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花燭弄喜(三) 搶走新娘子小蛇

第79章 花燭弄喜(三) 搶走新娘子小蛇

“回禀夫人, 并未找到雲璃。”

侍女跪在金籠外回話。

一連十多天,都不見雲璃。

音折越發覺得不對勁,此時正見偃奴滾進樓裏, 還哼着歌,木棍手裏還捧着一大堆鮮花,插在各個角落。

她眉頭豎起,喝道:“偃奴!你給我滾過來!”

偃奴渾身一抖,躁眉搭眼地滾到她跟前來。

音折一巴掌抽在它的木頭腦袋上, 打得它頂着的木桶腦袋原地轉了一圈。

給它一巴掌,給它的主人更是兩巴掌!

“你說!雲璃到哪兒去了?”

偃奴嘤嘤嘤地說:“偃奴、偃奴也不知道。”

音折挽起袖子, 預備降龍十八掌。

偃奴大驚,抱着自己的腦袋求饒:“偃奴看到姬喚雨大人去向主上禀告事務了。”

姬喚雨那只毒蠍子?

難道已經抓住了雲璃的哥哥?

音折着急追問:“姬喚雨在姬梵面前領了什麽任務?是不是帶走雲璃嚴刑逼供了?你去牢裏看看有沒有雲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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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奴不肯挪動,圍着金籠轉。

“偃奴怎麽會知道鬼使們在外面的任務呢?偃奴不知道啊……至于大牢, 沒事偃奴才不想過去呢, 陰森森的……可能雲璃去外面給音折大人領婚服去了嘛……也許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音折大人你不要着急呀,你看我拿的這捧鮮花香不香,美不美?”

“等等, 婚服?誰結婚?我結婚?我結婚了我怎麽不知道?”

音折大叫,一把抓住偃奴的腦袋,将它的腦袋提起來。

“哎喲哎喲!我沒說, 我沒說!你聽錯了!”

“你主人是個賤人, 你就是個小賤人!你天天在樓裏晃來晃去,假模假樣, 裝扮這,收拾那,一聲不吭, 看着老實木頭人,原來是個頂頂爛的大騙子!”

音折怒上心頭,大耳光狠狠抽偃奴,偃奴木頭腦袋沒有知覺,倒是把她手心打紅打痛了。

偃奴叫喊着:“別打了別打了!等下你手打腫了主人拿偃奴沒完!偃奴什麽都不知道,你要問就問主人。”

“魔頭的馬仔也是混蛋——”

音折變出蛇尾,一尾巴伸出去将偃奴的腦袋抽成了陀螺。

偃奴屁滾尿流地抱着腦袋逃跑。

音折扶着金欄杆大罵:“叫那個該死的魔頭來見我!”

夜裏,姬梵披着鶴氅,低眉順眼進了金籠。

好似他才是關在金籠裏的寵姬,音折是那個大爺。

音折:“什麽時候成婚?”

姬梵:“五日後。”

音折:“呵,我成婚我竟然不知道?”

姬梵伸手觸摸她的手,被她狠狠打向一邊。

他不惱,只溫聲說:“你是我的妻子,不是靈寵,自然要昭告天下。”

音折:“我不同意也沒用是嗎?還是得被強行壓着結婚?”

姬梵笑而不語。

音折又問:“雲璃去哪了?我那個貼身服侍的婢女。”

姬梵不答。

音折咄咄逼人:“你把她怎麽了?你給她上刑了?”

姬梵再度摸上她的手,音折甩都甩不脫。

他牢牢攥緊音折的手,眸光似有鋒芒。

“小蛇,你總是不乖。”

音折心一沉。

他都知道了。

她放軟聲音:“放了她吧,她還是個孩子……”

姬梵摩挲着她的手腕,她的腕骨小巧細膩,握在手心裏,嫩極了。

“你似乎對孩子很縱容。尤其是女孩兒。你喜歡女孩?”

他所有所思的表情令音折寒毛直豎。

音折:“我喜歡女孩,但我不喜歡生孩子。少說廢話,放了雲璃。”

姬梵搖頭:“她串通外人,散布混元宮的消息,自當有懲罰。”

音折脫口而出:“是我幹的,與她無關。”

姬梵慢慢地說:“怎麽會呢,她能被饒下一命得到侍奉你的機會,已經是積攢了不少福分了。竟還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拿外界不幹不淨的消息影響你,利用你,分明是她的錯。我不将她碎屍萬段,已經是仁慈。”

他白的能颠倒成黑的,黑的亦能說成白的。

如果不是金籠內抑制了她的靈氣,讓她同凡人無差,她真想咬死這魔頭。

她再度放低聲音:“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将她放了,我再也不聽旁的消息了,好嗎?”

音折難得态度如此嬌軟,臉也湊到姬梵跟前。

姬梵一時恍惚,露出個淺淺的微笑,憐惜地親吻她的唇角、眼角。

“這麽關心一只小蝼蟻,小蛇真讓我不高興。該不會還打着逃跑的主意吧?”

音折承受他的親吻,求他:“不跑,這次不跑。姬梵。放了她,求你了。”

“可是她已經死了啊。”姬梵摟着她的腰,濡濕的吻封住她的唇瓣,“姬喚雨還沒審呢,她就咬舌自盡了,看來還挺烈性的……”

音折的血液漸涼,凍得她渾身僵硬。

姬梵察覺到,但并不在意,誘哄地揉她的腰眼,挑撥她的欲·望。

“發·情期快來了是不是?正好在我們的婚禮。”

“真棒啊小蛇,共赴極樂吧。”

*

金元思曾經對淩塵一行人說過受音折恩惠一事。

四喜一路陪伴平安門成立,性格善良又熱情,很受大家喜愛。

再想那條妖蛇,居然是她的姐姐,大夥不得承認,人有兩面,至少她做過善事。

“咳咳咳……”

金元思扶着樹幹咳嗽,面上凝出細密的汗珠。再起身,咳得飛上兩朵紅雲,嘴唇卻還是白的。

丹珠細看過他的身體,他是傷了根本,只能慢慢養。

這種情況,淩塵只能攔下他。

“你去我怎麽能放心?”

“是啊。”四喜也滿目擔憂,“蝕日城全是混元宮的門徒,殘忍邪惡,手段可怕。元思哥哥你身體都沒養好,怎麽能闖龍潭虎穴。”

我的傷哪有能養好的一日?

金元思眉眼黯然。

八年前他還是鮮衣怒馬的少年,修為高強,氣勢潇灑,現在只能居平安門大本營做後勤的工作。雖然時常言笑晏晏,但心中未必沒有酸楚和痛苦。

況且,蝕日城裏關着的還是他未能救出來的音折。

她本是山野的小蛇,被他帶入紅塵裏,送入囚籠中,他無論如何都要救她出來。

“我得去。”他仍是說。

淩塵怒道:“上回同始影舞劍,吐了她滿身的血,把她快吓死。你去蝕日城不是送死,你打得過魔頭姬梵?”

金元思面色愈發蒼白,捏緊了拳頭。

“你不能去,你是平安門門主,你要是有個萬一,那麽多的散修怎麽辦?”

淩塵叱:“那我就能見你去送死?”

四喜說:“始影姐姐說她可以去,但是琯朗哥哥罵了她一頓。皓焰哥哥說他和音折姐姐有仇。”

淩塵面向四喜,放緩聲音,問:“四喜,平安門中,誰最強?”

“當然是淩塵哥哥。”這一點毋庸置疑,他可是打敗過姬梵的。

淩塵再看金元思:“我不知道她對你有多大的恩情,但是既然你是我的兄弟,我就不會放你去送死。”

金元思眼眶濕潤。

“我會把她帶回來的。”

淩塵抛下一句話,便跳入林中,消失不見。

金元思沉默良久,四喜拉着他的衣袖讓他回去,他搖搖頭。

“我就在附近,接應他。”

說完,他又問四喜:“元思哥哥是不是很沒用,完全比不過淩塵。”

四喜知道他取了雪蓮制了假死藥,為此才一身傷。

這是兩人的秘密,沒有同任何人說,音折在姬梵身邊沒能用假死藥,但不代表他三年的付出沒用。

她用力地握着金元思的手,認真說:“元思哥哥為了音折姐姐幾乎舍了半條命,怎麽會沒用?”

金元思看着淩塵走的方向,只是苦笑着嘆了嘆氣。

提氣至丹田,淩塵從未有過如此迫不及待的情緒。

熱血在血脈四肢中滾燙流動,他每一次跳躍在樹枝上,都重而有力,宣洩着激動。

自從那次一別,他足有五六年沒見到音折。

只有夜夢裏,她才舍得入夢,端坐在他的床榻上,躺在柔軟的草叢中,任他施予。

之前打敗姬梵,他就想之後再次挑戰他,帶走音折。

可姬梵敗後,立刻回了白玉京,之後他便徹底走入了魔道,音折也消失不見。

他有數次差點被他殺掉的經歷,每次都是險而又險地逃了出來。

自身難保,更別提去找音折了。

後來四喜被金元思帶回,她是音折的妹妹,金元思對她極好,寵成了自己的妹妹,這讓再想照顧四喜的他不得不退一席之地。

他語義不詳,他卻夜裏翻來覆去地想。

金元思和音折,又有什麽關系?

他們曾經相識?恩情是什麽?

他靠修為搶先一步,嘴上兄弟情義,實際只為圓心頭所欲。他也不過是個小人。

五年半,兩千個日夜,吃飯時走神,睡覺時做夢,修煉時怔愣,全都因為那條狡猾妖蛇。

他要找到她,讓她解開對自己的詛咒,好叫他不要總挂念她。

來到蝕日城外,淩塵殺了一個混元宮的門徒,披上黑色的鬥篷,拿着他的令牌,混入城中。

城中到處系上紅綢,懸上紅燈,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吉時已到,新娘将來,速速讓路!”

舉着‘回避’蛇形幡牌的門徒從大道上跑過,邊跑邊大喊着。

霎時間,路上的人都躲閃到了一邊,為婚禮隊伍避讓。

淩塵混在人群中打探消息,知道音折将從金籠樓內出行,繞行全城一圈,到蝕日宮舉行大婚。

金籠樓守衛森嚴,蝕日宮更是姬梵所住之地,要想劫走新娘,只有在婚禮路上出手。

他心有成數,早已備好數個靈器,規劃好逃走的路線,之後便耐心等待。

“宮主的新娘來了!快看快看!”

“據說極美!宮主金屋藏嬌數年。”

“還聽說那位新娘子是蛇妖,常發脾氣,蛇尾掀飛宮門主管,嘶,宮主口味真重啊……”

“閉嘴,你胡說什麽,想死。宮主還在宮門前等候新娘子呢!”

“呸呸我閉嘴,管她人還是妖,日後都是我們的主母了。”

……

不需多久,月上竿頭,吹鼓唢吶的喜樂聲越來越響亮。

淩塵從人群中擡起鬥篷,看向那繁複花轎。

花轎裝飾鮮花和絲綢簾幔,擋住了裏面的新娘,長發葳蕤,鮮紅嫁衣,纖弱娉婷的身姿朦胧隐現。

月色正好,清晖落下。

一陣柔風掀起簾幔一角,露出半張姣花照月的臉。

圍觀的人都發出驚嘆聲,淩塵卻瞧見她手腳上沉重的精鐵鐐铐,瞳孔微縮,緊盯着她的臉。

音折驀然回首,不期然與淩塵對視。

她胸口震動,思緒萬千。

他怎麽會在這?難道是來劫親?不對,他們有什麽關系,他憑什麽來救她。

花轎方擡過一個巷角,磚石爆炸,無數門徒紛紛倒地,嗆鼻的煙霧籠罩了送親隊伍,熏得人仰馬翻,眼淚直流,連前面有什麽都看不見。

只有守衛在吶喊:

“呸呸呸!怎麽回事?”

“有人要劫走新娘!快禀告宮主!”

“什麽人敢闖宮主大婚!”

……

一片塵煙中,披着鬥篷的淩塵三下解決周圍的守衛,劈開她手腕上的鎖铐,将音折攔腰抱起,飛上屋檐。

身後是密密麻麻的追兵,淩塵側臉棱角分明,目光堅韌,不為所動。

音折若有所感轉頭,看見蝕日宮的方向傳來一陣巨響。

她心髒跳得極快,抓緊淩塵的衣裳。

“姬梵追上來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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