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開戰

開戰

幾人回到臨方城，紀悄一出現，雲塵身邊好幾位老将都愣住了。

雖然已過去二十年，但當初紀悄的威名大家都聽說過，紀悄被通緝後原先他的部下便被編入華庚麾下，但很多人不喜華庚，因此都不得重用，更有甚者，居然去了後勤管馬。

有的人一直被打壓一直無法提拔，直到幾年前雲塵來後境況才開始好轉。

在與雲塵相處後，這些人知曉了雲塵的品性，便紛紛歸到了他的麾下，這也是為何後面雲塵幾年內便能跟華庚分庭抗禮的重要原因。

幾人一見紀悄便紅了眼，當初那個長槍策馬的少年将軍終是老了，望着紀悄兩鬓斑白，滿臉風霜，有的忍不住喊出一聲：“大将軍。”

紀悄也深有感慨，這些人都曾是他的兵，原本還是鮮嫩的模樣因着自己的原因，生生熬成了中年人，這讓他感到十分的難受。

他拍了拍幾人的肩膀慢慢說道：“你們都是好樣的，都是我燕國的好兒郎。”

相聚只是暫時，大家都知道三日後意味着什麽。紀悄跟着雲塵來到了練兵場，望着底下虎虎生威的将士，心中不禁有幾分欣慰。

“雲小子，不錯呀。看來這幾年沒有白練。”“紀将軍，你嚴重了，還是你當初教導有方，不然哪有今天的樣子。”

紀悄越瞧越滿意，他練武多年，在軍中更是浸淫多年，見此不禁也想活動活動筋骨。

雲塵知他的意思，将衆将士集合。

“将士們，站在你們面前的是二十年前有着勇冠三軍稱號的紀悄紀大将軍。三日後匈奴即将來襲，這三日就由紀将軍訓練你們，今天就讓大家見識一下紀将軍的身手。每個人都可上臺挑戰，獲勝者将賞銀五百兩，落敗者加練兩個時辰。現在我宣布比試正式開始。”

随着一聲金鳴聲，整個訓練場頓時嚴肅了起來。

但很快衆人便有了反應，先上臺的是栾英底下的一名伍長，他手提一杆紅纓槍，一個跨步便上了臺。

向紀悄拱了拱手後便先行動了起來。而紀悄沒動只是在他靠近的時候進行了幾個閃躲，讓來人撲了一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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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盤不穩，手腕沒力，槍是好槍，可惜是個花架子。”

紀悄邊過招邊評論。這名伍長年紀不大正是好鬥的時候，哪受得住紀悄如此話語，一時急紅了眼手上的招式便跟着亂了起來，最後紀悄一個提手便将他的槍打落在地。

“好戰冒進，沒有頭腦。今日你如此莽撞毫無紀律，他日敵襲你又該如何應對。我們身為一名戰士，擔負着保家衛國的重任，任何時候都要以家國為先，切不可貪功耍橫。一定要有定性和心性，唯如此才能夠握好手上這杆紅纓槍，才能夠真正抵禦外辱，不負使命。”

一開始紀悄急言令色讓這名伍長很是羞愧，但後面不經意的勸誡又讓他的心态慢慢變得平和。

平日裏他就有這些毛病，但仗着自己年紀小武藝不錯從不放在心上，可紀悄今日這番話深深打醒了他。讓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明白了自己身上的問題。

“謝大将軍賜教，我明白了。”伍長單膝跪拜，眼中滿是誠懇。

見他如此懂事，紀悄也換了一幅面孔。“好小子，槍耍的還是不錯的，下去再練練到時候咱們再過過手。”

“好的将軍，我這就去。”說完便提着槍往一旁走去。

周圍的人見紀悄一轉眼便收複了一名伍長的心，不禁對他刮目相看。而一旁的雲塵見狀淡笑不語，輕輕地點了點頭。

之後又有幾名軍士上臺比試，但無一例外都敗在紀悄手下。面對紀悄的身手由一開始的質疑到而今每個人都很拜服，再加上紀悄沒有架子，跟大家相處起來十分親和，很快就得到了衆将士的認可，而這正是雲塵想看到的。

雖然這些兵都是他帶出來的，但相比紀悄他還是缺乏一些禦下的經驗，而今匈奴來襲，有了紀悄的加入會讓臨方城的士氣更加的上漲。

而另一邊的莫語卻有着自己的打算。當初阿米托将自己的信物交給他，讓他去見單于告訴他真相從而揭露五行教的真面目。

可而今大軍壓境他也無法出城，但如果此時不出去面見單于，雙方将有兵戈，那将會導致百姓生靈塗炭。莫語想不出結果獨自一人在廊前來回踱步。

“徒弟，你別再走了。你已經在我面前走了一百八十四步了，晃得我腦袋疼。你一回來就憂心忡忡，看得我也難受，有什麽事你說出來咱倆想想辦法。”

莫語原本也不指望白眉能想出啥方法，就當找個人傾訴一下，結果白眉聽完後一拍大腿說道：“徒弟，這還不簡單。你直接寫封信再派人送過去給他不就得了。”

莫語聽完不禁愣住了，随即苦笑一聲，卻是他想岔了。

“有句話不是這麽說來着，雙方交戰不斬來使。我們派個人過去跟他說明情況再把信物送上，信不信由他，但至少他會知曉這個事，心中自會有計較。若真如那黃小子所說顧忌着他，那蠻夷自會問你實情，那麽戰事有可能就停下；若不信那跟現在也沒什麽區別。不過我覺得徒弟你別抱什麽希望，而今五行教摻和了進去，保不準會進讒言，哪怕看到信物也不會相信你的。估計到時候還會倒打一耙，除非那黃小子親自現身，不然我覺得......”

白眉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但這次卻是沒有再說廢話，而是極有可能像他說的那樣單于會被五行教蠱惑。但即便如此為了這滿城百姓他也要拼上一拼。

晚間莫語和衆人商量這事。紀悄聽完後當即站了出來，這事我來辦。

“現在的單于叫阿托木，此人頗有心計，二十年前我與他便多有對上。說實話這人不是窮兵黩武之人，之前的幾次大戰都因他們族人過冬無糧引起的。當初我還在的時候他便曾與我交談過，說不想再戰了，想與我燕朝合作通商。而我也正有此意，可還沒等我将此事上奏朝廷我便出事了，後來華庚上臺，阿托木自是看不上此人，而華庚也不願意跟他們言和。因此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我看趁現在這個時機，我親自去見他一面，跟他談談合作的事樣你們看怎麽樣？”

衆人皆不語紀悄覺得古怪，最後還是雲塵開了口，“紀叔，之前發生了一些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接着雲塵便把燕帝遇害燕明謹上臺一事說與他聽。

聽完後紀悄整個人百感交集，對于燕帝他是恨的，但少年時期“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的誓言猶記在耳，這讓他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燕明謹遲早要對付我們的，我們也不能任他宰割，只是現在大敵當前他不好發作罷了。這樣吧，舅舅的想法沒錯，既然單于他不想再打了，雖然現在無法兌現通商的諾言，但我們可以先罷兵，先将阿米托救出來，他見到阿米托自然便信了。我聽阿米托說過，單于沒有子嗣，以後是想讓位于他的。因此還是依照舅舅的計劃行事，明日向阿托木遞上帖子，我們先探探情況。”

計策很好，但第二日雲塵遞上帖子後卻被告知，單于不見人，還說讓他們早早投降。

紀悄自是不信的，對于阿托木雖然兩人是敵人，但同時也相互欣賞。紀悄來見他不會不見，除非匈奴裏面發生了變故。

幾人都有了猜想，可自從幾人回來後匈奴就開始在邊境增兵，他們無法出城，更別提去戰壕救阿米托了。

是夜，莫語換上一身夜行衣，明日就是大軍壓境的日子了，他必須要博上一搏。

他知道匈奴裏面出現了變故但此時也由不得他多想，正當他翻窗而出落地時，一旁冷不丁傳來一個聲音，“阿語。”是雲塵。

莫語身形顫了顫，望着滿眼難過的雲塵他不由撇開了頭。

“阿語，為何要撇下我。”雲塵猛地從背後死死抱住他，這讓莫語渾身一陣僵硬。

“我沒有，你是将軍理應在戰場上。”“那你呢，你就這麽去了，你讓我怎麽辦？阿語，讓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不要丢下我。”雲塵語氣略帶哽咽，将頭深深埋入莫語胸前。

莫語感到一陣心痛，雙手死死抱着雲塵。

“哎，我只是去看看，并沒有丢下你。匈奴裏面定是出了事情，若可以我希望明日不要有戰争。這件事總有人要去做，對于你們我都舍不得，你放心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

雲塵沒有說話依舊緊緊箍着他，道理他都懂，但他依舊不想放手，他怕這一放便是永別。

但最終他還是放了手，因為他不僅是雲塵，還是雲将軍，他所背負的使命讓他不得不去面對。

“死生挈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阿語，我會在城樓邊等你，你放心無論你去哪我都會來找你的。”

雲塵細細地在莫語耳邊低語，當聽到最後一句話時莫語不由大駭，他懂了，而雲塵也懂了。

莫語輕輕吻了吻雲塵冰涼的唇，最後将他一推便消失在黑暗中。而雲塵則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一直站到中宵十分。

第二日清晨，陽光從雲塵中照射出來，萬道霞光灑在臨方城的城牆之上，使得整座臨方城沐浴在晨光之中。

但城牆上的旌旗被風吹的獵獵作響，雲塵一身重甲站在城門樓前遠眺前方，雙眼中有着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昨晚在莫語的房中等了一晚但終究什麽都沒有等到。派去接應莫語的人說半夜匈奴營帳中似有火光，若不是想着這滿城百姓，雲塵當場就要離去。

紀悄知曉此事後滿臉愁容，白眉也罕見的一臉嚴肅。

他用老毒物給的靈蝶去尋莫語，但至今還沒回來。随着時間的推移雲塵心中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但他心中還留有念想，靈蝶沒有找到莫語這也算是件好事。

望着城樓下烏泱泱的士兵，雲塵心中翻滾起一陣陣殺意。

“你們漢人太過卑劣，竟然搞夜襲。”當領頭的匈奴将領扔出一把帶血的長劍後，雲塵心中猛地一沉，那是莫語的劍。

“昨晚有人想要偷襲我們單于的營帳，被我們當場擒獲了。你們這些漢人太過狡猾，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瞧瞧你們不知道害怕。我們将昨晚那個人剝了皮，喝了他的血，他最後不住地向我們求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後面的話雲塵沒有再聽，他的眼中一片血紅身上止不住的殺意。

“衆将士給我沖，一個不留，殺......”随着沖鋒的號角聲響起，雙方陷入混戰之中，兵戈聲陣陣，慘叫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