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中蠱

中蠱

莫語和雲塵合力安葬了幾人,身後的人群中時不時傳來幾聲抽泣聲。有對同伴死去的難過,也有對未來的迷茫和惶恐。

一炷香的時間并不長,幾人并沒有過多時間而悲傷。

前面被堵,但莫語并不想按他們的做只因這些人是小人。哪怕交出信物,他們一定也會死。但硬拼,只會造成更大傷亡,莫語不忍如此。

他其實有想過通過寒玉床底下之前挖出的坑洞下去,但後面想想不大可行。

一來那洞口只能容一人通過,若進行開鑿他們沒有這麽多時間。哪怕真能下去裏面是地下暗河,又如何保證一定能到達他原來的地方,怎麽想莫語都沒有頭緒。

就在幾人都冥思苦想時,梨深開口了,“我知道有個地方或許能出去。”此話一說無數道目光都齊刷刷地望着他,裏面閃現着生的希望。

“當初挖掘戰壕的時候,有一處地方的山石與周圍不同,那一處的山石都是乳白色的,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分外好看。因為阿雲喜歡白色,因此紀大哥便把這裏改造成了一處住所并打造了機關。這件事是秘密進行的,當時只有我、紀大哥知道。為了不讓裏面太悶還特意修了一條通往外面的甬道。當初修建的人都是紀大哥的親信,後來這些人死的死傷的傷都不在了。住所修建好沒多久,紀大哥就出事了,他也沒來得及帶着阿雲進來......”

說到這梨深停住了,表情很是難過。莫語知他又是想起了之前的事,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沒事,現在我就帶大家過去。那處若不是熟知的人絕對看不出門道,我有把握那些賊人沒有占領那處。”梨深語氣很是堅定。

莫語讓大夥在原地等待,他們幾人先過去看看情況。

七拐八拐後梨深來到了一處石壁前,這石壁跟四周的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這裏因許久無人踏足而生出了一些青苔。

梨深拿着燭火在石壁前照了一會最後用手摁到一塊角落的石頭,只聽“轟”的一聲整塊石壁便緩緩的打開了。待石壁全部翻過去後,裏面的情景讓衆人感到窒息。

只見原本潔白無垢的乳白色石壁上,有着大片大片的污血,有的已經發黑有的卻還很新鮮。

裏面擺放着一些桌椅,上面擺放着一些道具和器皿,石壁上挂着一些刑具,上面卻都沾染着污血。最恐怖的是地面上還散落着許多屍體,大部分都已腐爛。

在甬道的四周有幾具屍體被齊腰斬斷,但上半身卻在甬道裏,說明當時人還沒死,硬生生爬了一程才倒下,中間的路途留下了一道道血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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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太過恐怖,連老毒物慣會用毒的人也臉色突變。而梨深更是無法置信,他不敢相信紀嚴用心打造的住所竟然變成了人間煉獄。

他顫抖地用手去翻地下的屍體,待看到正面時臉色不由大變。“阿輝,阿輝,怎麽會是你......”這具屍體腐爛程度不深應該是沒死幾天。雖然面目全非但看穿着以及頭發此人應在四十來歲。

接着梨深跌跌撞撞的又去看其他人的屍體,每看一個他就會念出一個名字。

最後他癱軟在地上,整個人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老天,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究竟是誰,是誰這麽惡毒竟要如此對待他們?啊......啊......”

梨深整個人都在發抖,似乎幾十年來被壓抑住的脾氣在此刻全都爆發了出來。

他一把扯開身上的衣服,一拳一拳打向周圍的石壁,頓時上面便留下了一圈圈血印。

莫語見梨深如此癫狂,趕緊上前阻攔。但此時梨深猶如走火入魔般瘋狂大叫,老毒物一把攔住莫語對他搖了搖頭,“他執念太深,若不發洩出來很容易郁結于心。”

就在莫語猶豫之際,梨深發出一聲凄厲地悲鳴随即直直倒了下去。“舅公......”

莫語連忙一把将他抱住,老毒物随即為他診脈。“哎,他這是傷心過度而暈厥,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望着梨深仍皺起的眉,莫語也是一臉的心思重重。

這地上的屍體他雖不認識,但卻莫名間讓他感到一絲難過,而梨深大恸暈厥更能說明這些人應與當初的紀家有關聯。再想起五行教一直進行的實驗,莫語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木桌上的東西很是齊全并沒有被撤走,老毒物一一進行了察看,還将一些罐子拿到鼻尖聞聞,毎拿起一樣東西他的臉色便會陰沉一分。

莫語和雲塵則是打開那些器皿,結果發現裏面裝滿了鮮血,有的裏面還混有白茶花。

這時,雲塵注意到角落裏有個器皿被單獨放在一旁。他走過去用手輕輕将蓋子打開,結果下一秒他只覺指尖一痛,随即覺得有什麽東西鑽了進去。

“啪”的一聲蓋子摔在了地上,老毒物和莫語連忙趕來。

雲塵用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手腕,但無濟于事他仍然能夠感受到這東西在往他身子裏面鑽。

雲塵痛的冷汗直流,莫語在一旁擔心不已,“前輩前輩,阿雲怎麽了,你快救救他,救救他......”

老毒物一早就看了那罐子,待看到裏面的蟲蛻時無奈地搖了搖頭。

莫語急的都快哭了。但幾息過去後,雲塵突然不再咬牙了,漸漸的他好像不疼了。

等雲塵完全放松下來後,莫語用手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而雲塵則是一臉不解地望着老毒物。

“哎,剛才鑽進你身體裏的便是同心蠱,同心同心母子才能同心,因此這同心蠱又叫子母蠱。母蠱應在他們手上,而這只子蠱他們應是有意留下布置的陷阱。外面的人應該也曾吞下過子蠱,母蠱難得,有了它便可控制子蠱。但其實字子母蠱也只是一般的蠱蟲,只要心性堅定一般對其無用,但壞就壞在這是一只長大了的子蠱。”

從老毒物嚴肅的語氣中,二人都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成熟的子蠱難得,但一旦養成威力巨大,到時無論心性多麽堅定的人都會被他啃噬內髒而活活疼死。剛才你之所以疼痛難耐就是它在啃噬你的血肉。此蠱最好鑽人心髒,吃飽後便會休眠。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醒來,之後它的胃口會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将整個心髒啃噬。”

後面的話老毒物沒有再說,兩人都知道最後的結局。

“那前輩可有解蠱的方法?”

“其實一般的子母蠱,只要抓住母蠱便可将子蠱引誘出來。可這成熟的子蠱卻基本擺脫了母蠱的控制,最重要的是若我沒猜錯,這子蠱之前也是用血澆灌的,這些人的血雖不是純正的天狼血,但比起一般的血它更加的霸道猛烈,因此這只子蠱它體內有天狼血會更加地兇殘。而且據我推斷母蠱應該已經死了,唯有此,子蠱才沒有了軟肋。這些人應是用聲音來控制子蠱,通過訓練讓子蠱聽命于他們。這樣于他們言是将此等利器掌握與自己手中。”

聽了老毒物的話,莫語臉色很是不好,雲塵面無表情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股狠勁。

雲家的家規向來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五行教的人膽敢暗算他,這筆賬雲塵無論如何都會還回去。

知道莫語擔心自己雲塵依舊扯出一抹笑:“不用擔心阿語,這蟲子已經吃飽了暫時不會出來。再說有前輩在,你就放心吧。”

雖然知道雲塵是在安慰自己,但莫語還是點了點頭。

“這子蠱已經休眠,暫時不用擔心,待出去後我再想辦法。”老毒物的話讓兩人的心都放下了一些。

“我的頭好疼。”就在此時,身後傳來了梨深的聲音,他已經醒來了。

“舅公,你感覺怎麽樣了?”莫語一臉焦急地問道。

好一會梨深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事,他沒有說話眼神依舊直直盯着地上的屍體。

老毒物将身子往前一擋然後開口道:“你剛才心氣郁結暈了過去,現在切不可再動怒。否則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當前形勢緊急,最重要的是趕緊想辦法出去。”

梨深低下頭過了一陣他才開口道:“這些人當初都是我的兄弟呀。我當初被人扔進那萬人坑後,便沒再出去,沒曾想他們竟落得個如此下場。阿語,那人是你祖父的親堂弟,那邊那人是你二祖父,他們當初都是紀家軍的人,也都是紀家的人啊。當初他們明明是跟我一起的,阿輝還是我将他帶上戰場的,我還跟他說要幫他攢軍功,讓他風風光光回去,可現在他們卻......”

說到最後梨深聲音哽咽,掩袖哭泣。

莫語能夠明白梨深此刻的心情,一起上戰場的兄弟最後卻慘遭毒手。

而雲塵更是深有感觸,對于一個戰士來說馬革裹屍是死得其所,而不是最後被人囚禁于此死于非命。

“舅公,這不是你的錯,都是五行教這些賊人做的,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這些人付出代價的。”

“不,這就是我的錯。這裏的一切都是梨雨做的,當初若我堅持不讓小妹救他就不會造成現在的結局。這個地方除了我和紀大哥其實梨雨也知道,當初有一次我說漏了嘴,想必就是那個時候被他發現的。可我沒想到,他竟敢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這些人當初也是和他一起上過戰場的,他怎麽敢,怎麽敢呀......”

眼見梨深又陷入狂躁之中,老毒物突然嘆了一口氣。

“若這麽說來,罪魁禍首應是老夫。你嘴裏的梨雨應該就是我那逆徒了,當初他偷了我的藥方還毀了我的心血。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他,不想他後來竟是被你妹妹救下之後又從了軍,怪不得我遍尋他不到。這逆徒在用毒一道上着實有天賦,這才讓我當初破了例收了他。沒曾想他卻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現在既已知他的蹤跡,我必要清理門戶,決不能再讓這逆徒害人。”

老毒物說得斬釘截鐵,莫語也趁機道:“舅公,壞人怎樣都是壞的。即使沒有你,梨雨也是壞人,所以你無須自責。”

“梨将軍,大丈夫活于天地間,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別人的罪行又何必強加于自己身上,只要我們除去這些人,讓他們無法再禍害別人,這才是對這些前輩最好的回報。”

幾人的這番話終于讓梨深清醒一些了,确實如此。與其在此悔恨不已,不如為他們報仇以慰他們的在天之靈,這樣以後到了地府也有臉見他們。

梨深想通過終于不再自怨自艾,幾人見其恢複了一些狀态都不由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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