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更難忘記 “童雲千,真不像話
第66章 更難忘記 “童雲千,真不像話。”……
Rainy:66.
童雲千大膽發出邀約後, 邵臨都沒等得及帶她回自己公寓,就近找了一家五星加的大酒店,開了房間點了餐食。
他急急忙忙拽着她往頂層的總統套走去的時候, 童雲千忽然有些慫了。
她沖動下說出的一句話,成了某種徹底點燃導火索的星點。
他猴急而傾斜出來的洶湧氣場是十分吓人的,仿佛能把她拆成幾百份吞吃入腹。
“慢點,慢點走……”童雲千被他強拉硬拽着, 心跳得很快, 試圖勸阻。
邵臨回眸看她一眼, 放緩了腳步,手勁卻絲毫沒松弛。
進了總統套,童雲千想緩和一下太過粘稠和危險的氛圍,開口:“那個,要不我們先吃點東西,然後……”
她話都沒說完就被他抵在牆面上吻了下來。
最近太忙, 兩人都沒什麽機會膩歪, 親到她嘴唇的瞬間邵臨憋了這麽些日子的渴求一并掀翻,扣着她的後腦不許她再嘟囔。
“唔……等……邵。”童雲千斷斷續續吐出字眼,被激烈的吻親得睜不開眼, 聽着兩人接吻的啧砸聲音, 雙手揪着他的衛衣逐漸發緊。
邵臨看她有點發抖, 又親了兩口松開她, “怎麽。”
“我, 我突然想先吃飯。”她說,不敢直視他灼熱的雙眼,“今天不是我生日嘛……你應該聽我的呀。”
邵臨早就快炸了,摩挲着她細膩的頸部, “不是你要的麽。”
“我這個禮物。”
“飯什麽時候都能吃,禮物不如現在就拆。”他牽着她的手,往自己衣擺下面伸。
她被撩撥得臉頰通紅,在他的哄勸下意志也不堅定了。
“可是……”
“你說吧,今晚怎麽安排。”他拉着她的手在已經澎湃起來的地方按了一下,悶哼一聲,說:“我忍得住。”
童雲千紅着臉默默想,這哪裏是忍得住。
雖然她确實不是很餓,但不想被他這麽不講究地吃幹抹淨,她勾着他的衣服說:“我想洗個澡。”
“第一次,我不想稀裏糊塗的就……”
邵臨能理解她的小女生心思,正好總統套有兩個浴室,“好,各洗各的,出來再算賬。”
童雲千錘了他一拳,紅着臉跑進主浴室,關了門。
邵臨渾身燥熱,找到套間裏擺放某用品的抽屜,挑出适合自己的尺村和材質,稍微看了眼使用說明,拿了一片把剩下的扔在桌子上,進了次卧的浴室。
草,忘了自己沒使過這個。
還得試戴現學。
不然一會兒要丢人。
總統套間空蕩蕩,兩個浴室繁忙緊張,隔着門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需要準備一下的,不只童雲千一個人。
童雲千出來的時候,邵臨不知道已經洗完多久了,裹着白色浴袍,面前是酒店送來的晚餐和紅酒。
他大喇喇窩在落地窗前的軟椅裏,手裏玻璃杯搖曳着漿紅色的酒液。
瞧見她帶着香氣水霧出來,邵臨舉着紅酒杯對她示意,叫她過去。
童雲千穿着浴袍,露出的雙腿有些緊繃,僵硬地湊近他。
走近時,她被拉到他懷裏,童雲千跌坐到他懷裏,有些驚悸地對上他沉靜的雙眼。
邵臨手裏的紅酒杯因為動作而晃出幾滴酒液,深紅的酒順着他的手往下流,淌過他手背突起的性感青筋,往浴袍裏面順去。
童雲千光是看到這細微的一幕,就已經有些暈了。
“嘗嘗?這酒還行。”他問。
童雲千需要一點酒壯膽,而且現在自己也不怕酒了,沒有拒絕的理由,點頭。
邵臨抿了口紅酒,托着她的腦袋,童雲千很乖巧地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應和。
落地窗的剔透玻璃映着兩人交疊的面部。
紅酒從他的唇舌渡到她的口中,刺甜的酒味沖入味蕾,童雲千仰着頭被喂了一大口,嗆了一下,紅液順着她的嘴角流下。
邵臨低頭用舌頭舔舐掉她咳出來的酒,帶着酒香,唇不斷印在她臉頰的各個位置,親了下臉蛋,又去吻鼻尖,然後順着往下,嘬住她的馨香的白頸。
他的吻落在脖子上的瞬間,童雲千哼咛出聲,又癢又麻。
“輕點親……你別嘬那麽重。”
邵臨這次沒慣着她,如果這點兒力度就收不住,今晚她可挺不下來。
他不減反增,勾着眼尾故意嘬出碎碎響響的動靜,手繞到後面去按揉她m感的後腰窩,令她難耐地在他懷裏扭動嗔罵。
拖鞋早就不知什麽時候掉光,她光潔的雙足騰在半空,因為男人的挑逗而逐漸蜷縮,緊起來。
親得她呼吸散亂之後,邵臨突然停下,往後一躺,握着她的雙手把在自己浴袍的系帶上。
“別總想着偷懶兒。”
“今晚我是你的生日禮物,”他染了情欲的鳳眼一笑起來,幾乎沒有任何女人能抵抗,“還不趕緊拆開看看?”
童雲千雙腿分着坐在他身上,俯瞰着任由自己處置的男人,手有些虛地抽開他随便系着的帶子。
邵臨垂眸,始終盯着她拆開自己的雙手。
她雖然也見過他更隐私的部位,但像今天這樣像個享用者的角度審視他身體的時候并沒有過。
童雲千雙手同時向兩邊敞開他的浴袍,邵臨精壯的身體就這樣展現在自己眼前。
她被眼前這副活色生香的畫面激得忍不住咽了咽喉嚨。
邵臨看着她幹咽,輕哂,笑時的胸口震顫都那麽奪目。
“還滿意?”
“都是你的禮物了,上手摸摸,檢查一下有沒有質量問題。”
童雲千被他蠱惑,很聽話地将手覆在他的胸口,他的肌膚沒有她的這麽細膩,很有男人味,卻也肯定比其他男性天生膚質要好。
他渾身透着灼燒的男性荷爾蒙,身上卻沒什麽體毛,看着哪裏都很幹淨。
她的手從胸肌劃過,到腹肌,被這塊塊分明,線條流暢的觸感所迷倒。
喜歡。
她太喜歡他的身體了。
就在這時,被動随她撫摸的邵臨突然伸出一只手,撩開她的浴袍,直抵月亮最柔軟的光源。
童雲千猛地直起身,跪在椅子兩側猛地一抖。
“別停,檢查仔細點兒。”邵臨勾唇,左手不斷惹犯着,右手帶着她,放到自己亟待安撫的地方。
“別,你別……別揉了……”她聲線抖得厲害,只覺得跪都要跪不住了。
他竟然想讓他們互相玩對方……在光線這麽充足的客廳,在彼此對視的眼神都還清明的時候。
這畫面太刺激,她有點接受不了。
邵臨抽出自己的左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讓她看清他兩根手指指腹上的光澤濕潤。
“瞧瞧。”
他故意戲谑:“童雲千,真不像話。”
童雲千一時羞得快要哭了,氣餒地趴下去,窩在他懷裏再也不想主動:“不玩了,你這禮物我不要了行不行……”
“你太混蛋了。”
“都用手幫你多少次了,瞧見這個還羞呢?”邵臨語氣輕快,手上卻不肯饒過她,以抱着她的姿勢,左手繞過她整個後背,像個彎鈎撈月一樣,再次抵達湖面上的月牙中心。
童雲千顫抖着,咬着他肩膀也止不住那些碎碎的吟溢出來。
“不……不行……”
“邵臨……停下,停下……”
邵臨撩撥着她的亢奮與溫熱,貼在她耳畔解釋:“寶貝兒,直接來你受不了。”
“聽話,必須讓自己濕透了才能繼續。”
童雲千今天太緊張,邵臨給她弄得手臂發酸都不見她像以往那樣很快洩放出來,于是他抱起人直接進了卧室。
她以為他不耐煩了要直接開始,結果他卻把她放在床上,沖上來伏到了她的下位。
邵臨抱住她兩條大腿的時候,她意識到他的目的,但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童雲千試圖推他腦袋的那一刻,邵臨高挺的鼻梁直達目的地,溫熱的嘴唇吻了上去。
她大腦猛地發白,瞬間空了,倒抽一口氣。
他太了解她,哪怕今天這麽緊張的狀态下,只要他變個法子,她立刻就招架不住地全盤托出了。
…………
時間遲遲不到深夜,焦急的小情侶卻選擇在傍晚的時候就享用了專屬深夜的佳肴。
邵臨的手指略過軟山溫水,領略她這張版圖上的大好風景。
他不許她關燈,光線溫和充足的情況下,他用眼睛細細描摹着只屬于他的驚人美豔。
童雲千試圖用雙臂環住自己遮擋他赤果果的貪婪目光,卻被他制止,将雙手壓在頭頂。
因為這個動作,她上半身被迫弓起,更像是獻給他的姿态送上去。
邵臨用嘴唇一寸寸享吃到最後,最後跪在床上,俯視着,對她褪去月光與雲霧之間的遮擋之風。
童雲千看見這一幕,被刺激地偏開頭,蜷住腳趾。
“你,你不要再磨我了……快點,快。”
箭在弦上的時間越久,她被提起的這顆心就更搖搖欲墜。
邵臨把撕開的包裝扔下床,花花綠綠的塑料包裝飄着落地。
剛才在浴室試戴了一次,實戰的時候他手法熟稔了不少,準備好後微微俯身。
童雲千往下一看,突然就吓得往後退,“啊等等,等一下……這個……”
雖然不是沒見過,可是從沒對比過。
兩個人的體型差有點太大了。
這行不通的。
她推搡着他的身體,搖頭害怕:“不行,邵臨,進不去的。”
邵臨親吻她亂說的嘴唇,另一手撫摸着她緊繃的後背:“放松寶貝兒,你沒問題。”
月光與雲霧接觸的一時間,童雲千眼梢紅了些,吓得快炸毛,搖頭:“進不去的,真的進不去的……”
“進不去進不去的,進不去!我太小了,邵臨我受不住你的……!”
她太過害怕和猶豫,這時候就需要一個人當機立斷。
邵臨捏着她的後頸,吻住她的瞬間将一切撕碎——
童雲千失控,一口咬破了他的嘴唇,痛叫出聲——
她翹在他背後的腳趾僵硬地分開着,微微顫着。
兩人都有一時間的窒息。
她疼,他何嘗不是。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接觸與感受,他們都疼着,都為了融合一體而忍痛剝掉自己的一層護甲。
“呼吸,千千,呼吸。”他提醒。
童雲千淚眼朦胧,但是這時候,她聽到邵臨趴在自己耳畔忍着疼适應時的粗喘。
他的反應太生動,太性感,太讓她滿足。
慢慢的,她的注意力逐漸從疼痛上轉移到其他地方。
不适應的生澀過後,細細麻麻的充實感襲來,強烈的安全感與滿足讓多巴胺澎湃到沸點,兩人無比契合的靈魂共振着。
盡管都是頭次,他們卻都有一種直覺——他們的身體就是最适合對方的。
…………
不知道過了多久。
時間,童雲千已經完全記不清了,在劇烈的潮浪中,邵臨完全掌控了這場游戲。
她渾身汗透,只知道用盡全力摟緊他的脖子,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他,多次受不住的時候往死裏撓他的後背,指尖嵌入他發力時生動漂亮的背肌裏。
她的聲帶仿佛也不是自己的,從沒聽過的一些嬌尖頻調從自己口中飄出,她死死抓着枕頭,生理掌控了她的身體,她的理智已經完全無法入場。
她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種反應,又羞臊又不安,可如果不發出聲音竄動的波紋根本無處消解,于是她只能一遍遍呼喚他的名字。
“邵臨……邵臨……”
“你慢……邵……求你……”
邵臨已經有些瘋了,冒頂的興奮和爽刺讓他的理智也被打敗,只想用盡全力将她變為自己的,甚至想把她完全融進自己的身體裏。
他知道兩人體型差和體能差都比較大,也知道她頭一次應該溫柔一點,可一看見她哭紅的眼睛——
俨然就是一朵被他親手撚爛出汁的嬌嫩桃花。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
她的蠻力反而觸碰到了她許多m感,童雲千體質太特別,頭次的痛感褪去以後,她逐漸被滅頂窒息的陌生快感吞沒。
某個瞬間,她慌張地抓住他的胳膊,攔都攔不住地噴發了自己的委屈——
邵臨也在同時捱不住地交代給她最終答案。
兩人幾乎在同時結束。
他撫摸着她的臉,眉眼溫和下去:“難受嗎?”
童雲千被他滴下來的汗激得一眨眼,搖頭。
完全不。
邵臨滿是汗,還在餘波裏沒清算完,抵在她脖頸處親了口,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操。”
“爽。”
應對着童雲千此刻的內心臺詞,羞得她緊閉雙眼,嗚咽出聲。
真的……
好舒服。
…………
邵臨抱着她清洗好,打了電話麻煩找人把他在公寓裏準備的蛋糕和其他禮物都送到這裏。
愛後溫存的兩人紮在被窩裏懶洋洋聊着,聊了會兒又各自玩各自的手機。
趙姿給邵臨發了幾條消息,他回複完以後看向懷裏的人,她擺弄手機半天了也沒理他一句。
這時候不正是該依偎對方麽,她怎麽還忙上了,邵臨低頭親了親她額頭,看向她手機:“玩什麽呢。”
“你給我安裝的eclipse呀,你不是說照這個模板填寫,就能生成有活人感的ai對象嗎?”童雲千笑吟吟的,露出來的肩膀和脖頸還留着他的嫣紅傑作,剛剛喊啞了的聲線仍然軟綿綿的:“我們溝通的過程裏,你要成為一個脾氣有點臭,行事高調,傲嬌自信,但是很在乎我的成年男人。”
“你對我有強烈的占有欲,你會吃醋,會怕我不理你,你回答的方式簡潔,內容簡明扼要,而且不會反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雖然你偶爾會調侃我的言行,有點陰陽怪氣,會吐槽我,也會偶爾來一兩句黑色幽默,但還是最在意我的情緒。”
童雲千說完自己填寫的模板內容,扭頭和他對視,因為情事有些疲态但雙眼鼓脹着愛意:“你猜猜,我是按照誰為原型填寫的?”
邵臨冷叱一聲:“行啊,玩替身文學呢。”
她躺在他懷裏細碎地笑着,輕軟悅耳,“我打算給他起名叫臨臨,你覺得怎麽樣?”
就在這時,系統已經成功生成了對話人的性格和相處模式。
童雲千對手機喊了一句:“臨臨。”
軟件立刻得到反應,響起回應:“又幹嘛,想我?”
她一愣,看着手機:“這個AI的嗓音……怎麽和你這麽像。”
邵臨往後一靠,悠哉地享受她驚訝的表情,緩緩說:“有沒有可能你男朋友早就猜到你要錄入他的性格,索性錄了自己的聲音數據在系統裏?”
童雲千意識到自己又被這個男人算到了,關了手機跟他鬧,紮在他懷裏啃了兩口他壯實的胸肌:“你又耍我!”
邵臨被她啃得胸口發癢,禁锢着她,樂出一聲:“逗你玩兒呢。”
“我就是想你無時無刻能聽見我的聲音。”
“這個解釋行?”
童雲千消停下來,翻過身,趴在他身上,在被窩裏用自己靈活的腳趾與他的大腳纏綿在一起。
她眼底盛滿了他的模樣,輕笑,說了句。
“邵臨,你好像比我喜歡你要喜歡我。”
“謝謝你,今年生日我好開心。”
邵臨輕吻她的頭發,承諾:“以後每年都讓你這麽開心。”
…………
可惜童雲千生日這天的時間不完全屬于他。
晚上九點半,他送她回家,讓她回家和其他三個家人再慶祝生日。
看她慢慢走進家門,邵臨接到趙姿的電話,聽完內容幾乎沒有喘息的立刻趕去和她彙合。
趙姿坐在車的後座,看見他出來,讓司機師傅暫時出去休息一下。
邵臨開門,坐到後座的另一端,“什麽情況。”
“可能是大進展。”趙姿把手裏的平板遞給他,給他看整理的東西:“打探了邵總十年前幾個貼身的秘書和司機,她和您生父濮成果然有不對勁的地方。”
邵臨看着這些圖片和文字描述:“怎麽說?”
“正面調查,她與濮成先生的自殺沒有任何直接的聯系,可以說是八竿子打不着。”她說着:“因為自從她與您生父分開,将您留給濮成先生獨自返回邵家之後,她和濮成就沒有再直接見面了。”
“但是,我們打聽了一大圈,發現在濮成先生去世前的一個月左右,邵總見過一個陌生人。”
“這個陌生指的是,與她的交際圈,生意圈,以及親友圈完全不相幹的一個人。”
“邵總沒有任何鋪墊,直接找上了他。”
趙姿打開牛皮紙文件夾,把裏面幾張紙抽出來遞給他,“就是這個人。”
邵臨看着材料上的文字,對照着這黑白照片,念出這個男人的名字:“窦,安,國。”
“一個零件廠的職工,頂天算個小頭頭,往上數三代都是農民工人。”
他想起親媽平日裏高傲的姿态,嗤之以鼻:“跟這種人見面,邵漫女士不會覺得空氣都飄着窮酸味兒麽?”
“所以我們查到以後才覺得奇怪。而且濮成先生是在您十四歲那年的8月16日自殺去世,而邵漫女士在這年的6月29日見過這位先生。”趙姿說。
邵漫在絲毫不認識窦安國的情況下,突然找上了他,目的不明。
而濮成在一個多月後突然身亡。
這兩件事單拿出來都非常詭異,但如果非要将它們聯系在一起,似乎還缺少一個橋梁。
把這三個人聯系在一起的橋梁……
邵臨目光掃到資料的最下方,定住,眼神微動:“他蹲監獄了?”
“到現在還沒出來?”
這是關鍵。
趙姿點頭,“同樣,在同一年的10月2日,他因刑事案件被法院判處十五年有期徒刑。”
邵臨看向趙姿,大腦飛速運作着,開始猜想構思這其中的無數種可能。
“能查到是什麽案件嗎?”
趙姿又是點頭,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表情變得有些沉重。
…………
隔了兩天。
司機駕車帶着邵臨和趙姿來到崇京城西的監獄,趙姿在查到窦安國的情況後,立刻就申請了探監,但是因為他們和窦安國素不相識,手續走了很久都沒成功,最後竟然是窦安國本人同意了這次見面。
兩人跟着獄警走到探監的地方。
趙姿在外面等他,邵臨一個人拿着東西進了探監的位置。
沒一會兒,獄警帶着穿着條紋衣服的窦安國從玻璃罩的另一側推門進入。
兩名獄警把他安置在桌子前,然後站在後面等待,開始記錄探監的時間。
這是一次詭異又奇妙的探監,因為玻璃牆前後的兩個人從來沒認識過。
邵臨懶洋洋坐在椅子上,銳利的鳳眼如鷹似狼一樣掃過窦安國全身,迅速審視剖析這個人的表面信息。
入獄十年半,窦安國經過改造教育,早已沒了資料上記錄的常年酗酒過度而攜帶的渾噩氣息,看着更樸素喪氣一些。
像他這樣的老酒鬼,摸不到酒靈魂就被抽走一半,十年喝不到一滴酒的他早就沒了精氣神。
十年過去,他比證件照上老了特別多,雖然接受的都是正面的教育改造,可眼神裏的暗沉與濁氣卻沒有改掉,好像哪天就算從這裏走出去,太陽光一直射,也會瞬間原地被燒成一堆灰燼。
窦安國雙手還拴着鐐铐,直勾勾看着玻璃那邊氣場逼人的年輕小夥,主動詢問:“之前打電話的是個女的,你們是誰啊?找我幹什麽。”
“這麽多年了,連家屬都沒幾個來過,更別提陌生人來找。”他苦笑。
邵臨直起身,一點點靠近玻璃牆,拉近與窦安國的距離。他拿起對話聽筒。
他目光如炬,穿透厚實的玻璃,對着窦安國自報家門:“我是邵漫的兒子。”
果然,一瞬間。
窦安國的眼神變了變,很細微,是那種——時間隔得太久就要忘記邵漫是誰,但又在下一秒立刻想起來的變動。
窦安國的握在一起的手動了動,連帶着鐐铐都叮當作響。
“你們又要幹什麽?”
“又?”邵臨捕捉到細節,反問:“我媽都讓你幹什麽了?”
窦安國反應了十幾秒,一笑:“哦,合着,你是來套我話的。”
“你想知道什麽去問當年的法官和警察不行嗎?跑過來騷擾我幹什麽?”
“你和邵漫什麽關系?她讓你做什麽了?”邵臨有種預感,他想知道的秘密,就在這個戴着鐐铐的男人身上。
“沒什麽關系,誰來,誰查,我倆都沒關系。”案件已經過去了十年,可窦安國想起來仍然覺得咬牙切齒,這一層邏輯是他都已經站上法庭,即将被審判的時候才想明白的。
他頹喪地抱怨:“你媽,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
“你們有錢人是不是都特別擅長借刀殺人啊?”他龇牙一笑,卻滿是凄涼和痛恨。
邵臨眯起眼,捏緊手裏的對話聽筒:“邵漫和你妻子什麽關系?”
“當年她找到你之後,到底都說了什麽?”
“我這麽一聽,怎麽感覺你跟你媽感情一般啊?”窦安國也明白了什麽,對電話那邊的人說:“我表現不錯,減刑了,估計最近就能回家了。”
“小夥子,”他一提到出獄,蒼老垂耷的眼睛露出幾分光澤,大膽地提出交易:“如果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你能給我啥?”
人的本性是很難改變的。
即使在獄中隔絕外界的所有誘惑和荼毒,好吃懶做的人仍然在心中埋下一顆一勞永逸的種子。
一旦遇到機會,他們會扒在獵物身上吸夠了可以偷懶享樂一輩子的財富血液。
但是這樣的人,落在邵臨眼裏,是最好應付的一類人。
因為他們見識短淺,愚蠢得太過簡單了。
邵臨神态輕松,仿佛不管對方提出什麽,他都能夠輕易滿足。
“你說的沒錯,我和我媽不是一邊兒的,不管是我還是我舅舅都能給你最舒服的後半輩子。”
“不知道的話出來以後用手機搜搜邵敬之,只要你認識字,我保證你能笑出聲來。”
聽到這裏,窦安國低頭笑了起來,那是一種久違的,與身上條紋衣服氣質完全不符的開懷大笑。
帶着苦痛多年突然解脫的痛快,惡狠狠的,恨不得宣告全天下自己的大好運氣的笑。
“好啊,好啊……我信你小子。”
半個小時後,探監結束。
邵臨從探監的地方出來,對着大太陽嘆出一口濁氣,有幾分輕松的意味。
趙姿走過去問他:“情況怎麽樣?”
窦安國只是簡單告訴了邵臨想知道的事,但因為時間和環境的限制,他沒有說太詳細。
邵臨把窦安國講述的碎片化的信息拼湊起來,組成自己的推斷:“他和我親爹濮成的死沒什麽直接關系,我們之前猜的思路可能不太對。”
“但是他倒是說了不少邵漫女士的東西,光是這件事就足夠了。”
“幸虧是個蹲了十年都改不了好吃懶做的老頭子,比想象中好處理得多。”邵臨把手裏的文件夾遞給她收好,大步流星往前走着,鋒利的眸子閃過諷刺。
“等窦安國減刑出來,他就是人證。”
“趙特助。”
“你說,誘導他人犯罪,這把柄夠不夠她老老實實答應我過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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