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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忙碌到深夜,白鏡玄在疲憊中沉沉睡去。
這一晚的“雙修”竟比上回還要累。
夏清作為罪魁禍首,倒是餘留了兩分體力,除了胳膊軟得擡不起來,精神卻十分亢奮。
她懷裏摟着熟睡的美人,将美人光潔如玉的胳膊放回被子裏,再細致地掖好被角,聽着耳側舒緩平靜的呼吸聲,心情好得出奇。
總算是哄好了。
夏清抽回手時賤嗖嗖地捏了捏美人的鼻尖。
好在白鏡玄睡得熟,一點兒也沒醒。
“感覺真的像做夢一樣。”夏清盯着白鏡玄沉靜的睡顏,喃喃自語。
癞蛤蟆吃到天鵝肉,說出去都沒人信。
等白鏡玄日後恢複記憶,發現自己被魔族卧底趁人之危,不知道得氣成什麽樣子。
屆時白鏡玄若要一劍殺了她才解恨,她也沒什麽好埋怨的。
人生一世難得糊塗,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哪能算得那麽清楚?
且走一步看一步。
夏清思緒飄忽,不一會兒,自己也睡着了。
等到天亮睜開眼,懷裏的美人早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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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心裏倏地感覺一陣空落落的。
像黃粱美夢醒來的剎那,一切美好煙消雲散,抓不住,摸不着的惆悵失落。
翻身坐起來,被褥順着肩膀滑落。
感覺肩後隐隐作痛,夏清擡了擡胳膊,扭頭往後看,瞧見幾道被指甲抓出來的紅杠。
“哦,鐵證如山。”夏清哂笑。
她連吃帶拿占盡便宜,何必還在這裏傷春悲秋。
夏清振作精神,下床穿衣。
她自己來時穿的那身衣裳不見了,桌上放了一套新的,想必舊的那套被白鏡玄收走了。
夏清走到桌邊,見疊好的衣服上還放着一封信。
“信?”
腦海中立即浮現出白鏡玄說曾給她留過書信的場景。
好奇心驅使,夏清拿起信封拆開來,取出裏面疊得方方正正的信紙。
“見字如面,心意相牽。”
夏清設想白鏡玄留書時寫下這幾個字的模樣,心裏一陣酥酥麻麻的癢。
噫。
她抖了抖雞皮疙瘩,繼續往下看。
“今晨女皇下诏,言道有事相商,吾憶及昨日言語,雖略感幽憤,但覺卿之所言也不無道理,遂往。夫人若醒了,可持吾之信物于宮中四處走走,待吾事了,自來尋。念念思卿,鏡玄。”
略感幽憤……
夏清樂得兩眼彎彎。
老婆真可愛。
她把信紙重新疊好,将其塞回信封。
一時不查,信封裏掉出個物件兒,落到她疊好的衣服上。
白色的小東西,材質非金非玉,應該是由某種大型野獸的牙齒,精雕細琢而成的小物,背後點綴着一小撮雪白的獸毛,造型設計還怪好看的。
此物應該就是白鏡玄信中提及的信物。
夏清穿上白鏡玄給她準備的衣裳,又将信物懸挂腰間,大大咧咧出門去。
宮裏到處冷冷清清,沒什麽好看的,女皇議事的大殿氣氛過于威嚴,夏清也不喜歡。
思來想去,倒可以去找柳菡雲,看看獸人聖女那邊尋賊的進度怎麽樣了。
也不必向誰問路,她稍稍蔔一卦便知道個大概。
夏清帶着白鏡玄給的信物,聖宮中的獸衛見到她都要行禮,因而她一路暢通無阻地抵達聖壇。
未及走近,夏清遠遠看見一隊人馬迎面走來。
這些獸人身上穿着統一的制服,肩膀上都戴着袖章,袖章上的徽紋夏清見過,和聖女衣袍背後的印花一模一樣。
夏清一眼看見隊伍最前面的柳菡雲。
“師姐!”夏清在路旁站定,朝柳菡雲招手。
柳菡雲聞聲看過來:“師妹!你來得正好,聖女找到了賊人的窩點,我們正要前往搜查,你可要一同前往?”
夏清:“?!”
效率這麽高的嗎?!不是說少則三五天遲則一個月?
白鏡玄居然會誤判?
來不及思量個中緣由,夏清自然而然跟着一同出宮。
前往賊人窩點途中,柳菡雲問夏清:“峰……咳,祭司怎麽沒在?”
夏清答:“被女皇叫走了。”
“哦,應該也是為此事。”柳菡雲點點頭,“我以為你會和祭司一塊兒來。”
夏清沉吟:“沒關系,她應該自己會找來。”
白鏡玄多半在給她的信物上做了标記,以白鏡玄的修為,想找到她們易如反掌,夏清并不擔心。
柳菡雲想想也是:“成。”
聖城很大,不同地域的發展程度有明顯差距,東城發展得最好,住着許多獸人族的達官顯貴,南城和西城稍次,北城往前是一片荒漠,因而城市建設的進度要差上許多。
她們從宮中出來,直奔北城,夏清好奇道:“聖女是怎麽找到賊人窩點的?”
柳菡雲回答:“聖女繼承了四神獸中的神凰血脈,自小便有通靈天賦,在聖壇大陣加持下,方圓百裏所有鳥獸盡是其眼耳。”
夏清聽得啧啧稱奇,贊嘆道:“酷!”
難怪聖女能在她們抵達聖城時及時伸出援手。
這小姑娘年紀雖輕,實力卻不可小觑。
“只不過……”柳菡雲補充說明,“因為聖女天賦神力使用範圍有所限制,且她因為身份特殊,而不能随意出宮,只能利用飛鳥遠程傳訊。”
獸人祭司原是聖城內唯一一個能解讀獸語,與聖女協同合作的人,兩名人類修行者的到來短暫改變了這個局面。
夏清聽柳菡雲說完,兀自汗顏。
幸好聖女選擇了柳菡雲這位仙界尖子生,否則換了她,可幫不上什麽忙。
同時,夏清心裏琢磨着,或許因為柳菡雲是故事的主角兒,與聖女搭檔觸發了主線事件的進程,所以事态發展才超出了白鏡玄的意料。
主角光環這個事情,也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嘛。
衆人一路北行,來到一片亂石嶙峋的荒地。
天空中一只飛鳥降下來,落到柳菡雲的肩膀上,叽叽咕咕叫了幾聲。
柳菡雲點點頭:“我明白了。”
夏清龇牙,頗無語道:“你明白啥了?”
“賊人窩點就在附近,入口非常隐蔽。”柳菡雲回答,“聖女讓我們暫時退守,封鎖這片區域,以免打草驚蛇,等到祭司大人來了再繼續行動。”
夏清心道:這肯定是世界上最早的無線通信設備,還挺好使。
時間緩緩流逝,太陽爬到天上最高的位置,底下荒地每個角落都鋪滿金燦燦的陽光。
賊人窩點的入口的确隐蔽,視野這麽好的情況下,她們都沒有發現入 口在哪裏。
太曬了,不知道還得等多久,夏清心想:白鏡玄也該來了吧?
這念頭劃過腦海,她擡起手來遮了遮太陽,低頭時看見自己腳下的影子晃了晃,好像出現了重影。
再定睛看時,雙影重疊的感覺又消失了。
“我該不會中暑了?”夏清疑惑。
好在暫時沒感覺不适,還能再堅持一會兒。
便在這時,影子又開始晃動。
這一次清晰可見。
夏清:“?”
腳下沙地在短短兩秒以內迅速擴散,形成一個直徑半米的漩渦。
一只幹瘦的枯手從漩渦中探出,扣住夏清的腳踝。
夏清:“!!!”
驚呼聲響起時已經晚了。
柳菡雲驚覺:“師妹!”
夏清眼前一暗,柳菡雲的聲音被隔絕在厚土之外,聽來像堵在瓦甕裏。
不多時,被泥沙推擠壓迫的感覺倏地消失。
夏清宛如一只剛從地裏拔出來的蘿蔔,渾身裹着泥沙摔到空地上。
空地周圍的砂石彙聚起來,凝結成一條鎖鏈,鎖住夏清的手腳,拖着她抵達牆根,将她脖子和四肢固定在牆面上。
周圍視野昏暗,只石窟四周生長着一些微泛熒光的蘑菇勉強綻放一些光亮。
一片巨大的陰影從天而降籠罩在夏清頭頂,夏清艱難擡頭,只望見茫茫虛空中有道晃動的黑影,看不到清的模樣。
“薛靖川為什麽會死?”
沙啞的嗓音像兩塊枯樹皮摩擦發出的噪聲。
黑影迅速逼近,在夏清眼前閃現出一瞬實體,随後又如煙塵般散去。
薛靖川?
夏清想了想,沒想起來這人是誰,遂回:“我哪兒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黑影又一次幻化出現,神态猙獰,“他和柳菡雲交手的時候你也在場!你為什麽見死不救?!”
夏清一怔,随即明白過來,原來薛靖川就是天梁洲那個被她殺死的魔人。
而眼前這道黑影,大抵就是白鏡玄一直追蹤未果的魔族卧底。
這件事本該已經結束,沒想到這時候被人翻出來了。
夏清心沉下去。
她對未來的生活才剛有一點盼頭,魔族就來攪渾水,是真不想讓她過一丁點兒的好日子。
“我怎麽可能救得了他!”夏清反怼回去,“他自己沉不住氣,要在年比的文書上動手腳,被查到了又不是我的錯!”
“我是個廢物,人盡皆知,我要能從柳菡雲手裏救他性命,又何至于現在受你制約?!我好不容易取得白鏡玄的信任,你難道希望我也暴露,讓我們的計劃功虧一篑?!”
黑影被夏清突然爆發的情緒鎮住了,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良久,黑影在夏清身前彙聚,凝重地審視着她:“你真的沒有背叛尊上?那為何不按照約定執行任務?”
夏清腦子飛快轉動,猜測此人口中所說的任務應該是她剛穿來那會兒的竊聽器事件。
為了這個任務,原身意外身故。
“還說呢,我差點因為這個任務暴露身份!”夏清咬牙切齒,“白鏡玄出關那日,要不是天梁洲手下的弟子挑釁我壞了事,我早把任務完成了!你當時應該也在場吧!”
黑影沉吟:“這麽說,是薛靖川自食其果。”
言罷,他倏地話鋒一轉,“那你為什麽突然出現在蠻荒?”
夏清料到他會問這個,心中已打好腹稿,對答如流:“我的任務本來就是監視白鏡玄,她突然離開紫霄峰,脫離了我的視野,我可是費了好大勁兒才打聽到她在蠻荒。”
沒等黑影質詢,夏清又說:“想必你還不知道,我設計引柳菡雲去溪雲臺,将她和江梓秋推下山,可惜她命大,沒死成。”
黑影聞言,周圍霧氣晃了晃,十分震驚:“竟有此事?!”
“這事兒鬧得可大了,你随便打聽。”夏清言之鑿鑿。
見黑影态度已明顯不如先前那般激進,夏清趁機對他說:“你不是白鏡玄的對手,若還想活命,就聽我一句勸,待會兒白鏡玄來,你把我扔給她,她必定會先救我而不顧你,那是你唯一脫身的機會!”
她要取信白鏡玄,但魔族這邊不知道還有多少卧底潛伏,也不能得罪。只有賣此魔一個人情,她既保住性命,也不至于惹白鏡玄生疑。
“此言當真?”黑影将信将疑,“白鏡玄會那麽輕易放過我?”
夏清輕哼一聲:“信我,你還有一條活路,不信,你必死無疑。”
話音剛落,腰間信物忽然震動。
夏清神情一凜:“來了!”
轟隆——
地窟從天頂破了個窟窿,金燦燦的陽光傾瀉下來,伴随瀑布般洶湧而至的劍芒。
黑影不敢遲疑,反手扣住夏清肩膀,将一個小瓶塞進夏清手中:“找時機給白鏡玄下毒,若成,我就信你。”
言罷,反手将她扔向漫天劍光。
夏清:“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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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