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如果你們執意要她死,那我不介意先送你們去死

第5章  如果你們執意要她死,那我不介意先送你們去死。

既然一開始就決定了要演戲,那自然是要貫徹到底。

卿如塵倒在地上,露出了一副驚恐的表情。她指指自己,又指指風翎羽,一臉的難以置信:“我……你?成親?我和昆玉…”

她腦子徹底亂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怎麽會……”

驚恐令卿如塵的傷口扯開,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又湧出了鮮血。

風翎羽不想再聽到“昆玉”兩個字,索性耳不聽為淨,長袖輕拂,掠過卿如塵的面頰,藏在納戒中的迷穀粉末灑向卿如塵的面頰:“說來話長,等你傷好了再說吧。”

濃郁的迷穀粉末灌入口鼻之中,一下子就麻痹就卿如塵的神識。卿如塵渾身一僵,困倦地合起了眼皮,全身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風翎羽眼明手快,将她接入懷中。

她攬着卿如塵的身軀,在屋檐的長廊下屈膝跪坐,讓卿如塵整個趴在她腿上。

長風從遠方的榮餘山吹來,輕輕搖晃着院落裏的紫藤花。紛飛的紫色花瓣随着日光飄落長廊,灑落在卿如塵皎白如月的長袖上。

風翎羽一手攬着卿如塵的腰背,一手攏着她黑亮的發絲,眸光流轉,溫柔似水:“睡吧……睡醒一覺,什麽都好了。”

她這般說着,俯身低頭,将自己的額頭貼在卿如塵的太陽穴上,弓身将她整個人都籠罩在身上。

風翎羽調動全身的靈力,彙聚在額頭,灌入卿如塵體內,操縱着靈力,修複她的斷腿,以及身上的傷口。

伴随着靈力的運轉,風翎羽閉着眼,在卿如塵細微的呼吸聲中,好似陷入了一個夢裏。

——————

以前卿如塵就很喜歡在這片長廊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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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的時候,卿如塵就穿了件白色的大袖,長發松松散散地系在尾端,坐在廊下,光着腳踩在院子裏的鵝卵石地面上抻着腰曬太陽。

那時風翎羽總很忙,榮餘山的山神小泥巴馱着大堆大堆的魔教事務,交給她處理。明明忙得要命,卿如塵卻根本不會顧忌她的死活。興致來了,就會把她抱在腿上,咬着耳朵哄她張開。

風翎羽躲不了,落在紙上的筆就會越發的抖,批閱的字跡都是亂的,氣得她想打人。

卿如塵就是想看她生氣,越生氣,她就越開心,吻着她眼角的淚,然後用術法哄她。開心的時候,還會将那些亂了的字跡吹成粉末,又讓它一個又一個整齊地落在紙面上。

風翎羽就更加氣了。

明明只是看一眼就能解決的事情,非要全部都交給她,卿如塵真是懶死了。

下雨天的時候,卿如塵就更懶了。

她也不喝酒了,就攏着袖子整個人沒骨頭一樣,倒在風翎羽腿上,将臉埋在她的腹部,在她沙沙沙的書寫聲中,聽着雨聲入眠。

這樣的日子,她們在一起過了很多很多年。

一開始,風翎羽只覺得是稀疏平常,直到卿如塵身死之後,她竟然開始懷念了起來。

在這十七年間,每一個閑散的日子裏,她坐在廊下,喝着以前卿如塵做好的花茶,仰頭望着藍湛湛的天空,從白天走到黑夜,從星光看到晨曦。

似乎又是這樣過了一日,當天色再度暗了下來,風翎羽依稀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她下意識轉過頭,朝身後看去,卿如塵一襲白衣,長發鋪散在肩頭,攏着袖子踩着白襪朝她走來:“找了你很久,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晦澀的月光穿透紫色的花樹,朦朦胧胧地照在卿如塵身上。她身上散發着淡淡的清光,連帶着面孔都籠着一層幽光,看不真切。

風翎羽渾身怔住了,仰頭望着她,神色怔忪。

這是在夢裏,風翎羽很很清楚這一點。因為只有在夢裏,她才會又一次見到卿如塵。

在她的注視裏,卿如塵攏着袖子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朝她探來:“你在喝什麽?”卿如塵取下她的杯子,放在鼻尖嗅了嗅:“茶?”

卿如塵這般說着,将茶放在唇邊抿了一口,臉色頓時扭曲了起來:“嘶……好苦……”

她嫌棄了一聲,扭頭看向風翎羽,擰着眉道:“這不是我之前制作的失敗品嗎?我不是讓你銷毀了,你怎麽在喝這個?”

“我給你留的茶你不會都送給你那些裙下之臣吧?”

夢裏的卿如塵總是比她記憶裏的模樣要活潑很多。

因為是夢,所以風翎羽直接伸手,将卿如塵手裏的杯子搶回來:“你送的茶太甜了,我不愛喝。”

她将杯子放回身旁的小茶幾上,神色淡淡。

卿如塵屈起一條腿,吊兒郎當地坐在她身旁,單手撐着下巴,伸出另一只手指着她說:“此乃謊言,你最愛吃的就是甜了。小時候練功,但凡辛苦一些,總是哭着臉來找我。不給你吃糖,一晚上就直勾勾地看着我,板着臉不說話,默默哭着。”

在風翎羽二十歲以前,她們的關系是非常親昵的。

那時候風翎羽不記得自己的身世,只以為自己是被卿如塵從萬魔之淵出口撿回來孩子,對她很是親近。

風翎羽聽她這般說,抿唇頓了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人總是會長大的。”

“也是……卿如塵點點頭,傾身挨着風翎羽,湊在她耳邊賤兮兮地問,“所以你殺了我之後,選了誰?”

“言澈?還是碧滄海?又或者是那個練器宗的呆子……”

還沒等卿如塵問完,風翎羽忽而擡手往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卿如塵瞪大了眼睛,被她死死地捂住嘴:“唔……”

風翎羽冷眼望着她:“你今天話太多了。”

除了在床上,風翎羽從來沒聽過話。小時候也這樣,一點也不尊師重道,天生就是個孽障。

卿如塵笑了起來,擡手将她的手拉下來,将她雙手反剪在身後,整個人壓在她背後:“我知道了……”

她一邊說,一邊壓低了身體,将風翎羽壓在身下,傾身在她耳朵上輕呵一口氣。風翎羽有些不太适應,略微躲開了一些,就聽得她在耳邊輕聲道:“你走不了,你一直在東林山等我。”

“對嗎?”

風翎羽別過臉,側身躲開她的吻,還未等她想好怎麽回答之時,天上忽而風起雲湧,一道閃電“轟隆”一聲劈落下來,她驟然從夢中驚醒。

————————

待風翎羽睜開眼之時,天上已烏雲密布,風起雲湧,雷霆滾滾,彙聚在東方的天空,盤踞不散。

她擡眸,朝天邊望去,卻見滾滾雷霆裏,言澈率着上百名達成修士禦劍飛行,正強行突破東林山的迷霧森林地界。她一邊持劍飛行,一邊震聲:”翎羽,将人交出來,我等即刻退離東林山。”

“你若不交,就不要怪我們強闖了。”

她傳音很廣,整片東林山的鳥獸都驚飛了。漆

黑的天空之下,無數鳥獸紛飛。風翎羽垂眸,将視線落在卿如塵臉上,卻見她趴在自己膝蓋上,微微蹙眉,顯然已經被驚擾。

風翎羽擡手捏訣,将身形一分為二,掠過黑夜,展開大袖如同雪鶴一般,飛往迷霧森林。

當她的身形被迷霧森林淹沒的一瞬間,只聽得“鈴鈴鈴”一連串的鈴動聲,嘹亮地在空中響起來。

以言澈為首,原本在禦空飛行的上百名修士,紛紛捂住自己胸口,半跪在空中,發出慘叫聲。

“啊!”

修士們慘叫着,半跪在空中,捂住自己的胸口,疼得死去活來。身體的靈力在極速的流失,朝着胸口疼痛的地方,滾滾而逝去。

跪在言澈身後的碧滄海疼得面容扭曲:“是藏靈蠱!藏靈骨!”

她話音落下,衆人紛紛面色大變:“十七年前,魔尊下在我們身上的藏靈蠱不是解了嘛,怎麽會……”

碧滄海艱難地擡頭,朝霧影重重望去:“是風翎羽重新下的……”

黑暗之中,風翎羽露出一個淡淡的白色身影,立在萬人上空:“沒錯,是我新下的。十七年前,給你們解藥的時候,我也給你們下了新的蠱毒。”

站在衆人身前的言澈聞言擡眸,難以置信地看向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翎羽,難道你也要稱霸天下嗎?”

衆人擡眸,憤怒地望着她。不只是憤怒,有些甚至帶着些失望。

當年道盟衆人策反風翎羽之後,一直以她為盟軍首領,如果不是風翎羽,卿如塵根本不可能死。

卿如塵死後,風翎羽完全脫離魔教,沒有任何插手的意思,甚至還幫忙處理善後,衆人一直覺得她是正道這邊的。

直到今天,卿如塵疑似活過來,風翎羽的立場完全颠倒了。

風翎羽捏着那一把操控銀鈴,眼神淡淡的:“我對稱霸天下不感興趣,對你們的死活也不感興趣。”

“我只想和那個人待在東林山,如果你們執意要她死,那我不介意先送你們去死。”

衆人擡眸,望着她淡漠的眼眸,渾身發冷。

是了,這才是風翎羽。從前大家一起做質子的時候,她身為魔宮聖女,照拂有方,不過是為了拉攏衆人,替她把王座上那位拽下來而已。

如今那一位已經在東林山,她們就沒有任何用處了。

言澈仰頭,望着她手上的鈴铛,将身體的疼痛強壓下去:“我明白了,我會在東林山布下結界。如果你們踏出東林山一步,哪怕拼了我這條命,我都會殺了她。”

風翎羽沒有什麽神情,很無所謂道:“随你。”

言澈當即拱手:“告辭。”

她說罷,轉身對衆人道:“撤!撤出東林山,永不踏入此界!”

衆人雖有不甘,但還是散去:“是。”

仙門一氣退出東林山,風翎羽目送她們離去之後,這才收好她們的把柄,轉身落回自己軀體裏。

天上的濃雲一瞬間散去,月華落了下來。卿如塵睡得安穩,甚至還翻了個身,将臉埋入風翎羽的腹部。

風翎羽垂眸,見狀嘆了口氣,她伸手攏着卿如塵的發絲,溫柔地梳了下來 ,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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