往常閉關,只有化身行走在外,神出鬼沒,我們并不得蹤跡。族內有傳言,家主如今要化神圓滿,即将渡劫,搜尋了諸多天材地寶。至于……夫人……”

她小心翼翼看姬梵,生怕惹怒他。

“十年來夫人一直在月宮,從未出去過。”

姬梵并不訓斥她多嘴,她悄悄舒了一口氣。姬梵:“既然無事,你可以走了。”

姬卧雪忍不住道:“可白玉京那邊……”

“我自有安排。”

姬卧雪欲說之話全堵在喉間,順從道:“是我久未見少主,竟亂了分寸。卧雪告退。”

她略有留念,躬身,緩緩退出室內。

金元思在姬梵的洞府水月之外等候,他求見姬梵,并未被準許。

果然,姬家神子,不是他想見就能見的。他本想以天南諸國到中洲的商路為籌碼,見一見近期大出風頭的姬梵,一方面尋求合作,另一方面也為同伴淩塵尋得庇佑,回轉被柳家刁難這一事。

他們非大族出身,到這天下英才彙聚之地,難免得罪人,柳家石家便是例子。

金元思為人圓滑,擅長交際,倒不至于弄得場面難看。但他的好友淩塵,性情正直,如出鞘利刃,過剛易折。他憂心淩塵此次大比的生命安全。

正轉身離開時,卻見一道曼妙身影從水月中出來。

那女子氣質如空谷幽蘭,步步生蓮,自有不凡氣度,眼中靈氣暗藏,不露鋒芒。

金元思卻是在學院內見過她一面,姬家姬卧雪,曾經是天珩學院第一大師姐,如今碧落榜第二名。望上去還以為是哪家貴族小姐,實際上箭法百步穿楊,相當出衆,在練武場練習射箭時,不少人圍觀。附着靈氣的箭矢,能粉碎數裏之外的空中飛獸,若是射在人身上,想必金仙難救。

“仙子,請留步。”

另一邊,音折從沉睡中醒來,室內除了姬梵,再無別人。

剛才的美人呢?

她貪吃靈丹,錯過八卦,大為遺憾。

不過此時顧不上偷聽八卦,她渾身酸痛,眼睛也霧蒙蒙的,看不太清晰。

姬梵感觸到手腕間的蛇吻在蹭着他的指尖,将她抓起來,放在手中仔細打量。

吸收完那顆丹藥後,她黑曜石色的鱗片暗淡無光,呈現出灰撲撲的色澤,亮亮的眼睛蒙上一層灰膜。

她呆呆地四處張望,發現自己看不見後,蛇身扭曲,轉動間變幻成人形。

音折一襲烏黑長發,此刻也寸寸染灰,眼睛灰蒙蒙,趴在姬梵膝頭,茫然地伸出手,摸到他的一角素錦衣袖。

“我怎麽看不見了?”

不能視物,俨然讓這條才成年沒多久的小妖慌張了不少。她緊緊抓着衣袖,幾乎窩進了他懷裏。

若是平時,姬梵早将她掀開。可她難得慌張依賴的神色,戳中了他心口某處軟肋,便放任她的不規矩。他握住她亂動的手,往昔滑膩的肌膚此刻幹燥堅硬。

“你吃了丹藥之後,靈氣充沛,提早蛻皮了。”

音折摸着自己的眼:“眼睛也要蛻皮?”

她乖順得躺在他懷裏,老實巴交得很。

“蛻完皮才能看見。”姬梵淡淡回答,見她看不見,心頭卻有幾分愉悅。

音折遲疑道:“那我先回我的房間,叫四喜來幫忙照顧我幾天。”

就不在您面前礙眼,省得得罪您又受懲罰。

姬梵回憶片刻,才記起是她撿來的丫頭,口氣不甚愉快。

“誰準你帶那凡人俗物進水月的?”

音折卡了殼,小聲辯解:“只來過幾次。那我出去,跟她一起住?”

去也不行,難道留在你身邊,你來照顧我?總不會還想像之前一樣,讓我一個瞎子為你端茶倒水吧。音折腹诽不止。

姬梵垂眸,她看上去乖巧,實際上是一身反骨。

才因為眼盲看不見安靜了片刻,現在又鬼鬼祟祟打什麽主意。

他忽略去心頭那陣不愉,不容置疑道:“你必須在我身側,助我穩定神魂。”

音折扭過頭不看他,實際翻了個白眼。

是是是,天大地大,哪有您大。

“您是主人,您這樣下命令了,我一條小蛇,又能如何?”她陰陽怪氣回答,從姬梵膝上翻身下來,不小心撞到茶幾,悶哼了兩聲,縮在角落裏不動了。

“……”

妖獸果然都是忘恩負義之物。

前腳才吃了他的丹藥,後腳便對他含沙射影。

永不知足,永遠貪婪。

只要尋得一次機會,就能得寸進尺,順着杆子往上爬。

姬梵按下心中躁氣,從芥子中取出一圈繩索,走到她身邊,放入她掌心。

“這是什麽?”音折摸着它粗糙的質地,一圈圈的。

“春風一遇的四品上等法器——捆仙索。”

音折身子一僵,回憶起了充大頭被俘的不堪過往。

她試探問道:“春風一遇的那些老鸨呢?”

身後的聲音回答:“全都切碎喂魚了。”

音折打了個寒噤,理智歸籠,意識到身旁這位可是書裏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頓時不敢再拿喬了。

“謝謝主人!這麽珍貴,是借給我嗎?”

借?這個字着實侮辱了鐘鳴鼎食的世家貴子身份。

“給你。”姬梵強調。

這捆仙索的威力她還有深刻印象,趁人不變,只要修為不及,就能偷襲成功,實乃一件實用珍貴的上等靈器。

她摸着捆仙索,喜滋滋地:“謝謝主人,謝謝主人。我當然要陪在您身邊啦,不光是您需要神魂穩定,我在您身邊也是神魂穩固,修煉速度一日千裏哪。而且我作為您的靈寵,親近您,也對我修為有益。我只是開玩笑,哪裏舍得離開主人身邊呢……”

她掏出一大籮筐的甜言蜜語,什麽待在他身邊一輩子這種話都不要錢的往外撒,攥着姬梵的袖子站起來,不敢惹惱他,若即若離地蹭在他手邊,竭盡谄媚。

姬梵:“……我派偃奴再收拾一張床榻,你盡快渡過蛻皮期。”

“不必不必,我就化為蛇形蜷縮在角落裏就好了,定不會打擾主人。”

音折叫一個熱情妥帖,差點被絆倒。

姬梵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榻上,見她身體不适終于住嘴打坐,才收回心神。

當初收她為靈寵,許是一招敗筆。

行事狠辣果決,從不回頭的姬梵,難得生出幾分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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