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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漆黑的夜，連月光都沒有，忽然出來這麽一聲，枳煙差一點把手中的東西都扔了出去，顫巍巍地轉身，就看見一個身着素白色的小女孩。

“啊”字還沒出口，蕭雲岚已經捂住了她的嘴，順便囑咐了一句，“不準喧嘩。”

“我，知道了，”枳煙含糊不清地說，示意蕭雲岚放開她。見她沒那麽激動，蕭雲岚自然是松了手。

“對，對不起。”女孩子低着頭，怯怯地說。

“是她自己吓到了，”蕭雲岚道，“和你無關。”正是早春時節，雖說禦花園裏的花都開了，可這夜裏卻是帶着絲絲寒意，而她穿的和白日裏一樣單薄。

女孩諾諾地點點頭，蕭雲岚見她并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麽怕生，試着往這邊走了兩步。枳煙手中的燈落在了蕭雲岚的手中，這宮裏雜草叢生，僅能走的一條路還是石子路，縫隙裏偶爾也會冒出點綠草。

“為什麽要送我梨花？”蕭雲岚這才把自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一旁的枳煙聽到這，一臉驚奇。因着天黑，剛剛她并沒有看清楚這個宮殿的名字，不過，看着這個女孩子，怎麽越看越想越覺得是……差一點點她就又驚呼起來，蕭雲岚等着女孩回答時順便攔住了她，點點頭，示意就是她的。

“我，我沒什麽可以送你的。”女孩小聲道。

“那你為什麽要送給我點東西呢？”

“因為，”女孩想了想，很快就答道，“你是第一個到這裏的人。”

蕭雲岚問道，“這裏以前沒人來過，那你是如何吃飯的？”雖然是面如菜色，瘦瘦弱弱的，但總歸是長這麽大了，總不可能是每日撸這裏的草和花長大的。女孩子不回答，蕭雲岚便不再多問。

“那好吧，你送了我一束梨花，禮尚往來，我也應該送給你一樣東西。”

女孩子連忙擺擺手，“我不需要的。”下一瞬間，肚子就出賣了她。

聽着咕咕的響聲，蕭雲岚立馬明白過來，柔聲問，“要吃點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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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捂着肚子，很不好意思地看着蕭雲岚，“我只是有一點點餓。”

還一點點呢！蕭雲岚心裏想着，那何止是一點點，雖說早就知道後來的叱咤風雲的女帝小時候生活悲慘，可知道歸知道，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了。

“枳煙，”蕭雲岚喊了一聲。

“哦！對！”枳煙立馬明白過來，自己手中拿着的可不就是吃的嗎？

“小姐，”枳煙把食盒打開，遞到了女孩的面前。她看了看，卻并沒有拿。

“不是餓了嗎？”蕭雲岚用帕子取了一塊，柔聲道，“是梨花糕，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女孩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了小手，蕭雲岚卻并沒有立即遞給她，蕭雲岚解釋道，“手要擦幹淨才可以吃東西的。”枳煙手疾眼快又遞了一個幹淨的手帕給女孩子。

“能吃慣嗎？”蕭雲岚問，這是今天晚上她吩咐枳煙做的。枳煙這丫頭的手藝她嘗過，還是很不錯的。

“嗯。”女孩小口小口的吃着，時不時往蕭雲岚那裏看看，好像在觀察她的神色。

蕭雲岚往前面望了望，前面不遠處有一個石桌，旁邊有幾個石凳子，那裏的草不是很深，便提議道，“不如我們到那裏坐坐。”

枳煙第一次跑了過去，把石桌石椅來來回回仔仔細細擦了一遍才道，“小姐，快坐這。”

蕭雲岚望着女孩，枳煙立馬就明白了她在想什麽，“小姐，你先坐，我來擦，我來擦。”

女孩卻并不介意，已經拿着糕點坐了上去，枳煙見自己不用擦，只能看看蕭雲岚，後者點頭，枳煙轉身就站到了蕭雲岚身後。

等着她吃了一小會兒，蕭雲岚又伸出手，枳煙立馬明白她的意思，把水袋遞了過來。

女孩連連擺手，“不用客氣的，”蕭雲岚直接遞到了她的手裏，“就當謝謝你贈給我的梨花了，要知道，它放在房間裏可是添了不少清香。”

“你一個人——”

“我不是一個人，”小女孩小聲說着，蕭雲岚一愣，望了望枳煙，後者全身都要起雞皮疙瘩了，這地方除了她們三個，到哪裏還能找到第四個人。

見女孩不願意說，蕭雲岚沒問下去。這倒也合理，她在這名為長春宮卻實際上是冷宮的地方長大，總是要吃飯的，大概就是這個人悄悄給她送飯吧？

四周靜悄悄的，風都不曾光顧這個偏僻的地方，除了一盞微弱的燈光映照些許影子，這裏便沒有人氣了。

女孩大概是很餓，小心翼翼吃了一塊後，又繼續拿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像只小倉鼠在咀嚼着食物，蕭雲岚偶爾看着她，又怕她尴尬便轉移了目光。

“系統，”蕭雲岚問道，“你說她為什麽覺得女主長得醜呢？”

各花入各眼，美确實沒有一個統一的定論，可是一個公認的美人，你可以說她沒長在你的審美點上，沒覺得她有多美。但總不至于往醜這邊靠近吧？這二者可是想差甚遠呢！

【問題】

“停，”蕭雲岚打住了她，“你現在能不能別給我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我們能不能用正常的話來探讨一下？”

“可以。”系統沉默了一下後答，“宿主想問什麽？”

被你磨到沒脾氣，蕭雲岚放棄了，換了個角度思考問題。一個女子說另一個女子醜，如果不是審美出了問題，那能是什麽問題呢？

眼前的女孩，九歲，皮膚黑黑的，個子也不高，瘦弱的好似一陣風都能吹倒，一雙眼睛很大，卻無神，渾身上下透露的好像是……

蕭雲岚仔細斟酌半天才察覺到了，她的狀态和這宮裏的一切是多麽相符，如果說和這裏格格不入的，那只能是自己和枳煙。雖然夜色裏行走，蕭雲岚特意換了一身素淨不起眼的衣服，可是白日裏她見過鮮明對比的。

“謝謝，”蕭雲岚正想得出神，便聽見女孩雖小聲但努力提高的一句。

“不客氣！”蕭雲岚微微一笑，“你送我花我都沒跟你說謝謝。”

“可我送你的，是最普通的梨花。”女孩清晰地說出來一句話後又低下了頭。

“我送你的也是最普通的糕點。不名貴，這普通的梨花就可以做。”

女孩又沉默了。

蕭雲岚道，“所以我們兩個扯平了，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