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人榜第一築基!(入V三合一……
第20章 第二十章 人榜第一築基!(入V三合一……
聽見林堯的心聲, 她肯定會回答:這排場給你要不要啊?!
此時此刻的法儀峰,天光大暗,每一縷日光都被空中旋轉的靈氣漩渦吞噬殆盡。厚厚的劫雲似被墨汁浸透了, 随着漩渦緩緩游動,像是只隐含獠牙、随時準備發威的兇獸。
而劫雲之下,是一座宮殿——
喔, 不如說,那裏曾有一座宮殿。
曾經巍峨的殿宇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雕梁畫棟被熏得焦黑, 琉璃瓦片碎落一地,雷電劈開的裂縫貫穿牆根。庭院裏終年不謝的瑤草奇花也盡數枯死, 化為一地焦土。
哪怕三清六禦親臨也認不出那是荀妙菱已經住了六年的仙府。
……而這一切, 要從荀妙菱吞下那顆仙品築基丹開始說起。
是夜, 十五月圓, 滿山清晖。
司靈尊者宋識檐按照約定前來法儀峰,引月華修複息心劍。
煉器大宗師的技藝鬼斧神工, 很快将精純的月光煉化為一縷縷霜色的絲線, 緩緩注入靈劍之中。修複效果立竿見影,劍身上的裂痕正一點一點被撫平,黯淡的靈光也逐漸變得璀璨奪目。
宋識檐朗聲道:“成了!”
與此同時, 荀妙菱坐在洞府內, 吞下一顆仙品築基丹。
丹藥甫一入體, 便化作一股暖流, 迅速游走于四肢百骸, 根骨随之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靈氣的波動, 如同月亮牽引潮汐,只需她心念一動,濃郁的靈力就不斷湧入她的體內, 然後在經脈內彙成湧動的海洋。
……這是自與息心劍結契之後,她的靈脈第一次被灌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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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妙菱閉眼入定。
她的心境、修為早就突破築基大關,天上的劫雲幾乎在眨眼間就聚好了陣勢,紫色的雷光劈開黑暗直落而下——
那碗口粗細的雷光誇嚓一下就往她身上劈,跟個激光劍似的,差點給她串成串子。
“!”
荀妙菱瞬間睜開眼睛,就地一滾躲到靜室的角落。即使她動作已經夠快,後背還是和那道雷光相擦而過,登時就有種皮開肉綻的痛楚。
“嘶……”荀妙菱摸了摸後背,有防禦作用的法衣已碎出了一個洞。她驀然擡頭,只見自己原來坐着的地方已經被劈出一片焦黑的凹陷,甚至還往外冒着青煙。
???
這雷劫真的不是想殺了她嗎?
法儀峰上,停止修補靈劍的宋識檐也擡頭,望着漆黑的天幕,訝然道:“怎麽回事?”
這是哪門子的築基雷劫?他當年升金丹的時候天道降下的雷劫都沒兇殘成這樣!
一旁的謝酌也緩緩皺了眉。
又是兩道紫龍般的雷光從天而降,幾乎将黑夜照徹為白晝。謝酌的玉簡飄浮起來,裏面傳出荀妙菱含恨的喊聲:
“師父,這天雷是不是壞掉了!”
……之前他們師徒倆還在冷戰呢。現在這小丫頭能在他面前這麽不顧形象的大聲質疑,看來是真到了性命攸關的地步。
只見他指尖幾道淡淡的金光閃過,無數符文在空中缭繞成環,随後向四面八方如墜星般落下。
“嗡——”一聲低沉的震鳴響起,洞府上空的防護陣徹底激活,将荀妙菱護在陣中。
哪知道天雷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眼看荀妙菱被法陣護住,再降下的雷光比原來更兇一倍。一道霹靂劈下,巨石崩飛,塵土飛揚,只聽見“轟”地一聲,不遠處的宮殿硬生生給震塌了。
這雷劫仿佛在警告他們,別做多餘的事。
謝酌:“……”
宋識檐:“……”
“天道在發什麽瘋?”宋識檐不耐地說道,“難道九重天上已經擠滿神仙,他們不想再讓她飛升了麽?”
謝酌擡手一拂,收了陣法。在漫天的飛塵之中,他自巋然不動,連發絲飛揚的弧度都極為細微。光影淌過他完美無瑕的臉部輪廓,破碎的靈符在晦暗的雙眸中倒映為點點游螢。
宋識檐說的對,天道無疑是在發瘋。
但天道是永遠“正确”的,它從不會毫無理由地針對一個修士。
要麽荀妙菱是天道之所鐘,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天道決不允許她耍任何小手段;要麽荀妙菱是被天道忌憚,天道想借雷劫除掉她。
……可無論哪種假設,聽起來都太離譜了。
“徒兒,天道已經做出示警,我們如果出手幫你,這雷劫只會劈的更重。”
“所以,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荀妙菱:“……”
她剛想往外掏避雷符的動作瞬間僵住。
其實她儲物袋裏還有不少支梁送給她的避雷符。這些年秦太初築基丹都煉了好幾爐,支梁也同樣如此。她手裏的避雷符已經積攢了厚厚的一沓,她剛想抽出幾張來試試效果——現在想來幸好她手慢一步,否則天雷看她“作弊”,又要發癫了。
荀妙菱笑了一聲,但因為身上過電的疼痛,讓她的笑容看起來略顯猙獰。
不過區區避雷符,她自己畫還不成嗎!
……說是這麽說啦,但支梁師伯給她的可是絕品避雷符,和她自己畫的根本沒法比啊!
只是都已經火燒眉毛了,想再多也無濟于事。
荀妙菱手上的鈴蘭手串白光一閃,她面前已經多了三只靈筆和已經調制好的朱砂、符紙。她合掌掐訣,三只靈筆騰空而起,各自在符紙上筆走龍蛇,字跡是前所未有的狂放潦草,符成之後也顧不上檢查它們的功效如何,只能以劍指趨天,低聲喝道:“去!”
三張避雷符形成的透明結界剛剛成型,就被從天而降的熾烈雷光劈碎。
但還是有效果!
荀妙菱瞅準天雷被阻礙的那一瞬間,提前預判它落地的位置,敏捷地向側方一避。
大部分雷光被她避過,但還是被劈中左肩。青藍色的電流穿透衣料,在皮膚上游移,痛中帶麻,但至少沒有完全失去知覺。
只要她還能動,這就夠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雷雲終于逐漸止息。
謝酌和宋識檐在雷雲消散的瞬間就趕到了荀妙菱閉關的洞府。謝酌揮扇把洞府的禁制解開,一進去就見到一片狼藉。洞府中央趴着個人形,頭頂鳥窩,法衣已經燒出幾個大洞,身上也被劈的焦黑,像是剛從煤礦裏被挖出來似的。
“咳咳。”那人形一開口,嘴裏居然還冒出一縷黑色的煙霧。
謝酌和宋識檐頓時松口氣,人沒死就好。
謝酌走過去把軟綿綿的荀妙菱扶起來,心痛道:“徒兒,你還好嗎?”
他光潔的手指在那人的臉上扒拉了一下,揩去些許灰漬,露出光潔如雪的皮膚。
“師父……?”荀妙菱的眼眸略顯迷茫,整個人呆呆的,似乎還沒回魂,“我這是在天上,還是在地府啊?”
宋識檐沒忍住笑了一聲:“你在人間。”
荀妙菱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的不能看,好在她儲物法器裏有別的衣服可以換洗。她胡亂地套上一身淺紫色的衣裙,把頭發梳順。她烏墨的頭發如綢緞般披散着,一雙琉璃般的眼珠清澈見底,望之如花樹堆雪,新月清暈。
她撐着還有些無力的軀體走出洞府,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斷壁殘垣,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
“之前也有人在渡劫時把洞府震塌的。雖說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但這些建築都是宗門的資産,所以他自掏腰包把宮殿給修好了。”宋識檐道,“你也如他一般,先叫人來量定損失,把靈石送到天祿閣,天祿閣自會派人前來修繕。”
荀妙菱眼角一跳:“這得花多少錢啊?”
宋識檐輕輕哼笑一聲:“怕什麽,你師父有錢。”
荀妙菱有些不安地用玉簡請來天祿閣的匠人。幾位匠人對比着宮殿原本的建築圖研究半天,一人拿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一人皺眉在算盤上撥的啪啦啪啦響。許久之後,他們才離開那片廢墟,對着荀妙菱客氣道:
“荀師叔,所有的東西都已經算完了。除去您自行添置的那些生活器具,想将整座宮殿恢複成原來的模樣,大約需要一千零八十七萬三千六百塊上品靈石,這已經是最極限的預算,好些原材料還是出自我們自己宗門,都折算最低價的。總之,給您抹個零,大約一千零八十七萬三千塊上品靈石。您看您什麽時候有空,去天祿閣繳個費用……?”
荀妙菱眼前一黑。
謝酌搖扇的動作也微微一顫,有些驚訝:“這麽貴?”
“謝長老,您應該知道,貴徒所居的宮殿在法儀峰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名貴,何況有不少東西都是千年前傳下來的老物件,要複原起來實在不容易。”
謝酌思忖片刻:“那要是新建一座宮殿呢?”
天祿閣的兩位匠人互相看了一眼,對謝酌執禮:“謝長老,這座宮殿是法儀峰主脈上的建築,是畫進歸藏宗歷代記載的卷軸裏的。要建一座新的,也不是不行,但如今掌門閉關,吾等不敢擅自做主。”
這種規模的宮殿如果沒有掌門的允許擅自推倒了建新的,新宮殿很有可能會被判定為違章建築,那天祿閣這筆支出就成壞賬了。
以謝酌和掌門之間的關系,要得到許可自是不難。但在掌門沖擊渡劫後期的關鍵時期,他們總不能用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去打攪掌門吧?而且誰能保證建個新的宮殿能比原來更好看呢?如此折騰,還不如複原它原來的樣貌。
一千多萬塊上品靈石,即使是謝酌也難免肉痛。他嘆息一聲,略微咬牙道:“行吧。那就複原。”
一旁的宋識檐道:“不過一千多萬的上品靈石,瞧你那個樣子。”
謝酌:“宋師兄,我可不是您這樣一單就能入賬百萬的器修。我如今是什麽情形你還不知道?帶着惟一的一個徒弟坐吃山空而已。唉,可憐我的乖徒兒小小年紀,以後就只能跟着我這個沒用的師父吃糠咽菜了……”
說着,他居然提起袖子,抹了抹眼角,還順便沖着荀妙菱眨了下眼睛。
傻孩子,你宋師伯有錢!
荀妙菱接收到自家師父的信號,也跟着哽咽了一下,跑過去抓住謝酌的腰帶,勸道:“師父,沒關系的。我是親傳弟子,每個月還有一千多靈石的月俸。咱們可以跟天祿閣先賒賬,然後慢慢還……”說着,她掰着指頭算了一下,露出個似哭似笑的表情,“也沒有很久,六百年就能還完啦!”
天祿閣的兩個匠人差點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不是,六百年,他們到時候可能都已經入土了吧?就算要賒賬也不興這麽個賒法啊。
宋識檐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他看着這師徒倆一哭一唱,眼神裏都冒出了薄薄的怒意:“你們倆還能再丢人一點兒嗎?身為道君弟子的風骨都被狗吃了?”
說是這麽說,但他還是掏出了自己的長老印,爽快地在天祿閣開出的一長串雪花似的賬單上蓋了章,意思是這些錢都從他的私庫裏出。
兩個匠人如蒙大赦,捧着賬單就走了,絲毫不懷疑宋識檐賬戶上的靈石夠不夠花。
開玩笑,司靈尊者作為煉器大宗師,放眼整個修仙界也算是巨富,自然掏得起這個錢。
“要不是看在你徒弟機靈,加上這次雷劫的确是飛來橫禍的份上,我才不會幫你出這筆靈石。”訓完謝酌,宋識檐又道,“荀師侄,有了這次的教訓,你下回最好謹慎選擇渡劫的地點。”
可別又把哪峰的建築給劈了。
荀妙菱乖乖點頭。
宋識檐眉一皺,望向謝酌:“還有你,若不是她自己會畫避雷符,這回可能真就被天雷給劈到地府去了。你作為師父,居然沒有絲毫準備,有你這麽當師父的嗎?”
天道不允許別人的陣法和符紙庇護荀妙菱,但她自己畫的符卻能起作用,同理,荀妙菱在天雷降臨前親手布置下的防護陣應當也是有作用的,但她布陣的水平和速度都不如謝酌。謝酌原先打算親自出手,就沒讓她費這個功夫,沒想到卻差點因此壞事。
謝酌沒打算推卸自己的責任,道:“是我思慮不周。”
有了這次的經驗,下次自然不會重蹈覆轍。
不過一個小小的築基雷劫就已經度成這個鬼樣子……
荀妙菱和謝酌互相瞧了一眼,雙雙沉默。
天空漸漸放晴。
天道似乎是劈爽了,下起靈雨來也毫不吝啬。很快,在那場雷劫中被摧折的花草樹木都吸納了天道降下的靈氣,重新活了過來。恰逢日出東嶺,晨光穿過一片鯨波般的雲霧,大片大片地斜照在法儀峰頂。紫氣東來,明霞浮燦,萬物一新。
這場甘霖不止下在法儀峰,連周邊的幾個山峰都在籠罩範圍內。且它下的淅淅瀝瀝,如膏如脂,将天光都洗的明媚柔美。
不少弟子忍不住擡手去接靈雨,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唉,這雷劫總算是結束了。”
“還得謝謝法儀峰的親傳,讓我們蹭了一回十年難見的靈雨呢。”
“昨晚這雷劈了一夜,吓得我是睜眼到天亮啊。唉……不行了,都沒精神上早課了……”
只一個上午,荀妙菱成功築基的消息傳遍歸藏宗,與之相傳的還有她洞府塌掉的事故。衆弟子提起都覺得不可思議:天雷還能把歸藏宗傳承數千年的宮殿給劈塌了?
但事實擺在他們眼前,讓他們不得不承認。
以此同時,遠在問道神宮中的通天碑上泛起淡淡的白光。
神碑高聳入雲,通體由青石雕琢而成,表面光滑如鏡。碑身刻有蟠龍祥雲,龍身蜿蜒,栩栩如生。上面的字跡由金色古篆寫成,蒼勁有力。
在短暫的光芒浮動後,通天碑上方某行的字跡似乎有所變化。
……
同一時刻,寧瀾洲中。
青岚宗的執事長老正在給尚未築基的弟子們上早課。
青岚宗的宗門位于群山環抱之地,山巒疊嶂,雲霧缭繞,仿佛是天地間一片淨土。學堂建在山崖上,山間古木參天,盎然的綠意幾乎要滲過窗棂彌漫入室內。古樸的樓閣四角懸挂銅鈴,随風輕搖,清脆之聲莊嚴寧靜,與隐隐的鶴唳一同入窗,聽得人心靜神怡。
但這美景并不能靜所有人的心。
學堂內大部分學生都在專心致志的聽講,只坐在角落中的一個女弟子正悄悄走神。她容貌典雅秀麗,一雙柳眉緊緊皺着,單手托腮望向窗外,手中的筆在紙上胡亂的劃來劃去,整個人透出一股焦躁又心焦的感覺。
等她的視線重新落回眼前的案上,卻頓時更加心煩意亂——
只因她鬼畫符的那些隐約能看出來寫的是兩個字。
林堯。
女修氣悶地把筆一丢。
這女修正是之前與林堯退婚的安岳城大小姐,樓暮雲。
誰能想到,被整個樓家瞧不上的林堯一朝魚躍龍門,居然拜入歸藏宗內門、還變成親傳了!
乍聽聞林堯如今的修為是煉氣六層,樓暮雲只覺得懷疑人生——她身為青岚宗內門弟子,修行也算勤勉,到如今也不過煉氣七層的修為。那林堯一個下等的五濁靈根,憑什麽?!
還什麽十戰九勝,被陶然峰的慈雨尊者看上、破格收為親傳……
樓暮雲接到消息之後嫉妒的都快瘋了!
其實樓暮雲一點都不後悔和林堯退婚。
她與林堯雖然稱得上一句青梅竹馬,但那是小時候的事,長大後兩人只見了寥寥幾面。那林堯一副纨绔做派,她一點也瞧不上。
在她測出上品靈根之前,因為家族的關系,她不能反抗婚約。于是她進入青岚宗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讓家裏人給她退婚。
林堯雖是城主之子,卻是最下等的五濁靈根,除非撞上什麽天大的機緣,否則他一輩子恐怕築基無望——百八十年之後,她還青春正盛,林堯就已經白發蒼蒼了!何況他們一個在青岚宗,一個在下界胥柳城,注定是聚少離多。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還談什麽婚約?
而且她樓家也給出合适的補償了啊!
唯一心虛的地方,就是他們退婚的時候正逢林堯的父母離世,這多少顯得樓家有些薄情寡義。
雖然林堯的崛起顯得她樓暮雲有眼無珠,但事情發展到這裏,接下來樓家只要裝瞎裝聾,當根本沒有婚約這回事存在過就行了。
沒想到,家族那邊居然連夜給她傳信,要她想辦法和林堯重修舊好!
樓暮雲氣的差點噴出一口血來,當即質問家裏人到底什麽意思。
——整個樓家只有她拜入了上三宗,她是樓家近百年來最優秀的後輩,之前整個樓家對她可謂百依百順,連句重話都未跟她說過。沒想到,這次家族居然主動來信指責她,說她任性過頭,不肯嫁給林堯,家族拗不過她才去與林堯退婚,做下違心之舉。眼看林堯已經成為歸藏宗的親傳,将來前途無量,如果他記恨當時的退婚之事,将來樓家上下都要因為她而遭殃,所以她必須負起責任來。
樓暮雲憤而提筆:
“我只是和他家有婚約,又不是賣給他家了!我不想嫁了還不能退婚嗎!而且該給的補償都給了,他還想怎麽樣!”
發洩情緒的信件還沒寄出去,她母親遣人來青岚宗跟她解釋事情原委。
原來,當初家族派堂兄去替她退婚,表現的那叫一個趾高氣昂——彼時林堯已被趕出林府,被迫在一個客棧落腳,她堂兄則屢次開口譏諷對方:
“沒想到啊,昔日的林大少爺也居然流落到做一條喪家之犬的地步……呵呵,廢物就是廢物,連你故去父母的家業都守不住,哪裏配娶我樓家的女兒?”
“我們暮雲可是被青岚宗的長老看中,已經收為內門弟子。她與你如今的身份可謂雲泥之別,識相點的就別多做糾纏,免得給你林家丢臉!”
最後,他當着所有人的面,強行讓林堯在退婚書上簽了字,甩下給他的補償就走了。
總而言之,東西是給了,但給的和侮辱也差不了多少。
樓暮雲:“…………”
行吧,那現在林堯想殺她都不奇怪了。
樓暮雲也想理直氣壯地回怼,犯錯的明明是堂兄,為什麽要她來挽回局面?但仔細一想,當時一刻也等不及、非要退婚的人的确是她。一筆寫不出兩個樓字,堂兄的态度、樓家的态度、她的态度又有何區別?
如果樓家真的尊重林堯,在堂兄出發前,自然會囑咐他說話客氣點。
可沒有人這麽做。
樓暮雲自己急于擺脫婚約;她父母沉浸在女兒拜入宗門的喜悅中,視林堯為累贅;樓家也想和林堯切斷關系,以免作為姻親被卷入胥柳城的內鬥之中。
逼退林堯,是必行之舉。
可是事情做都做了,哪是家族輕飄飄的一句“你想想辦法”就能挽回的?
……真的煩死了!
執事長老的視線掠過心不在焉的樓暮雲,也沒有多說什麽。他一身青衫落拓,只是擡起手邊的酒葫蘆喝了一口潤喉,一派閑雲野鶴的高人模樣,道:
“……我們繼續來講講問道神宮的通天神碑。”
執事長老清了清嗓子:“之前我們講過‘絕地天通’的故事。自仙帝登天後,命神官掌天地四時,使人神各得其序,無相侵擾,是謂絕地天通。言天神無有降地,地祇不至于天,各不相幹。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人界和天界的通道并沒有真正關閉,仍留有一絲縫隙。于是天地間有了我們這群身負靈根的修士,若能修的功德圓滿,就能飛升成仙,不死不滅。”
提起天界,所有的修士都難免向往之情。
“為激勵人間修士,在問道神宮設有一方通天碑。碑身最上方是‘天榜’,就是由天道評判而出的最有潛力飛升的人物。能上天榜,最低的修為基本也到返虛境界,皆是能動搖一方的大能。”
“天榜之下,則是人榜。人榜就更簡明了然,只按照修為劃分,從築基到渡劫,排出一個境界中的最強者。例如什麽九州第一金丹,九州第一元嬰的頭銜,基本就是由人榜評定而來。”
弟子們發出一陣議論聲。
“長老,我們也想看看通天碑!”
“現在天榜和人榜上都記載着什麽名字,有我們青岚宗的嗎?”
執事長老呵呵一聲:“我們青岚宗身為上三宗之一,自然是榜上有名的。”
于是弟子們更是哄鬧着要看通天碑了。
只見那長老笑眯眯地用玉簡打開通天碑的投影,施施然道:“就從這人榜築基期開始說起。這兩年,人榜築基的首位一直是咱們青岚宗的親傳,姚相顧。他只修了六年,便達到了築基大圓滿的境界。”
姚相顧。
六年前,在那批去問道神宮登天梯的新弟子裏,他排名第二。
那日,幾乎所有的風頭都被登天梯第一名的荀妙菱給搶走了。青岚宗自認比不過歸藏宗,沒能搶到這個天靈根的弟子也無可奈何,只能憋着一口氣,盡力把第二名的姚相顧給收入了劍宗。
青岚宗本就以劍聞名,加上姚相顧的靈根屬金,與劍相合,悟性也是極佳,升入築基大圓滿後,便登頂為人榜築基期的首位!
而當初那個百家争搶的天靈根呢?……哼哼,無名者也,如今還沒摸到築基的門檻呢。
聽長老提起姚相顧,樓暮雲內心的凄風苦雨也略微消散了些。
林堯有歸藏宗做靠山,可她樓暮雲也不差啊。她雖然只是內門弟子,但早就被青岚宗的無塵尊者看中,只待她築基,就會被收為親傳。到時候,姚相顧就是和她同出一脈的親師兄。林堯若是一朝得勢就想來找茬,她姚師兄必不會坐視不管!
這麽想着,衆人向空中那通天神碑的投影看去。
只見人榜之中,在築基境排行第一位的是——
“歸藏宗,荀妙菱,入道六年,修為築基一重境。”
“……”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執事長老倒吸一口氣,臉上的褶紋都吓得裂開了:“荀妙菱?怎麽是她”
樓暮雲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過她對荀妙菱似曾相識,卻不熟悉,并不知道執事長老內心有多大的震動。她只知道,姚相顧的排名居然被歸藏宗的人給擠下來了!
怎麽又是歸藏宗?
而且通天神碑上寫的東西也讓人一言難盡——這都什麽跟什麽啊,築基一重境怎麽能壓在大圓滿上面呢?
有弟子說出了她心中所想:“這通天碑不會壞了吧?”
"不!"執事長老卻毫無猶豫地否決了這點,“通天碑從不會出錯。既然荀妙菱上了人榜的築基第一,那她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樓暮雲忍不住站起來,不忿地喊道:“長老,您怎麽能漲他人志氣,滅我們宗門自己的威風呢!”
“就是!築基一重境哪能敵得過大圓滿?我看通天碑就是出問題了!”
“歸藏宗的人到底耍了什麽花招?真不要臉,敢不敢和我們姚師叔一決勝負啊!”
“以姚師叔的劍法造詣一定打得對方滿地找牙!”
執事長老卻沒有搭理這些群情激奮的內門弟子們。他皺眉在原地沉思幾秒,一甩袖宣布今天的課程提早結束了,讓他們散學,該去哪兒的去哪兒。只見青光一閃,他踏上飛行法器躍出樓外,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看樣子是去通知其他長老了。
弟子們雖然心有憤慨,但長老都已不在,他們又不能飛去歸藏宗挑釁,于是只能悻悻地散了。
執事長老第一時間将這個消息傳給青岚宗的長老閣。一時之間,有好幾個長老都回憶起了六年前那段故事。
一個幽靈,一個名為“荀妙菱”的幽靈,還在青岚宗的上空游蕩。
其實,他們并不懷疑荀妙菱剛升入築基就空降人榜第一的真實性——
因為在她之前,也有人是這樣的。
那就是她的師祖,東宸道君。
東宸道君在築基之前只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凡人,在築基之後名聲卻傳遍九州,就是從他空降人榜第一開始的。當時歸藏宗的宗主也是因為此事,親自降臨凡間界,收他為弟子。
……但這個荀妙菱是不是太沉得住氣了?一個築基她就憋了六年?這到底算什麽?
“邪門的歸藏宗,一年一年的盡出奇葩,真是受不了。”
“剛有人傳出消息,荀妙菱的築基雷劫威力極大,堪比金丹雷劫。天雷把他們自己的峰頭給犁了一遍,如今正在四處修補呢。”
“她煉氣期不是還沒熬完嗎?怎麽冷不丁突然就築基了?”
一位白須長老沉吟片刻,道:“或許是北海秘境即将開啓,她也想趕上今年這場盛會,于是不再壓制修為了。”
北海秘境百年一開,是築基到金丹區間的修士最佳的歷練場所,大宗門基本都是提前占好名額,然後派遣合适的弟子過去。
北海秘境距離青岚宗非常近,按照以往的規矩,各個宗門的弟子都是先來青岚宗這邊休整,由青岚宗負責招待,集合後,再一同前往北海。這是防止那些弟子零零散散地過去中途被什麽魔修劫道,也是青岚宗作為組織者彰顯大宗風範的機會。
“既然那荀妙菱也要去北海,那再簡單不過。”一句冷淡、且沒什麽起伏的聲音響起,“待到歸藏宗帶隊來時,讓相顧和她比試一場便罷。”
衆長老循聲望去,出言者正是宗門內的懸劍峰主,無塵尊者,君寒衣——也就是姚相顧的師尊。
他一身白袍,不染塵埃,黑發用發冠穩穩固定住,除了手邊的劍,渾身上下樸素地再無其他裝飾。他唇色比常人淡,一雙眼眸孤冷出塵,即使沒有刻意釋放威壓,周身的氣勢也令人不敢直視。
君寒衣道:“我徒弟在人榜名次變動之事,我不服。不過劍修之間,是非黑白無需多辯,拔劍便是。”
若姚相顧贏下比試,那就證明是通天碑出了錯!
之前說過話的白須長老搖搖頭:“誰告訴你那個荀妙菱是劍修?”
“那娃娃拜入謝酌門下為徒,當然是要傳下師承的,肯定是個陣修沒跑。”
“真要打?我支持。相顧是個劍修,這局是我們占優啊。”
“打就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青岚宗是軟柿子呢,跟他們拼了!”
君寒衣不能理解為什麽有幾個長老突然就熱血沸騰起來了。白須長老好脾氣地笑笑,對他說:“六年前你在閉關,沒去過問道神宮,不知道。他們幾個這股氣在六年前就已經憋着了,到現在還沒完全咽下。更何況,我們三大宗派之間相互較勁,早已成為一項悠久的傳統。你說要相顧去跟歸藏宗的弟子比試,他們自然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情大。”
白須長老溫和道:“到底要不要比這一局,你自己考慮,回去也問問相顧的意見。雖說人榜排名确實重要,但為争一時之氣埋下心魔,那就不好了。”
君寒衣:“若是贏不了就要埋下心魔,那就是我徒弟不争氣,與旁人無關。”說是這麽說,但他的神情分明是在傳達,他根本不信荀妙菱有這種本事。
六年前,他并未親自前往問道神宮選拔弟子,姚相顧是在被檢測出練劍天賦後,由掌門直接引薦至他的門下,但他還是對這位弟子十分滿意。多年來,姚相顧不畏嚴寒酷暑,勤懇練劍,從不懈殆,是個有志氣又不浮躁的好孩子。君寒衣是看着他一步步成長起來的,當然對他有信心。
他回峰之後把這事跟姚相顧一說,卻把自家弟子結結實實吓了一跳。
“什麽?我打荀妙菱?!”
君寒衣略微皺眉:“你與那個荀妙菱已經六年未見,為什麽提起她就反應如此之大?”
姚相顧微愣,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反應有點過激了。
他輕輕呼吸,很快重新調整好自己雜亂的心率。
姚相顧一身白衣,持劍而立,似一株挺拔的新竹,略顯單薄的身子有股少年特有的俊秀堅韌。
“弟子失禮,請師尊見諒。”姚相顧低頭道,“弟子只是覺得比試一事有些出乎意料……”
君寒衣:“那你想不想跟她比?”
“……”想嗎,還是不想?姚相顧沒細究這個問題,只是條件反射道,“聽憑師尊吩咐。”
君寒衣輕輕瞥他一眼:“好。那比試一事就此定下,歸藏宗那邊我去邀約。”
君寒衣快人快語,做事效率也是一等一的,說着就打開自己的玉簡開始寫信——他手裏居然有歸藏宗那個玄微真人的聯系方式!兩個親傳約戰這種不大不小的事,他繞過大宗門之間的外交程序,直接給玄微真人下戰帖了!
姚相顧:“。”
等一切塵埃落地,姚相顧才慢慢回過味來。
他怕和荀妙菱比試嗎?是有些怕的。
當年登仙梯之時,荀妙菱是萬衆矚目的第一名,卻沒人注意到他這個第二名與她相距的有多麽遙遠。
直到今日他還記憶猶新——他站在長階之上,身後是三三兩兩剛從幻境中掙脫而出的弟子。雖然大家都略顯狼狽,但無人介意。因為他們身在長階的最前端,大家都是會被選入上三宗的天之驕子。即使此刻滿身泥濘或是滿身傷痕,那也只是他們踏上通天仙途的勳章罷了。
……直到他們看見站在前方的荀妙菱。
遠遠的、居高臨下望着他們的、距離遠到她甚至看不清他們任何一人的面容的,荀妙菱。
看見荀妙菱的那一刻,姚相顧心中剛剛升起的、作為天之驕子的傲氣剎那間就被碾碎。
井中蛙觀天上月,不外如是。
姚相顧是有心結,其中緣由他卻不敢跟君寒衣言明。他怕師尊意識到他這個徒弟和荀妙菱之間的真正差距,更怕師尊對自己失望。
正是這種隐晦的自卑,驅使他在六年內像一根繃緊的弦,從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姚相顧非常喜歡練劍,晉升到築基大圓滿的時候,他也想過,或許荀妙菱的天賦并不在練劍上,将來他們的道途發展的不一樣。既然不分誰優誰劣,那将來他或許能抓住時機,扳回一城……
沒想到,他們二人之間的一戰來的這麽快。
姚相顧握了握拳,轉頭練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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