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師父她……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出關吧

第29章  “師父她……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出關吧。”

要麽與四使雙修, 要麽給質子種下藏靈蠱,無論是哪一種途徑,都不是卿如塵能接受的。

卿如塵閉上眼, 深吸一口氣,重新睜開眼再次看向花使, 眼底已是一片冰涼:“你這是向我逼宮嗎?”

她威勢吓人,花使這時卻渾然不懼了。她不但不怕,甚至還往前跪了一步:“我只是在為尊上排憂解難。”

“好一個排憂解難!”卿如塵冷嗤一聲,一拍小案, 高聲呵斥,“你所說的每一個提案都在将我置不仁不義之地!”

“尊上!”花使拱手仰頭, 凝視着她的臉龐, 提高了音量, “請您三思!您是魔宮的主人,是我魔教的教主, 更是我等的主公!”

“主公有難, 客卿謀士應當舍身相救!凡人尚且如此, 更遑論是在修真界!”

“您庇護我等多年,如今也是我等報答您的時候。”

她直視着卿如塵的眼睛, 目光極為堅定:“難道要讓我等眼睜睜看着您铤而走險,上百年修為毀于一旦, 為魅魔徒作嫁衣嘛!”

“如此危機時刻,尊上理應抛棄仁義道德,以天下生靈為重才是!”

“你……”花使如此倔強,噎得卿如塵簡直沒話說。

見卿如塵被堵住話頭, 花使繼續道:“更何況,我等雖失去元陰, 卻得到雙修修為。質子們不過是種下藏靈蠱,只要尊上不要他們性命,甚至還能替他們吸納元神雜質,加速他們修煉。”

“這都是一舉多得的好事,尊上又何須介懷。”

“須知大丈夫行事,不必在乎小節。若是尊上心裏真過意不去,那就當我是個佞臣,蠱惑了尊上吧。來日尊上大怒,直接把我殺了就成!”

花使這一番話說得又急又快,把卿如塵的情緒宣洩口全都堵死了。

卿如塵被她嗆得心口疼,“你你你”了好一會,實在是說不過她,這才放棄掙紮歪倒在小案上,擡手捶着胸口,氣呼呼道:“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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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過你,說不過你……”

她捂着胸口,看着下方的花使,神色複雜:“雙修之事算了,你把你那個藏靈蠱拿出來,我試試……”

花使頓時喜笑顏開:“是!”

————————

卿如塵命花使拿着“藏靈蠱”到地宮走了一遭,先拿一百子蠱給藥宗的弟子在一些死囚上做實驗,确認不會傷到弟子們的神識之後,開始大批量地給質子們下蠱。

這畢竟不是什麽值得大肆宣揚的事,除開四使之外,無人知曉。

不過短短半個月,魔宮中所有的質子都被種下“藏靈蠱”。很快,子蠱吸收的怨力通過子母蠱的聯系,傳遞給了卿如塵識海的母蠱,化作點點滴滴的魔氣,開始修複她的神識。

她神識上的裂痕開始修複,修為也緩慢地漲了起來。

與此同時,四使們加快搜羅天材地寶的速度,在雪使的帶領下,構建新的陣法,為卿如塵吞噬魅魔做準備。

四使忙碌,魔宮的內務就完全交給了風翎羽,至于外務則交給了左右兩大護法。

在聖女與兩大護法聯手之下,魔教面向九州十四海所有的門派選拔弟子,在一年之後參加乾林秘境。

消息一傳開,整個修真界一片嘩然。

要知道乾林秘境乃是九洲十四海最大的秘境,每五百年才開啓一次。傳說秘境之內有無數機緣,天材地寶,奇珍異獸無數。只要能進秘境,突破元嬰不在話下。

為此每一次乾林秘境開啓,基本都是九大宗門,十二世家的弟子們壟斷。只餘下零星幾個名額,留給一些散修與弱小的門派。

但是魔教這次選拔,不論門派,只講修為。

散修們和小門派一聽,這還了得。只講修為的話,按照往常他們這些金丹期的修士還不把世家吊車尾的築基期錘爆。

修士們摩拳擦掌,熱火朝天地準備掀翻全場,一雪前恥。

修真界熱鬧成了一鍋沸騰的粥,四處都在談論這件事。而在這沸騰之下,有着深沉的暗流湧動。

“按照雪使的計劃,情魔大人放出消息,最後進入乾林秘境需要組建一個七人隊伍。”

風翎羽捧着一本名冊,站在卿如塵寝殿的小榻前,一面翻着名冊,一面冷肅着臉道:“這七人隊伍裏面,固定的兩人是困在地宮的囚犯——一名築基期或金丹期的藥宗弟子和煉器宗弟子。”

“果不其然,聽到消息後,在最後一輪選拔裏,原本一些成績很好的宗門弟子都被不知名的散修打下擂臺。”

“這些散修分別是金不換,湯建業……”

一連串名字被風翎羽念了出來,站在一旁的花使翻了個白眼,很是嫌棄:“餌直鈎鹹,啧……”

端坐在榻上的卿如塵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輕笑一聲道:“好啦,人家雪使這叫陽謀。”

“藥宗的少宗主,蘇非凡的兒子蘇不凡,還在我們地宮裏。更不要說煉器宗那一群年輕弟子了,一個個都是元嬰期。二十出頭的元嬰期煉器師,世上少有,她們是不會放手的。”

卿如塵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擡眸望向雪使:“你這計謀很好,得賞。”

雪使微微一笑,神色很溫柔:“尊上謬贊,我只是提了個建議,執行的是聖女。”

雪使轉眸目光落在風翎羽身上:“還是聖女做得好。”

風翎羽斂眸,神色平靜且乖巧:“幸得雪使,師父,以及左右護法指點,我不過是照本宣科罷了。”

花使輕哼了一聲,頗有幾分得意:“照本宣科可做不到這種地步,聖女謙虛了。”

眼見這寝殿之內,要起一場你來我往的誇贊。卿如塵連忙開口止住了話頭:“好啦,如今蛇鼠出洞,餘下的事宜,就交與翎羽與左右護法布置吧。”

“是。”

風翎羽應下,卿如塵神色如常,又對她叮囑一番:“乾林秘境還有一年開啓,你卡在元嬰初期,遲遲未進一分,師父很擔憂你的修行。”

“趁着還有時間,你不如找質子們多切磋切磋,尋求突破之法。”

風翎羽渾身一凜,拱手道:“是,徒兒謹尊師尊教導。”

“嗯,你退下吧。”卿如塵揮揮手,示意風翎羽退下。

風翎羽合起手中的卷軸,順從地走出了寝殿。邁出殿門之前,她回頭朝卿如塵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見四使已經拎起裙擺上榻,各自端坐在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方位上,開始啓動陣法,輸入靈力,為卿如塵緩解身上的傷痛。

風翎羽微微蹙眉,捏住了手中的卷軸,抿緊唇瓣轉身離去。

身後的殿門在她離開之後,“咿呀”一聲合上。她捏着手中的卷軸,背對着殿門一步一步往外走,心情越發沉重。

自卿如塵重傷,召回四使後,魔宮的權利開始慢慢地過渡到她手上。

起初,她只是擁有卿如塵所在寝殿的行宮印,緊接着又得到了花使的行宮,再後來風使,花使,也都将行宮令給了她。

最後雪使交出了魔宮的九層天塔,她徹底得到了魔宮的所有權限。

與之相對的,是她與卿如塵越來越遠了。

四使剛回來的時候,她還能侍奉卿如塵喝安神湯,為她護法,與她睡在一處。

後來四使搜集天材地寶,開始為卿如塵護法,她就再也不能接近卿如塵了。

就像今天這樣,明明她就站在身側,卻不能拉拉她的手,挨着她肩,蹭蹭她的雙膝,将臉埋進她的懷裏。

這讓風翎羽很沮喪,有時候她會想,還不如讓卿如塵入魔時吸了她的血,這樣師父會一輩子都吸她的血,再也離不開她。

更多的時候,風翎羽會泛起一個念頭——她師父不要她了。

可是這個想法一升起,她就連忙甩了甩腦袋,将這個念頭抛到腦後。并且在心裏說服自己,師父将整個魔宮都交給自己了,又怎麽會不要她呢。

她邊走邊想,步履蹒跚,全然沒有往前看。

走到廊道拐角的時候,忽然彈出一張黑紅色的娃娃魚大臉,張開血盆大口沖她咬來,“嗷嗚”一聲,把風翎羽吓了一跳。

風翎羽握住卷軸,全身都僵住了。她瞪着眼睛,目光放空看着前方,一時半會有些反應不過來。

吓她的榮餘見她這副樣子,連忙伸手去戳她肩:“喂……喂……翎羽……翎羽?”

風翎羽沒回她,榮餘頓時緊張了起來。她連忙松開卷着廊柱的尾巴,身體跟皮繩一樣撲通收縮回來,縮成一團娃娃魚挨在風翎羽的肩頭,伸出胖乎乎的爪子去拍風翎羽的臉:“翎羽!翎羽!”

“啊,別不是被我吓傻了吧!你別傻啊,快醒過來!”

榮餘着急壞了,對着風翎羽又是戳,又是揉的,好一頓折騰之後,僵直的風翎羽才撲哧一笑,從“假死”的龜息狀态恢複過來。

她這一笑,如冰雪消融,溫暖動人。

榮餘一下就明白自己被耍了,連忙雙手叉腰,氣鼓鼓地望着她:“好啊,你又耍我!”

“哼,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她氣得就要跑,風翎羽眼明手快,一把拽住她的小尾巴,将她拎在身前晃啊晃:“是你先吓的我,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榮餘被她吊挂在手上,晃得腦殼痛,□□一樣的大嘴巴在呱呱叫:“哎呦,你別晃,你別晃,我頭暈!”

“我頭暈!”

榮餘抗議了好一會,風翎羽這才輕哼一聲,将她甩到自己肩頭。

榮餘騎驢找坡下,順勢坐在了她的肩頭,去抱她的耳朵,親親熱熱地問:“好翎羽,你快說說,這回見到尊上了嗎?她的功法修煉得怎麽樣了?有說什麽時候出關嗎?”

“啊,我好想她,我什麽時候能去找她玩啊。”

提到卿如塵,風翎羽眼中的歡喜散去,眼神一瞬暗淡了下來。

“師父她……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出關吧。”

榮餘一下就快樂了起來,拍着手高高興興道:“那可真是太好了!等她出來,我們又能一起玩了。”

“嗯。”風翎羽附和着,只覺得自己一顆心被人捏在手中,又酸又澀。

她學着榮餘說服自己,希冀着往日那般快活的日子,早些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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