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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嗯, ”蕭雲岚在一旁看着，“不錯。”

她剛想要把這張紙抽開，就見溫平又在上面寫了一個字, “溫, ”這是, 果然, 再往下一看，就是一個平字。

“夫子, ”溫平把這張紙遞到蕭雲岚面前, 用期待地眼神問, “我這次寫得怎麽樣？”

“很好，”蕭雲岚誇贊道, “看來平日裏沒少練習。”

“也就, ”溫平道，“練習了那麽一點點。”

“照你這速度, ”蕭雲岚翻着百家姓, “也許明天我們就可以換一本書了。”

她該感慨溫平的記憶力果然不錯, 在現代的時候, 雖然大家都誤以為自己聰明絕頂，卻只有蕭雲岚自己知道那是她多個日夜學習得來的, 而在這裏, 蕭這個姓氏天然就讓大家以為她能力出衆, 實際上卻不盡然。

“好。”溫平卻非常愉快地應了下來。她這個天分不足後天努力的夫子倒是碰上了個既勤奮好學又聰慧的學生，蕭雲岚自然願意再多教她一些。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蕭雲岚放下書, 問，“累嗎？”

“不累, ”溫平絲毫沒有覺得疲倦。還真是神采奕奕，哪裏有一絲昨日裏生病的樣子。

哦，對了，蕭雲岚這才想起來她還沒問問原因呢！

明明前一天看着還是沒什麽的，“公主，怎麽突然發熱起來？”雖說春日裏微寒，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燒到這麽嚴重。

“我，”溫平坑坑絆絆道，“我也不太清楚。”

“那，”蕭雲岚繼續問，“前天晚上和昨天早上做了什麽？”

“好像，”溫平答，“也沒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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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岚倒是想起自己剛看到她發熱的樣子了，小小的一團趴在桌子上，“早上幾點起來看書的？”

“卯時。”這一點溫平記得比較清楚。

這個時間，對于一個普通九歲的孩子來說很早了，可溫平不同，準确來說，這宮裏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是這個點學習的，甚至只會更早。

“這兩天好好休息，”蕭雲岚沒說別的，只是囑咐道，“這兩天除了白天學一點，晚上和早上可以放松一下。”

“可我現在太差勁了，”溫平有些沮喪道。

這就是她昨天來勢洶洶的病情的緣故吧，本來底子就不好，再加上突然高效的學習強度，所以她才受不住了。

“學習又不是一蹴而就的，”蕭雲岚道，“而且就是這兩天而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

“夫子，”溫平卻突然道，“玥妹妹生病的時候就還要學習。”

“誰跟你說得？”蕭雲岚笑着問。

“玥妹妹親口說的。”溫平道。

“公主和玥公主走得很近嗎？”蕭雲岚問。

“沒有，”溫平提到這有些苦惱的樣子，“玥妹妹不太喜歡我。”

溫平有的時候成熟的讓蕭雲岚幾乎是看到了未來那個書裏女帝的身影，有些時候卻又讓蕭雲岚覺得她還只是個孩子，就比如現在，倒也會為這些事情苦惱。

“玥公主和公主殿下還不熟悉，”蕭雲岚道，“以後相熟了就好了。”

“夫子，”溫平卻小聲湊到她耳邊道，“我也不喜歡她。”

還真是個實誠的孩子，不過，在宮裏這種話可不能說，蕭雲岚便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這話以後不要說了。”

“我只跟夫子說過。”溫平道。

“下次連我都不要說了，”蕭雲岚道，“默默地在心裏想想就好。”

溫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旋即又道，“我喜歡夫子。”

“這話啊！”雖然驚訝于一場病後溫平對自己的喜歡與日俱增，可蕭雲岚還是輕輕地點了點溫平的小腦袋，“這話以後也不許說。”

溫平似乎有些困惑，蕭雲岚也有些無奈地看着她，這裏是皇宮，不能宣之于口的除了讨厭還有就是喜歡，所有的愛恨都要埋在心底。

可溫平還是個孩子，或許，“夫子記下了，”

蕭雲岚又跟她繼續道，“公主還是個小孩子，小孩子呢，總會有一些特殊的權利的，所以公主要跟夫子保證以後不說了，好嗎？”

“嗯。”溫平算是應允了下來。

看來是聽進去了，蕭雲岚放心不少，轉頭問道，“公主，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

“沒有，”溫平不明所以地看着蕭雲岚。

“都坐了一個時辰了，”蕭雲岚道，“既然公主不知道要做什麽，那我們一起出門賞賞花怎麽樣？”

“雖然我這宮裏的花沒那麽多，但還是夠看那麽一會兒的。”

聞言，溫平終于探出小腦袋從窗口往外面看了看，蕭雲岚這裏的花确實不多，但開得極其旺盛。

“要出去看看嗎？”小孩子應該沒幾個不喜歡看花花草草漂亮的東西吧？可是對上溫平，蕭雲岚還真的是不确定了。

“那，”溫平總算是松開自己手中的筆和紙了，沒再糾結要不要繼續學習了，“我想和夫子一起出去看看。”

陽光明媚，蕭雲岚這裏都是普通常見的花花草草，甚至泥土裏有些花草都是自己長出來的，連名字都叫不上來。

當時蕭雲覃讓宮人收拾寝殿時，宮人想把那些雜亂無章的花草給除掉，只不過被蕭雲岚截了下來。

“夫子，”這些花溫平基本上都不認識，她便直接問了出來。

“那個是牡丹，”蕭雲岚跟她介紹道，還把花盆上的牌子給她看了看。

“對了，公主，”腦中忽然閃現一個念頭，蕭雲岚道，“公主今日不妨就在這裏賞賞花，認認字。”而且還算得上圖文結合，更省得溫平一直擔心她的學習了。

“我聽夫子的。”溫平點點頭。

溫平靜靜地聽着蕭雲岚說着，夫子站在花叢中，花開得很好看，溫平卻覺得夫子比這些花花草草更好看。

自從父君去世，好像第一次有這麽一個人這麽寵着自己，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溫平卻覺得還是很開心。

就是不知道夫子喜歡什麽樣的孩子，想到剛剛蕭雲岚跟自己說的那些話，溫平漸漸地有些困惑了。

“記住了嗎？”蕭雲岚突然走了過來，問道。

“記下來了，”一心二用也完全沒耽誤溫平認字。

“夫子，”又過了一會兒，溫平才走到蕭雲岚面前好奇地問，“你有弟弟妹妹嗎？”

“我”蕭雲岚指了指自己，奇怪道，“怎麽忽然就想問這個了。”

“就是”溫平說不上原因。

“公主是想要多了解我一點嗎？”蕭雲岚微笑着走到了她身邊，對于現在這種情況自然喜聞樂見。

“嗯。”溫平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我只有一個嫡親哥哥，”蕭雲岚跟她介紹道，“是上次你見過的。”

“至于弟弟妹妹，”蕭雲岚道，“也有好幾個。”

蕭父和她的母親沈氏感情甚篤，可也納了一個妾，聽說以前是祖父身邊的丫頭。

姨娘蕭雲岚見過，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也見過，不過沒怎麽相處，母親也不大跟她說這些後院的事情。

叔父家裏倒是也有弟弟妹妹，蕭雲岚一一跟溫平說完，“目前，大概就這些吧。”

肯定還不止，自從她回京，到目前，她母親那邊的親人蕭雲岚還沒有見到過，不過母親在家中排行最小，她去到應該也是最小的才對。

“夫子，”溫平仰頭問，“平日裏教她們讀書嗎？”

“沒有，”蕭雲岚笑着搖搖頭，“他們都有自己的先生，可不用我教。”

“那，”溫平咬了咬嘴唇，問了一個關鍵問題，“夫子喜歡她們嗎？”

“還行吧，”蕭雲岚實話實說，這些孩子和她都沒什麽關系，平日裏見一面都難，更別提什麽相處喜歡了。

原來夫子不是只喜歡小孩子啊！弄明白了這一點，溫平放心不少。

“怎麽突然這麽開心？”蕭雲岚問。

“沒有，”溫平搖搖頭，她才不會承認的。

“好吧，”蕭雲岚很快就改了口，“是，夫子看錯了。”

“那公主可還要繼續學嗎？”

“嗯。”當然要，甩開心裏那些奇奇怪怪的念想，溫平一心一意學起來。

下午蕭雲岚去尚書房的時候，果然見到了昨日裏的那個男孩。他坐在中山王世子溫啓年那個小霸王的身邊，看來是世子的伴讀。

過來一個人還是走了一個人，對于蕭雲岚的授課都沒有影響，這些孩子是否上課都由宮人做記錄，她只需要好好教書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今日裏一個個的都安靜不少，就連每次上課都想拉上別人的雲安郡主都老老實實地坐直了。

“公主，”蕭雲岚剛宣布休息一刻鐘，就見王家的小公子跑到了溫啓玥面前，“這是我特意選的禮物，你要不要看看？”

“不要，”溫啓玥煩躁道，卻也不敢推開，只是道，“你上午送給我的東西我都沒收，我才不要這個呢！”

“喂，”自己伴讀的面子一再被掃，溫啓年坐不住了，“玥公主，若知都有好好給你道歉了，再者說，推人的明明是你。”

溫啓玥不理溫啓年，這宮裏的小霸王和她，一貫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她才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跟她争吵。

“王若知，”溫啓玥實在是受不了大家的目光了，直接把他的禮物給推開，“你，以後別主動找我，我就原諒你了。”

她又不是什麽愛哭鼻子的小女孩，誰需要他用禮物安慰！要不是父君一再告誡自己要和王若知好好相處，她現在真想把他給推出尚書房的大門。

蕭雲岚在旁邊看着他們幾個吵吵鬧鬧的，因為在尚書房，倒也沒有敢太放肆。

這個婚約定的，蕭雲岚咋舌，也不知道要是溫平訂了婚約會是個什麽樣子。假如玉小君沒有被貶，說不定這婚事真的落到了溫平的頭上。

面對這麽一個木木的未婚夫，一點眼力勁都沒有，真不知道撞上是個什麽樣的場景。

一下學，枳煙忙接過蕭雲岚手中的書本，“小姐，要回宮嗎？”

“回宮。”蕭雲岚道。

“對了，”枳煙又從懷中摸出一張請帖，“小姐，這個是慶陽公主送來的請帖，時間是三天後。”

蕭雲岚翻開看了看，“這個地點？”

“小姐沒看錯，”枳煙笑道，“就定在了皇宮，張太後聽說慶陽公主要舉辦馬球賽，說是也想看看，慶陽公主一聽，商量一番後就打算在宮裏面辦一場，邀請了各家的公子小姐。”

“這排面，”蕭雲岚笑道，“可真是不低呢！”

“誰說不是呢！”枳煙也道，“聽說太後喜靜，幾乎不怎麽出慈寧宮的，太後果然是喜歡慶陽公主。”說着她覺得頗為贊同，還點了點頭。

“大約如此吧，”蕭雲岚心如止水，重新把帖子遞給了枳煙，“帖子你收好，三天後別忘記提醒我了。”

“小姐你放心，”枳煙拍拍胸脯，“絕對忘不了的。”

“郎君也會去的，”枳煙道，“我又忘記跟小姐說了，郎君還特意做了一身衣服，今天下午剛做好送過來的。”

“奴婢看了看，特別合身，小姐穿上保證是英姿飒爽！”

“哥哥讓人做的，”蕭雲岚笑道，“能不合身嗎？”

“那倒，”枳煙憨憨地摸摸腦袋，“那倒也是哦！”心裏又感慨一番，郎君對小姐真好。

“公主的衣服做了嗎？”蕭雲岚問道。

“平公主的衣服嗎？”枳煙道，“昨天跟尚衣局的人說過了，但大概需要兩三天。”

“皇子公主是不是也會去？”蕭雲岚問。

“應該回去吧，”枳煙不是很确定，“不過郎君會去，那其他的郎君應該也都會去，帶上孩子應該也是很正常的。”

“那讓尚衣局還是先趕制公主那天的衣着吧。”

“小姐，”枳煙自告奮勇道，“你還不如把這活教給我和明月。”

“嗯？”

“尚衣局那邊的人小姐你又不是不清楚，”枳煙道，“這兩天他們肯定也要趕制衣服，除非讓郎君去說，否則肯定要往後拖拖。”

“那倒也是。”蕭雲岚深有同感，可她不能再繼續麻煩哥哥了，本來給自己做衣服就已經很不合規矩了。

“小姐別操心了，”枳煙道，“公主的衣服就交給明月和奴婢，小姐，你是不清楚，明月她以前就在尚衣局待過。”

“這倒真是趕巧。”蕭雲岚自然沒有不答應下來的理由，“那這三天辛苦你和明月了。”

“奴婢才不覺得辛苦呢！”枳煙俏皮地說，又補了句，“明月肯定也不覺得辛苦。”

“行，”蕭雲岚哭笑不得，做工還這麽高興。

重華宮。

溫平出神地盯着院子裏的野花野草，不知在想些什麽，趙嬷嬷在一旁一會兒走一遍一會兒又走一遍，“嬷嬷，你有什麽事？”

“公主，”趙嬷嬷張口有些高興道，“慶陽公主派人跟奴婢說公主三天後也可去馬球賽。”這還是這宮裏的貴人第一次在這種活動上記得邀請公主呢！

溫平內心毫無波瀾，仿佛去不去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可是，”下一瞬間趙嬷嬷就有些苦惱了，“公主沒有什麽合适的衣服，”

“若是，”望着溫平現在穿的衣服，是比長春宮時的好了不少，最起碼合身且幹淨，可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料子，就連稍微有一點底子的公子小姐都不會穿，更別提還是公主這種身份了。

“若是尚衣局能夠這兩天趕出來好了。”這還得多謝蕭郎君給了料子，可是短短時間內趕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要不，”趙嬷嬷腦中忽然閃出一個念頭，“我們去問問蕭夫子怎麽樣？”雖說她不想讓公主和蕭家扯上關系，可是如今……

“不行，”本來還無關緊要的溫平斷然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