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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選好了？”單母看着女兒手中的分科表，皺眉問：“文科不是有挺好的？怎麽選理科？”

單自靜窩在沙發上盤膝，小聲道：“都挺好的，但是理科我想去，前兩天班級群裏很多同學因為分科的事情和家裏人吵架，互相都不能理解，有的父母覺得選文選擇多，有的覺得理科也可以有更好的前途，嚴老師那天說的是，希望我可以選擇文科，畢竟是女孩子。”

“但是我覺得理科更有挑戰性，而且男生可以選文，女生也可以選理，為什麽還因為女生可能更擅長某一方向，就否定了她在別的地方的可能性。”

單母聽見後笑了笑，“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幾件事所以想要徹底選擇理科，也挺好的，最起碼你現在能夠獨立思考，明白自己想要做的是因為什麽就可以。”

單自靜點頭道：“我知道。”

這邊是其樂融融，可沈寅嘉的家中卻亂成一鍋，他看着亂七八糟的地面，和父親端不住碗的手，連忙趕過去，“爸，你就坐在那邊，我幫你。”

“沒事兒，好長時間沒幹活，現在是腰酸腿酸，我自己來就好，你趕緊回去看書。”沈父端着鍋重新回到煤氣竈，地面全是湯，沈寅嘉拿着掃帚和拖把打掃幹淨，随後坐在電視前看着父親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曾經父母高大的身軀如今在他眼裏變得矮小，不再是自己認為的頂天立地，而是更加難以讓人接受這個變故。

或許是因為他已經長大，已經頂天立地，所以才會有這種感悟。

“恁老師打電話給我，說讓你趕緊把什麽分科表寫好，明天開學就得交上去，你這個都準備好了嗎？”沈父操心道，面對兒子的很多事情，他并不了解，從以前開家長會寫表格他都是讓兒子自己一個人完成，相較之下也更加放心。

沈寅嘉盯着桌子上的分科表，毫不猶豫地理科，是在拿到表格的那一瞬間就勾上去，“選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心裏有鬼。”

沈父欣慰道：“你自己有數就好，我和你媽媽也幫不上什麽忙，到現在還得麻煩人家，想想也怪，你好好讀書，将來考上大學工作了，我和你媽媽這邊也就更放心，過段時間我去工地上看看有沒有需要的，那邊說要新建一個商場和大酒店，你媽媽這邊也好多了，我去工地上班。”

沈父從來沒有去工地搬過磚，但是現在讓他這種情況去打工，沈寅嘉不放心道：“爸，你別去工地，還是幹老本行吧，租出去的店鋪三天兩頭都不做，你一個月也拿不到多少錢，回去就是買豆腐花和粥，一天也有一兩百的賺頭，工地太累了。”

“這事情啊還得再看看，你媽媽做完手術這個身體一直不好，就只能躺着在床上，我要是去那邊家裏照顧不到就怕出事情。”

沈寅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去，解釋道：“店裏最後頭不是有一間小房子嗎？把這房子弄一下搬過去，不用開太長時間，早上六點到中午，下午也別營業了，周圍都是叔叔阿姨，前兩天路過那邊都在說這件事，正好被我聽見了。”

從年輕到中年就做了這一件事情，沈寅嘉父母都是刻板的人，一個想法只要有了，很難去改變第二個，如果有人開辟出來一個新的選擇，說不定就會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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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早餐店的事情被暫時地記住，沈父的心還在妻子的身體上，這一折騰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下床自己走路，馬上都要一年了，要不是那個房子租出去還是有沈寅嘉的三好學生獎金，還真的沒個頭。

“叔叔，我從家裏拿了兩箱東西，你每天給阿姨煮着吃，這個補氣養神的。”單自靜輕聲道，把箱子放到桌子下，“沈寅嘉呢？”

“在樓上收拾東西，你們倆待會兒吃完早飯再走啊。”沈父熱情道，看着單自靜上樓的背影，搖搖頭無話可說，道謝的話說了無數遍，可惜卻回饋不了什麽。

看着行李箱中的衣服，想起過段時間的天氣，還是拿了兩件厚的羽絨服，差點塞不進去，單自靜見狀過去用膝蓋壓着，一下子就直接對上，拉鏈順勢扯上去。

沈寅嘉瞧人來了，笑問：“今天怎麽不要我去接你了？”

“我今天大人有大量，不讓你冒着大雨過去，家裏叔叔送我過來。”單自靜傲嬌地看着他，坐在床邊摸着畫框，“你說要把畫給我帶回去的，到現在都沒給。”

沈寅嘉自己忙忘了這件事，就找不到頭腦，耐心哄道：“等半個月後回家，帶過去給你裝上，就是牆壁上挂不下了，想好哪裏還能放嗎？”

三年前沈寅嘉的畫就被單自靜收藏，從一開始都是用小畫板，到後面一米成一米的大畫板，除了藏起來的那一張，全都給了她。

“不知道，但是三樓還有挺多空房間，等到将來你畫得多一些，在美術館裏面開一個展覽，美術老師都說你在畫畫上面有天賦。”單自靜微笑道，笑得眼睛都要眯起來，沈寅嘉擡手輕捏她的臉，“等到真的畫出來好的畫再說，一邊支持我畫畫，一邊又想讓我學攝影，這是自己感興趣又不想做，結果全都放在我身上了？”

單自靜毫不猶豫道：“對啊。”

沈寅嘉把箱子豎立起來，直接提着下樓梯，“下去了。”

樓下桌子上的兩碗粥都還是熱乎，表面結成了薄薄的一層皮，單自靜沿着碗邊一點點喝，等觸碰到燙的地方立馬移開可是她沒有像街邊的叔叔阿姨，整個碗邊全都喝一遍，而是拿着勺子。

到教室已經十點，正好卡點進入，嚴老師看見兩個人一起來，先是皺眉，然後說：“先把表格交上來，今天下午學校就會把每個同學的新教室整理出來，大家可以到一樓走廊尋找自己的名字，作業交上去後就回教室，中午吃飯然後下午自己來換教室。”

單自靜巴之不得，轉頭看了眼沈寅嘉，兩個人都還沒坐下幾分鐘就可以離開，不過再快沒有推着行李箱，就被喊住：“沈寅嘉和單自靜留一下。”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前臺，面對老實的面龐，一個面無表情，一個如釋重負。

“你們倆真的是讓我大吃一驚，以為會選擇文科，沒想到都選擇理科，不管你們怎麽選，只要能夠堅持下去就好，畢竟後續還要再教你們兩年。”嚴老師嚴肅道，說完就讓人回宿舍，留下單自靜一臉茫然，不理解問：“老師的意思是，也教理科班嗎？”

沈寅嘉雙手各一個行李箱，下樓梯穩重不帶喘氣，兩個箱子加起來比他還要重，但拎起來就是輕而易舉。

單自靜低頭看着他幫忙的身影，不由得發問：“重嗎？”

“你我都抱得起來，這兩個箱子不重。”沈寅嘉的直男回答讓單自靜不滿，“我又不重，連一百斤都沒有，這兩個可比我衆多了。”

沈寅嘉笑道：“幾斤還要計較嗎？”

單自靜哼了聲，站在一樓的臺階處，前面不遠就是宿舍樓，過去的人瞬間變多，而高三教學樓依舊是燈火通明，在陰雨天中好像航海線上的一艘船，是唯一可以看見的。

明年這個時候，她們或許已經早早地開始刷題，也可能在面對一堆卷子手足無措，但是就沒有想過考不上大學。

一中的升學率是全市最高的，十個人裏面就有五個雙一流，四個重點大學，和一個一本，這個比例是許多學校羨慕不來的。

雖然是要換班級，但是宿舍不會改變，單自靜進去後看見還是老熟人，雖然沒有達到心安的程度，最起碼不用去浪費時間認識新的人，對她來說是最好的。

單自靜把東西全都拿出去，等到行李箱空了，立馬躺在床上，累得不成樣，面對開學，最煩躁的是體育，開心的也是體育，畢竟唯一可以下樓呼吸新鮮空氣的課程，不過很坑開學沒幾周就會被別的任課老師搶走。

“食堂今天中午有大肉面，你們要不要吃？我看很多高三學生都說好吃。”

“行啊，我們待會兒收拾完一起下樓，單自靜你去嗎？”

單自靜擡頭盯着她們一個個站起來要出門的身影，“待會兒出去吃。”

“那行吧，不過也是，食堂什麽時候都能吃。”

宿舍突然之間變得安靜，單自靜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給沈寅嘉發了條消息，詢問他收拾好了沒，結果收到在樓下三個字，立馬坐起來換好雨靴出去。

黑色的裙子将人顯得很白，白到在陰雨天都能第一時間注意到她，尤其是打着傘的瞬間，像極了電視劇裏公主實地探訪，氣質與身邊人拉開一大截。

“把外套脫不了冷？”沈寅嘉蹙眉問，想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被她一手抓住袖口，“說中午出太陽，一會兒就熱了。”

黑色雨靴抵擋住地面的雨水濺到她裙子上，走出校門口聽見響鈴，回頭望了眼，正是高三教學樓的歡呼聲，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開心，但也有可能是因為成績太好而雀躍。

“想吃什麽？”沈寅嘉看着街邊的小店，一個暑假學校對面就多了小吃店，一眼望去眼花缭亂，根本選不出來。

單自靜給自己挑了一個炸裏脊和豬排，又選了韭菜包金針菇，“就這幾個夠了。”

沈寅嘉按照她的喜好給自己選，走在街邊的小馬紮，兩個人的穿着氣質和這個地方簡直是格格不入，“長口腔潰瘍今天不能吃辣。”

單自靜心虛地瞥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的？”

“這兩天吃亂七八糟的零食，天天到外面街邊小店，身體裏的火不旺才怪，讓你來吃這個炸串已經是手下留情。”沈寅嘉嚴肅道，這件事絲毫不留情，單自靜撇嘴不高興說，“那不是健康的吃多了，就想要吃點稍微差一點的嗎？再說了，你要是開始不勸着我，會這樣？”

将責任全都放在沈寅嘉身上，她自己撇得一幹二淨，“拿你沒辦法。”

單自靜笑嘻嘻地低下頭，從手機裏找出自己在北京做的幾個項目，放到他面前得意道：“給你看看我前段時間的，現在已經敲定了。”

關于設計，沈寅嘉并不是很懂，就像單自靜對畫畫也可以說是不感興趣，雖然兩個人都不是一竅不通，反而都知道這裏面的，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合不來電。

“很棒，看來阿姨讓你去北京市正确的。”沈寅嘉誇贊道，雖然就是那麽一句話，但是單自靜很開心，笑得嘴巴都合不攏。

沈寅嘉摸着她頭頂像觸摸小狗一樣，“高興成這個樣子？”

“對啊，這還是除了小施姐，我的騷最好的評價。”單自靜的話語中不自覺透露出事情的本質，沈寅嘉聽在心裏不是滋味，“阿姨沒有誇你？”

單自靜不以為然說：“說了啊，但是話語不一樣，聽到的就不一樣啊。”

沈寅嘉知道她是需要真狠确切的誇獎，是那種積極向上的，可以讓人聽到就開心，并且有動力可以繼續往上行走的，而不是簡單地做得好，挺好的這些字。

沈寅嘉的手從她腦袋上移開，“你做什麽都好，所以一定要自信，不要覺得自己做不好，如果一直在內心否定自己，心态的改變就會導致作品不及以前。”

“這是你從自己身上吸取到的經驗吧。”單自靜輕聲道，揪着他袖子扯了扯，“不是畫得很好嗎？”

沈寅嘉側頭輕撞她額頭，哄道：“是很好，但是前期自己不滿意，就會覺得自己不适合繼續畫下去，如果你沒有提出帶回家，現在這些畫紙顏料在家裏。”

情緒價值是每個人都會忽略的，只有兩個人互相提供這樣好的，積極向上的情緒，無論是在學習上還是将來工作，都能夠讓人在困難中砥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