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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第五十九章

◎真相篇|江◎

特別的存在。

阮柚無聲默念了句。

“當然了, 我會心疼你。”

她抿直了唇,語氣愈發堅定。

她望向江淨理的眼睛,眼裏聚攏起光彩, 笑盈盈重複了句,“對于我來說,你就是特別的存在。”

所以, 我們要一直好好的。

你不要再受傷了,我們也不要再吵架啦。

天空湛藍無垠。

風來了又去,樹隙掉落光斑流轉,細碎順着發絲落在少女的眼底,她一瞬不瞬望着江淨理, 唇角輕翹,笑意都染上清淺的溫度。

阮柚說的聲音很輕, 更多是在說給自己聽,以致透出了幾分虔誠意味, 像在對他許諾。

江淨理這樣想。

他垂眸望着她, 從眉間的漂亮小痣,到微卷鬓角、挂在耳廓的碎發,視線一筆筆勾勒描摹,沒有夾雜任何意味情緒,只是靜靜聽着、看着,将她的面龐全然刻在腦海裏。

“謝謝你。”

江淨理倏的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 唇角松松彎起, 沖淡了原本的清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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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戰這段時間裏, 阮柚經常想念他的笑, 她覺得他不笑時距離她似乎很遙遠, 但當他對她笑,比如現在,她就生出了種真切感受——他還是她,一直未曾改變。

這讓所有徘徊在胸口的沉悶感,瞬間都煙消雲散。

“為什麽說謝謝呀?”

她笑問,眼睛亮亮的。

“因為。”

江淨理嗓音微頓,曲下了脖頸,“我很慶幸在你眼裏,我是特別的存在。”

“所以阮柚。”

少年話語稍停,右手指節勾過她的小拇指,纏住了收攏,貼過去細微涼意,“謝謝,你能出現在我身邊。”

四目交接。

某一瞬,兩人呼吸近乎重疊了下來,阮柚睫毛微顫了幾下,再度定眸,對上了江淨理的眼睛。烏黑深邃,好似雪水融化,冷意化淡,繼而染上不易察覺的柔和。

她很少見他這麽看自己。

但幾乎同時,阮柚抿唇,喉嚨開始發酸,她知道他真的聽見。

她回想起來剛才小瑾未說完的話。

又想起旁人低聲議論時,提及的那句“不被期待”

怎麽會呢?

你真的很好呀。

真的會有很多人愛你、想要發自內心陪伴你。

阮柚屈了屈手指,而後,生澀而又不失輕柔地摸了下江淨理的頭發。他的頭發很柔軟,略過手心癢癢的,在發覺對方微怔神色時,阮柚忍不住亂揉了一把。

少年微抿薄唇,眼底閃過與往常不符的茫然感,似沒有反應過來。

得逞後,她下意識躲開江淨理伸來的手,轉身彎唇笑了下。“對呀,這是你的榮幸,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

理直氣壯的。

“誰對我好,我就會對誰好。”

她揚了揚聲音,轉身跑遠了。

朦胧陽光下,像是一只輕巧翩飛的小蝴蝶,卻永遠不失鮮活感。

比他畫過的任何一副畫作,都要純粹完美。

江淨理目不轉睛看她背影,踩過她走過的路,無聲無息地笑了下。

可一瞬,他步伐微頓,心底被一股不知從何升起的空芒感所取代。

他想留住什麽,卻不知具體。

是這幕畫面嗎?

他想。

直到後來———

江淨理才依稀明白,他也許有種天生的敏感度。

所以才會在極致幸福時,第一反應,就是覺察到她将要離去的痕跡。

多殘忍啊。

*

在約定看煙花那天前一天,阮柚很不幸地感冒了。她一覺醒來昏沉沉的,腳步也像灌了鉛,軟綿綿沒什麽力氣。

直到吃了藥後才緩了緩神。

熱氣微熏過了她的眼睛,凝上蒙蒙的霧意,阮柚吃完了藥,蜷縮在被子裏,有些內疚地看了看從學校趕的江淨理。

阮柚:“我說了你不用回來的。”

“是啊,你已經勸過我了。”

江淨理坐在不遠處的沙發,神情淡然翻了頁書,“是我想回來看你。”

“我沒有事,很快就會好了。”

阮柚嘟哝着,可鼻音讓她咬字含糊不清。她不免有些喪氣,好讨厭生病呀。

房間陷入了安靜。

無視了看,她只能卧坐着放空發呆,視線徘徊打轉,最後,她看了眼江淨理纏着繃帶的那只手。

她本想再度詢問緣由,但話至嘴邊,少年卻偏巧擡起了眸,對視過來那一瞬,阮柚條件反射改口,“手受傷了,平時寫字吃飯是不是不方便呀。”

江淨理安靜看了她一眼。

沉默的三秒裏,阮柚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擡頭拿被子蓋過頭頂。

一片漆黑。

她有些生無可戀。

她問的是什麽蠢問題啊喂!

他又不是左撇子呀!

一定是因為感冒的緣故。

想到這裏,被子被人輕輕扯了下來,蓋至下巴。流動的空氣通暢過來後,阮柚虛眨了下眼,看向站在她床邊的江淨理。

他低着頭,幫她掖好被角。

隔了會兒,他自顧自應話,“嗯,對。”

少年略略擡了擡眼皮,睜眼說起了瞎話,聲線無波無瀾地,“可惜你現在感冒了,不能幫我寫作業、喂我吃飯了。”

阮柚眼皮倏的跳了跳。

說的好真哦,都快有畫面感了。

但與此同時,見他看了過來,她忽然想起什麽,順着杆子往上爬,“不能幫你做這些,但我可以去陪你看煙花呀。”

因着生病緣故,她的嗓音磨過啞意,但依舊能聽出她語氣的期待。

“你跟期待嗎?”

半晌,江淨理問。

“嗯。”生怕他反悔,她點頭如搗蒜。

“那就去。”

他說,“我答應過你了。”

阮柚很開心地翹翹唇角。

是呀,他答應過她的,就一定會做到的。

“但你要快點好起來。”江淨理眼神認真,阮柚臉色很蒼白,白到有些脆弱,他不想見她這幅模樣。

阮柚有些悵然,“我也想快點好起來,我不喜歡生病。”

“我知道。”

江淨理很輕地說,“你一定會很快康複的。”

出了門。

老管家走上前,小聲恭敬道,“成家那位小少爺又過來鬧了。”

江淨理神色未變,只偏偏頭,“鬧什麽?”

“他說,”

老管家神色複雜,“非要少爺您賠什麽限量款摩托車,态度不太友好。”

出于禮節,他對話語說的保留含蓄。

實際上——那位性子拽炸天的成家小少爺不知為何,像吃了炸藥桶,非咬定自家少爺設計他,這幾天還嚷嚷要他算賬。

他本來找個小輩傭人去應付,誰知沒多久傭人逃一般回來,從此真切留下了陰影,看見晃眼的白毛就直發怵。

“不用理會。”

江淨理移開目光,似乎在想什麽。

老管家遲疑點了點頭,沉默聆聽。

“你對他說。”

江淨理很輕地彎了下唇,嗓音卻是冷冷地,“凡事都要講證據。”

少年尋常歪了下頭,喉結凸起微滾,“別像只瘋狗見了人就咬,觊觎着不該觊觎的人。”

老管家愣了愣神,點頭時,莫名覺察出幾分別樣意味。也許是錯覺吧,總覺得這句話裏面,含着些許警告意味。

次日傍晚,江淨理帶阮柚去看煙花。

郵輪駛過平靜無垠的海浪,攪亂波光粼粼的月光水紋。

在那,她見到了他的許多同學。也許是同類相吸,他們都彬彬有禮,待人接物挑不出半點錯,聊起天像大人一般。

而她什麽都聽不懂,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幼稚。她緩慢眨了下眼,腦子嗡嗡的,胡亂嗯了聲回應。

可不知哪點觸到旁人笑點,他們面面相觑,笑聲怎麽藏也藏不住。

“薛定宇,你怎麽不笑啊,真是頭一次看見反應這麽可愛的人!”

阮柚抿唇。

他絕對不是在誇她!

被稱為“薛定宇”的男生的确沒有笑,只是在阮柚看過去時,他正在以一種很奇怪、又難以忽略的眼神看着自己,這讓阮柚也不由一愣。

怎麽了?

正當疑惑想探究下去時,身後,忽的傳來了江淨理的聲音。

肩膀落下一件柔軟的外套,熟悉的氣息暗湧過來,阮柚轉過視線,聽見他對她說,“原來你在這裏。”

阮柚;“嗯。”

江淨理看了他們一眼,點頭,以示問好。他的動作禮貌裏帶了幾分拒人千裏的疏離感,極淡,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接下來一直在看着阮柚。

一時間,幾人像打翻了顏料板,均神情各異。

“煙花快開始了,我們走吧。”

“好。”

阮柚自然沒有意見。

她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想到了什麽,看了眼薛定宇。

江淨理一頓,掀起眼皮看了過去,“有什麽話想說麽。”

他問薛定宇。

聞言,薛定宇如夢初醒,趕忙搖了搖腦袋。“沒什麽,你們玩的開心。”

他微微颔首。

阮柚緩慢眨了下眼睛,些微覺察到幾分不對。但她跟在江淨理身邊走,很快地将它抛之腦後。

“感覺怎麽樣,還難受麽。”

他問,擡手幫她将扣子扣的嚴嚴實實。

“不難受了。”

阮柚擡唇,她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剛才在聊什麽?”

江淨理偏頭,不經意問。

阮柚安靜搖頭,想了想,“我記不太清了。”思及此處,她很輕地蹙了下眉,“你會不會覺得,有時候和我聊天很累呀?”

江淨理一怔,“我從來沒這麽覺得。”

“那就好。”

她稍松了口氣,拉他衣袖,“我們快走吧。”

重新恢複了最開心的樣子。

她的快樂來得很簡單,江淨理許多次在心裏想。

“不用想太多,這樣就很好。”

他 握住她的手。

兩人正交談着,倏地,天色一瞬地通亮,染上了絢爛的火光溫度。

煙花綻放,光影交織。

江淨理偏頭,提醒她別忘了許願。

阮柚并沒有忘,她仰起頭,閉起眼皮許願,姿态很虔誠。

已經想好了。

末了,她睜開了眼睛,恰好同江淨理四目交接。

少年微垂脖頸,立在了煙花底下,就這樣安安靜靜注視她。

他剛剛一直在看自己嗎?

阮柚微眨了下眼睛,問他,“你剛剛有許願嗎?”

而後,聽見身側少年很輕的嗯了聲。

他擡手搭在了護欄上,盛放煙花下,烏黑眼瞳忽明忽暗映過她,嗓音清冷卻認真,“希望以後每當你看見煙花,都能夠想起我。”

“好簡單的願望啊。”

聞言,她小聲地感嘆了句。

“放心,我會做到的。”

阮柚彎起唇,眼底碎光柔和潋滟,忍不住問他,“那你會麽,江淨理。”

“嗯。”

少年眼眸認真,擡起頭,嗓音融在鹹濕的海風,漸漸從耳廓飄遠。

“我會。”

他無比确信。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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