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牌桌上下的較勁
第24章 牌桌上下的較勁
容因今晚穿的一字領針織上衣搭配同套的闊腿褲, 踩了雙杏色的尖頭軟皮單鞋,細跟只有三四厘米,不高, 是前半部分包頭的款式,後半部分只靠窄窄的細綁帶維系, 對方第一次踢到了她的小腿, 第二次則是腳背側面。
某人穿的也是單鞋, 可不是尖頭的,款式不同, 碰上來一點不痛, 反而有點癢。
第二次挨到後, 對方就抵着她的腳了,沒收回去,好似感受不到這邊的身體變化,心安理得就那麽往這邊擠。
容因眸光低垂, 桌子擋住了下方的光景,什麽都看不見。
此時周圍其他人要麽專注自己面前的牌局, 要麽圍觀臺面上, 沒人注意到這裏桌子底下的異常。
僵了一瞬,容因面不改色,沒表現出任何端倪,眼神放回牌面上,整個人風輕雲淡,沉着朝左邊挪了點, 盡量不弄出動靜, 離旁邊的觸碰遠一些。
同時找到要打的牌,丢一張出去, 游刃有餘地應對。
溫如玉是下家,輪到她出牌了,接得倒挺快,立即跟上一張,一絲猶豫都沒有,正常到好似她什麽都沒做,都是容因的錯覺。
容因唇角下壓稍許,目光順帶經由這人臉上掠過,不做半秒鐘停留,僅僅瞄一下,當沒能從對面看出丁點不對勁,仿若真是無心之舉,随後便專心打牌,沒多在意。
接下來還是正常打牌,适才那一下僅是無足輕重的小插曲。
對面的吳林語打了二條,容因推倒兩張牌:“碰。”
這一局輪到吳林語的牌變差了,遠不如先前的好,連着兩次都被容因吃牌,吳林語明眸擡起,看着容因收走她剛打出去的那張,眼中的惬意不知不覺就減少了兩分。
連續贏慣了,現在不大适應反被吃牌,還是被容因壓着。
容因這會兒顧及不了別人的情緒,她的點紙卡片都輸得不剩幾張了,薄薄的一小部分與其他人的對比明顯,這一局好不容易有要贏的趨勢,她自是分毫不讓,該吃牌就吃,硬是不手軟。
當再一次被她吃牌,吳林語掃了眼自己的牌,笑了笑:“容小姐這一把打得很不錯,應該能贏了。”
容因實誠,裝作聽不懂好賴,心大地回答:“那就借吳老師吉言了,希望吧。”
“挺好的。”
“嗯是。”
一來一往沒兩句,真就印證了這份“吉言”,不多時容因還真贏了,胡的就是吳林語的牌。
少有的贏了常勝的吳林語一把,難免引得周圍的朋友側身觀看,幾個中場換下來吃東西的圍堵上來,湊過來瞅瞅這一把究竟怎麽打的。
中途下去接了個電話,這時正好閑着的任江敏挨上來,看熱鬧不嫌事大,樂呵說:“阿因你可以啊,竟然打得這麽好,還以為你會輸光,我剛還尋思你要輸完了我來給你投注來着,看來這下是不用了。吳老師你這次輸得有點多,我算算,十幾番了這個?怕是後面好幾把都不一定能贏回來咯。”
齊頌緊随其後說:“好像十六番,我算錯沒有?”
“阿因你自己算算。”
鄰桌最近的一姐姐轉身,伸長脖子樂道:“哎喲,十六番,阿因你打的呀,看不出來你還能有這運氣。”
其餘人跟瞅啥稀奇一般。
“我看看,真的嗎?”
“诶,還真是。”
“逆風翻盤這是,好難得。”
大家七嘴八舌,本意是調侃容因今天運氣不行,放眼全場目前來看輸得最多的還是容因,贏一把可不就是翻身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容因吸引走,作為輸家的吳林語自是就被晾在一邊,莫名有種被架起來的尴尬。
容因攔住任江敏,不讓瞎咧咧了:“才贏一把,淡定點,其實沒多少。”
朋友們都是外向性子,沒察覺到吳林語的細膩心思,反倒繼續拿任江敏開玩笑:
“就是就是,江敏你悠着點,你別把咱阿因的好運吓跑了,待會兒要是再輸你脫不了責任啊。”
“江敏你還說人家,你自己都沒好到哪兒去,阿因的位子就是你讓給她的,保不準是你的黴運傳給阿因了。”
“有道理呀,阿因,快找她賠錢,彌補損失。”
任江敏不服氣,把那些起哄打胡亂說的都堵回去:“去去去,你們別挑撥離間,跟我有啥關系,別破壞我和阿因的交情,少來,快打你們自己的牌,不要亂摻合。”
如此拌嘴又招來一片歡聲。
吳林語将點紙卡片遞給容因,願賭服輸,期間沒啥話,默默把牌推倒,等着重新發牌。
再一局,還是容因贏,自摸清一色,一下子吃三家。
接着下一把,繼續,容因平胡。
首次贏後的第三把,溫如玉輸給容因。
……
像是真逆風翻盤了,容因漸漸贏多輸少,不到一個小時下來,輸得最多的變成了溫如玉,那人的卡點紙片以飛快的速度減少,直至輸光最後一張。容因的籌碼變多,成了厚厚的一小疊,雖比不上吳林語的多,可好歹比原先強多了。
溫如玉輸成光杆司令了,吳林語第一個就要把自己的卡片分一大半給她,溫如玉沒要,反而找容因借,狀似随口一說:“真拿了,待會兒容老板和齊齊真以為我們合夥打她倆,可就有理說不清了。卡片只是記個點數,不礙事,容老板這幾輪手氣好,估計還要再贏我不少,正好打完了也要清算轉賬,容老板借我點,到時候幹脆一起轉給你。”
當着全場,容因不能不接,拒絕反倒顯得心虛,讓彼此都下不來臺。
知曉這人就是故意的,容因不動聲色斜她一眼,和牌推下去,應下:“要多少你自己拿。”
溫如玉一點不客氣,讓拿就真拿,徑直捎走大部分,僅給容因留了少許。
“謝了。”
“嗯。”
“贏了到時候雙倍還你。”
“不用,是多少就多少。”
“沒關系,當給你分紅,不然真誤會我們給你倆做局了。”
“……”
“不過林語手氣好是她的事,我手氣也爛,能不能贏不一定,容老板你也看到了,別抱太大期望,不要混為一談。”
這話乍一聽是在講打牌,仔細一琢磨卻別有深意,不單單是在撇清打牌的事。
當她腦子進水,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容因将她的啰嗦視作耳旁風,吹吹就過了。
另一方的吳林語則不然,旁觀了全程,聽到溫如玉講的臉色霎時就變了變,略微難看起來。
好在這番說辭的含義只有當事的才能聽明白,周圍人沒當回事,連齊頌也沒上心。
之後的幾圈牌相對公平,各家都有輸有贏,不再是容因一個人贏牌。
溫如玉自打過來坐下後,基本就是寡言少語的狀态,但或許是輸多了話也多起來了,竟有一搭沒一搭跟齊頌開始聊起來了。
從她們的談話中,容因得知,原來今晚三人都是從齊頌家過來的,齊老院長正值端午節生日,老人家不愛興排場,便只喊了一些老友以及與齊家關系親近的客人前去喝喝茶,吃頓便飯。飯局八點前就結束了,多數人拜訪完那邊還要回去和家人團聚,于是早早就散場了,齊頌閑着沒事幹才跟着她們一共過來。
一起出現純屬偶然,今年也是齊老院長頭一回請客,溫如玉等人不能不去。至于到這邊來,實際上柔姐最開始只邀請了溫如玉和兩個小男生,齊頌和吳林語都是自己跟着來的,她們打電話那時柔姐才知道五個人都在。
聊到齊老院長,自然會講到一些別的,先前一直都是吳林語和齊頌在唠嗑,溫如玉沒咋吭聲,這會兒溫如玉反過來問齊頌一些有的沒的,包括齊頌為何也回國了,做了和吳林語相同的選擇,還談到齊老院長的健康狀況。
齊頌坦誠相告:“爺爺年歲大了,這幾年身體越來越差,他時常念着我們,我在外面待着不能經常回來,有事不一定趕得及,我想着回A城這邊也能好好發展,所以先回來試試,争取多在這邊待久一些,陪老人家安享晚年。”
溫如玉颔首:“齊老院長的确放心不下你們,每次過去他都念叨,老是提你。”
齊頌點點頭:“他總是愛操心,對誰都放心不下。”
講到一半,無端端的,溫如玉順勢談到另一位老人,即吳董事,吳林語的親爸。
吳董事老來得女,對吳林語的關懷同樣如此。
溫如玉像是犯抽了,提到她們聊過的,突然說:“嗯,你和林語一樣,都放心不下家裏。”
話一出口,一塊兒聊的齊頌還沒覺得這講得哪裏不對,一旁的吳林語身形頓住,停下動作,明顯被揭穿了謊言,原本粉飾好的太平砰地破碎,她對溫如玉的做法感到不可置信,瞳孔都微微緊縮,定格在那裏。
溫如玉還說:“吳伯前兩年生了場大病,現在已經恢複過來了,林語一直都擔心,幹脆就轉回來了。”
一再的解釋很是刻意,為了澄清別人的誤會。
齊頌他們聽第一句時還沒啥感覺,未深想,等到她說完第二句,必然都領會了。齊頌愣住,不自覺看向吳林語,随後像是頓悟明白了,明着沒表現出來,打圓場模棱兩可回了聲:“原來如此,那也是,為了家人蠻好的,機會以後還會有的。”
夾在中間位置的容因将全部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更是懂得個中深意,心知肚明溫如玉究竟是在解釋給誰聽。
望見臉色發白的吳林語,容因濃睫半垂,打斷她們,沉聲對溫如玉說:“快點拿牌,該你了,別耽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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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