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魅姬之死

魅姬之死

莫語回到宮中後，燕帝已經醒來了。

見到莫語後，他吃力地叫了聲阿語，莫語站在旁邊靜靜地盯了他一會随後開口道：“這段時間你安心養病，朝堂上的事我會處理好的。等你好了，這太子頭銜我不會要的。”

“阿語，你知道了是不是？”燕帝身體雖虛弱，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多了幾分釋懷之色。

“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對于母親，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莫語不欲與他争執，說完便離開了，燕帝望着莫語離開的背影神情不禁有些黯然。

“陛下不用苦惱，既然太子答應監國了，這擔子他一旦接了，就不能輕易脫下來了。”

“你來的正好，藥的劑量再下重些，不然禦醫就要研制出解藥了。”燕帝冷冰冰地說道。

“陛下勿急，您身體裏的餘毒才剛去除，我又給您服了藥，短時間了不能再服了。陛下放下，我配的藥這天底下還沒幾個人能做出解藥，話說這下毒之人您想怎麽處理。”

“先不急，她也只是誘餌擺了，我要用她釣出幕後主使人。好了我累了，你先下去吧，注意好身份。”“是，陛下。”

随着時間流逝，漸漸地已到了開春的季節，可燕帝的身體情況還是很糟糕，之前甚至還昏迷了。

莫語雖不喜燕帝，但仍舊還是扛起了朝廷重任，另一方面他也派人積極去找老毒物，希望他能為燕帝解毒。

當初莫語來京後老毒物已經離開，若出了海，茫茫海面，又如何能夠找到人。

就在莫語忙得不可開交時，雲塵那邊又出了事，他體內的子蠱日漸長大，因此蠱毒發作也愈加頻繁了，雖然老毒物留了藥物但好幾次都險些扛不住。

雲塵不想莫語擔心，因此每次發作都是自己挺着，最後還是紀悄看不過眼寫了封信給莫語，莫語知道後心裏又急又惱。

可他而今也無法離京，最後只能派人快馬加鞭将自己的血用水囊裝着送往玉海關，并在信中寫道，若往後再不告知他發作時間，他将每月月旬都會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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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塵知莫語心意，也知他的脾氣，最終還是接受了他的提議。

今年是多事之秋，剛入春雨水就很充足，還沒到潮期，江南地區竟然發起了洪水，莫語一面忙着派人赈災，一面防止暴亂發生。

還好燕帝會教他一些對應之法，面對衆大臣他也沒了當初的無措。

災情斷斷續續一直持續到了秋天，燕帝的身體也終于好一些了，就當所有人都認為事情将有轉機時，又一 件大事發生了。

秋月桂花香。今日秋高氣爽，正是出門的好時節，但燕帝由于身子剛好不宜出行，于是便讓人在禦花園擺下茶盞進行煮茶。

陪在他身邊的依舊是溫寧，金陵之事後，燕明謹雖稱了帝，除了華妃卻沒有動燕帝的其他妃子，只是将她們遣到了一處。

燕帝回宮後，他便将衆人放了出來，并且只獨獨讓溫寧陪在自己身邊。

經過金陵一事後溫寧變得沉穩許多，容貌依舊美麗但性子确更加溫婉了，燕帝對她的喜愛不由加深了幾分。

“陛下，這是今年新上供的雪羽茶，臣妾聞着比往年更香，陛下嘗嘗是不是如此。”

燕帝接過溫寧遞過來的杯子，深深吸了一口飄出來的袅袅茶香，臉上露出一副沉醉的神情，“确實是好茶呀，沒想到慧明種了二十多年的茶，終于将其種出結果了。”

“陛下快趁熱喝了吧！”溫寧柔聲說道。

“不急，我現在還不渴。愛妃這些天辛苦了，這杯茶就賞與愛妃了。”燕帝将茶又遞回了給溫寧。

溫寧臉上依舊一片笑意：“臣妾不辛苦，能夠服侍陛下，是我的服氣。既然陛下賞賜，臣妾在這裏就謝過陛下了。”說完便用玉手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陛下，臣妾喝完了，您也嘗嘗吧，若是冷了這茶味道就不好了。”溫寧着手又為燕帝倒了一杯。

燕帝依舊沒動，只是用手把玩着茶盞，“我其實很好奇你到底能堅持多久。”

溫寧臉色一僵但立即就笑道：“陛下在說什麽？”

“也難為你了，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之前你沒下手，現在才下手。是不是覺得我老了就沒防範了，來人，将溫寧拿下。”

燕帝變臉之快讓一旁的溫寧猝不及防，等她再想動手時，四周已被守衛包圍。

知自己已暴露溫寧也不再裝了，她恨恨地盯着燕帝大聲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先前你可從不會懷疑我。”

“你錯了，任何時候我對你們都有防範，你以為的沒有只是你自己的錯覺罷了。我早就知道你是五行教派來的卧底，不過你确實很聰明，知道将自己的身體當做武器對我下毒，讓我防不勝防。本想再多留你一些時間，可惜你身後的人等不及了，近日你應是得了要毒害我的命令吧。所以我早就對你防備了，不過我還是小看你了，竟敢喝下這茶水，不得不說為了完成任務你們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不過這毒藥的滋味不好受吧！”

燕帝站在一旁氣定神閑，這讓溫寧憤恨不已，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早已洩露，而今自己又身中劇毒，根本無法運功。

雖說早就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但而今卻是得不償失。

早在一旁守候的莫語，見她毒發就想過去抓她，溫寧捂住自己胸口用長袖将桌上茶盞甩出，莫語抽出劍應聲擋住。

“魅姬，束手就擒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你早就知道了，看來今日我死的不冤。但我也不會讓你們如意的，你們休想從我身上問出什麽東西。”

就在她準備自絕于此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姐姐。”

莫語見到是花語眼睛猛顫了一下，“花語，你不要過去，那不是你姐姐，她是魔教的人。”

但花語不管不顧沖了過去，手上還抱着一把琵琶。

“姐姐，這個給你。”花語将紅色琵琶遞了過去，望着這個不是自己親妹妹但勝似自己親妹妹的人，魅姬眼神中泛起了一絲複雜。

她将琵琶拿了起來，莫語見此忙讓身邊的人散開。

可她并沒有運功用琵琶傷人，而是緩緩地撥動了琴弦，随即一陣輕快的民間小調傳了出來，“三月天，楊柳岸......”

唱到後面魅姬便大口大口地吐起血來，“姐姐。”

花語一把上前抱住她，望着花語焦急的神情她不禁笑了笑：“我不是你姐姐，你應該也早知道了吧！”

“不，你就是我姐姐。”花語倔強地說道。

“你姐姐是位很善良的人，你跟她長得很像，當初她讓我找到你并照顧好你。可惜往後你就要一個人了，之前的事是我不好，我不應把你卷進來的......”

魅姬用沾滿鮮血的手輕輕撫摸着花語，花語滿眼淚水嘴中不停叫喚着她。

接着她将頭慢慢轉向莫語：“花語是無辜的，她除了隐瞞了我的身份，其他的什麽都沒做，希望你往後能善待她。”

“這個我自然會。”

“我死後，你們将我千刀萬剮都可以，當初紀妃是我慫恿碧珠陷害的，陛下的暗衛也是我殺的，包括三皇子當初的苦肉計也是我陪他表演的。我死有餘辜，但希望陛下能放過花語。”

“哼，說來你也是暗門的人，暗門誓死效忠皇室。你倒好竟然投靠了五行教，還做出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她為你隐瞞便是幫兇，這次若不是朕提前得到消息，恐怕也要糟了你的毒手，你一将死之人有什麽資格為她求情。”

“姐姐，我不怕死，我陪你就是了。”

“沒想到，我魅姬一生壞事做盡，臨死前還有一個妹妹如此待我，我死得值了。”魅姬用手擦了擦花語的眼淚，然後将目光望向燕帝。

“陛下，我告訴你一個關于冰族的消息，你放過花語可好。”

聽到冰族兩個字，燕帝整個身軀都顫了一下，他眯起眼細細打量着魅姬，半晌他才吐出兩字：“當真？”

而一旁的莫語則是有些困惑，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

“絕對當真，但我要陛下親口說饒恕花語，君無戲言。若是陛下不答應，我便帶着這個秘密去死，陛下這輩子休想得知冰晶的下落。”

聽到這句話燕帝臉上神色未變，但藏在袖中緊握的雙手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朕在此發誓，此事過後，絕不追究花語的責任。”燕帝神情嚴肅說出的話也威嚴無比。

“好，好。陛下你過來我告訴你答案。”燕帝緩緩向前将身子湊到魅姬身旁，“陛下，擁有冰晶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就在......”

話說到一半時，魅姬突然眼睛瞪大，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姐姐。”

“他是誰，是誰？”燕帝一時間如入瘋狀，死勁搖着魅姬的身體，“你說呀，你說呀！”

“她已經死了，你冷靜一點。”莫語看不過眼忙上前阻止了燕帝。

過了好一會燕帝才緩過神來，他沒有再瞧身邊的人一眼，而是徑直地朝來時的路走去，整個人搖搖晃晃的顯得很恍惚，莫語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将頭轉了回來。

魅姬已經死了，可她的眼睛卻不肯閉上，而是直直地望着南方，似在等待着什麽。

一旁的花語埋在魅姬的身上失聲痛哭，莫語沒有上前阻攔，而是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讓她入土為安吧！”許久莫語才開口說道。對于魅姬他是恨的，但人死如燈滅，再去對屍體多做些什麽也毫無意義。

花語聽完後用手抹了抹眼淚随即說道：“你不恨我嗎？”

“恨你什麽，恨你當初明知白茶花是她給你的而你不說導致陛下中毒，還是你明知道她不是你姐姐而不告訴我們真相？”花語低着頭不說話。

“傻丫頭，就算當初沒有你，陛下也還是會中毒，你只不過是被他們利用罷了。但你從未助纣為虐，也從未想過害我們，情願自己蹲大牢也不肯背叛我們。你這麽善良的人我又怎麽忍心去苛責你呢？”

“可......”“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早在金陵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她了，她應是易了容，所以即使沒有你我也早已查明了她的真相。不管怎麽說，她确實沒害你，所以我們把她葬了吧！算是全了你們的一點姐妹情分。”花語感激地望着莫語随即點了點頭。

下葬的時候花語還是揭下了魅姬的面皮，她不想她死了還頂着別人的容貌，面皮下是一張并不年輕的臉，甚至可以說老，而一旁散落的鬓發中也發現了不少白頭發。

“我若猜的不說，她應該有五六十歲了。”望着這張陌生的臉龐，花語的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你往後有什麽打算。”下完葬後，莫語輕輕問道，“我想去南方看看。”莫語沒問原因只低低說了聲好。

“我會派人在暗中保護你，玩累了就記得回來，我會一直在這裏。”望着莫語遠去的身影，花語忍不住又留下了淚，但她沒有哭出聲，只是用手死死捂住嘴巴，眼中一直暗含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