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再次覺得這位看着冷硬的侯……
第4章 第 4 章 再次覺得這位看着冷硬的侯……
侯府精心教養出來的閨秀,自然是極好的,周靈音的樣貌或許不算極美,但也是花容月貌,一身氣度娴雅從容,是個極其出色的女子,同魏春華站在一處時,如同一對璧人。
莺時想,果然這所謂陰親還是解了的好,不然未免太委屈她了。
周伯崇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
眼睜睜看着自己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同別的女子恩愛,她心裏,想必不是滋味吧。
之後老夫人留下一家子一起用早膳,周伯崇落座,随口問了幾句魏春華之後的安排,聽他說準備閑散在家,就沒再多問,轉而又問了兩句文章上的事情。
幾句話後,魏春華驚訝的發現,這位以戰功稱雄的鎮南侯竟然在文章一道也極有造詣,寥寥幾句就讓他茅塞頓開,眼中不由驚嘆。
他忍不住想要和周伯崇多請教幾句,但對方似乎不愛說話,他只好遺憾的收聲。
周伯崇瞥了眼坐在一側的椅子上,眼巴巴的看着桌上膳食的莺時,眸光微動。
用過早膳,周伯崇又和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就提步離開了。
他難得回府,故舊屬下,不知多少人等着上門拜訪,拜帖早就遞進府裏了。
他忙着,莺時就滿府溜達。
鬼都是怕日頭的,尤其是剛死的鬼,太陽一照就會散了,她一開始時也是,若不小心被陽光照到,魂體會如同被灼燒了一般疼痛。吃過一次虧後,她就記住了。後來上蒼眷顧,她得了鬼修之法和前輩遺澤,勤加修煉,終于能白日出門了。
也能多走走,多看看了。
只是如此做,難免太耗費靈力了些。
因此只轉了一會兒,趕在陽氣越盛之前,莺時就老老實實回了周伯崇給她的那個屋子。
院裏很安靜,只有一些下人在。
小樓上的書房裏,窗戶半開,莺時避到書桌後面,随意尋了本書看。
五月的天氣,夏日漸盛。
周伯崇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接見客人,敢在午膳前總算完事了。他起身松了松領口處的衣襟,覺得有些熱。
親衛上前問要不要準備午膳,他應了一聲,而後一頓,想起莺時,又道,“備在小樓上。”
“是。”
周伯崇往後面去,進院後目光掃視一圈,不見那道碧影,擡步上了小樓。
推開門,日光傾瀉進去,滿目的光芒中,他看到書桌後的莺時。擡頭看來,目光盈盈,恍若夢中人。
“侯爺。”莺時起身見禮。
周伯崇緩了呼吸,進去後反手掩上門,道,“不必多禮。”
莺時下意識讓出書桌,心中略有些忐忑。
看她一眼,周伯崇腳下一轉,過去坐下。
鬼物的陰涼氣息尚未散盡,萦繞在他身周,他不由摩挲了一下食指指腹。
“書房既然給你了,裏面的東西你都可以動。”他垂眸翻看了一下桌面上的游記,道,“只是我偶爾要來休憩片刻。”
人家的地方,莺時自然不會有意見,心下一松,立即笑着說,“多謝侯爺。”
而後她去了一側的椅子上坐下,繼續看書。
另一邊,周伯崇閉目,開始休息。
上午見過的人,說過的話,一幕幕都在他腦海中浮現,他細細斟酌,确定其中有沒有遺漏。
屋內很安靜,莺時看着書,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覺得這位侯爺似乎有些累了。
也不知道這一上午都幹什麽了。
片刻之後,午膳備好,親衛們一一送了進來。
午膳準備的十分豐盛,滿滿的擺了一圓桌,上面冒着袅袅的熱氣,莺時卻什麽味道也聞不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勉強想象一下那種香味。
周伯崇坐下後沒急着用,看了眼站在門邊的莺時。
“坐。”他下颌輕點示意。
“我?”莺時下意識問。
周伯崇點頭。
莺時有些慌亂的看了眼門口守着的護衛們,卻見他們一個賽一個的平靜,忍不住眨了眨眼。
這是,都知道了嗎?
思襯着她過去小心翼翼乖巧的坐在下首,看着周伯崇。
“要吃什麽?”周伯崇取了箸子問她。
直到這時,莺時才确定,周伯崇的确是要給她飯吃,一時間又是驚喜,又是遲疑,忙起身準備推辭。
“坐下,說。”周伯崇打斷。
莺時的動作頓住,飛快的看了他一眼,立即坐了回去,不敢太勞煩他,随意指了幾樣。
周伯崇眼微動,照着她說的給她挑到碗中,放在她面前,一起放下的還有雙筷子。
之後他沒再多話,自顧自飛快的吃了起來。
繼點心後,莺時再次嘗到了飯菜的味道。
當那種熟悉又陌生的香味在舌尖綻放時,她眼中一濕,幾乎想要落淚。她以為,這輩子都再也吃不到這種味道了。
因為昨晚嘗過點心的味道,所以現在的莺時并不急切,她捧着碗筷,一點一點,無比專心認真的吃着。
但再慢,也有用完的時候,她捧着空碗看向桌子,有些饞,可看着正用膳的周伯崇,也不敢開口。
“還吃?”周伯崇掃她一眼,問。
莺時遲疑着點頭。
“吃什麽?”周伯崇又問。
這次莺時的膽子更大了些,管它呢,就算周伯崇真對她有壞心,做個飽死鬼也好啊。
她大着膽子指了幾樣,周伯崇給她揀去,估計着量差不多了,動作飛快的将桌上剩下的飯菜一掃而光。
莺時看着忍不住睜大眼,吃的這麽多。
好厲害。
午膳後,周伯崇出門去見早就有約的友人,等到傍晚方歸。
莺時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等着,期待晚上會吃什麽。
因此,周伯崇回來後,她第一時間就迎了過去,可等到靠近嗅到對方身上未散的酒味,立即意識到他大概是吃過了,不由有些失落。但還是笑着喚了聲,“侯爺,您回來啦。”
“嗯。”周伯崇應了聲,心中泛起一種奇妙的滋味。
周伯崇大概天生就少了親緣。少時不幸,母親早逝,父親續娶之後眼中就再也沒了他,後來不得不去軍中掙命,被過繼到周家來後,所謂的母親也對他客氣有餘,親近不足。
沒想到第一個這般開懷親昵迎接他回家的,竟然是個女鬼。
晚上,雖然他已經用過了,但還是讓膳房備了一些飯菜。
他只用了一些,都是在看莺時吃。
莺時很是歡喜,再次覺得這位看着冷硬的侯爺真是個好人。
第二天是新婚三日回門,因是招婿,所以是侯府準備妥當,回魏家去。
除卻成婚第二天一早,之後周伯崇都是留在自己院中用膳,他看起來和老夫人并不親近,也無意表現的親近。而另一邊,老夫人顯然也沒這個意思,府中兩個最有話語權的主子,在這件事上保持了默契的平衡。
用過早膳,莺時坐在院中松樹下的石凳上,眯眼看着暗沉沉的天。
好像要下雨了。
周伯崇換了一身衣裳,顯然是要出門,出門後也看了眼天色,而後看向樹下一眼,想起她一會兒大概是要跟着魏春華走的,眼神微暗。
左右是要回來的。
他想,負在身後的手卻收緊了。
與看來的莺時對視一眼,見她起身笑着喚了聲侯爺,周伯崇微微颔首,腳下一轉走到她身前,叮囑說,“出門記得小心。南都繁華,難免有心懷叵測之人,你魂體清靈,又有修為,難免會被人觊觎。”
南都是幾朝古都,代代經營之下,其繁華幾乎可以說是天下之首。北邊的國度也就因為皇室權貴們在那兒,才險險勝了此處一籌。如此繁華富麗之地,自然也隐藏了無數的能人異士。
莺時剛剛做鬼時還好,老老實實呆在墳冢無人察覺,待到後來可白日行走,她難免肆意,出來時差點就被人給抓了,好不容易才逃了去。自那之後她就分外小心,輕易不在外面現身,尤其是這種街上沒人無處躲藏的時候。
因此聽了周伯崇叮囑,莺時立即乖巧點頭。
“多謝侯爺,我知道了。”
周伯崇看着她微的笑了一下,而後帶人大步離去。
莺時略有些怔的回憶着他的那抹笑,站在原地目送他遠去,才緩緩坐下。
這位侯爺話不多,但不難相處。
而且……有個人陪她說話,哪怕只有兩句,也很好。
太好了。
莺時出神的想。
不多時,熟悉的牽引之力傳來,莺時随之飄動,慢悠悠的不急不緩,不多時就綴上了魏春華一行人的馬車。
魏家離侯府頗有些距離,侯爵府邸自然位于南都最好的地段,相比之下,只是書香傳家的魏家,自然要差了許多。一路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魏家到了。
早在半路上,雨就下了下來。
南都總是多雨,不大,大多是絲絲細雨淅淅瀝瀝,剛落地就化成了水霧,朦胧着将一切都籠上了一層朦胧輕紗。
莺時随意找個處屋檐下坐着,倚着欄杆,伸手出去,看雨絲落在掌心,然後穿過她的手,墜落到地上。
柳家和魏家乃是世交,據說祖上是一同在南山書院讀書進學,又一同科舉殿試,最後同朝為官的好友。兩家都不是多麽有官運的人,算不得顯赫,但這份交情卻一直傳了下來。
魏家在南都,而柳家祖籍姑蘇,姑蘇城外南山書院,天下皆知,她爹就在那裏做夫子。
雖說兩家定有親事,但莺時活着的時候,只在幼時來過魏家一趟,反倒是在死後,日日相處,熟悉程度比之自己家也不差多少。
外面的雨不停,幾個小丫鬟幹完了活,拿起針線坐在廊下開始閑聊。
莺時坐在一旁聽着打發時間,隐約感知到夫妻兩人似乎換了地方,去到魏春華從前的院中,心中一動,但到底沒有去。她聽着雨聲淅瀝,等到熟悉的牽引力度過來,她才恍然原來已經是午後了。
午膳用完,新婚的夫妻兩人要走了。
莺時跟上,藏身于馬車之間。
車簾挑起,她看着外面雨霧朦胧中的南都,聽遠處勾欄瓦肆處遠遠傳來的吟唱聲,不由神往。
那裏她生前沒去過,死後倒是跟魏春華去過兩次,但也只有兩次,裏面的熱鬧她現在都還記憶猶新,很是喜歡。
若能再去一次就好了。
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靠近,莺時将自己藏得更嚴實了些,心裏暗罵一句‘狗鼻子’。
這個追着她跑的是一個青年道人,看着清風霁月,生的俊美出塵,可也不知怎麽想的,從第一次見到她,就一心想要抓她,她只好跑着躲着了。
小巷之中,撐着傘的道人駐足,仔細感受片刻,可剛剛那縷透着淡淡蘭香的清涼氣息已經消散不見。
他擡眼看着前方的雨幕,俊美的臉上略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又藏起來了。
他只是想說聲抱歉,再……問問她可願與他結契,以後做個同伴。
門內也有簽約魂使的長輩,他可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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