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立場 喔,還差得遠呢

第89章 立場 喔,還差得遠呢

次日冰帝對戰青學的比賽, 在冰帝雙打折戟之後,便是跡部和越前的單打一對決。

兩人在陣前你來我往地放狠話,最後不知為何竟約定了輸者剃頭。

因着都是越戰越強的對手, 兩人一路打到搶七,從太陽高懸打到日暮西山, 終于是跡部體力先行告罄。

在裁判宣布了比賽結果後,越前利落翻過球場中間的網,拿着剃發刀朝跡部走去。

但有人攔住了他的動作。

只見泷荻之介擋在了失去意識的跡部面前, 讓越前剃掉自己的頭發。

越前龍馬無所謂地噢了一聲, 擡起手中的剃發刀。

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跡部一把奪過越前手中伸向泷的剃發刀,冷笑一聲:

“難道你以為剃掉頭發,就能影響本大爺的美貌嗎?”

緊接着, 他便三兩下将自己剃成了寸頭。

場外衆人被這畫面震撼到說不出話。

岚若怔怔地拉着櫻蕪的衣角,長嘆一聲感慨道:“跡部前輩太拼了。”

半決賽是青學對戰四天寶寺,立海對戰名古屋星德。

比賽結束之後,大賽因為決賽會場的緣故而延期三天,櫻蕪便借着這個時機将自己的法器劍煉化成為本命法器。

這樣只要她的神魂還在,便能夠召喚這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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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各處都很平靜。

常年駐守神奈川的和生家族數月以來高頻率抓到各種犯事的妖怪, 但這幾日次數卻急劇下降。

一切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決賽的會場是在ARINA之森公園舉行, 中央球場是一個可控制穹頂閉合的巨大場地, 四周的觀衆席可以容納上萬觀衆,比半決賽的普通球場等級高了不止一點。

櫻蕪巡場完的時候遇到和生,便順便停下來同他聊了幾句。

遠處, 瞧見兩人身影的堀尾聰史瞬間眼睛亮起,三步并作兩步沖了上來。

在他說明來意後,和生零介連眼睛都瞪大了。

“哈?失憶?”和生詫異得聲音都變了調, “你是說你們青學那個越前小弟弟失憶了?”

“是的,”水野勝雄在旁邊補充了信息,“跡部前輩他們把龍馬從輕井澤接回來的時候龍馬已經失憶了,據說是訓練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水裏,醒來就不記得了……”

加藤勝朗同樣表情頹喪:“桃城學長已經找了不少龍馬曾經的對手過去陪龍馬訓練,幫助他恢複記憶了,但是到現在還是不見效。”

“因為乾前輩說找到二位前輩的話可能會有方法,所以我們就冒昧打擾了!”三人一齊向櫻蕪與和生鞠了個躬。

和生零介嘴角微微抽搐:“就算如此,恢複記憶你找我們幹什麽,就算是陰陽師……”

也不是全能的好伐?

他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三人目露祈求地朝他看來:“所以前輩有辦法嗎?”

和生零介:“……有。”

有那麽一瞬,和生悟到了一句人生哲理——

打臉就像暴風雨,來得讓人措手不及。

旁邊圍觀了始末的櫻蕪驀然笑出了聲。

“喂,君明!”聽到笑聲,和生零介不滿地炸毛,偏頭瞪了櫻蕪一眼。

“不好意思,只是突然想到很好笑的事情。”她擺了擺手,語氣很真誠,但壓都壓不下的唇角完全出賣了她的心情。

沒待和生零介反駁,就見堀尾雙手合十問道:“那能拜托前輩和我們過去一趟嗎?”

聽到這話,和生卻猶豫了起來,神色也帶出來幾分。

雖然他确實有辦法,但是他負責巡場布置的部分還沒有巡完,如果這會離開……

櫻蕪見他為難,也不好意思再笑,主動出聲道:“我過去一趟吧,你再巡一巡。”

她今天來得比和生早,自己負責的部分已經巡完了,此時就算離開一段時間也無礙。

“那就拜托你了,君明。”和生零介聲音也肅穆了幾分。

如果陰鬼要在全國大賽下手的原因是為了破壞世界的正常運轉,那他們很有必要維持比賽的順利進行。

而幫助越前恢複記憶這種事情雖然聽來離譜,但如果越前無法正常參賽,反倒影響更大。

“好。”櫻蕪應了一聲,便轉頭對三人說道,“幾位學弟,請帶路吧。”

三人本來看到和生零介遲疑,還以為沒希望了,誰曾想峰回路轉,君明前輩卻答應了!

不管如何,只要有前輩願意幫忙就是好事!

于是他們瘋狂點頭,堀尾更是立刻走到前面:“君明前輩這邊這邊……”

意識到三人有些繃緊,櫻蕪輕笑一聲:“不用緊張。”

三人頓時松了一口氣。

堀尾打着哈哈道:“因為乾前輩說陰陽師有能夠讓人失憶的術法,應該也有很大的概率能夠恢複記憶,所以才會想着來找二位前輩……”

“這麽看來,乾君基于數據的推測還是挺精準的。”櫻蕪推了推眼鏡,唇角彎了彎。

繞過樹木掩映的林蔭小道,眼前出現一片供選手賽前熱身和訓練的網球場。

許是更多的觀衆已經集中到了中心球場觀賽的原因,此時的訓練場顯得有些空蕩。

只有其中一個球場聚集了不少人,擊球聲與人聲喧嚣不歇。

“就在前面了,前輩。”水野勝雄看到前面的景象,神色擔憂。

櫻蕪颔首,擡腳向前,走到球場外面。

球場中或坐或倚着數個熟悉的身影,除了越前以外,還有冰帝的日吉若、比嘉國中的田仁志慧、聖魯道夫的不二裕太等人。

注意到其中一個身影的時候,櫻蕪目光停頓了下。

不知想到了什麽,她眼睫輕輕翕動,垂落一片淺淡陰影。

遮掩了眸中轉瞬而逝的複雜神色。

場中,跡部景吾高高躍起,朝着對面的越前打出一記邁向破滅的圓舞曲。

越前眼神尤帶着幾分懵懂,但腳步卻已經下意識移到球的落點,揮動球拍,将球擊回。

黃色小球砰然砸落在跡部的半場。

彈起,得分。

即使失憶了,看起來發揮得也還不賴嘛。

跡部勾唇笑了一下,收回球拍,走出了球場範圍。

見跡部從場中出來,真田拉開網球包的拉鏈,取出球拍便要上場。

卻有一個身影悄然站在了他身前,擋住了他前進的步伐。

真田弦一郎打眼看去,視線在觸及來人時,素來沉穩的聲線帶上了顯而易見的詫異。

“君明桑?”

只見櫻蕪望進他的視線,目光一如在那場雨中的寂靜無瀾,深處卻細微地泛起了漣漪。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幾不可察地嘆息一聲。

“請停步,真田君。”

真田愣住,握着球拍的手有片刻怔忪,數息後,他才問道:“……為何?”

盡管關東大賽輸給了越前那小子,但他希望在全國的舞臺上,堂堂正正地站在頂峰将對方擊敗,這樣才是王者立海大附中的作風。

但為何君明桑……

“……”

櫻蕪不清楚他站在這裏的原因,但這不妨礙她在有解決方法的基礎上,勸阻他的行為。

“我有義務這麽做,但你不是。”

抑揚的語調帶着堅定的意味。

她伸手壓下他的球拍,直直凝視着他的瞳孔,目光平寂而坦然。

聲音很輕,在燥熱的風中卻帶着清晰的真實感。

“丸井君與胡狼君還在迎戰青學網球部的對手。”

“真田君,在這場比賽中——”她頓了一秒,似是斟酌着用詞。

“你不适合出現在這裏。”

作為普通同學的她可以出現在這裏,作為陰陽師的她需要出現在這裏。

但真田的立場,不适合出現在這裏。

櫻蕪淺紫色的眸中一片清然,話語裏的深意卻讓真田忍不住停下腳步。

“只是幫越前恢複記憶的話,這樣就足夠了。”

她沒有猶豫地轉身,朝着越前走去,清越嗓音挾着暑熱的夏風傳來,讓人分外清醒。

“回去吧,真田君。”

“不要讓你的隊友們等久了。”

風吹動她的衣角,被發帶束起的墨發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背影透着一往無前的灑脫坦蕩。

真田不知被哪一句觸動,在原地停留許久,才掩飾般地壓了壓帽檐,幹澀道:“……我明白了。”

他重新将球拍收起,背起網球包朝中心球場走去。

坐在場邊長椅上的跡部瞧着這一幕,眉梢挑起,深藍色的眸中翻湧着微妙而複雜的思緒。

良久,他看着她停留在越前身前的背影,輕輕哼笑一聲。

不愧是你啊,君明。

櫻蕪來到越前面前。

往日桀骜的少年此時眼神清澈得如同幼稚園的孩童,正百無聊賴地撥弄着球拍,等待下一個對手将球打來。

看到她停在自己前面的時候,越前還有些困惑地眨了下眼。

“姐姐,你也要和我打網球嗎?”

雖然已經從堀尾他們那裏聽說失憶的越前連性格都變了不少,但真正見到還是忍不住吃驚。

原來失憶的越前這麽可愛的嘛……

“越前真的完全不記得了嗎?”她擡手撫上越前的帽子,稍稍往下壓了壓,唇角微微向上。

果然,還得是這個狀态的越前才最好欺負啊。

“他們說我是打網球的。”越前被她的動作帶得往下低了低頭,但他很快就又奪回對自己帽子的支配權,重新擡頭。

琥珀色的貓眼對上她的視線,落進含笑的淺紫色煙波裏,卻渾然不知道她內心的想法。

他沒有瞧出結果,也沒有多想,便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黃色的小球。

帶着薄繭的指尖握住網球那一刻,仿佛訓練了成千上百次般的肌肉記憶讓他下意識地将球抛起。

越前為這熟悉到近乎本能的動作失神了片刻。

迎着灼熱的日光,他怔怔擡頭,瞳孔清晰地倒映着小球升高又落下的軌跡。

就像電影的慢動作特寫般,小球一幀幀地在空氣中墜下。

微熱的風一如往昔。

[真奇怪,他為什麽,會用往昔這個詞彙……]

碧藍如洗的天空像在腦海裏重複出現了無數次的畫面。

如同喝水、呼吸般自然而然的感覺……

越前忽然有種想要揮拍的沖動。

于是他順從自己的心意,一躍而起,揮動了手中的球拍。

球拍擊中網球時,手掌和腕間傳來的力道讓他頭皮微微發麻。

就像是血液叫嚣着,骨骼戰栗着——

身體的各處感官都在向他無聲地傳遞一個事實。

[喔,還差得遠呢。]

球砸在對面半場,越前雙腳落回原地,心裏油然升起一種沸騰的燥意。

滾燙,炙熱。

混雜着緊張與激動。

幾乎要沖破胸腔的束縛,腦子裏也只剩下那顆黃色小球的殘影。

這種感覺——

原來如此。

日光下,他忽而咧開一個比驕陽還燦爛的笑,毫不猶豫道:

“我好像,也有點喜歡這個網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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