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October. years old
October. 24 years old
澤田綱吉拉着我一路穿過人群。
機場內人流如織,我能聽到廣播裏此起彼伏的登機提示,可這一切都像與我們無關的背景噪音。
“別擔心,”澤田低聲對我說,話語中帶着一種讓我無法拒絕的篤定,“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停下來,指了指旁邊一間不起眼的第三人洗手間,推開門,拉着我進去,随後反手鎖上了門。
“換上這個。”他從行李箱中拿出一套幹淨整齊的西裝遞給我,動作一如既往地沉穩,但我卻能從他的眉宇間看到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沒有多問,接過衣服迅速換好。當我站在鏡子前整理衣服時,他緩緩閉上了眼,手上的戒指在他擡手時燃燒起一片紫色的火焰。
下一秒,我看着鏡中的自己,臉部輪廓竟開始模糊、變形,慢慢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模樣。原本柔軟的黑發化為金發,五官也變得更加立體成熟,甚至連身形都略微調整,與之前的我判若兩人。
——幻術。
可是他不是大空屬性的嘛?我的世界中能用幻術了嗎?這還是我的世界嗎?
一連串疑問在我腦海中閃過,可我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他已經睜開了眼睛,卻沒有多加解釋:“走吧。”
他再次拉起我的手,我們迅速走出洗手間,回到喧鬧的機場大廳。
到了海關,他從口袋裏拿出兩張機票遞給了安檢人員。我不由得低頭看了一眼,票面上的名字是兩個完全陌生的身份,心中一陣錯愕,卻也沒有時間去多想。
我們順利通過安檢後,他又施展了幻術,改變了我們的外貌,換上了新的身份,走向地下的出租車。我看到他一副平靜的樣子,似乎在做着任何事時都從不慌亂,再也不像我記憶中的十五歲少年了。
“我定了晚上的機票回彭格列總部,那邊會更安全。”他淡淡一笑,“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吧。
我點了點頭,盡管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卻始終沒有開口。忽然間,我意識到,從機場到現在,我如同一個孩子,只能默默地跟着他,什麽也不敢問,什麽也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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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程中的氣氛出乎我意料的要安靜,車內唯一能打破寂靜的,是偶爾從街道上傳來的喧嚣聲,以及出租車平穩行駛的低鳴。澤田依舊緊握着我的手,那份溫暖的觸感讓我有些恍惚,但也不知為何,莫名令我安心不少。
終于,我們到達了酒店。他用新的身份順利辦理了入住手續。
他定了一間雙床房。這個安排讓我有些意外,因為雖然沒有任何明言的界限,他的行為中總是有一種微妙的疏離。
就像那次煙花下的告白,他不會主動打破那層界限,仿若一直在提醒着我,有些事情永遠無法觸及。盡管如此,他的行為太過自然,以至于沒有任何暧昧氣息,我只能把這一切歸結對我的保護。
“安,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處理些事。”到了房間,澤田褪去我們身上的幻術後,走向了浴室。
我坐在床上,心中的疑問像潮水般湧來。看着他消失在浴室門口,我忍不住拿起手機,再次查看家族群,卻依然沒有任何消息。焦慮的情緒悄然升騰,我又艾特了父母和哥哥,耐心等待着他們的回應,但手機屏幕上仍然是空白。
那種無力感逐漸壓迫得我幾乎無法呼吸。每次刷新,心情便沉重一分。
正當我開始陷入無法抑制的焦慮時,澤田從浴室出來了,臉色沉着如常。他的冷靜和沉着,一下次便抑制住了我心中翻湧的情緒。
“怎麽了。”他察覺到我的不安,低聲問。
我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我的家人一直沒有回複消息。”說到這裏,我又突然想到了澤田的父母,“你父母最後沒事吧?”
澤田愣了半晌,眼神中流轉過一抹墨色流光,轉眼間,又宛若我的錯覺,“嗯,最後找到他們了,安你的家人……應該是忙着沒看到消息吧。”
“嗯,或許是吧。”我答道,忍不住沉默。
許久後,他提議:“要不去吃個飯?”
“好啊。”
我們離開房間,走進了酒店的餐廳。澤田像往常一樣溫和與我交談,偶爾問我一些無關緊要的日常小事,但每次與他的對視,我總能感受到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感,那種無法言喻的張力讓我不禁心生疑慮。
我知道,有些事他始終沒告訴我。那些藏在他眼底的秘密,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懸崖,任何時候都會吞噬我的思緒。
餐後回房間,澤田又接了一個電話。我并沒有聽到他說什麽,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模糊不清,只能隐約聽出澤田語氣的變化。那種急切,像是發生了什麽無法忽視的事情。
我默默地注視着浴室的門,心頭一陣不安。
過了一會兒,他出來,神情依舊嚴肅,眼神中卻有顯而易見的疲憊,宛如他不願卸下的重擔,壓得他無法輕松呼吸。
那一刻,我突然湧上心頭的沖動讓我想要去問他,想要了解那些他始終未曾告訴我的事情。可是,随之而來的,是對那個可能無法面對的現實的恐懼。
那種懦弱和膽怯,像一座無形的牆,始終阻擋在我的面前。我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內心的波動,卻終究沒能遏制住它。我開口問:“澤田……”
他轉過頭,關切看向我,“怎麽了?”
“你看起來很累。”我低下頭,“要不要休息會兒?”
他愣了愣,有些意外。“沒事,安,放心吧。”他笑了笑,語氣輕松,卻不自覺地揉了揉眉頭。“倒是你,黑眼圈很重哦,是不是昨晚沒怎麽睡?”
“欸?一天沒睡不可能那麽明顯吧!”我忍不住摸了摸臉,幾乎要照鏡子看個清楚。
可下一秒,意識到他是在逗我,無奈地笑了笑,“那要不這樣,我們兩個人都一起休息一會兒?”
澤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輾轉過一些遲疑,似乎在思考什麽,最後,他笑道:“你休息吧,我沒事。”
“你不睡,我也不打算睡哦。”我半開玩笑地說道,卻在說出口後,更加認真地看向他。
澤田怔住了,目光與我相遇。我們對視了片刻,最終像是被我的堅持打動,他松開了緊繃的肩膀,微微嘆了口氣。
“就一會兒。”他低聲說,語氣裏帶着溫柔的妥協。
我們各自躺回了自己的床,我靠在枕頭上閉上了眼睛,但許久未能入睡,宛若是為之後的路途忐忑緊張。
黑暗中,我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發現隔壁的澤田也沒有入睡,正安靜地注視着我。
他的眼神過于深邃直接,仿佛要把我的身影深刻在心底,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仿佛被他無聲的注視牽動了所有神經。
對上我的視線後,他半彎眼眸笑了起來,是一貫如沐春風的笑容,卻帶着我讀不懂的一種幽深。
“睡不着嘛?”他問。
“有一點。”我回答,語氣中帶着幾分不自覺的緊張。
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心頭那股莫名的情感開始湧上。我也說不清那是什麽,是一種無法定義的複雜情緒,我有些恍惚,不知為何脫口而出:“那要不要和我一起躺着睡?”
澤田他愣了一下,被我的提議震住了。
見他半天都沒回應,我臉上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紅色,連忙把頭埋進了被子裏,“不想就算了……”
“不是……”他的口吻柔和,“我想的。”
我擡起頭,只見他緩緩起身,躺在我身邊,慢慢把頭靠在我的枕頭上。
此刻,我們的距離如此接近,彼此的呼吸也自然而然交織在一起,宛若我的耳畔邊,我的世界裏,只剩下他一人。
那一瞬間,我心跳快得讓我幾乎忘記呼吸,我不敢彈動,生怕一舉一動會打破這份寧靜。
我們對視着,聊了很多,回憶起來,只不過是些瑣碎的談天說地,但那時的感覺卻異常深刻。猶如一切都在悄然變好,随之而來的是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的回憶。
我想起,上一次他陪我入睡的時候,我正發着高燒。
對我而言,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但對他來說,卻已經過去了五年。
十九歲的他還年少,有些笨拙卻溫柔。而現在的他,目光裏多了太多的沉重,讓人看不透,也無法靠近。
這大概也是我為什麽沒有問他任何問題的原因。
比如你為什麽在這裏,比如為什麽兩個世界融合了,比如之後要怎麽樣。
我害怕知道真相,害怕一切都改變。
可我知道,這樣的時刻短暫得如同夢境,幾乎不敢去奢求能夠擁有第二次。
不過最後,熬不過昨夜未眠的困意,我無力閉上眼睛。
那天我做了一個夢。
我看到了那個森林深處,鋪滿了百合花的棺材。那是十年後的彭格列十代目,澤田綱吉已經不在的未來。
我站在那裏,看着那些熟悉的守護者們圍繞着他,畫面斑駁不清。
然後,十四歲那個稚嫩的少年,突然出現了在那個地方。
那是他們未來篇章的開始,而對于我來說,也是故事的某種句號。
只是在這一刻,現實卻偏偏背馳而行。我的出現讓所有的故事發生了變化,我不敢想象,我們是否真的是按照那個劇本在走。
如果是原作中的劇情,十年後的澤田綱吉是複活了,但是如果不是呢?
假設目前我們在的世界,只不過是白蘭毀滅的平行世界之一呢?
夢醒時,我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心口被什麽壓住了似的,沉得喘不過氣。
所有的疑問如陰雲般籠罩着我,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法擺脫。
心中那股無法言喻的焦慮攀上心頭,像無形的藤蔓将我緊緊纏繞。我想問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或許是害怕得到答案,或許是害怕将這種可能性宣之于口。
只是,心中那股預感愈加強烈,宛如什麽事情即将發生,或許是因為我感到我們的旅途似乎已經一步一步走向某個終點,我終于鼓起了勇氣。
“澤田……”我側頭問他,卻發現空無一人。
我急忙起身尋找,卻發現他已經不在這個房間了。
沒有一點留言,沒有一絲痕跡,空氣中卻依然彌漫着他熟悉的氣息。我心中一片慌亂,心髒跳動更加急促了。
我拿起手機手機,見已經過了幾個小時,趕忙穿好衣服,急匆匆地走向酒店大廳,想詢問前臺他什麽時候離開的。
然而,就在我經過酒店門口時,我看到澤田和白蘭站在那裏,正準備離開。
白蘭的笑容如動漫中甜膩,但那笑容中卻透露着不容忽視的冷漠。而澤田,依舊是那副沉穩的模樣,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澤田!”我叫了他一聲,但他沒有回頭。
白蘭微微挑起眉,轉頭看向我,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光芒,“看來,綱吉君沒有告訴安然小姐你的決定嗎?”
那一瞬間,我的心驟然沉入谷底,我忍不住大聲質問他:
“什麽意思?澤田!”
棕發男人沉默着,沒有回複我,只是輕聲對白蘭說,“白蘭,走吧。”
白蘭沒有理會他,朝着我戲谑地笑了起來: “嘛,簡單來說就是這樣嘛。”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型投影儀,将畫面投射在我們面前。
那是我父母常年修養的地方。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現在,它被血紅的标記圈住,像是一場無聲的威脅,直指我最脆弱的地方。
“綱吉君為了你,願意和我走呢。”他攤了攤手,語氣輕松得像在開玩笑。
“白蘭,你沒有必要再把她再牽扯進來了。”澤田的聲音沉沉的,帶着一種壓抑的怒意,好像每個字都在強忍內心的憤怒和焦慮。
什麽意思?
這個字眼如同冰冷的刀刃割開我的心髒,疑問、恐懼與混亂交織在一起。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仿佛在這一瞬間崩塌。
我慌亂之中,看向澤田,腦袋一片混亂,心裏不停問自己:怎麽辦?
應該是見我宕機太久,澤田嘆了口氣,緩慢走進我,握緊了我的手,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般。
目光依然堅定,那是能看穿一切的鎮定。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安,沒事的。”
我想問澤田,想明白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麽,但眼前的情形讓我感到無助得幾乎窒息。
澤田毫不猶豫地将我緊緊擁入懷中。他的雙臂環繞着我,力道輕微卻有種無法抗拒的堅固感。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的微微顫抖,似乎在強忍着什麽,但僅僅是那麽簡單地一瞬間,所有的緊張和不安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對不起,把你牽扯進去了,安。”他在我耳邊輕語,語氣中帶着愧疚與決心,那種深沉的情感像一把鋒利的刀,割裂了我內心的防線。
我感覺有什麽東西劃過我的臉龐,澤田拉開距離,替我整理鬓發的時候,我才知道那是我的眼淚。
“安,別哭了。”澤田輕柔地将我散亂的發絲別到耳後,“我保證你和你的家人都會平安無事的,你放心。”
他這麽說着的時刻,嘴角噙着淺淺的笑意,一如往昔溫和,猶如想撫平我所有的傷痛,可它卻讓我心中如同被重重一擊,無法思考。
我擡頭看着澤田,他的臉上依舊冷靜如常,但眼底藏着一絲深深的痛意,像是有種無聲的掙紮,深深刺痛着我。
“那你呢?”我幾乎是本能地想要問出來,然而話一出口,喉嚨卻像被堵住了,言語在口中打轉,我只能默默看着他,眼淚不受控制地不停滑落。
我拼命想抓住他,卻看到他微微搖了搖頭,輕聲道:“遇見你,真的是這一生最大的奇跡了。”
“謝謝你陪我長大,安。”
“我也……好希望能和你一起變老。”
澤田的聲音低沉而溫柔,透露着令人心碎的決然。
他笑着,逐漸靠近我,褐色眸中的流光幾乎就要溢出來了。
就在我以為他要吻我的時候,他的嘴唇只是緩緩地落在了我的額頭上。
那感覺,如一滴雨水落在湖面上,輕輕的,在我心中漾開一片漣漪後,轉瞬即逝。
他轉身,徑直朝白蘭走去,腳步堅定而從容。
每一步都如重錘般擊打着我的心髒,痛楚如洪水般肆意侵襲。
我瞬間崩潰,眼淚奪眶而出,再也無法抑制心底撕裂般的痛苦,大聲放哭。
我聽到,他清淺笑着朝我說:
——Goodbye, 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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