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狗男人

狗男人

傅立文再回來的時候，明顯神清氣爽了不少。

“怎麽樣，事情處理好了？”趙晴安問道。

“嗯，放心吧，人已經讓我趕出去了，早就想搞他了，就他那個網紅公司，裏面根本禁不住查，一堆問題，上次我就讓人着手收集證據了，本想着看他後來老實了就暫時放過他一馬，現在好了，他自己作死，那就讓他死快點。”

“喲，我們傅總是真生氣了啊。”

趙晴安很少見到傅立文在她面前放狠話，他神情嚴肅，眉頭又皺了起來，她忍不住調侃一下，想着讓他不要太生氣。

“沒吓到你吧？”傅立文的眼神瞬間變得柔和起來。

“那顯然是吓到了啊，很少見到你這樣，以後你不會也這麽兇我吧？”

趙晴安挑了挑眉，故意逗他。

“我哪兒敢，我可是一句重話都不敢講的。”

“可你剛才明明在花房那邊兇我的。”

趙晴安是受不得一點氣，想起來他們之前關于畢業論文是不是繼續寫下去的争論，她還是有點生氣。

“那我道歉，好不好？”

傅立文上前一步，想要将她攬在懷裏慢慢哄，可趙晴安卻退後一步，避開了。

“講的輕巧，一點誠意都沒有。”

“那你說怎麽樣？難不成要肉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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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趙晴安見他那混不吝的樣子，真恨不得上去踢一腳，腳剛擡起來，外面的孟小琪就過來敲門。

“你們倆膩歪完了沒有，我們那可是三缺一等半天了，要膩歪也留着晚上膩歪，行不行？”

“我去打牌了，懶得理你。”

趙晴安朝他挑釁地揚了揚下巴，轉身出門去了。

傅立文留在原地，看着那扇輕輕合上的門，房間裏還有她身上留下來的花香氣。

要是當初選擇和她一起面對就好了，他們之間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別扭。

傅立文從沒因為什麽事情，這麽後悔過。

那時，他沒辦法做出更好的決定了，只是想着能盡可能地保護趙晴安。

也許，很多事情，兩個人共同經歷，會比一個人默默承受要好很多。

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他一定不會再做出同樣的決定。

從前，他總是把趙晴安當成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來看待，兩個人在一起經歷過許多事情以後，他才發現，趙晴安是真的長大了，如果再把她像溫室裏的鳶尾一樣盲目的保護起來，那以後，也許他就看不到她盛放的那一天了。

……

晚上，等人都散去，傅立文又帶着趙晴安，去找秦紹新他們吃了夜宵火鍋，回來後他便坐在院子裏默默抽煙，趙晴安從後面輕輕走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覺有點孤寂。

“小叔叔，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早點進去休息吧。”

趙晴安剛剛在裏面找了他半天，沒見到人，沒想到他一個人在這，看起來像是有什麽心事一樣。

傅立文站起身來，掐滅煙頭，看着趙晴安，開口問道，“安安，是不是，你真的不肯再原諒我了？”

趙晴安沒想到他會如此認真地問她這個問題。

“你一定是累了，別想太多了，先去休息吧。”

“能不能別逃避，就算是鬧別扭，冷戰也得有個期限吧，這樣的日子，我真的有點熬不下去了。”

傅立文受夠了她這樣若即若離的日子，剛才在秦紹新他們面前，趙晴安也并沒有表現的多別扭，或許是顧及了他的面子。

“可你再選擇對我有所隐瞞的時候，就沒想過我會是什麽感受嗎？”

“是不是不管我怎麽補救，你都會不滿意？”

傅立文真的急了，對于感情，他沒有太多經驗，他的感情是沉默的內斂的，同時也是濃烈的炙熱的，他迫切地想要得到回應，可卻一次次地感覺自己被漠視，這樣的日子，讓他想要發瘋。

“我現在真的很煩，很多事情填滿我的腦子，傅立文，我真的沒時間再去思考關于我們兩個的問題。”

趙晴安實話實說，或許潛意識裏，她還是知道自己和傅立文是分不開的，但是再這樣一個自己都焦頭爛額的時刻，她沒辦法冷靜下來，面對着傅立文的追問和關心，她甚至覺得這些令她煩躁。

“好，那是不是現在我走了，讓你一個人冷靜，一切就會沒事了？”

傅立文已經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這是你家，要走也是我走。”

說完，趙晴安就往院子外面走。

“你要去哪兒，這大半夜的，外面連車都打不着。”

傅立文上前一步攔在她面前。

“我不要你管，反正現在是相看兩厭的時期。”

“你能不能別再說口是心非的話了，這樣真的很傷人，安安，你憑心而論，你要是厭惡我，不想看到我，為什麽我受傷那些天，你會一直留在京市，還要去醫院看我，照顧我？”

傅立文兩只手抓住她的兩條胳膊，把人控制在自己面前，強迫她看着自己。

“都說了，不要你管，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昨天可以對你好，今天也可以讨厭你。”

趙晴安心裏那個逆反勁兒也上來了，兩只手打不到傅立文，直接上腳踢他。

傅立文也紅了眼，上來了狠勁兒，反手就把她按在了自己剛剛坐的那張搖椅上。

“你要不要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趙晴安對上他的眼，正要開口，卻被他發狠似的吻了上去。

唇齒碰撞，他的舌尖輕巧地掃開她緊閉的牙齒，攻城略地般，攫取着她的每一寸。

她已經沒有了招架之力，也不知道是誰，先一步繳械投降，這一場争吵，化作身體之間的親密接觸，一切怒火在情欲的焚燒之間，化作了春水。

傅立文知道趙晴安骨子裏是個小作精，別看平時乖乖順順的，一旦惹到她，那個叛逆的勁兒上來了，誰也沒辦法輕易平息她的情緒。

可能是他平時對她太遷就了，才會讓趙晴安蹬鼻子上臉。

或許，有些時候，就得強勢一點，才能壓住她那股邪火。

趙晴安怎麽可能輕易服軟，她對着傅立文的嘴唇狠狠地咬上去，唇齒間泛開淡淡的血腥氣，可傅立文卻依然不願松開。

她狠狠地瞪他，用眼神告訴他，現在還是在室外。

可傅立文卻好像被那股血腥氣給激發了潛在的獸性，溫熱的手掌，靈巧的手指，便能輕易制服她的身體。

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身體比大腦更要誠實，她的身體明明在迎合，可眼神卻偏偏寫滿嫌棄。

趙晴安仿佛置身雲端，搖椅搖搖晃晃，連帶着她整個人都有些眩暈。

後來，她被傅立文抱到床上，他帶着無比的眷戀，吻着她的臉，輕啃着她的耳垂，一滴從她眼角滑落的淚，讓傅立文瞬間清醒，停下了下一步的動作。

“安安……”

趙晴安這才得以喘息，從他的懷中掙脫開來，從床上坐起來。

“你就會欺負我，是不是我在你眼裏，就是個想起來就親近幾天，不想的時候，就可以對我不聞不問？”

“當然不是。”

這一次，傅立文是真的慌了。

他怎麽會不在乎她呢？

他的突然消失和讓她擔驚受怕度過的那段日子，他都有着許多身不由己，可這也并不是他可以作為開脫的理由。

傅立文回國以後的這段時間，雖然和趙晴安見面的時間和次數不多，但是他能夠看得出來，趙晴安心裏的氣是還沒有消下去的，所以傅立文就任由她怎麽鬧都可以，吊着他，挑釁他，他都全盤接受。

他就是在等一個機會，等她鬧夠了，玩膩了，氣消了，他就可以回到她的身邊了。

“我從來都沒有不在乎你，反倒是你，這些日子，我在醫院裏，你都不怎麽來看我，是不是真的打算不要我了？”

傅立文跪坐在地上，仰頭看向坐在床上的趙晴安，見她沒反應，氣得胸口還在明顯地起伏着，他便把她的一只手捧在自己的掌心裏，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她的掌心，随即又輕吻着她的掌心。

趙晴安的掌心濕濕熱熱的，又有些癢，本來想無視他的存在，這下也做不到了。

“你少在這裏裝可憐了，你有那麽專業的醫療團隊給你治療，再說了都是些皮外傷，又不影響正常生活，還要我怎麽照顧你，我再怎麽照顧，也不如專業的醫護人員吧。”

趙晴安一狠心，把自己的手從他掌心裏抽出來，“我困了，要睡覺。”

說着，她站起身來，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能不能不要走，這麽晚了，再回市區太折騰了，你一晚上都得睡不好，再說了，也不安全。”

“那我去客房睡總行了吧。”

趙晴安确實也不想折騰了，這些天她總在熬夜，今晚實在是又困又累了。

“別，要去也是我去，你睡這邊，客房的床你睡不習慣的。”

傅立文先一步開門出了房間。

趙晴安見他出去，還不忘拿了個抱枕砸在門上，給自己又出了一口氣。

“狗男人。”

……

趙晴安泡了澡，然後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或許是睡眠質量比較好，她又難得起的比較早。

傅立文跑步回來的時候，發現趙晴安已經醒了，而且人已經在院子裏做起了瑜伽。

他好像很少見到趙晴安一大早起來做運動，她的運動時間一般是在晚上，不睡懶覺的趙晴安，看起來卻也是神清氣爽的。

傅立文走進的時候，剛好趙晴安也已經結束，她彎腰收拾瑜伽墊。

“我來吧。”

“不用。”

趙晴安利落地把瑜伽墊收好，準備放回健身室。

“怎麽起來這麽早，是睡不習慣嗎？”

“沒有，就是感覺郊外的空氣蠻好的，這幾天又是難得的晴天，所以，出來運動一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感覺整個人大腦都清楚了不少。”

“那就好，早上我讓阿姨準備了你喜歡吃的小馄饨，上去沖個涼，下來吃，應該剛好。”

“不吃了，等下要趕去機場了，我助理馬上要到了。”

“這麽急着走，要去哪兒？”

“回寧城啊。”

“怎麽這麽突然，都不提前說一聲。”

“跟你有什麽關系啊，為什麽要跟你說。”

趙晴安無情地轉身上樓。

“連讓我送你去機場的機會都不給一個嗎？”

傅立文站在樓梯口，看着趙晴安上樓，心裏說不出的失落。

趙晴安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他的落寞，可心裏卻還是在提醒着自己，要繃住，不能輕易就給他機會。

……

趙晴安回到寧城，工作和學業都慢慢恢複到了正軌，可能是因為在京市的時候，對傅立文發洩了一通起到了作用，她回去以後，一切都進展的非常順利，沒幾天的時間，設計稿順利通過終審，論文也已經交稿。

忙完這些，她還見到了回寧城處理家事的顧欣欣。

兩個女孩已經有些日子沒見了，臨近畢業，她們都處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有太多的事需要去抉擇，去處理，各有各的忙碌和辛苦。

“欣欣，你好像瘦了許多。”

趙晴安見到顧欣欣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她看上去清瘦了不少，臉色也有些憔悴。

“最近太忙了，下個月我就要出國了。”

“這麽快？”

趙晴安有些意外，之前知道顧欣欣有申請去國外的學校讀研，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快。

“是啊，到時候你可別太想我哦。”

顧欣欣笑着說道。

“想你了我就飛去看你呗，還能怎麽辦。”

趙晴安調侃道，忽然想起前些天遇到鄭天豪的事情，覺得還是有必要跟顧欣欣告知一下。

“欣欣，我之前在一次聚會上見到鄭天豪了。”

“是嗎，能想象得到，他現在是一門心思地想要擠進那個圈子，總覺得自己是被埋沒的，只要抱上資本的大腿，就能紅。我已經正式提出和他分手了。”

這倒是印證了趙晴安心裏之前的猜測，可一時間面對着自己的好朋友，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她。

顧欣欣苦笑了一下，繼續道，“其實，我們之間的關系早就已經很淡了，我也已經看開了，與其消耗自己去維系一段早晚會斷掉的感情，還不如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自己身上，現在我是看透了，我要向你學習，有自己傍身的事業，才是唯一保障。男人我才不稀罕呢。”

趙晴安見過顧欣欣和鄭天豪太多次鬧別扭又和好，每次她都很激動，都不知道哭過多少次，流過多少眼淚。

但這一次，顧欣欣是那麽的雲淡風輕，趙晴安足以相信，她是真的放下了。

“欣欣，我真的很替你開心，你值得更好的。”

“別光說我了，你自己怎麽樣啊，身體還好吧，我看你氣色比年初的時候好多了。”

“是啊，就像你說的一樣，有了自己的事業，才是最大的底氣，我現在整個人都充滿了幹勁。”

“那你們家傅總呢，我聽說他早就回國了，你和他還好嗎？”

“那個狗男人，我真的不想輕易原諒他。”

一提起這些，趙晴安恨不得再痛罵傅立文一頓，才能解氣。

“你這嘴上雖然是這麽說的，我看你們應該不會那麽輕易就結束的。”

顧欣欣似乎看穿了一切。

“你現在可是搞得跟情感大師一樣了，這都能看出來？”

趙晴安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掩飾着自己的心虛，不得不承認，她好像是被顧欣欣說中了，她的心裏，還是放不下。

“別嘴硬了，要我說，還不用等我出國，就能看到你們和好。”

顧欣欣篤定地說道。

“我偏不，我就要再拖他一段時間。”

趙晴安心裏有自己的打算，這一次，她要掌握主動權。

……

自從京市一別，傅立文的感覺是度日如年，自己是最痛苦的那一個。

想着自己總不能一直關在小黑屋裏，沒辦法和趙晴安聯系，于是便用另外一個號碼給她打電話，或是發短信。

短信幾乎都石沉大海，電話也大多數時間沒人接，偶爾接一次，也只是簡單問候一下，就挂掉了。

這一天，趙晴安去療養院陪媽媽，媽媽的狀态也比之前好了一些，見到趙晴安，老遠地就認出了她，嘴巴裏叫着，“安安……”

“媽媽，我來看你了，最近還好嗎？”

“嗯，都好。”

媽媽的手顫抖着撫上趙晴安的臉，“瘦了……”

“哪有，可能是因為最近天氣熱了，所以穿的少了。”

媽媽搖頭，紅了眼眶。

“要，好好休息。”

“知道了。”

趙晴安知道，自己不管怎麽掩飾，都還是瞞不過媽媽的眼睛，在媽媽眼中，女兒不管有多麽細微的變化，她都能看得出來，雖然她在語言表達上可能很難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是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我媽媽最近身體還好的吧？”

趙晴安陪了媽媽一會兒，便和護工進行了交流。

“還好的，最近她食欲不錯，睡眠也改善了許多。不過，上個月她得過一次肺炎，醫生說她身體機能退化的比正常人要快，護理方面要更精細，更注意。”

“那就好。”趙晴安嘴上雖然這樣說，可心裏也想着和之前醫生交流時的情況，确實，媽媽能夠堅持這麽多年，已經很不容易了。

或許很突然的某一天，媽媽就會離她而去。

護工見她情緒有些低落，便轉移了話題。

“對了，前些天有個小夥子來看過她的。”

“小夥子？”

趙晴安一臉疑惑地看着護工。

“就是之前和你一起來的那個，他那天陪你媽媽聊了好一會兒呢，把她逗得可開心了。”

趙晴安這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傅立文來過了。

從療養院出來的時候，趙晴安接到了一個電話，竟然是很久沒有聯系的傅靈珊打過來的。

“小嬸嬸，好久沒聯系了，你有沒有想我啊。”

“你這臭丫頭，都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嬸嬸了，你要是再這樣叫，我就要挂電話了。”

“別啊，我跟你說，我現在已經到了寧城，你來接我好不好？”

“什麽？你又是一個人跑來的嗎？”

趙晴安想起之前除夕夜，傅靈珊突然出現在傅立文家裏的情形。

“不是不是，還是跟我的老師一起的。”

趙晴安這才放心下來，“你們在哪裏？”

“在機場，現在在去酒店的路上。”

“真有你的，那你把酒店地址發給我，我現在過去找你。”

趙晴安挂了電話，她本想問一句，傅立文知不知道她過來，但是還是忍住了，她現在還不想提起他。

手機想起消息提示音，是傅靈珊發來的度假酒店定位。

酒店在一個度假村裏面，離這裏不遠，趙晴安開車過去，順利與傅靈珊會合。

“姐姐，我好想你啊。”

傅靈珊見到趙晴安，一下子撲到她懷裏。

“我也想你了，感覺你這段時間好像長高了不少。”

如今已是初夏，快半年沒見，傅靈珊好像開始抽條了，有了些大姑娘的樣子。

“長了一厘米呢，不過還趕不上你。”

傅靈珊仰着頭，踮起腳，和趙晴安比比個子。

“那你可要好好吃飯睡覺了，這樣才能快點趕上我。”

“我們先去吃飯吧，我都還沒吃呢，餓死了。”

現在剛好是飯點，趙晴安被她這麽一說，也感覺肚子有些餓了。

“你怎麽有一個人跑出來玩，都不要學習的嗎？”

趙晴安牽着傅靈珊的手，兩人往傅靈珊所在的獨棟別墅走去。

“想你了啊，再說了，剛好最近學校有假期，我又沒來過寧城，所以就過來看你啦，是不是很驚喜？”

“你倒是很擅長送驚喜這件事。”

趙晴安拿她這個小丫頭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你爺爺奶奶知道嗎？”

“爺爺身體不好，現在已經快認不得人了，奶奶每天就是忙着照顧他，根本沒人真正關心我。”

說起家人，傅靈珊顯得有些失落。

“那你叔叔呢，總得有個人對你的安全負責吧？”

“你放心，他知道的，也支持我過來玩。”

“那就好。”

兩人步入餐廳的時候，飯菜已經準備好，都是寧城特色小吃。

“這些你吃的習慣嗎？”

趙晴安給傅靈珊簡單的介紹一下，然後還有些擔心她吃不習慣。

“放心好了，我這個人就是有一點好，到哪兒都能入鄉随俗。”

傅靈珊夾了一塊烤鴨，還沾了沾鹵汁。

“這個成語我沒用錯吧？”

“沒用錯。”

趙晴安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還沒吃幾口，門鈴就響了。

“誰啊？”

趙晴安讓傅靈珊安心吃東西，自己起身去開門，門口站着的，正是傅立文，他手裏還捧着一束紫色鳶尾花。

“晚上好，這是我剛才京市帶過來的鳶尾，送給你。”

他好像帶來了京市的風，晚風吹動着趙晴安白色長裙的裙擺，她稍稍愣了一下，伸手接過花束。

“珊珊在裏面的吧，本來說好了我要先過來，在機場接她的，結果今天飛機延誤了，我跟她說了，你們先吃飯，別等我的。”

傅立文像是不請自來一樣，自己閃身進去，可趙晴安這是恨自己後知後覺，她就覺得傅靈珊突然回國，一定有哪裏不對勁，現在看來，是傅立文實在沒辦法了，把傅靈珊叫過來做助攻。

趙晴安關門進了餐廳，傅立文都已經坐了下來，自己擺好碗筷。

傅靈珊大概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經被趙晴安知道了，所以一直低着頭吃菜，都不敢擡頭，也不敢說話了。

“今天怎麽這麽乖，平時吃飯都見你各種挑食，今天怎麽突然老實了？”

傅立文給傅靈珊碗裏夾了些青菜，他印象裏傅靈珊每次吃青菜都要磨叽半天，今天一句話沒說就都吃了。

“因為我長大了嘛。”

傅靈珊擡頭對傅立文笑了笑，不小心對上了趙晴安凝視的目光，趙晴安朝她狠了一下，她趕緊又低下了頭。

趙晴安也自顧自地坐下來繼續吃飯，只是吃了沒兩口，便開口道，“既然你叔叔過來照顧你了，那我等下吃完飯就回去了。”

“別啊。”

這下傅靈珊可急了。

“怎麽了，我還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嗎？”

趙晴安說着，看向傅立文。

他剛剛坐下來的時候抽掉了袖扣，把襯衫袖子挽了起來，看起來很居家随意，可舉手投足間，又難掩那股矜貴的氣質。

“你剛才不是還說想我了嗎，這麽長時間沒見，你怎麽也要陪陪我啊，今晚幹脆別回去了，就陪我聊聊天，或者給我輔導功課也行啊。”

“輔導功課哪裏輪的到我，不是有老師呢嗎。”

“那就陪我聊天，散步，難得住在山上，你吃完飯陪我出去走走吧。”

趙晴安知道，這一定是傅立文給傅靈珊安排的任務，讓她晚上留下來，她也實在不想再為難孩子，便點頭答應。

“好，那我陪你。”

“太好了。”

傅靈珊畢竟還是小孩子，不好的情緒因為這個一掃而空，和趙晴安聊起她最近玩的游戲和看的電影，兩個女生聊得開心，反倒是顯得傅立文在一旁有些格格不入了。

趙晴安偶爾向傅立文那邊看一眼，他雖然還是很平靜地坐在那裏吃東西，但臉上的神情明顯比剛才黯淡了不少。

誰能想到，這個在外面走到哪裏都是衆星捧月一般的焦點人物，關上家門，在自己家人面前，卻成了被冷落的對象。

趙晴安想想，就覺得好笑，自己心裏一陣暗爽，也不知怎麽的，她現在只要看到傅立文吃癟，就會感到很開心。

兩人的話題扯到了最近很火的的一個游戲上，趙晴安聽着皺了皺眉頭，“那個游戲你現在還不可以玩，要等十八歲成年了以後才可以。”

“知道了，你怎麽跟我叔叔一樣的，你是不是因為和他在一起時間久了，所以也變得和他一樣喜歡唠叨我了？”

“我哪有，還有，我們現在已經不在一起了，你可不要再這麽說我咯。”

趙晴安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依舊停留在傅立文身上，他拿着湯匙的手稍稍停頓了一下，并沒有說什麽。

飯後，外面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下雨，原本計劃好的散步，只能改天。

傅靈珊有點掃興，被傅立文安排上樓去洗澡休息了。

趙晴安要走，傅立文非要跟着出門送她。

“我晚上又沒喝酒，自己可以開車回去的。”

“你喝了酒釀，開車也不安全的。”

趙晴安對酒精比較敏感，喝了一碗酒釀以後，臉上紅撲撲的，看起來特別可愛。

“我看你就是個無賴。”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反正今天我不走了，就賴着你了。”

傅立文把厚臉皮發揮到了極致，他算是看透了，臉皮不厚一點，根本追不到老婆。

趙晴安懶得理他，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卻發現傅立文遲遲沒有開車。

“怎麽了？”

“沒什麽，你今天去看你媽媽了？”

傅立文好像知道些什麽，也看出了她表面開心的狀态下，其實內心還是裝着許多事情的。

“那是我的事，你不需要關心。”

趙晴安轉過頭去，想起今天媽媽明明精神狀态不好，卻又強撐着和她聊天的樣子，眼圈不由得泛紅了。

“對不起……”

傅立文有些內疚，感覺自己不應該提起這個讓她傷心的話題。

“沒事，你可以抱抱我嗎？”

趙晴安還是決定打破自己外表那層看起來堅硬，卻又易碎的的殼。

傅立文沒有在說什麽，只是解開了安全帶，把她抱在自己懷裏。

“我想回家。”

“好，我帶你回去。”

傅立文知道她一定身心俱疲。

可趙晴安卻始終沒有從他的懷抱裏離開。

那就在抱一會兒吧，傅立文這樣想着，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溫熱的觸感貼上他的脖頸，慢慢地，她的唇滑動到他的唇邊。

“安安，還在外面，我們回去再……”

傅立文極力克制，捧起她的臉，她的眼神有些迷離，眼中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會一直在我身邊，不會再離開了。”

趙晴安身體前傾了一些，吻上了他的唇。

她是真的怕了，怕她的生命中會有人再一次無聲無息地就那樣離開。

“我不會離開的，安安，我不會再離開你。”

傅立文口中喃喃，深情回吻，收緊了懷抱。

“我不信，你騙過我太多次了。”

趙晴安喘息着，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借着他的力，讓自己大口地呼吸着氧氣。

“對不起，是我不好。”

“你還知道呢，真有你的，連珊珊都喊來了，你這算不算利用她？”

“當然不算，最多算是交易，我答應了她下個月可以去參加北歐的夏令營，她很開心的。”

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好像這一笑，所有的誤會和氣憤，都随之消失了。

“還氣我嗎？”

傅立文輕輕啃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邊用氣聲問道。

“不了，好想你，就是見不到你，很想很想你。”

趙晴安也不再逃避，選擇表露自己的心跡。

“我也是。”

傅立文扣住她的後腦，這一次，她無處可逃，帶着思念和情欲的吻，釋放着這些天來心中的壓抑。

趙晴安伸手解開他頸間的紐扣，卻被傅立文按住了。

“怎麽了？”

傅立文呼吸節奏被打亂了，“不能在這兒，我們回家。”

“這不也是你家？”

“珊珊還在，她都沒睡，再說了，本來說要送你回市區的，現在又折返回去，多尴尬。”

“你還有覺得尴尬的時候啊。”

趙晴安偷笑，看着他的耳根都紅了，使壞似的在他的喉結處輕輕咬了一口。

傅立文幾乎是用盡了畢生的自控力，把她按回副駕駛的座位上做好，為她扣上安全帶。

車子在下一秒發動，朝着市區的方向駛去。

半路上看到藥店，傅立文還不忘下車買了必需品。

除了這次停車，他中間沒再耽擱任何時間。

趙晴安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麽進的電梯，又是怎麽被他推倒在床上。

只覺得昏天黑地，被傅立文吻到全身輕顫，大腦缺氧，似乎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但是她知道，這是之前她住過的那套大平層，裏面的擺設都沒變，還保留着她當時匆忙離開的樣子。

床上堆着許多毛絨玩偶，傅立文皺着眉頭，将它們掃到地上，現在他絲毫不覺得那些玩偶可愛，只覺得太礙事了。

下一秒，她的視覺被剝奪了，之前放在床頭的絲質眼罩，成為了他今晚的懲罰工具。

靜谧的空氣中傳來了金屬碰撞的聲音，雖然輕微，但是趙晴安清楚地知道，那是皮帶扣解開，落地的聲音。

她整個人一下子緊張起來，雙手下意識地抓緊了床單。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伴着雷聲，傳入室內。

成年男女的喘息和織物的摩擦聲，在這一刻，似乎令這個本該靜谧的雨夜，多了幾分燥熱。

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他們，不管外面如何暴雨滂沱，他們只要抱緊彼此，就沒有什麽能把他們在分開。

“小叔叔……”

“我在。”

趙晴安累極了，已經不想動彈，任由傅立文将她抱在懷裏。

“我好想你。”

“我這不是在你身邊呢嗎？”

“那種感覺你不懂，我其實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我怕你會随時消失掉，然後我就又會陷入死循環，不停地找你，擔心你，每天晚上睡不着，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對不起。”

傅立文這是第一次聽趙晴安提起她在那段日子的狀态，他更加深深地認識到，自己的一意孤行，給趙晴安帶來的傷害。

“我不會再離開了，相信我。”

“那我可以睡嗎？”

“可以，安心睡吧，明天起來，我一定還在你身邊的。”

傅立文吻了吻趙晴安的額頭，讓她安心睡去。

“嗯。”

沒一會兒，趙晴安的呼吸漸漸變淺，在傅立文的懷裏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