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心動十三秒

心動十三秒

晚上遛越越，聞初仍然提不起勁兒。但越越看上去精神很好，吧嗒吧嗒邁着小腿到處巡邏。

可能是天氣太熱了，聞初越走越累，胸前像壓了塊大石，呼吸不順暢。

他駐足，盯着越越自言自語：“原來你是有家的小狗。”

越越不明所以，咬住繩子示意聞初動起來，它要去前面。

聞初沒有動：“你想回家嗎？”

“汪！”越越松開狗繩，小範圍內蹦跳、沖刺，最後跑回聞初腳下，轉圈蹭他，一直引他向前。

聞初怔愣片刻，突然笑了：“走吧。”

【@包子貓狗雙全：更新進度，聞先生聯系我了！我擔心老人失望暫時沒說，只告訴了鄰居大姐，開了視頻基本确定是躍躍。等過幾天聞先生拍完戲就送躍躍過來，謝謝！也謝謝大家的幫忙！】

【太好啦，恭喜恭喜！】

【嗚嗚嗚小狗找到家了，我屍體暖暖的。】

【我還以為1哥這麽久不回應是不想理呢。】

【他養了一陣有感情了，允許人家心理掙紮掙紮吧。】

【就是，鬧歸鬧笑歸笑，你1哥在大是大非上很明白的好不？】

【對啊，上次海王出軌多少男星站隊，結果還是1哥出來噴了句公道話替白姐出氣。】

【啥時候，咋沒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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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1哥在罵15，海哥粉絲走錯場子了，1哥借題發揮臭罵海哥一頓，然後海哥那幫臭魚爛蝦殺過來，1哥就一句：我罵季明越，別給自己貼金！】

【我記得那次1哥爆了不少金句，什麽某人身高還要倒貼季明越一個小馬紮，好意思來蹭183的罵，還有什麽第三條腿剪下來都湊不夠183，給我笑得。】

【草不愧是1哥哈哈哈哈哈。】

【所以我覺得1哥挺有意思一人，而且1哥是黑稱吧，現在都快脫敏了，他粉絲也跟着叫。】

【他自己說了，努力讓實力配得上這個“一”，挺有志氣的，比海哥那堆什麽玩意兒有擔當多了。】

【就是啊，抛開掐15這點，1哥沒什麽值得黑，小小年紀從孤兒院打拼出來挺不容易的。】

【我開始憐愛1哥了，他也是想好好養小狗給它一個家的吧。】

【唉，不過小狗能回到原來的家還算幸運吧。】

聞初沒心情關注網絡動态，持續低氣壓，收拾越越的物品。

吃的玩的以後用得上，帶走，至于其他——聞初緩緩摘掉刻有自己聯系方式的項圈，壓在行李箱下面。

他抱抱小狗，悶聲道：“今天送你回家，開心嗎？”

躍躍一如即往地歡快搖尾巴。

來的時候一人一行李箱，離開時不過多一包寵物用品，聞初收拾完關好房門，發現季明越和小葉已經在走廊裏等着了。

季明越過來幫他提行李，說：“我送你，方便些。”

小葉依依不舍地舉起相機：“我們一起拍張照吧，留個紀念。”

聞初沒有表情：“不要，要拍你們拍。”

照片是記錄美好的，不美好的事情不用記，因為會被大腦牢牢記住，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反複回放鞭屍。

小葉不知所措，季明擺擺手，示意：“沒事，先出發。”

他們願意送就送，順風車不坐白不坐，聞初把東西全扔給季明越，自己帶寵物箱上車。

*

網友包子和鄰居一家早早守在小區門口，翹首以盼。

路邊車來車往，目的地都不是他們小區，時間一久，難免焦心。鄰居家的小女孩抱着媽媽的腰，難受哼唧：“躍躍什麽時候回來？”

大姐：“應該快了，你耐心等等。”

說話間前面停靠一輛黑色商務車，下來兩位身姿挺拔的年輕人。他們衣着簡單，雖然帶着墨鏡遮住了半張臉，但難掩優異的骨相。

他們的氣質跟普通人差太多，包子都有點不敢認：“請問……是聞先生嗎？我是微博的包子。”

偏清瘦的那位點點頭，拎出寵物箱，裏面有只黃白花小狗，可不正是他們朝思暮想的愛寵？

“躍躍！”鄰居家激動得一擁而上。

籠子打開，躍躍面對熟悉又陌生的環境摸不清頭腦，謹慎地縮在籠子裏面觀察。

小女孩見狀大哭：“躍躍不認識我們了，我是姐姐呀！”

大姐趕緊說：“不會的不會的，你把玩具給它。”

小女孩哭着拿出幾樣玩具擺在地上，希望躍躍能快點想起來。

有了熟悉的物品幫助，躍躍很快想起自己曾經的家人，歡快跑出來投入他們的懷抱。

大姐一家激動得熱淚盈眶，又想起來還沒打招呼，忙向他們感謝：“不好意思我們太激動了，真的非常感謝聞先生，要不是、唉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了，謝謝你們将躍躍送回來，謝謝！”

大姐說着鞠了一躬。

聞初連忙避開兩步，躲到季明越身邊。

季明越知道聞初正在難過，也不想說話，擋住他，上前回應：“您別客氣，找到躍躍的家我們也很開心。”

“咱們別堵在小區門口了，去我們家坐坐吧，上去喝杯茶，這麽遠過來辛苦了。”大姐擦擦眼睛，熱情招呼道。

季明越點頭：“好，我們把躍躍送到家裏再走。”

一群人呼啦啦走過，早上小區人不少，有個吊梢眼中年婦女捅捅身邊的鄰居：“怎麽那麽多人，有促銷活動？”

鄰居：“嗐，是六號樓丢個狗，聽說讓大明星撿着了，今天來送狗吧。你看領頭的，氣質是跟咱們不一樣，真俊俏。”

大明星？

吊梢眼撇下鄰居，悄悄跟在後面圍觀。

途中，躍躍越走越熟悉，最後竟能跑在前方帶路，一家人喜極而泣，開心得不得了。

聞初突然停下：“我不去了，我還有事，你們慢聊。”他說完便轉身離開。

“小初！”

小葉想去追，被季明越阻止：“算了，你跟着他們，順便把躍躍的東西帶過去，我去找他。”

小葉：“好。”

聞初走到無人區域，摘下墨鏡，手背摩擦微紅的雙眼。

聞初甚少在人前示弱，季明越心中一軟，慢慢靠近安慰：“別難過，躍躍一定很感激你。”

聞初不想在死敵面前丢人，趕緊往前走：“離我遠點。”

“別這樣，難過就哭出來吧，會好受點。”季明越怕他狀态不好出事，緊随其後。

聞初走，季明越走；聞初停，季明越就停。

走了兩圈，聞初受不了：“你幹什麽！”

季明越來到他面前，輕輕嘆口氣：“離別不見得是壞事，你做了件很好很好的事。”

聞初別過頭，哽咽道：“我又沒說不好，我只是讨厭當大團圓結局裏的NPC不可以嗎？”

季明越：“誰說你是NPC？你可是國內知名男團的門面一哥，主角C位。”

“C位是李嘉睿又不是我。”

“我覺得你是C位行不行？”

順着扯出來的無聊話，卻像捅了什麽開關，聞初眼淚不争氣地往下淌，擦都擦不完。

季明越取出紙巾，細細幫他壓掉眼淚，“別哭了，明天回組，眼睛腫了還怎麽拍戲。”

“那就不拍！”聞初煩躁地打掉季明越的手，一股腦沖他發洩，“要不是你跟我搶狗，我才不會發到網上被人認出來。”

“是是是，都怪我。”季明越絲毫不受影響，繼續幫他擦，“請你吃大餐賠罪行不行？”

“不要大餐，你賠我狗。”

“賠你，等會兒就去寵物店。”

聞初的眼淚更多了，他委屈地搖頭：“那都不是越越了，我就要越越。”

越越不僅是一只小狗，是他全部渴望擁有、卻抓不住的事物，他一直為此努力，又因此受到傷害。

聞初明白生活往往不是一帆風順，人生也未必圓滿，卻難以接受。

因為他什麽都沒有。

聞初哭得梨花帶雨，季明越想起初次見他的時候，他在手搓禮服，眼圈紅紅的委屈樣，像被雨淋了沒處躲的流浪貓。

小可憐。

季明越心生不忍，将聞初攬入懷中拍哄：“別難過了，以後會有一只完全屬于你的小狗出現。”

“你說了又不算，沒有小狗像它這樣喜歡我了。”聞初這時候也不忘給季明越添亂，狠狠揪起他的衣服抹眼淚，像是這麽做就能證明他說得不對。

“有的。”

“沒有！”

還哄不好了，季明越腦袋一抽，說：“那實在不行我給你當一天狗呗，我也算越越吧？”

啊這，季明越又說什麽鬼話？

聞初瞬間止住哭泣，奇怪地來回打量季明越，又發現自己被他抱着，慌忙推開：“你他爹的有毛病吧，你想當狗我還不要！”

罵人了，這是來精神了。

季明越撸撸聞初的頭，把蹭亂的頭發再弄得蓬松一點：“那就高高興興地向前走，去找屬于你的小狗吧。”

向前走嗎？

聞初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坦然前行，但可以跟躍躍體面告別，最後他眼圈紅紅，離開傷心之地。

聞初還是恹恹的，季明越還有點不習慣這樣的他，走到小區門口，仍在想辦法讓他打起精神：“都出來了，要不包個游樂場陪你玩一天？”

聞初聽了直哼哼：“拉倒吧，三流演員別硬裝霸道總裁。”

季明越：“……我看你是精神了。”

聞初：“本來就是，迪土尼包倆小時要六十萬，你哪有那麽多錢？跑三部龍套都湊不上的窮比。”

季明越又笑了：“我身價就不能漲漲？”

“就你？得了吧。”

而小葉拉開車門立正，一字一頓：“嫂、子、請！”

啥啥？

聞初努力睜大腫眼泡：“網友摁頭嗑cp就算了，你跟着發什麽癫！”

小葉喊他嫂子，多少有點倒反天罡吧？

小葉扭捏：“我想帶薪去游樂場。”想跟着玩，先嘴甜讨好嫂子總沒錯吧。

“都叫嫂子了，你就別來當電燈泡。”季明越一把将發呆的聞初推上車、關門，“開車。”

小葉：“喂！”

暴君上線，她是哪裏喊錯了嘛！

車開遠，聞初指指後面：“她喊我嫂子啥意思。”

季明越理所當然：“咱倆好過，我妹喊你嫂子不是很正常嗎？”

“你妹，哪裏正常了？”聞初驚訝，“還有咱倆什麽時候好過。”

季明越：“又罵我。”

聞初：“不是，我是說，你妹？而且咱倆什麽時候好過！”

“不然呢，我女朋友？都說了我不禍害小姑娘。”季明越選擇性回複，挑着眉毛觀察聞初的神色，“你最近該不會是吃她的醋才這麽別扭吧？”

聞初忿忿扭頭看向窗外：“我能吃什麽醋，別把咱倆說得關系多好似的，你在我這裏永遠是千古罪人！”

季明越耳朵尖，過會兒聽見聞初小聲嘀咕：“狗知道你有幾個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