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又見桃花

曉芬和芮萱商量過了，她們要用有力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推斷，要用自己的能力使餘老師早點脫離苦海。她們除了複習之外，不是紮在學校的圖書館就是在網上查資料，搜羅信息對于芮萱來說可是強項，兩人好似傷城中的金城武和梁朝偉，仔細的找尋疑點。

下了幾天的雨，街上多少還有一些水漬，一輛藍色的馬自達車緩緩的停在了餘雪的家門口，巧合的事，李雲誠看到了一個男子正在門前徘徊，他略微一想，應該是前男友吧。門應聲開了，餘雪穿着一件粉色的連衣裙，長發飄逸，整個人看起來更妩媚了，眉宇之間洋溢着一個小女人固有的姿态。李雲誠面帶微笑的下了車，風度翩翩的走了過去，那個男子剛想說什麽話的時候，李雲誠卻搶先說了：“雪，生日快樂，位置我已經訂好了，我們走吧！”那個男子和餘雪同時感到詫異，這完全不在劇情之中，餘雪呆呆的望着李雲誠，一種莫名的歡喜油然心生，那男子轉身看了一眼李雲誠，手顫抖着，那束鮮花也陡然間黯然失色。李雲誠拉過餘雪的手，兩人從他身邊穿過，坐到了車座位上。餘雪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是心裏卻是特別溫馨。

看着他們揚長而去，那個男子也許明白了，他們分手的真正原因。

“我們去哪裏吃飯？”李雲誠問。“你不是都訂好了麽？”餘雪溫柔的說了一句。沿途的風景很美麗，車身唯美的線條和餘雪的笑容完美的诠釋了幸福的今天。她沒有心思看風景，她只想這麽安靜的看着李雲誠。李雲誠也感覺到了她正看着自己，笑着說：“幹嘛一直看着我。”“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的兩個有前途的學生咯。”李雲誠打趣的說道。“呵呵，這兩個孩子，我一直覺得曉芬跟我很像……”她滿心歡喜的說着。

“是吧，确實有點像。”李雲誠正想着該去哪裏吃飯，忽然一個右拐彎，一個最最合适的地方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就要到了！”李雲誠笑起來也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很迷人。

這是靠海的一個大排檔連鎖區，餘雪轉頭看着這個熟悉的地方，整個表情都驚呆了，她真的不敢相信，她能再來這個地方吃飯。李雲誠将車子停在停車位，一個巨大的“龍鳳奇緣”招牌映入兩人的眼簾。“是在這裏嗎？”餘雪問。“嗯，第二十三桌，你先過去吧。”“二十三？”餘雪的腦袋忽然‘嗡嗡’作響，一種驚喜又緊張的情緒。她拎着包包走到了二十三桌，曾經在這個桌上所發生的事情又漸漸浮現了出來。她撫摸着桌面，那種熟悉的粗糙感，那個缺了一角的藤椅還是沒變，變的只是……

海風輕輕的撩起她的秀發，晴空下的一個窈窕淑女。這種久違的感覺，這種能一邊吃飯一邊看夕陽西下的感覺真的又回來了。會不會是錯覺？她猛然間驚醒，她還是站在桌邊，那桌那椅，确實真實的擺在眼前。一束玫瑰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微笑的接了過來，數了一數，九朵。“謝謝你，雲誠！”餘雪居然很自然的改了稱呼，李雲誠坐在她的對面，也是笑容滿面的說：“只要你喜歡就好……”她有種想哭的沖動，只是現在應該高興才對。菜肴一盤一盤的傳遞了上來，酒杯裏蕩漾着濃濃愛意的紅酒，一對在別人看起來是相當幸福的人，正溫馨浪漫的碰着杯。她們有說有笑，真是羨煞旁人，夕陽的餘晖再美麗也不過短暫，它永遠無法明白塵世間有關于‘愛’的任何東西。李雲誠知道她不能喝酒，所以只是一個勁的叫她吃東西，今天的餘雪胃口特別好，精神倍增，侃侃而談，跟之前的疲憊完全不沾邊際，李雲誠的心裏也好受了一些，畢竟他不願意看着她意志消沉。

這頓飯吃了快兩個小時，但在餘雪看來，這是她遇到的最漫長的、最奢侈的一段時間，她真的很滿足，她更希望這樣的日子能保持下去。

“你在想什麽？”李雲誠問。臉頰微紅的餘雪嬌嗔的說道：“嘿嘿，晚上能不能留下來陪我聊天，你晚點再走。”李雲誠開着車，沒有再說話，這不正是他自己想要的結果嗎，可是突然一種奇怪的失落感襲上心頭，到底是為什麽？

到了餘雪的家，餘雪醉意闌珊的翻着包包找鑰匙，李雲誠扶着餘雪，生怕她摔倒。“呵呵，在這裏呢！”餘雪拿出鑰匙在李雲誠面前晃了晃，李雲誠接過鑰匙，開了門，徑直把她扶進卧室，脫了她的高跟鞋之後，讓她躺在床上。她醉了，但不知道是因為開心還是因為紅酒，當然，這個問題要問李雲誠本人才最清楚。“雲誠，不要走，不要走！”她迷迷糊糊的喊着雲誠的名字，歪着頭漸漸萌生睡意。李雲誠輕輕的幫她蓋上被子，然後站在一邊細細的看着她。幾年不見，餘雪的确蒼老了很多，他或許不曾知道這幾年來餘雪受了怎樣的苦，怎樣的傷才走到現在，他看着都心疼。他坐在床邊，伸出手指輕輕的劃過她的臉，看着她沉沉的睡去，他多想親吻一下她的額頭，告訴她一個她也許接受不了的事實。他将手縮了回來，憂郁的表情又回到他的臉上，如果那個秘密要保守，就一直保守着吧，或許不久的将來，周圍的人都會遺忘了，那時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重新開始。

李雲誠走到窗臺下的桌子邊，透過桌面上的玻璃，他看到了好幾張她的照片，多麽想念的學生時代，多麽懷念的兩人世界。拉開抽屜，那封信，他拿了出來，還有那張照片，門口的路燈，兩個刻骨銘心的身影，是餘雪和李雲。

“永遠定格了，或許都回不去了……”李雲誠看着照片，淚水悄然滑落，是那麽晶瑩剔透，到底是因為什麽才致使兩人要分開，有什麽坎是不能逾越的？

窗外，街燈一閃一閃，最終熄滅了，有很多愛情經歷了很多磨難卻最終不免散了，就像那街燈，再怎麽閃，最終免不了被黑暗擁抱。可是街燈會被維修人員修好，但是愛情呢，有多少人散了就不再聯絡了，有多少曾經生死大愛的兩個人最終卻成了仇人？為何上天締造了愛，卻還是有那麽多人守着一份孤獨的痛苦，即使愛了也不見得是兩個顆心，一個承諾。愛情走了，誰又能找得回來，沒有人能一直詠唱《愛情複興》，那是不現實的。他一直在找尋一個能彌補愛情缺陷的方法，可惜~沒有。

李雲誠嘆了一口氣，将信和照片放了回去，關上抽屜，拿了張椅子坐在餘雪的身邊。她泛紅的雙頰，彎彎的嘴角，看來今天她确實很開心。“過去了就算了，從明天開始，讓我照顧你吧，逃避會更加痛苦，所以，還是選擇面對，能撐多久算多久！”

他開始覺得有點困了，揉了揉太陽穴，疲倦地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很巧合的是，他們做了同樣的一個夢，夢裏的桃花是那麽耀眼，一朵一朵綻放着屬于自己的光芒，繁花簇擁，盡顯華貴。古老的石橋，傳送着一段佳話：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只為你從橋上走過……兩端，兩個誤入桃花林的人，漸漸的靠近，隔着中央的一個湖，他們看到了彼此。無聲的落花，飄蕩着情窦初開，他們仿佛上個世紀就相識，只是選擇在這裏相遇，而後相随。她的眼眸裏，透着一個少女純真的愛戀，他的眼神卻潛藏着一份憂傷，這份憂傷讓他駐足不前，他害怕，害怕過于靠近會因此離的更遠，他已經嘗試了一次恍若生死離別的苦頭，他不想有第二次。她未曾看懂他的心思，只是特別希望能得到他的一個擁抱，也許只能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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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落在她的肩上，幻化成一只翩翩飛舞的蝴蝶，帶着她深深的眷念飛向他，他也勉強的笑了，可是當他伸手抓住蝴蝶的時候，攤開手心卻看見了一片枯萎的花瓣，霎時間，原本姹紫嫣紅的整個桃花林，蛻變成枯枝殘葉，紛飛着秋意悲涼。他想知道是為何，面前的她卻早已不知去向，他開始瘋狂的追去，可是一望無際的是一片片的昏黃，身後是淺淺消失的黑暗……

或許桃花也學着昙花一現吧，又或許美好的要短暫才能烘托它的完整，愛情也是。

夢境讓兩人神游其中，李雲誠的手輕輕的搭在餘雪的手上，從此刻開始，他想時時刻刻都待在餘雪的身邊，讓餘雪能找回從前的快樂和自信。

那個關于桃花的夢，後來的後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全當是一個美妙的結局吧，它所要預示的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都不重要，至少在餘雪生日的這個晚上路過幸福，明天又會怎麽樣，無人知曉，且聽風聲傳唱那一首“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