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可能雨也不會停 “我也喜歡雲千,我們……

第60章 可能雨也不會停 “我也喜歡雲千,我們……

Rainy:60.

童雲千萬萬料想不到, 剛和邵臨交往不超過三天就被自己老爸撞到。

當童輝的目光從她飄到邵臨身上的那一刻,童雲千差點暈過去。

她悻悻一笑,迅速甩開邵臨的手, 對父親解釋:“我陪朋友過來掃個墓。”

童輝看向邵臨,眯了眯眼,似乎是眼熟。

邵臨雖然狂妄,但也不是不懂禮貌的混賬, 主動打招呼:“您好, 我是邵臨, 邵敬之是我舅舅。”

“我們在廈城見過。”

他這麽一說,童輝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那個在邵董身邊短暫停留,招待他們一家子的高個小夥。

女兒和邵賀新關系好他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跟這個才回國沒多久的大兒子這麽……親密。

剛剛他上來,瞧見兩人正有說有笑地打鬧在一塊, 就算是家裏人, 童輝都沒見過女兒有這麽活潑開朗的一面。

童輝心中隐隐有些預感,但當着孩子們沒有發作,假裝沒看出來, 笑呵呵的:“知道, 知道, 邵董最近都好?”

“都好, 他能有什麽事兒。”邵臨輕哧。

“生意上還要多仰仗你們幫襯。”童輝不卑不亢, 笑道:“替我跟邵董拜個年。”

邵臨點頭。

童雲千這時候插話進來,問他:“爸爸,您不是在姥姥家嗎?”

“怎麽到這裏來了?”

父母的過世親屬都葬在老家的祖墳地裏,她從沒聽說過還有親屬是葬在公墓的。

童輝看了眼手裏提着的甜品和紙錢, 眼神有瞬間的飄忽,而後迅速對女兒解釋:“以前關系特別好的一個生意夥伴,患癌走了好多年,這不是過年了,我來看看他。”

童雲千沒有懷疑,點頭,“那爸爸你掃完墓還回姥姥家?”

童輝點頭,“我回去,然後明早跟她們母女倆一塊回來。”

他掃了眼站在旁邊看風景的邵臨,囑咐女兒:“你在外面玩夠了早點回家,聽到沒,別讓我擔心。”

她使勁點頭,心裏緊着的那口氣松了下來。

沒想到爸爸竟然沒懷疑什麽,那就好。

三人就此分開,擦肩而過時,邵臨回頭,看了眼拎着貢品,背影有些彎塌的童輝。

邵臨眸色像出鞘的劍那般鋒銳,立刻察覺——

他在撒謊。

…………

“想吃什麽,過年了随便點,我請得起。”出了墓園,邵臨悠哉地問她。

童雲千煞白的臉色還沒恢複,幽怨瞪他,“我不跟你吃飯了,崇京就這麽大點地方,再被別人看到我這小命就要吓飛了。”

邵臨挑眉,拉着她的胳膊一把将人拽到面前,倒也不生氣:“你還是覺得我見不得人呗。”

“談個戀愛,我連光都不配見了?”

他最會用這種自貶的形式來刺激她柔軟的可憐心,童雲千立刻愧疚起來,用手摸了摸他手背浮起的青筋脈絡,安慰似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看別的同學朋友談戀愛的時候,都要談個三兩個月才往外說呢,我以為這樣才對。”

邵臨一聽,樂了:“三兩個月?知道的是處對象,不知道的以為保胎呢。”

童雲千:“……”

就不該心疼你。

邵臨問她:“如果你爸剛才問你咱倆什麽關系,你會老實跟他說麽?”

童雲千垂眸想了想,最終點頭。

“行。”邵臨很滿意這個答複,牽着人往停車場走去:“饒你一馬,吃飯去。”

“還要吃?我想回家可以嗎?”

“不成。”

“……”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邵臨講述的那個故事刺激,童雲千一整晚輾轉反側,做夢不斷。

來來回回在腦內構想他所說的那些場景畫面,試圖構想出他生父的臉和形象。

後來夢境幻化,破碎,重建,命運的齒輪回轉,一股風将她推向一個陌生未知的世界。

一個細雨彌漫的暑熱夏天。

天空和地面都灰蒙蒙的,混沌一片,破舊的住宅區和集市是唯一的分割線,她環顧四周的環境,意識到這裏應該是十幾年前的城市,所有建築和車輛都還有留有那些年的特點。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

她好像在等什麽,卻又不知道在等什麽。

身上是黃色的小雨衣,手上握着一把粉色的兒童傘。

夢裏,她竟然變成了個十歲左右的小孩。

童雲千有些害怕,左顧右看,呼喚着:“爸爸,媽媽,習真……”

“你們在哪兒。”

周圍所有路過的人皆用陌然的眼神掃量她,沒有一個試圖上前幫忙。

雨越下越大,像一張細密的銀網,幾乎快要将她身上單薄的雨衣穿透。

風一刮,她手中的傘搖搖欲墜,難以控制。

就在這時,有個眼神一看就不懷好意的陌生男人走向她。

集市外面魚龍混雜,又下着大雨哪怕出什麽事也沒人願意管。

陌生男人盯準了這個孤零零沒人要的小孩,伸手就要拽着走。

童雲千吓得失聲,渾身僵硬。

“咳。”身後傳來一聲男人的咳嗽聲。

欲要拐走她的猥瑣男不知道看見了誰,瞬間站在原地,表情恐懼,什麽都不敢做了。

男人的聲音有煙嗓的粗粝感,咬字很輕,但是威懾力極強,只說了兩個字。

“滾蛋。”

猥瑣男屁滾尿流就跑了,頭都不敢回。

童雲千轉過身,低頭的視線中,走入了一雙有些破舊的男士皮靴。

她擡起傘的同時,面前的人蹲了下來。

男人很高大,哪怕蹲下也要彎腰才能和她平視。

童雲千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個叔叔。

他似乎是天生的卷發,黑色卷毛有些長,略有些遮眼,此刻因為淋雨的緣故更顯得邋遢,下巴的胡茬密密地冒着,不顯髒,反倒有種頹廢的男人味。

他的眼睛很好看,是那種形狀很鋒利的鳳眼,因為常年懶洋洋地耷拉着眼皮,眼角有些下垂,不過瞳孔裏的光始終逼人奪目。

一下雨,全世界的動物都急迫地尋找躲避之所,敢于在外行走的,只剩下擁有雨衣雨傘的人類。

可他不一樣,他好像早已習慣了走在雨雪中,因為淋雨,整個人更加漆黑。

他蹲在她面前,嘴角略幾分揚動,就這麽靜靜盯着她,好像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對方氣場很強,可她卻害怕不起來,因為在這個卷毛男人的眼裏,她看不到任何攻擊性。

周遭的人影熙攘竄動,為他們的對視鋪下動态的背景圖。

半晌,童雲千默默把自己的兒童傘擡起來,傾斜向他,給他遮了遮雨。

“叔叔,你不冷嗎?”

“下雨了,為什麽不打傘?”

卷毛男人聽後笑得更深,擡手向她。

童雲千一愣,往後躲了躲。

卷毛男人的手停在半空,最後看她只是躲了一下沒有再多害怕的表現,用手撥了下她的柔軟的臉蛋,弄得小女孩臉頰的嬰兒肥一波波地顫。

他收回手,把她的傘推回去,只是笑了一聲。

“小屁孩。”

“先管好你自己呗。”

…………

夜晚寂靜,別墅裏只有她一個人守着家安眠。

長夢結束,童雲千緩緩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盯着飄窗外高挂的金黃月光。

她低頭,看了看比例終于正常了的手指,才确定剛剛只是一場夢。

這個夢做得太過身臨其境,哪怕此刻身處一月深冬,她仿佛仍舊能感受到大雨滂沱的那股潮濕和陰冷。

為什麽會夢到那個場景?童雲千扶着額頭,對這突然多出來的一段記憶感到詫異。

夢裏她記那個卷毛叔叔的臉記得很清楚,可是一睡醒,對方的臉卻好像又有些模糊不清了。

童雲千上了個衛生間回來繼續睡,與之前夢到被困在小房間裏又見血又被吵耳朵的夢不一樣,夢到那個卷毛叔叔之後的後半夜她睡得很踏實,好像夢裏被他保護過一次的安全感延續到了夢境之外,他身上那排山倒海般漆黑的強大力量能掃除所有污穢可怕。

要不是沒有鬧鈴她險些起晚了,今天下午有個朋友之間的聚會,又是圈子裏那些二代們的局,童習真估計也會從姥姥家趕到聚會現場,畢竟這樣能快活喝酒的機會她肯定不會放過。

只要妹妹習真參與這種場合,她是一定要跟着去的,防止妹妹喝多了被人欺負或者遇到危險,有她這個不碰酒的家屬在,總歸多一份安全。

不過這次她拉上了申姝一塊,有申姝在就不會太無趣了。

申姝一見到她就開始噼裏啪啦地說自己的趣事,還約她過幾天陪自己再去顧萊的文身店做第n次文身清洗處理。

童雲千覺得自己和邵臨談戀愛這件事應該最先告訴關系最好的姐妹,不過對方喋喋不休話題不斷,她淨顧着給對方當話搭子,都沒空插-入自己的話題。

手機振動,她抽空看了眼微信,邵臨發了條消息出來。

【L:幹嘛呢。】

童雲千嘴唇抿着克制忍不住的笑,告訴他:今天陪妹妹出去聚會。

邵臨似乎能猜到都是些什麽人,又問。

【L:邵賀新去麽。】

她問對方:你問這個幹嘛。

【L:他可是你暗戀十年的對象,我要是不拴住你,他一個眼神不得把你勾搭走?】

童雲千窘然,臉頰熱了熱,一下都不知道該回什麽了。

最後甩給他一句。

【我才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

【而且,你對自己就這麽沒自信嗎?】

之所以這麽輕松地去,是因為她早就問過已經到了會所的童習真,習真說邵賀新沒在場,估計過年要應酬忙得很,才沒空跟他們這些纨绔子弟亂混。

知道邵賀新不在,她就放心了。

童雲千勾着申姝的手臂一路高高興興跟着侍應生走進會所包廂,進了門,裏面的嘈雜熱鬧撲面而來,她一眼掃去,對上坐在人群之中的邵賀新的目光,笑容忽然停頓在臉上。

…………

朋友們玩鬧在一塊,童雲千有意地跟在童習真和她的朋友身邊,不靠近邵賀新比較熟絡的那群人,避免和邵賀新對上。

她餘光掃着他和別人碰杯時的溫柔笑眼,有些感慨,想不到一個多月之前她還在籌劃跟他表白,一個多月之後,自己竟然跟邵臨談上了戀愛。

人的感情難道就是善變的嗎?是她太壞了嗎?還是說。

她以前對邵賀新的感情算不上喜歡?脆弱到出現一個邵臨,數年的仰慕就能碎得這樣徹底。

童雲千沉默,猛猛喝了一大口果汁,試圖把自己喝醉。

邵賀新那邊,一直坐在他旁邊的任寬玩鬧間順着好哥們的視線鎖定到童雲千身上。

任寬搭上邵賀新的肩膀,悄聲問:“兄弟,以前老追着你跑的那個漂亮妹妹今天怎麽一句話沒跟你說?”

“你倆鬧別扭了?”

邵賀新端着杯子的動作微微停頓,看了任寬一眼,笑意勉強:“沒,雲千脾氣那麽好,有什麽別扭可鬧呢?”

任寬歪歪嘴,猜測:“是不是她跟你表白,你拒絕了,然後她很尴尬就不敢跟你再說話了?”

“你這說的什麽瞎話?”他抿了口酒,問對方:“你為什麽會覺得是她跟我表白,不能是我對她?”

“害呦哥們兒,”任寬笑出一聲,覺得不可思議:“這姑娘平時就知道眼巴巴圍着你轉,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她喜歡你啊。”

“你不會沒感覺出來吧?”

“不可能。”邵賀新一口否認。

任寬指指他,“你個渣男,這些年追你的人能從這兒排到南極,要是沒意思的女的你第一時間就離得遠遠的了。”

“你敢說這些年你對你這個妹妹一點意思都沒有?”

“趁着人家還暗戀你,趕緊着,談着玩也比錯過強啊。”

他一說,旁邊好幾個人湊過來吃瓜:“什麽什麽?誰啊?說什麽呢你倆,跟誰談着玩?”

邵賀新趕緊打住話題,給他們倒了點酒,催促着:“別養魚,別瞎打探,趕緊喝。”

幾套話術過去,終于把這些愛八卦的朋友糊弄過去,邵賀新擡眼,正好看見不遠處的童雲千起身出了包廂。

他眉間稍動,半晌,起身走向門口。

…………

包廂裏暖氣太足,人又多,一鬧起來熱得人渾身躁,童雲千走出包廂,尋找衛生間的時候用手在臉頰前扇着風。

她在女衛生間外面洗了個手,返回走廊大堂的時候正面碰上邵賀新。

童雲千以為他也是出來上洗手間的,莞爾一笑,“賀新哥,新年快樂,你少喝點酒哦。”說完就要低着頭路過。

“雲千,等等。”邵賀新叫住她。

她停住腳,心中漫起些許慌張,說話都磕巴了:“怎,怎麽了賀新哥?”

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又沒做什麽虧心事。

邵賀新收起剛剛想拉她的手,空蕩蕩地垂在一側,垂眸說:“大年初一的早上,我給你打了一通電話。”

童雲千意外,他打過電話?可為什麽自己手機裏沒有記錄?

“結果是我哥接的電話。”他說。

她微微張嘴,一時間都沒說出話來。

邵臨在她睡覺的時候偷偷接了邵賀新打給她的電話!?

那個渾蛋說什麽了??

童雲千臉色僵動:“他……”

邵賀新看到她的反應,眉宇積攢的陰愁更深:“他偷偷接你的電話,結果都沒告訴你?!他也太過分了。”

“雲千。”他往前一步,語氣凝重:“為什麽要答應他跟他交往?”

“你真的喜歡他?還是……”

“算了。”

他說到這裏停住,驟然切換話鋒的方向,問她:“我知道現在問有點不合适了,可我還是想知道。”

邵賀新眼神緊促,攜帶着滿滿的緊張感,“你以前,有沒有喜歡過我?”

童雲千心跳漏了一拍,早就該說的話此刻卡在喉嚨裏,面對邵賀新怎麽都說不出那個字。

“賀新哥……你幹嘛突然問這個。”

邵賀新很聰明,她沒有說不是,而是問為什麽這樣問,那就說明……

他急切之下直接握住她的胳膊,“雲千,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話早就該說?”

童雲千有種強烈的預感,仿佛從他的眼睛裏看到呼之欲出的臺詞,她後退半步,手腕掙了掙:“賀新哥……你別……”

“雲千,我是喜歡你的。”他将那層窗戶紙一句話戳穿。

嗡的一下,她大腦頓然空了。

這一瞬間血液仿佛在倒流,頭重腳輕,渾身發冷。

兩人的感情陰差陽錯徹底錯開的那種感覺,就像一個悠蕩緩慢的大擺鐘,掄圓半圈最後砸在她心上,震得渾身鈍痛。

邵賀新看着她呆愣愣的,以為是自己沒說明白,強調:“是想和你成為男女朋友的那種喜歡,對不起,我意識到以後沒有立刻告訴你。”

“我真的很喜歡你。”

童雲千眼梢有些熱,強調:“賀新哥,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你……不該在這個時候說這個。”

邵賀新緊握着她的手,對掌心綿軟細膩的觸感不忍釋手:“你确實是跟他在一塊了,但我連喜歡你都不能喜歡嗎?”

“我們在一塊的時間比你認識他的時間長不知道多少倍,我比他了解你,比他更懂心疼你。”

他不肯退讓,“他脾氣不好,有時候顧不到細節,我怕你跟他在一塊要遷就他。”

“而且我不是都跟你說了麽,他是誤會我為了給我找不痛快才追你的,他的喜歡是有目的的。”

邵賀新牽着她往自己身前拽了拽,“就算這樣你還是要選他?我們不是更合适嗎?”

“邵賀新,差不多得了。”發涼的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童雲千驚悸,回頭看到人的瞬間抽回自己的手,和不遠處的邵臨對上眼。

邵臨靠着樓梯扶手,懶洋洋直起身,居高臨下質問邵賀新:“騷擾我女朋友是吧?”

他一步步走下來,到童雲千身邊,一把将人撈過來。

她踉跄兩步,直接栽進他懷裏,心跳噔噔地更快了。

邵臨環着她的腰肢,盯着邵賀新目光寒冷,像一頭在亂巷裏龇牙護食的野狗。

誰敢染指他的所有物,他就跟誰玩命。

“哥,今天我也把話說明白。”邵賀新擡高下颌,恨不得讓氣場壓過他, “我也喜歡雲千,我和你公平競争。”

“公平競争?”邵臨聽笑了,擡手撫了撫她的耳垂,宣告主權的意味十足。

“你算個老幾?”

童雲千揮開他的手,嗔瞪他一眼,有些局促,當下這場面也太不對勁了吧。

他們到底在争什麽啊。

“你只是暫時算他男朋友,我為什麽不能和你競争?”邵賀新斂去平日裏所有溫柔,強勢起來。

“你問我算老幾。”

“你在國外那麽多年都不認識她的時候,是我在她身邊,你搞清楚。”

童雲千心跳很亂,面對當下兩個男人為了自己針鋒相對的場面,有些僵硬,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等等,你們……”

“邵賀新,有個事兒我覺得你得知道。”

邵臨搭着童雲千的肩膀,拉着她的手,用她的食指對向自己:“生日那天,她端着蛋糕先找的是我不是你。”

“從那天開始,你就已經沒資格跟我争了,懂麽?”

邵賀新氣火攻心,額頭繃出兩根青筋,隐忍到極致咬音很重:“那就走着看,誰才是真的喜歡她。”

“我草,什麽情況??”不遠處有人突然喊出一聲。

三人紛紛回頭,幾步之外,任寬和其他幾個男女驚愕地看着他們。

童雲千兩眼一黑,腦子亂成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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