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咱,咱們?

第26章 第 26 章 咱,咱們?

沒過兩天, 忙碌的秋收就開始了,時間也是剛剛好,開始秋收, 放暑假在家的孩子們這會兒也都回學校去了, 不需要再分點人來看孩子。

向馳安的紅花油确實有效,擦了幾天之後就他的腳就好了,一點不耽誤幹活。

寧橋先前就跟向馳安說好了這段時間不太能顧得上他,向馳安也表示了理解,在寧橋忙秋收的時候,他就在天悅訂了午飯, 雖然天悅的飯沒什麽過錯, 但就是吃起來少了點滋味。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寧橋就已經起了床, 他穿了一件有些破舊的襯衣, 一條長褲, 腳下一雙筒靴,腰上別着一把鐮刀就準備下田, 向馳安這會兒還在夢鄉, 也不曉得他白天都在幹什麽,晚上幾乎是沾床就睡。

這會兒村裏都開始收稻谷,家裏人多的自然幹得快, 但寧橋的動作也不慢, 他的田不多,有三塊, 二叔家多些, 寧橋每年自己收完之後,也要幫二叔他們收。

彎腰割稻谷一上午對腰的負擔還是有些大,在太陽出來的時候寧橋已經滿頭大汗, 連個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谷子割完之後就要脫粒,二叔家有脫粒的一套工具,一個像床一樣的木頭缸子,一卷席子擋在前面,用人力摔打,把谷粒和谷草分開。

随後再用蛇皮袋把脫好粒的谷子運回家去,曬幹之後就能送去打米店裏,就能吃到新米了。

寧橋割谷子的動作很快,甚至比別人家兩個人的動作都快,他穿着長袖,避免手臂被鋒利的谷草割到,但臉上偶爾還是會被劃一兩下,他糙慣了,也不在意。

摩托車被向馳安騎去縣城了,收谷子之前寧橋教會他騎摩托車了,他不能去送向馳安,只能他自己騎車去縣城。

往常寧橋都是用摩托車往家裏搬谷子,現在車被向馳安騎去了,他只能用肩扛着回去。

二叔家有自行車,這會兒用自行車運呢,寧橋扛着一袋谷子走在他的旁邊,二叔一個勁兒念叨:“叫你放車上來。”

寧橋只是笑:“一會兒車輪子給你壓癟。我年輕,人高馬大的,一袋谷子都扛不了那還不成了笑話了。”

二叔犟不過他,又說:“那等我運完,你再用車運吧,或者能晚上東家回來,你再用摩托車運嘛。”

“那放那兒我還心裏惦記着,萬一誰給我偷了呢?我一年的口糧都沒了。”寧橋把谷子換了個肩膀,“你別操心我了。還有啊,你別叫向馳安東家東家的了,多生分啊。”

“人本來就是東家啊。”二叔瞥了他一眼。

“現在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他也不給你工錢了,還叫東家,你當你是地主家的長工呢。”寧橋覺得好笑,二叔什麽都好,就是在有些事情上面,軸得厲害。

“我看你現在才像地主家的長工。”二叔扶好有些歪的車把,“天天管吃管送管睡的,知道的說你是幫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養的小媳婦兒呢。”

寧橋的臉紅了紅:“別瞎說。”

二叔倒是沒當回事,目光落到了前面的路上,一輛嶄新的黑色小轎車往這邊開着。

二叔側頭去跟寧橋說話:“你說咱什麽時候才能買得起車啊?”

“寧正工作那麽努力,肯定能買上車的。”寧橋說。

汽車的速度很快,也就這兩句話的功夫,就已經開到他們的身邊了,寧橋跟二叔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但那車在他們身邊停下了。

車窗落下,寧橋才發現開車的人是向馳安,寧橋結巴得話都說不出來:“你……這……”

向馳安下了車,從寧橋的肩上把裝谷子的口袋卸下來,随後打開了後備箱,把那袋谷子裝進了後備箱:“還有多少?”

二叔睜大了眼睛,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你這是新車啊,新車怎麽能用來拉谷子啊?”

向馳安似乎這會兒才看到二叔,他點了點頭:“二叔,我幫你也拉回去?”

二叔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有自行車先回去了。”

他說完之後立刻推着自行車往家去,寧橋看着向馳安,皺起眉頭,他有好多想問的,但最終還是問:“你吃飯了嗎?”

向馳安笑了笑:“沒有,等你一起。”

寧橋眼睜睜地看着向馳安的新車後備箱裝進一個格格不入的尿素袋子,欲言又止。

“上車啊,愣着幹什麽?”

寧橋硬着頭皮坐上副駕駛,新車還有些新車的味道,寧橋怕自己的褲子把車坐髒,屁股都是虛虛地懸着,沒敢真的坐下去。

看着他的別扭樣子,向馳安騰出一只手按在他的大腿上,讓他坐了下去。

“哎呀,我的褲子髒的。”寧橋立刻彈起來,嘭的一聲撞上車頂,寧橋捂着腦袋。

“髒了就洗。”向馳安很快把車開到寧橋的田邊的大路上,但還是需要把谷子從田裏搬到地裏。

寧橋下了車,看着向馳安:“路真的不太遠,不然我還是自己搬回去吧?”

向馳安新買的車,上路還沒半天呢,就拿來給他運谷子,這說出去真的有點不像話。

“我去幫你搬。”

寧橋趕緊拉住他,向馳安穿着一身白襯衣和西褲,看起來就跟他們這些泥腿子格格不入,于是說:“你衣裳髒了到時候還是我來洗,你別給我添亂了。”

向馳安哼了一聲,站在原地不動了。

這會兒田裏的人已經在往路邊看了,畢竟這會兒小轎車不常見,又尤其是停在村裏的車,更惹人眼。

寧橋支支吾吾地回答了問題,腳下像踩着風火輪一樣把蛇皮袋搬到路邊去,第二趟的時候向馳安還是跟在他的後面,幫他一起搬。

寧橋:……

最後後備箱放不下的口袋又被向馳安放到了後座上,看着皮制的座椅被蛇皮袋壓着,眉頭皺得緊緊的。

向馳安沒管他的心路歷程,開上車帶着他回去了,為了好曬谷子,寧橋已經把他小賣部外面的預制板收拾了幹淨,不過這塊地太小,多的還是要在更寬的地方晾的。

于是他指揮着向馳安往他家的老房子去,他平時不怎麽回去,只有在農忙需要曬東西的時候才會回去。

老房子有個院子,裏面的屋子裏堆了很多雜物,寧橋在一邊搬蛇皮袋,向馳安幫他搬了幾袋,只剩一袋的時候,向馳安沒再跟他争,進屋裏去看寧橋以前的生活痕跡。

堂屋的門檻有些高,旁邊的白牆上有幾道已經快退完色的黑煤灰,應該是寧橋小時候的身高線。

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人,這裏的看起來已經像是廢墟一樣,屋裏已經是蜘蛛的家裏。

向馳安看着寧橋從一邊拿出兩張墊子,是用竹編的,不過已經有些舊了,有些地方已經有洞的,旁邊的有些竹編的地方也已經快散了。

他剛想用手去摸摸,寧橋趕緊攔住他:“別去摸,上面都有毛刺,一會兒紮你手了。”

寧橋是幹活的老手了,很快把幾袋谷子倒在曬墊上,随後用個竹筢把谷子都攤開,今天是個豔陽天,要是後面幾天都有這個太陽的話,用不了幾天就曬幹了。

都弄好之後,寧橋鎖了院子的門,跟向馳安一起回了小賣部裏,他剛把小賣部的門打開,就有來買東西的,天氣太熱,大家埋頭幹活一上午,這會兒都熱得不行,也不在乎那一毛兩毛錢的,都願意買個冰糕來涼涼嘴降降溫。

寧橋水都沒喝一口,開始一個個地拿雪糕,還是向馳安看不過去,把寧橋擠到一邊,給他拿了個冰棍,随後自己開始收錢賣東西。

寧橋坐在凳子上,只覺得手上的冰棍甜得有些過了頭,像是放了一整包糖精。

每年秋收的時候,寧橋的小賣部的生意都很好,大人買冰棍,也會給家裏不添亂的孩子買上點零食。

離上次補貨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了,寧橋想着過兩天也該去縣城裏拉點貨,瓶裝的醬油現在賣得挺好的,得再去補點貨。

大家在小賣部外面歇了一會兒之後,也都各回各家,吃過午飯之後可以午休一會兒,到下午四五點日頭不再那麽毒辣的時候,又要繼續幹活。

寧橋下午也還要出去一趟,他得把田裏的谷草收回來,碼在樹上曬幹,到了冬天就能換新的谷草鋪床了,到時候就又是蓬松軟和的了。

午飯是向馳安帶回來的,他知道寧橋沒辦法做飯,所以是從縣城打包的飯菜回來的,寧橋吃的第一口就覺得熟悉,看了一眼向馳安,向馳安理所當然地說:“是天悅飯店的。”

“這麽浪費幹什麽。”寧橋說,“你從鎮上買點鹵菜就行了,哪還用得着買飯啊。”

“吃東西堵不上你的嘴嗎?”向馳安又給他夾了一塊排骨。

向馳安并不算太餓,這會兒只是跟着寧橋吃點東西,反而是寧橋幹了太多的活,這會兒飯量很大,比平時吃得多了很多,吃完之後終于有了時間來問向馳安。

“為什麽突然買車了?買成多少錢啊?”寧橋看着停在路邊的小汽車,雖然向馳安不是花他的錢,但他還是覺得心疼。

“你不是忙嗎?摩托車我騎得不好,再說了,萬一再出現像那天晚上的事情,騎摩托車到底不如開車快。”

寧橋的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有些苦,但又覺得有點甜,向馳安置辦的東西越多,就證明他會長期地待在這裏。

“還有就是我準備做的事情,總得有點什麽東西撐門面。”向馳安絲毫不瞞着他,“我要買地,總不能騎着摩托車去買。”

寧橋點了點頭,很容易就被向馳安說服了:“所以你前幾天那麽累……”

“趁着中午午休的時間去拿駕照了。”向馳安說,他原先就會開車,但因為家裏有司機,所以不太需要他開車,現在要自己開,還是應該去學學,拿個證,因為有基礎,所以他拿證沒花多長時間。

寧橋嗯了一聲。

但本來向向馳安這樣有基礎的,只需要直接去考試就行,向馳安不清楚,所以每天中午的時候還去練車,這才每天都那麽累。

“買車也不貴,縣城裏沒有現成的豪車,這車性能不錯,價格也實惠。”向馳安繼續說,“你有空也去考一個駕照,這樣我不在你也能開。”

寧橋趕緊擺手:“我可不敢,這麽金貴的東西,我不敢。”

向馳安敲了敲他的頭:“讓你學習也不學,讓你學車也不學,還能叫你幹點什麽?”

寧橋喝了口水:“我覺得我現在這樣就挺好?畢竟開小賣部也不需要會這些吧?”

向馳安深深地看着他:“咱們總是要離開這裏的,所以該學的東西都要學一下。”

寧橋擡起頭:“咱,咱們?”

向馳安堅定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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