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如蒙師尊不棄,不若讓我為您護法?”
第30章 如蒙師尊不棄,不若讓我為您護法?”
為了能早日吞噬魅魔, 四使從南海最深處,尋來了一塊五十丈大小的寒冰玉床。
雪使以寒冰玉床為陣眼,加上諸多天材地寶, 耗時半年的時間,挖通了北洲冰川最深處, 在此設下了幽冥九泉引魂陣,用以輔佐卿如塵吞噬魅魔。
此陣一旦開啓,卿如塵将在陣中閉關五十年。
這五十年間,她只能依靠自己, 将魅魔吞噬殆盡。若是卿如塵失敗,被魅魔所吞噬, 那月使則負責使用慈航渡齋的至寶九寶蓮燈滅殺卿如塵的神魂。
陣法建成功之時, 卿如塵從識海中取出藏靈蠱的母蠱, 交給花使:“若是我功虧一篑,你就用母蠱釋放掉孩子們身上的子蠱, 讓她們自由。”
花使夜玫瑰微微蹙眉, 沒有伸手去接:“這等重要之物, 還是等尊上痊愈,再自行釋放吧。”
卿如塵微微一笑, 把從自己神識裏取出的母蠱連蠱帶盒塞到她懷裏:“讓你 拿着你就拿着!”
卿如塵轉身,看向了站在角落的月使:“諸葛, 此陣可鎖我神魂,縱我是血魔,在此陣中也無法逃出一絲一縷血氣。”
“還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她仿佛在交代後事,月使卻輕輕一笑, 與她溫聲道:“尊上什麽時候令我們擔憂過,又何必說這種話呢。”
卿如塵沖她笑了一下, 轉身看向雪使。雪使迎上她的目光,笑得眉眼彎彎。她二人對視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卿如塵長睫輕顫,大袖一揮,背對着身後的萬年堅冰道:“好了,陣法已成,明日亥時你們準點來此,祝我開啓陣法,降服魅魔。”
“現在各自散去吧。”
“是!”
四使聽令,化作幾道流光,飛往魔宮不同的角落。唯有雪使站在原地不動,靜默地望着卿如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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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塵倒也沒意外,她轉過身看着雪使,微微挑眉:“要同我聊聊?”
雪使輕笑一聲,往前邁了一步,跟在卿如塵身旁與她道:“偶感寂寥,想多陪陪君上罷了。”
卿如塵轉身,負手往前走,姿态極為灑落:“我還以為你會和她們一樣,篤信我無所不能呢。”
雪使順着她的話往下說:“我的确信尊上無所不能,可陣中五十年,光陰漫長,你不在我總會覺得寂寥的。”
卿如塵聽了極為詫異,轉身看了她一眼,很驚訝道:“你這是和諸葛呆久了,怎麽學起她的作派來了?”
雪使笑笑,神情溫婉:“月使對尊上滿腔赤誠,魔宮上下無人不知。她愛尊上之深,無人能及,自當是我輩楷模。”
卿如塵揮揮手,不甚在意道:“你少說這些話,讓驚鴻聽了不好。”
雪使垂下眼眸,眼裏的笑意淡了些:“我說的是我愛尊上,這與驚鴻有何幹系。”
卿如塵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愛我?上官啊上官,這三個字怕是你說過的最大的謊話了。”
她擡手,拍了拍雪使的肩膀,嘆着氣道:“這人啊,還是少說點謊比較好。”
“尤其是你這般冰雪聰明的人,謊話說多了,騙過了別人,也騙過自己,最後騙得全天下人信以為真,也就沒人再信你的真心是什麽了。”
雪使聽了微微詫異:“真心?”
“嗯,我修道上百年,唯有一悟極為深刻。在這天地間,無論做什麽事,真心最重要。”
她們二人一前一後,從冰川最深處走出來。冬日正午的暖陽灑落,澆灌在晶瑩剔透的冰川面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雪使擡手,她們身後的巨大冰石轟然落下,掩蓋了陣法要地。
兩人并肩站在冰川之間,擡眸遠眺,齊齊看向了魔宮方向。
又是一年冬,香楓正紅,雪花正濃,紅白相間裏,質子們穿着統一的白色銀竹飛魚服,在漫天飛雪之中争鬥。
卿如塵一眼就看到了屬于自己的那個雪團子。
如同往常一般,風翎羽學着她穿了一套白色的大袖,烏檀簪發,手握一柄紅蓮劍正與劍宗的小劍修交戰。
兩人修為相當,劍法相同,身影在飄飄紅葉間交錯,是一樣的飄逸靈動。
卿如塵凝望着風翎羽的身影,輕聲開口:“言行一致,莫負真心,人生之悔才會少一些。”
她甚少說這樣的話,雪使稀奇地望了她一眼。見她目光落在前方的校場上,因此順着她的目光朝前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練劍的風翎羽。
一時之間,雪使竟摸不透卿如塵的想法。她是在感慨自己少年時與昆玉的那段情愛,還是純粹在點自己。
雪使的神容一下變得沉寂下來,她微微一笑,對卿如塵道:“尊上說的是,可于我而言在這世上除了恩義之外,旁的都沒有它重要。”
卿如塵微微側眸:“話別說得太滿,上官。你修道不過百年,人生漫漫,道阻且長,不知還會發生何等際遇。”
“正是前路太多未知,才更要珍稀眼前人啊。”
在情愛一事上,卿如塵經歷非常少。縱然如此,她也能看出風使與雪使之間的糾葛。
上官雪出身大世家,雖擅陣法,身體卻極為孱弱。風使許驚鴻是她的家臣,從小與她相依為命,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為她出生入死無數次。
雪使雖有心,奈何風使囿于禮教自卑膽小,遲遲不肯接受雪使心意,甚至在卿如塵救了雪使之後,順理成章地認為卿如塵與雪使最相配。
雪使半是捉弄月使,半是氣風使,也就順着大家的意願,表現出自己也心儀卿如塵。
這些事情,卿如塵全都知道。
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只盼望雪使面對自己的真心。
雪使卻淡然一笑,饒有興味地看着卿如塵:“如此說來,尊上是想開了,準備好好珍惜月使了?”
卿如塵:“……”
卿如塵默然,轉過頭看向校場,不再作聲。
“啊……”雪使随着她轉身,望着校場裏雙人成影的兩人,贊嘆了一句:“許久不見,如今一看聖女也長成了一個大姑娘。”
“與這劍宗的小宗主站在一處,倒是相映成輝,宛若一雙璧人啊。”
她不提還好,一提卿如塵就默默捏住了手中的拳頭,心裏不自覺多了一分氣。
“哼!”她輕哼一聲,甩開大袖,振翅化作一道流光走了。
當日傍晚,卿如塵在寝殿回廊遇到了值守的風使。見她抱劍在胸,站在廊下一身正氣的模樣,卿如塵矯揉造作地“咿呀”了一聲:“驚鴻,你怎麽還在此處值守?”
“午後阿雪為我療傷傷得不輕,我還未來得及給她上藥呢。”
卿如塵這般說着,在風使驚訝的目光裏,從納戒裏掏出一堆什麽“活血化瘀藥”,“房中大補丸”等等,一股腦地塞進風使懷裏。
風使一見這瓶瓶罐罐上的藥貼,白嫩的耳尖霎時紅了:“這是……這是……”
這都是塗抹在私密患處的藥物啊,怎麽都給她了。
懷裏的藥物成了燙手山芋,風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張臉紅成大蝦:“不是……尊上……這我……這藥……我不合适……我不合适……”
她一邊嚷嚷着不合适,一邊把藥膏推回卿如塵懷裏。
卿如塵報複心重,哪裏管她臉皮薄不薄。她拿出尊主的架勢,一個勁往風使懷裏塞東西:“你是她的家臣,命都是她的,給她上個藥怎麽不合适了。”
“好了,你不必再說了。本尊命你,卸下防守職責,現在給雪使上藥去!”
卿如塵缺德的要緊,當即擡手捏訣:“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風遁!”
霎時間,四周的風纏繞成索,捆住風使,一把将她吹往雪使的大殿方向。
風使吹走的時候,還在叽哇亂叫:“尊上,尊上……”
卿如塵站在廊下,兩手抱在胸前,眺望着遠方,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
哼,上官這般捉弄她,也別怪她不幹人事了。
卿如塵這麽想着,拍了拍手,如同幹了一件天大喜事那般美滋滋的轉身入殿。
恰好這時,回廊轉角傳來了一聲輕呼:“拜見師尊……”
卿如塵一下頓住了腳步。
她轉身回眸,朝回廊盡頭看去,卻見風翎羽俏生生地立在那裏。一襲白衣素裹,不施粉黛,整個人冷清清的,透着一股冰雪般冷冽的味道。
自四使回宮後,在卿如塵有意無意地忽略之下,她已經許久未曾與風翎羽獨處了。
如今兩人同立于廊下,一頭一尾,宛若霧裏看花,卿如塵的眼神一下就柔和了起來。
她長大了,也長高了,褪去了稚嫩的青澀,出落得楚楚動人,如高山上的神女凜然不可侵犯。
卿如塵微微颔首,神色淡淡:“嗯,與質子們修煉完了?”
“是。”風翎羽輕聲答着,她稍稍擡眸,觀察着卿如塵的神色,輕咬了一下唇瓣,“師尊是要回寝殿打坐了?”
“嗯。”卿如塵颔首,靜默地看着她。
風翎羽踟躇片刻,鼓起勇氣開口:“可四使皆不在……如蒙師尊不棄,不若讓我為您護法?”
這一年裏,風翎羽提過數次要為她護法,都被她以修為不足拒絕了。
今日不知為何,卿如塵不想拒絕她,于是她颔首,應了一個字:“好。”
話音落下,風翎羽似乎還未反應過來,蹭地一下擡起頭,看向卿如塵的眼神錯愕又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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