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蘇杭
蘇杭
雲塵醒來的時候發現身子晃晃悠悠的,擡眼一看發現自己竟在船艙中,“你小子醒了。”
門簾被人從外面撩起,雲塵眯着眼發現來人竟是白眉,“前輩,你們怎麽會在這。”白眉擺了擺手把藥碗遞給了他。
“別提了,我跟老毒物本來在城裏好好的,那天陛下剛出城城門便被關了,接下來老毒物的百草堂也被查了,所有人都被抓了,包括之前跟你們聯系的幾人。我們知道事情有變便想去找你們,結果還沒出城門便被人發現了,接下來便是到處逃竄了,後來便在路上撿到了你。”
白眉說的很是平淡臉上也沒了以往的調笑,可想而知這幾日他們過得是如何的艱辛。
雲塵似是想到什麽猛地摸身上,“別找了,這玩意是假的,真的八成被換走了,不然燕明謹哪有那個本事能夠調動這金陵城的兵馬。”白眉從袖子中将東西掏起扔向雲塵。
握着令牌雲塵一下子便都明白了,七夕那晚莫語看到的人捧着的盒子,八成就是假造的令牌了。可惜他們猜測這麽久卻不曾想到燕明謹竟如此大膽,竟敢連燕帝的貼身令牌都敢偷。
不過也是了,只有兵權在手才好成事。之前在京城多有不便,而今來到金陵便是天賜良機,再加上五行教在這裏謀劃多年此時不成事更待何時,現在懷疑當初柳尋的事也是燕明謹暗中操作的,否則燕帝不會來金陵。
而今再想這些已無意,最重要的便是去蘇州找蘇杭一起尋找陛下,相信不久燕明謹便會放出他們是亂臣賊子的消息。
船晃悠悠地行駛了三日才靠岸,好在一時半會消息沒傳到這邊。相比于金陵城的烽火狼煙,蘇州這裏依舊一片繁華。
可還沒等他們走出多久,一群帶刀的侍衛便把他們圍住了,領頭的瞧了他們幾眼便大喝道:“來人,把他們給我拿下。”
雲塵剛想要反抗,老毒物便一把拉住了他,而今他們身份特殊太過紮眼只會惹禍上身。
“帶走,與之前的那人一同關起來,這年頭連皇上的令牌也敢造假真是膽大包天了。”
這一下他們總算是明白怎麽回事了,看來莫語當初逃了出來,可惜他身上令牌是假的,蘇杭自是将他當做亂臣賊子了。
幾人被帶上了鐐铐,一路上沿街的百姓都在對他們指指點點。而雲塵随意瞟了幾眼便發現人群中有幾個專門的探子,看來燕明謹的動作不慢,就不知這蘇杭是否真的忠貞不二了,否則他們也會是兇多吉少。
幾人直接被帶進了牢房,連刺史的面都沒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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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森幽暗的天牢裏,時不時閃爍着幾絲燭火,忽明忽滅仿佛下一秒便要撲到人的臉上了。
聽到有人來,老頭趕忙站了起來,“将這幾人和昨日之人關在一起,他們可是重犯,期間無論誰來都不許探監,小心看守出了事唯你是問。”
看到有人了牢頭的眼珠子就開始轉,以往為了來探監私底下搜刮了不少錢財,而今一下子來了好幾個那可是筆大買賣。但領頭人似乎知道他心裏的小算盤,于是便放了幾句狠話。
果不其然,牢頭一聽瞬間便老實了,“淩侍衛放心,小的一定盡心看管。”
幾人被帶到最裏面的一間牢房,跟其他牢房不一樣,這間是單獨出來的,中間隔了一堵牆與外面的牢房隔斷了。
裏面異常的昏暗,旁邊一盞豆大煤油燈發出慘白的亮光,照在一旁的白牆上顯得格外的滲人。
即使雲塵夜能視物,但望向裏面的牢房除了一片黑暗再無其他。
鐵鏈嘩嘩作響,雲塵一邊往裏走一邊小聲地叫着莫語,“阿語,阿語,你在哪?”
老毒物從袖子中拿出火折子,牢房裏立馬便亮了起來。火折子亮起來的一瞬間雲塵看清楚了,莫語正臉朝內的趴在牢房的一角,一動不動仿佛沒有了生氣一般。
雲塵猛地跑過去抱起莫語,接手的一剎那只覺得指尖滾燙。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莫語已經失去了意識,全身上下滾燙不已,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雲塵都不敢相信莫語還活着。
“阿語,你怎麽了,醒醒啊!”雲塵焦急着喊着,老毒物一看事情不對立馬将火折子塞到老毒物懷裏,他走過去先看了一臉莫語的臉色緊接着一只手便搭在了莫語的手腕中。
這個時候沒人出聲,連白眉都靜靜地站在一旁為老毒物照明。望着老毒物越來越凝重的面色,好幾次雲塵都忍不住要發聲,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直到老毒物将手放下的剎那,雲塵趕忙便開口:“前輩,怎麽樣了?”“老毒物,我徒弟沒事吧!”兩人一臉急切地望着他。
良久老毒物才嘆了一口氣:“有人強行讓他血脈覺醒了,天狼血脈本就霸道,若不加以藥物輔之,強行覺醒只會導致血管破裂,最終整個人爆裂而亡。而今莫語全身滾燙,正是天狼血脈覺醒的征兆,若不将他平息,恐有性命危險。”
雲塵一聽當下便慌了扯着老毒物的衣角求到:“前輩,你一定要救救阿語,我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的。”雲塵很是着急若莫語有什麽不測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一向穩重的老毒物這次也罕見地露出一絲為難,“若是平日裏,我還能有辦法,但現在我們身處囹圄,身邊又無藥物,實在是很難下手呀!”
聽這一說雲塵的心涼了一截,但又想到他們的處境,一時間他竟然沖着牢房用力拍打:“來人,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雲塵一邊叫喊一邊用力去掰扯鐵鎖,但喊了半天卻依舊無一人前來,過了良久雲塵頹然地坐在地上整個人顯得很是頹廢。
“行了,快過來幫忙。”老毒物沒有溫度的聲音将雲塵拉回了現實,他連忙跑過去發現老毒物正在幫莫語施針,雙眸裏一下子又亮起了光彩。
“待會我要幫他放血,再這樣下去他今晚都撐不過,但若是一直待在牢房中,莫語也是性命堪憂。你幫我按着他,別讓他亂動。”
刀子割下去的瞬間,莫語似是感到了不适,竟慢慢地掙紮起來。
雲塵見狀一把抱住莫語将他的雙手一起禁锢在懷中,莫語像個粽子一樣在雲塵懷裏掙紮,随着流出的血越來越多莫語掙紮的也越來越厲害了,雲塵只能死死将他抱住。“阿語,聽話,不要亂動。”
但莫語怎麽可能會聽見他說的話,許是發現自己不能動彈了,最後他竟一口咬在雲塵的肩膀上。
這一口不可謂不深,再加上雲塵穿的還是單薄的衣服不一會兒肩膀上便見了紅,但與此同時莫語也不動了。
雲塵悶哼了一聲,“對,阿語,這樣才乖。”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語氣卻是異常的溫柔。
白眉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掏出胳膊就要往莫語嘴裏送,但雲塵卻阻止了他,“就讓阿語咬着我吧!他定是知道我在的。”
雲塵雖被咬但臉上卻是一臉的滿足,待莫語不再掙紮時,他讓莫語輕輕靠在他的肩上,并且用手一下一下撫摸他的頭發。
白眉看到這一幕也不自讨沒趣便靜靜地待在一邊,嘴裏面不知在嘀咕些什麽。
過了不知多久當火折子消去一大半的時候,老毒物終于收了手,細細的一層汗珠從他額頭冒出,看得出這次的施救極不容易。
“暫時穩住了,但若沒有緩和的藥物怕是會再犯。”雲塵摸着莫語漸漸不再滾燙的身軀整個人終于有了一絲生氣,但同時眼中又添了幾絲擔憂。
雲塵将莫語攬在懷裏,讓頭靠在自己的腿上。而老毒物則在一旁打坐休息,白眉也消停了下來,枕着稻草翹着二郎腿,嘴裏還叼着一根稭稈,雙眼向上不知又在想寫什麽。
不知不覺夜已深,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除了愈加的昏暗再也無其他東西,久而久之都會有些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知是什麽時辰,突然遠處的長廊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聲音很輕緩,但幾人還是聽見了。
雲塵當即便擡起了頭,老毒物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也睜開了眼睛,白眉更是從地上走了起來,幾人面色都稍顯凝重,不知來人是誰。
門“嘎吱”一聲被打開,昏暗中雲塵只見一人影揮了揮手另一人便退了下去了。
待那人走近的時候衆人才發現這人身形颀長,身上披着鬥篷,整張臉都沒進鬥篷中,讓人看不清相貌。一時間幾人都沒有出聲。
這人走到幾人跟前摘下鬥篷,一張白淨無須但飽含着幾分歲月滄桑的臉便出現在衆人面前,瞧着這人處事不驚的氣度雲塵開口道:“蘇州刺史蘇杭蘇大人?”
“雲将軍不愧好眼力,正是下官。”蘇杭不卑不吭一臉的溫和。
“讓你們幾位受驚了,這是我找人配的藥,希望對莫大人有所幫助。”蘇杭望了一眼莫語從袖中掏出一粒藥丸。
老毒物接了過去放在鼻尖聞了聞,“這裏面有紫蘇、甘草,卻是比較溫和的藥材。”老毒物一邊說一邊朝雲塵點了點頭。
雲塵當即接過便給莫語服下,不一會兒莫語臉上的潮紅便有褪去的現象,雲塵一顆懸着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待莫語安穩後,雲塵終于有時間正視蘇杭了,“蘇大人,這究竟是何意。”
從今天白天到現在這一系列的事都有些讓人疑惑,若說蘇杭有心抓他們那為何又會有深夜這一出,若真的知曉他們的境況不應該直接領兵跟随莫語嗎?
“蘇杭在這裏向将軍告罪,莫大人昨日便到了這金陵城,只可惜三殿下的人比他快了一步。若不如此連我也會被三殿下懷疑,金陵城的真實境況我已知曉,三殿下卻是有反心,可一方面我不能聽信莫大人的一面之詞,二來莫大人的令牌是假的。而三殿下那邊放出的卻是将軍與大人劫持了陛下是亂臣賊子,讓天下所有人都得而誅之。他是皇子,陛下不在,所有人自是以他馬首是瞻。這個時候我跟随莫大人一起只會是被征讨的對象,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虛與委蛇,唯有如此将軍與大人才有翻盤的機會。”
蘇杭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莫語身下的一灘血跡,知曉這人受了什麽罪,一時間也是有幾分內疚。
他這番話讓雲塵陷入了沉思,确實蘇杭的做法沒錯,之前只考慮到讓莫語去般救兵,但并沒有想到沒了陛下莫語便是這亂臣賊子,現在整個天下都是燕明謹的了,他們這一鬧無疑是以卵擊石。
雖然莫語昨天受了罪,但雲塵不得不承認若沒有蘇杭或許他便再也見不到莫語了。
想到這雲塵還是站起來向蘇杭拱手道:“是我狹隘了,多謝蘇大人救了莫語。不知蘇大人接下來有何打算,燕明謹的人應該還沒走吧!”
聽到雲塵的最後一句話蘇杭苦笑了一聲:“我知道将軍的憂慮,我卻不是三殿下的人,且不說我是陛下欽點的心腹之臣,一生只忠于陛下,就沖你之前救了小女,我就有理由相信将軍不是哪種奸邪之輩。況且雲相一聲清廉,将軍保家衛國,像你們這樣的人不該死在小人手中。”
蘇杭說的情深意切,尤其說到雲謙時,雲塵也被深深地觸動。但聽他說之前救了他的女兒,這他倒是沒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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