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

距離春節還有一周，外面熱鬧的從早到晚鞭炮響不停，夏纨蔚待在家裏随時注意手機消息，生怕錯過劉蓉電話，心不在焉地躺在沙發上，“媽媽，我想吃草莓。”

“帶着你小侄女去大棚摘，讓你表姐開車送過去，她正好要去辦事情。”夏母喊道。

迅速行動的她帶着小侄女出家門，這回長教訓不敢騎電瓶車，而是蹭車到草莓大棚，發了張照片和位置，讓劉蓉別去集市，先導閥的位置找她。

“姑姑，吃這個。”女孩坐在地上不怕髒，夏纨蔚看見後也沒有罵她，出來玩就是為了開心，不需要上綱上線管教，開心就好。

夏纨蔚挑選的都是大個草莓，粉紅的就和她臉頰一樣，低頭挨個土坑拿，到最後一大盆也不滿足。

“姑姑，你親親我。”

四歲小孩正是黏人的時候，夏纨蔚擡頭在她臉頰上重重親了口，笑眯眯說：“姑姑親完了，你是不是也應該親我一下。”

吧唧一聲

劉蓉嫌棄道：“一個成年人怎麽那麽黏糊。”

親別人和被別人親都被三人看見，夏纨蔚臉上過不去，不想被發現是個親人狂魔，家裏親戚小孩大多數都被她親過，僅限于臉頰，主要也是小孩好玩，稚嫩的語氣和可愛的面龐，讓人無法抗拒。

劉蓉走到她面前，直接拿起框子裏沒洗的草莓塞進嘴裏，咽下去後說：“挺甜的，等我臨走再來摘。”

夏纨蔚仰頭笑說：“家裏有成箱的，不用來這邊摘，過段時間就沒有好的草莓，會被人挑走。”

靳鴻衡盯着她紅彤彤的面龐，蹲在小朋友旁邊，抹掉上面的泥土，細心到還有濕紙巾給擦幹淨，這個舉動很容易讓孩子害怕，不過小侄女可不是個怕生，瞧見漂亮的男孩子，就會想要說幾句話，随她媽媽。

“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叫夏彤。”

靳鴻衡柔聲道：“靳鴻衡，你知道這三個字怎麽寫嗎？”

Advertisement

“不知道，以後上學我就會了。”夏彤說得認真，靳鴻衡抱住她問：“哥哥現在就可以教你認字。”

難得對孩子有耐心，王之忘見他愛屋及烏，嘴角抽搐地走到另一邊，兩兩成雙成對，他成了孤家寡人，最後獨自生悶氣。

“下午有什麽安排嗎？”劉蓉開心道，沒有椅子直接坐在夏纨蔚的後背，本就不吃重的她一屁股往右側坐，右手抵着地面滿是泥土，旁邊靳鴻衡蹙眉眼疾手快地攙扶她胳膊，蹙眉盯着劉蓉這個肇事者，不吭聲地等人蹲穩了把手挪開，“謝謝。”

劉蓉不好意思地抱住夏纨蔚，“實在是對不起，沒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道，手疼不疼？”

夏纨蔚握緊拳頭不讓人看見掌心的破皮，“沒事兒，就是碰到一下，走吧，先去附近森林公園逛一圈，然後再到集市買燈籠什麽的，其實和北京一些店鋪賣的差不多，沒什麽區別。”

“那可不一定，這還是我第一次在L市過年，肯定要體驗一下風土人情，看看有什麽好玩的，還等着選個好禮物送給我爸媽呢。”劉蓉出去買東西絕對是大張旗鼓，所以這回過來拿着兩個行李箱，就是怕塞不下。

夏纨蔚想要伸手去牽小侄女，結果被靳鴻衡抱在懷裏，怎麽也不願意下來走，“彤彤，會走路就不要大人抱着，聽話。”

“不要。”

“還小，抱一會兒不累。”靳鴻衡氣定神閑開口，擡腳跨過欄杆到外面，草莓大棚是在國家公園裏面，不需要門票，不過設施都适合小朋友，像她們這種大人看了會覺得優質，但不包括劉蓉。

夏纨蔚看着彤彤就這麽被兩個人拐走，還把她放在一邊，“真不去？”

“不去，我就在這邊等你們。”

夏纨蔚等人走遠後，低頭看着右手掌心，破了點皮留了些血，用涼水沖肯定疼，但是不處理也疼，四處張望想要去服務站找個醫藥箱，沒想過年都在忙，缺人手服務站一個人都沒有。

夏纨蔚略顯無助的模樣站在外面買好藥的靳鴻衡看到，走近後抓住她往邊上休息區，被抓的人沒來得及反應已經停住，“手打開。”

以為能夠被發現，卻不想還是被人看見，夏纨蔚右手往後放，小聲道：“我自己抹藥就行。”

靳鴻衡見她逞強，把藥放在椅子上，看她怎麽打開和上藥，結果還真的如他所想，磨蹭半天才敢碰到邊緣，怕疼的她不敢用力，但左手的平衡不好，以前也骨折過，所以力道輕重把握不了，疼得她連連吸氣。

靳鴻衡看不下去地給她把棉簽奪過去，溫特的左手握住她手腕，肌膚的觸碰讓她下意識想要抽出，力氣大到她手腕轉悠都沒有用，呵斥道：“我自己塗。”

“你要想讓劉蓉看到，就說得再大點聲，看是她興師動衆要帶你去醫院，還是在這兒就把藥上了。”靳鴻衡溫和不惱地開口，石頭砸在軟點和地面的區別顯而易見，夏纨蔚身體僵硬不敢亂動一下，不管怎麽抹藥都是疼，但他的手很輕，輕到只是風一吹就塗好。

夏纨蔚臉上繃不住，等人把垃圾收拾好，要丢進垃圾桶前，悶聲道：“對不起，謝謝。”

靳鴻衡臉上表情依舊溫和，沒有別的情緒，“對不起的是你傷口，謝謝該是對你自己配合我上藥。”

夏纨蔚偏開腦袋看向奇形怪狀的氣球，羞紅的臉讓她意識到自己剛才過激的行為，是有多麽的沒素質，別人的好心在她這裏變成了狼心狗肺，這種想法令她覺得羞恥。

“你不用太過于排斥我，朋友還是可以做的吧，認識那麽長時間不想多交流難道不是因為劉蓉說的那些話？”

靳鴻衡還是有自知之明，但是不多，所說的是夏纨蔚對他始終遠離的全部，也包含着眼見為實，畢竟少年班的兩年可是見過不少事情，她又不瞎。

可是靳鴻衡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令人無法徹底拒絕，但也不能多靠近，就和甜品一樣，沒吃的時候，特別想吃，可要是碰到了手藝不好的師傅，吃了一口就放棄，要是手藝好，幾塊都不覺得膩。

夏纨蔚不知道怎麽和異性相處，和劉蓉可以爽快，和靳鴻衡卻不能，或許是因為前段時間吃了別人的藥，蹭了他的車，還有那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的一幕幕，都在讓她在一條分界線徘徊。

夏纨蔚執拗地坐在原地，從身側背包拿出灰色小熊手套，食指套進去之後，還刻意握了握掌心，沒有問題之後露出滿意的笑。

靳鴻衡以前覺得和那些人說話是在對牛彈琴，現在碰到夏纨蔚這個真不明白的人，實在是沒招，也不會操之過急，坐在她旁邊問：“吃桂花糕嗎？”

推着小吃的三輪車出現在兩人面前，夏纨蔚下牙齒咬着唇珠，為難之下說：“你買給彤彤吧。”

夏纨蔚是想吃，可靳鴻衡出錢買，她想還肯定換不了，所以放在小孩身上，這樣就不近人情，想法是很精明，但現實彤彤毫不留情，每一個都好，而且氣球都是一把抓，看的她心驚膽戰。

“彤彤，不可以要那麽多。”

靳鴻衡見狀和她唱反調，“可以拿，哥哥請客，不要聽你姑姑。”

夏纨蔚瞅着彤彤，下一秒老實地放回去，又委屈地趴在靳鴻衡後背，善良心發作的劉蓉看不下去，“買就買呗，這些又不值錢。”

夏纨蔚和這些慣着小孩的簡直是沒有共同語言，看着彤彤高興地奔跑，回家免不了表姐一頓揍，她是不可能勸說。

彤彤牽着靳鴻衡的大手，開心得都要飛起來，臉一笑更加惹人愛，“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小小年紀就會誇人，邊上王之忘非得不要臉地多嘴問一句，結果得到的回答讓劉蓉拍手叫好，“你沒有這個哥哥好看，但是你也好看。”

“自作孽不可活，知道長得不如靳鴻衡還得再問一遍，純屬給自己找不快，活該。”

夏纨蔚對小侄女這不對等的行為說不上來的發笑，看着王之忘臉紅脖子青，整個人都被憋得說不出話，摸着她的臉說：“不可以這樣說哥哥，快和他道歉。”

“對不起。”

小孩總是很容易認錯，不過到底知不知道為什麽就不得知曉，夏彤走累了轉頭就讓夏纨蔚抱她，大人還沒彎腰，小孩就已經被抱住，接着在她耳邊說着悄悄話，似懂非懂點頭，鬼靈精怪的樣子讓劉蓉開口道：“将來我也得要個女孩，多可愛多會說話。”

“就你這熊樣還想要生孩子，不把孩子弄死就不錯了。”王之忘的嫌棄已經無以言表，劉蓉不滿地白了他一眼，“你什麽意思？會不會說話？”

王之忘略略地吐舌頭，接着拍打劉蓉後腦勺嘚瑟道：“你呀，注定和小孩無緣，這暴脾氣一點就找，別說孩子，以後有對象都難。”

不是冤家不聚頭，兩人也沒想到最後的結局竟然是和對方度過，但凡年輕時少混一點，十幾年後也不會湊合過下去。

“滾蛋，就你有嘴巴會說，有沒有小孩關你什麽事。”劉蓉惱羞成怒地回嘴，擡腳踹他一屁股，王之忘被踢還能樂呵呵，耐心是漸長。

夏纨蔚微笑地看兩人打鬧，感受到什麽事歲月靜好，和朋友相聚過着節日，和父母在一起感到心安，這一切都是很容易滿足。

靳鴻衡抱着小孩側臉面朝她，風吹得她臉頰紅血絲都冒出，像極了梅花在寒風中屹立不倒依舊盛放，人們會因為梅花所吸引，他會因為他駐足停留。

“姑姑，哥哥偷看你。”夏彤幼稚的話讓夏纨蔚不好意思，把脖子繞着的圍巾往上扯，正好遮住她半張臉，露出的眼睛東張西望，快步地往前走幾步就和劉蓉齊肩，接着被她一把攬着。

靳鴻衡溫柔地看着彤彤說：“哥哥沒有在看你姑姑，是在看旁邊的花。”

夏彤人精确：“可是花沒有問我姑姑好看。”

“是，花沒有夏纨蔚好看，下回哥哥不看花，看你姑姑好嗎？”

從前最厭煩的就是小孩，如今還能和平相處讓人大跌眼鏡，靳鴻衡也不知哪來那麽多耐心，抱着夏彤一路，胳膊都僵硬得動不了，還是不肯放下。

夏纨蔚在前面一次都沒回頭，等坐在車上她揪着彤彤的耳朵佯裝生氣道：“以後不帶你出來玩了，一點兒都不聽話。”

錯被她放在小孩身上，夏彤委屈地窩在她懷裏，“姑姑，對不起。”

劉蓉替孩子勸她，“蔚蔚，童言無忌，不用這樣說小孩子，你看她委屈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自家侄女什麽性格她還是知道的，認人之後就沒有哭過，所以壓根不相信她會掉眼淚，事實也确實如此，夏彤裝樣子結束後，立馬笑嘻嘻地咬着桂花糕，簽頭差點戳到臉頰，被夏纨蔚握住小手往下面移，很快上面糕點被咬掉，她放心地把木簽丢進垃圾袋，柔和的動作讓靳鴻衡定睛，不管怎麽樣還是喜歡孩子，不舍得說重話。

夏彤臉朝靳鴻衡，對他笑得很開心，扭動着屁股坐在兩人中間，手也不老實，非得一邊牽一個，忙于回複媽媽和表姐消息的夏纨蔚沒有注意到，前面開車的王之忘則是看見後面人的臉色，比剛才好多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因為身邊，還有旁邊這氣鼓鼓的劉蓉，這一車每個人的心情都不大一樣。

夏纨蔚伸長胳膊打算抱着侄女往自己身邊來，手指碰到靳鴻衡的手背，只這一瞬間，指腹的擦碰，反應比碰到靜電還要厲害，手臂都哆嗦一下。

夏纨蔚掌心摸着夏彤鼓起來的小肚子，在上面摩擦發熱，本來就熱，直接變得滾燙，連帶着耳朵發紅，臉頰像個烏龜縮在棕色圍巾裏，沒待多久便有水珠在上面，被一連嫌棄地用紙巾擦幹淨。

靳鴻衡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你別揉她肚子，會不舒服。”

夏纨蔚下意識地拿開手，故意咳嗽聲問：“彤彤，難受嗎？”

“不難受，姑姑你再揉一揉，暖和。”夏彤仰臉乖巧地讓夏纨蔚低頭在她額頭親一口，“真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