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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明月, ”大清早上剛踏進大門，蕭雲岚迫不及待就問了一句，“公主怎麽樣了？病可有好些？”

院子裏明月本來在修剪着花草, 見蕭雲岚過來已經放下了工具, 如今聽蕭雲岚一問, 明月道, “少師要去看看公主嗎？”

“答非所問，”蕭雲岚倒也不生氣, 這裏問不出答案, 便想着過去去看看, 可這個時辰應該是重華宮用早膳的時間，她過去, 人多眼雜, 不過，可以等一會兒……

“奴婢跟少師說笑的, ”明月見她真的轉身, 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趕緊攔住, “少師，你剛回宮, 還是喝口水再過去吧。”

說話間她的目光就在往殿內看。枳煙也往殿裏看了看, 雖然什麽也沒發現, 憑着對明月的了解，卻是隐約間察覺了一點，便笑道, “是啊，小姐, 你就算想見公主也不急在一時。”

“我是想知道公主病怎麽樣了。”蕭雲岚認真道。

“是，是，”枳煙十分配合，“小姐不管是想見到公主本人呢，還是知道公主病情，都還是先去宮裏坐坐，否則讓別人以為小姐在宮中住的地方就是在公主那裏呢！”

後面這句話她說得特別小，蕭雲岚聽了卻想打她，“一天到晚胡言亂語些什麽呢！”

最終蕭雲岚還是搖搖頭，進了殿內。

走了兩步，往裏面一看，窗前坐着一個人，再一細看，不是公主是誰？

蕭雲岚有一瞬間的恍惚，怎麽早上，溫平會過來，還沒來及再往外面看看明月問一句，下一瞬間懷抱裏就多了個人。

“夫子，”溫平一把抱住了蕭雲岚，“你回宮啦！”

突然，突然間這麽熱情的嗎？蕭雲岚簡直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對上溫平熾熱的目光，終究只是稍微咳嗽一下轉移自己的尴尬，然後擡頭手，輕輕地回抱了她一下，“公主，公主怎麽過來了？”

“趙嬷嬷說我生病要多休息一天就給李夫子請了一天假，今天我不用去學堂的。”

這麽巧，她今天也不怎麽需要去學堂，只要晚上過去看看就行。不過，“既然嬷嬷請了病假，公主怎麽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反倒是跑到我這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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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給夫子看看，”溫平說完，不等蕭雲岚反應過來，就往前跑了兩步。

懷中突然一空，溫潤的觸感消失了，蕭雲岚往前看，就見溫平站在兩步遠的地方，她的眼睛亮亮的，整個人看起來陽光明媚不少，“夫子，你看，我現在可好了。”

是可好了，不僅僅是病好了，精氣神都好了不少。昨日裏還因為發熱不正常的紅潤的小臉蛋今天變得正常不少，不過，還是太瘦了，就拿剛剛抱着的時候來說，除了有溫度傳過來，她抱着的時候真覺得是麻杆。

“夫子，”蕭雲岚想得出神的時候，溫平不知何時又悄悄靠近了她，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大概是昨天說過，溫平就碰了一下便松開了，“夫子，你，生氣了嗎？”

“為什麽這麽說？”蕭雲岚含笑着問。

她當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了，便認真想了想，說了一個不太确定的答案，“我剛剛行為舉止有誤”

雖然入學的時間尚晚，但基本的行為處事原則她還是聽過的，自己不應該這麽上竄下跳，蹦蹦跳跳地往夫子懷裏撞的。

“我不該抱夫子的。”

“咳咳，”這下蕭雲岚咳的更大聲了，臉也紅了不少，她剛剛還只是驚訝溫平為什麽變化如此之大，如今被溫平單單拎出來這一條，倒真像觸碰了什麽底線一樣，畢竟這個時代，男女七歲不能同席。

眼見着溫平耷拉着小腦袋，真的像是犯了什麽大罪過一樣，蕭雲岚趕緊道，“我們兩個同為女子，”

“不用，在意這些的。”

“再者說，”蕭雲岚道，“夫子都還抱過你，豈不是比這更”

說得好像是有點道理的，溫平仔細想了想，另一邊蕭雲岚想着她為什麽要跟溫平讨論這個呢，明明在現代都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那，”溫平顯然是想好了，“我是不是還可以繼續抱着夫子”

“啊？”不等她驚訝，又被溫平抱了個滿懷。

輕輕拍了拍溫平的後背，蕭雲岚柔聲問，“公主用早膳了嗎？”

揉了揉小鼻子，溫平道，“用了，我是來謝謝夫子的，”

“謝什麽？”

“謝謝夫子昨天照顧我，”溫平又摸摸小腦袋，瞬間又局促了不少，“昨天耽誤夫子這麽長的時間，”

“還麻煩夫子讓明月過去照顧我。”

“那有什麽好麻煩的，”蕭雲岚笑着說，想着溫平在這裏站了這麽久，又道，“公主還是坐着吧，不要剛好就累着了。”

“嗯。”溫平點點頭。

桌子上放着各式的水果，點心，散發着淡淡地香氣，蕭雲岚問，“公主今天早上喝藥了嗎？”

“喝了，”溫平道，“我按着周太醫的吩咐一次也沒有落下過。”

還真是聽話，蕭雲岚眼睛裏都藏着笑意，“公主，張口，”

雖然不知道要做什麽，但溫平好事乖乖照做，嘴一張開，感覺有個涼涼的東西。

再一擡頭，蕭雲岚笑着說，“公主，味道好嗎？”

她還沒咀嚼的，如今聽到蕭雲岚這麽一說，便知道是吃的了，嘗試着咬了一口，一股奇怪的感覺在舌尖散開，感覺很濃郁，溫平顫了顫。

“甜嗎？”

這是糖嗎？“嗯，”溫平點點頭。

“吃藥太苦了，”蕭雲岚道，中藥本來就苦，在這待了六年，偶有兩次生病，雖然堅持把藥灌進了嘴裏，可那滋味真的是不好受。

昨天她嘗了溫平的藥，自然也是不例外的，當時就想着給她備下一些甜的糖果，只是時間匆忙，且不知道合适不，便放了下來，如今見溫平氣色好了不少，吃個糖應該是無恙的。

“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點？”蕭雲岚問。

夫子指的是她昨天今日喝的那些藥嗎？溫平後知後覺道，“很，很好。”

“那便好。”蕭雲岚笑道。

桌子下面，溫平的小手卻在蜷縮着，其實，她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什麽苦不苦的。這麽多年來，酸甜苦辣她基本上都沒有體會過，大多是只是像白開水一樣的食着東西。

上次蕭雲岚給她送得糕點，她也只是覺得能夠充饑，如今被蕭雲岚這麽一問，真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吃東西的不僅僅是為了填飽肚子。

“你這是”蕭雲岚再往桌子一旁看看，溫平已經把《百家姓》、練習本一一攤平放在了課桌上。

“休息一天還要學習嗎？”

“我都好了，”溫平道，“而且剛剛都跟夫子看過了。”

“嗯，”蕭雲岚道，是那麽回事。

“趙嬷嬷跟李夫子說得，我也不好再說過去，就想着麻煩夫子教我。”

“不麻煩，”蕭雲岚道，這孩子，一會兒還挺主動的，一會兒又跟犯了錯誰要罰她一般。

大概是想和自己親近又有些怯意吧，想通了這一點，蕭雲岚道，“以後不用總說這些的，你要是想過來，我這宮裏的大門随時都為你開着。”

“真的嗎？”溫平立馬問。

果然還是小孩子的心性，蕭雲岚笑道，“當然啦！你想什麽時候過來，就什麽時候過來。”

“哦，”溫平答了一個字，旋即又有些失落。

“怎麽了？”最開始溫平她木木的，蕭雲岚還有些擔心，如今表情倒是多變了，可還心思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了。

“夫子的門常開着，”溫平有些挫敗地說着，“可我卻不能常開了。”重華宮的門，她說得不算。

“……”

蕭雲岚差一點沒繃住，想要直接笑了出來，還挺講究禮尚往來的。

“沒關系，”蕭雲岚忍着笑意，道，“你那邊情況不一樣。”

“不過，我可以把我房間的門開着，”溫平想想，似乎覺得這主意特別不錯。

別，可千萬別，她這邊開得是外面的殿門，若是溫平也開着，那不是往屋子裏吹風嗎？

“你的心意夫子領了，不過，”蕭雲岚換了個角度跟她說，“夫子不太方便直接去你那邊。”

“哦！”溫平悶聲應道，沒問為什麽。

見她真的有些失落，蕭雲岚剛準備安慰她一番，溫平就自己擡頭道，“那我每天過來找夫子。”

以她們兩個原本的身份，接觸多了自然不好，不過，若是以夫子和學生的身份就合理了不少，蕭雲岚道，“好啊！公主不嫌麻煩就好。”

“我特別喜歡。”溫平渾身都散發着喜悅。

蕭雲岚笑了笑，“公主不是要認字嗎？我繼續教公主好不好？”

“嗯嗯，”溫平重重地點點頭，翻到了自己要學《百家姓》的那一頁，然後把書遞到了蕭雲岚的面前。

“這個字念穆，”蕭雲岚讀了一遍，溫平随後跟讀。

下一個字還沒張口，溫平已經念了出來，“蕭。”

“你怎麽知道是蕭的？”蕭雲岚問道。

“我猜的。”溫平回道。

這還能猜中？

“真的，”溫平繼續解釋道，“我看，看到了夫子書上的字了，”

蕭雲岚一擡頭，旁邊就是一架子的書，有一些她自己的書，外面她是會直接提個蕭雲岚。

“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溫平小聲道，“就是看着是三個字，然後猜的。”

“公主真聰明，”蕭雲岚道，而且還很細心，不認識的字看了兩眼竟然都有個印象，若是溫平早早就入了學，想來那些四書五經早就不在話下了。

得到了誇獎，溫平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

這個時代，就算一個學子真的聰明，也很少有人對着當事人宣之于口，這般誇贊的。

蕭雲岚笑笑，便想繼續往下面走。

卻聽溫平擡頭，問道，“夫子，你的名字怎麽寫的嗎？”

這麽一說，蕭雲岚想了起來，自己好像沒有跟溫平說過她叫什麽，“倒是我忘記了，”

蕭雲岚帶着歉意道，“那我現在教你寫好不好？”

溫平把筆遞了過去。

“我叫”蕭雲岚從第一個字寫起起“蕭，”

“這個是我的姓氏。”

“然後我的名字是雲，就是雲彩的雲。”

“岚，”蕭雲岚一邊寫一邊跟她解釋着字意，“這個字本來的意思是山裏的霧氣。”

她說着寫着，溫平的注意力一半在她的聲音上，一半便放到了宣紙上。

墨筆一點點地暈開了宣紙，留下來極其簡單幹練的三個字，溫平久久地看着這個名字。

“怎麽樣？”蕭雲岚松開了握着溫平的手，柔聲問，“要不要自己嘗試着寫一下。”

溫平自己拿起了筆，開始一筆一劃認真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