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

“姑姑，我喜歡這個。”夏彤指着小龍的編織筐，夏纨蔚望過去正準備要買下，一只手已經提前把一張紅鈔放在桌子上，買了兔子和龍兩個，拎在手裏和他個人風格非常不符。

夏纨蔚自己是屬兔的，但是沒想到靳鴻衡會買給她，拿不是，不拿也不是，“彤彤，你幫姑姑拿着。”

夏纨蔚松開手，不再牽着彤彤，許是因為靳鴻衡寸步不離，所以她很放心，轉頭到制作糖畫的老爺爺面前，買了一個小兔子的糖畫，先付錢再拿東西。

咬着兔子的腦袋，彤彤一看也想要，被遞過去讓她拿着，囑咐道：“只能吃一點。”

夏彤聽話地點頭，随後被靳鴻衡抱起來，雖然擁擠但他樂意，夏纨蔚提醒過，他不聽非得自己累得慌也沒有辦法。

“彤彤，給哥哥一小塊。”靳鴻衡玩笑道，停在原地看她的反應，小孩并不吝啬和別人分享，把糖畫湊到他嘴邊，“哥哥，送給你吃了。”

靳鴻衡盯着被夏纨蔚咬了一口的兔子頭，後街滾動心虛地張嘴咬碎，糖渣掉落在兩人衣服之間，如同重石砸在夏纨蔚身上，她連忙回頭不再去看，慌亂地尋找劉蓉身影，卻發現兩個愛玩的人已經跑遠，跑去看戲劇表演，留下他們三個相顧無言。

糖果的甜蜜是從前靳鴻衡感受不到的，今日卻異常地吃起來，還特別喜歡，他鮮少笑眯眯，如今對着夏彤倒是愈發溫柔，“真聽話。”

靳鴻衡不是沒看到剛才的樣子，不想再讓她覺得丢臉，只是映入眼簾，抱着夏彤步伐都快許多，“彤彤，你姑姑生氣了，趕緊去哄她。”

夏彤聽話地站在地面，朝着夏纨蔚跑過去，兩只手抱着她大腿，奶聲奶氣喊道：“姑姑，你別生氣，哥哥讓我來哄你。”

靳鴻衡之前可沒覺得好玩，現在被夏彤這麽一說，覺得她挺有傳話能力，如實說但也會搗鼓事，擡手遮擋住笑臉咳嗽聲，側身看旁邊的走地燈，餘光注意到夏纨蔚還在紅臉，不知是因為剛才的糖，還是喝着飲料被小孩嗆到，或許都有。

夏纨蔚蹲下來整理夏彤的衣服，避免再往上撲騰，“姑姑沒有生氣，你也不用哄，小孩哪裏知道什麽是哄。”

“知道啦。”夏彤的注意力被前面的煙花引走，夏纨蔚牽着她慢步往前走，停在臺階沒有下去，人人都喜歡往最中間去，卻不知道在外面的風景也是好的，只是大家都喜歡随波逐流，朝着熱鬧的地方走過去。

兩大一小牽着手，背影分外和諧，在三人看不見的地方，劉蓉咬着熱乎乎的湯圓，是紅豆沙餡的，目光沒有從夏纨蔚後背移開，頓時有些傷感，“真是造孽啊，如果你們倆不那麽混就好了，這樣說不定還真的不大一樣。”

王之忘揪着她耳朵嫌棄道：“管別人還不如去管好自己，鹹吃蘿蔔淡操心，我現在都不幫助靳鴻衡，你也別想着再勸說夏纨蔚，我倆誰也別插手，能做到不？”

Advertisement

劉蓉遺憾道：“做不到，你不懂我為什麽會反對，不完全因為她是我的朋友，之前那麽多朋友看上靳鴻衡，我都沒有這麽大的反應，為什麽放在蔚蔚身上就是這樣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你知道，只是你們都不覺得有錯，還有就是興趣，現在的我們才多大，享受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同樣習慣了自由，被人約束的日子你願意過嗎？”

“不願意，可是蔚蔚的性格和思想不能說老古板和封建，主要因為她家裏太好，所以對別人都很好，都自覺裝上好人的鏡子，但就是鏡子的背後太壞，壞到我始終沒有把你們最惡心的一面講出來，我不希望她覺得自己是個大嘴巴，也不希望她因為我這些話對你們産生有色眼鏡，我認識你多少年，除了女朋友換得勤快，來者不拒，其他的是不是沒話說？”

“可蔚蔚要的是長久的戀愛，是能夠結婚的那種，不管誰都給不了，因為我們這個年齡段除了學習就沒有別的，戀愛也只是豐富生活，分手了會有下一個，不會哭得死去活來。”

“而且她很幹淨，是一張白紙，不願意染上黑墨水，你們不會因為一個人收心，也不會因為家裏人而妥協，不是嗎？”

劉蓉說的都是大實話，連王之忘都說不出半點壞話，熱湯的表面多了一層薄薄的透明皮，“前段時間和他說過了，可是劉蓉，萬般皆由人，如果夏纨蔚接受了靳鴻衡的好，兩個人還是會在一起，盡管我們做得再多，說得再仔細，但是靳鴻衡的架勢擺在這裏，夏纨蔚的心會不會動搖，我們不知道，那麽多女生都沒有逃得過他這張臉，而他現在付諸行動，你怎麽知道不會成？”

劉蓉擔心的就是這個，突然後悔當初如果沒讓夏纨蔚和她一起去北京，要是留在S省師範大學，說不定就不會現在這樣鬧心，而她也不敢打包票了。

“你擔心兩個人，如果上天一定要她經歷這些呢？就好比夏纨蔚的情節是靳鴻衡，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你應該明白吧。”王之忘一句話就說得很清楚，站在上帝視角認為兩個人不管怎麽樣還是會在一起，至于會不會分開就和兩人什麽時候在一起而不得而知，這種未知事情帶來的樂趣也是他曾經感興趣的，不過今日因為劉蓉這些話變得沉重。

劉蓉長呼氣，眼前像是預料到終有一天會發生，抹掉眼角淚水，吓得王之忘立馬抽出紙巾給她擦掉，“我去，你哭什麽，我還沒哭呢。”

劉蓉擡腳踹他，“滾蛋，一邊去，看到你們就心煩。”

擁擠的人群外，夏纨蔚坐在石頭上，雙手托着下巴，看着正在表演的打鐵花，眼裏全是閃着金光的場地，喜歡得不得了，臉帶笑，藏起來的酒窩在這一刻出現，以前從未發覺過，靳鴻衡注視她的側臉，鬧中取靜，無數人在身邊只有眼前人，眼睛微眯，沉寂的內心會有所波動。

初見并不起眼，厚重的劉海和烏黑的長發，是校園內最常見的發型，可見面的第一天，說出來的令人覺得女孩很聰明，并且堅定的語氣尤其令人欣賞。

得知是經歷了重傷重新走路，哪怕困難會壓垮人，依舊有勇氣，在面對流言蜚語不屑于去解釋，寧可一人接受這些質疑也不願意将深藏的故事講出，有自己的骨氣和思想。

後來在一聲聲道謝中沉迷，做了很多讓她說謝謝的事情，看似胡攪蠻纏，其實只是找個借口可以見她一面，這樣的人會讓他忍不住靠近，沒有人會不喜歡月光，沒有人會拒絕像小太陽一樣的熾熱，也沒有人會放棄這一丁點希望。

長相是附加，思想獨立才是吸引人的。

可就算是做到這種地步，看似已經很照顧夏纨蔚，依舊來者不拒，王之忘會和她解釋，可靳鴻衡不會，他比王之忘更加清楚這裏面的利弊。

“姑姑，沒有了，我想吃湯圓。”夏彤晃悠夏纨蔚的右手，手掌一用力就蹭到傷口，夏纨蔚沒來得及說話，靳鴻衡已經抱着人到小攤鋪旁邊，和王之忘坐在一起。

她擡腳跟過去，人群将幾人沖散，落後幾步到劉蓉旁邊，一碗桂花圓子擺在旁邊，從燙到熱乎乎，可以直接喝。

“喝吧，掐着點讓老板下的。”劉蓉還有些小驕傲，自己碗裏已經空了，“不過你不放酒釀真的可惜了，多香啊。”

喝過一次酒，感受過醉意之後，夏纨蔚就長教訓不會再碰，與其暈頭轉向倒不如一直保持清醒。

夏纨蔚把大碗裏的小圓子盛出一部分放在小碗裏，勺子在裏面攪拌半天，等到溫熱的可以喝了，再拿給夏彤，“慢慢吃。”

夏彤坐在靳鴻衡膝蓋上，夏纨蔚看到後皺眉說：“彤彤，下來我們自己坐着吃。”

“沒位置，就讓她這樣吃。”靳鴻衡勸道，兩人坐在一塊帶着小孩，特別像嚴母慈父，劉蓉看不下去地轉移視線，不忘在說話的人看不見地方翻無數個白眼。

夏纨蔚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麽多人沒有多餘的位置，也就不強迫侄女。

劉蓉瞅了眼手機時間問：“蔚蔚，阿姨說什麽時候開飯了嗎？”

“五點，現在還早，可以在外面逛一圈，王之忘訂好在外面吃飯的時間了嗎？”夏纨蔚回道，想起母親說的話，來者是客，沒有趕人走的道理，如果這事放她身上也會有點難過。

王之忘大大咧咧說：“我和靳鴻衡晚上随便找個飯店。”

過年前後這一段時間的飯店很難定，就算是路邊小酒館都要排隊，主要因為很多L市本地人在外地打工，過年都要回家，所以難得碰面大家也要在外面聚一聚。

“你們要是沒找到飯店，我媽說可以和劉蓉一起過去。”

糾結半天夏纨蔚才說出這話，三個人各有各的反應，劉蓉是因為她太實誠而無奈額頭，還不忘故意嘆氣，王之忘是欣喜若狂地震驚答應，靳鴻衡則是挑眉盯着她勉為其難的表情，看來是下了很大的決定才會說這話，握着勺子的手都在抖。

劉蓉給王之忘使了個眼色，不想靳鴻衡先開口說：“待會兒去超市買點東西。”

過年上門自然是不可能空着手去，懂理的人都知道該怎麽做，劉蓉這回是真沒轍，聳了聳肩認命道：“行啊，多買點，盡量買貴的，不然蔚蔚瞧不上。”

破罐子破摔的她直接說出大話，不過靳鴻衡還真的是這麽做，停在大型連鎖超市地下車庫，一行人進去，第一件事不是買牛奶補品，而是給夏彤這個小可愛買一大堆零食，光她自己的都一大車，夏纨蔚也不勸，反正買了又不會進入到孩子的肚子裏，都會被她那個貪吃的表姐先一步藏起來，然後晚上等孩子睡了自己吃。

夏彤挑選得開心，就是不知道這裏面的每一個都不是給她的，哪怕被搶走也不哭，被教的父母說什麽都信。

劉蓉選了兩箱車厘子和大櫻桃，不過被夏纨蔚放回去，“家裏有，你買了沒人吃，還是別的吧，不行你就買鈣片。”

這種事情上夏纨蔚不會和他們客氣，畢竟該有的禮儀都得有，至于花的錢未來總會有時間還給，自己記在心裏就好了。

劉蓉頗為難地看着貨架上這些補品，最後還是選擇最貴的幾個，還有人參和阿膠，這些對身體好的，不忘買了件花大衣，是給夏纨蔚外婆買的。

家裏條件雖然好了，可一家子都是藏錢性格，不說是做什麽的，所有人都以為是普通行業，不過誰也想不到會有個大酒店，家裏表親也争氣，搞房地産賺錢，整個L市一半的地皮都是夏纨蔚表哥手裏，真正的不顯山露水。

“不用買太多，家裏什麽都不缺。”夏纨蔚出聲勸道，看着三輛車都裝得很滿，東西的數量已經超乎她的預期。

劉蓉擺手大方道：“這算什麽，以表心意而已，不算多了好吧，連我們家年貨十分之一都沒有。”

夏彤跟在姑姑旁邊，眼珠一轉，手悄悄地拿糖果，然後放進小車裏，動靜雖然很小，卻還是被靳鴻衡發現，擡手摸了摸她後腦勺，無聲地縱容。

夏纨蔚沒法阻擋她，只好任由買，後備箱都塞不下，還放了兩箱車厘子在車後座，路上不忘馬後炮說她買得多。

“這不是你說放手買？而且面子得撐起來，三個人去呢，總歸得多一些，而且你們家這麽多人，不得每個人都拿點回去？”

劉蓉有自己的考慮，所以多花錢也沒事，反正剛才爽快刷卡的不是她，是王之忘這個有錢人，總共加起來都比不上他在外面奢侈一把去星級酒店吃頓昂貴的飯，所以沒必要心疼花錢的事情，有錢盡情地造，奢侈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