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金爸

第34章 金爸

“等等, 給你看個東西。”金以南打開手機，魚岚湊過去，這是次光明正大的偷窺。

微信列表幹淨, 下滑到後面幾個，一朵蓮花頭像，打開聊天記錄，表情包全都是一個個的萌圖：“你看看, 我爺爺很潮的。”

手指略微停頓, 最後還是點進朋友圈：“他可不是聽說我去的東北。”

魚岚眼尖, 在那麽多頭像裏，一眼找出那朵蓮花：“爺爺還給你點贊了。”下面評論的人不少, 金以南基本沒回，狂跳的心因為這個越發躁動, 金以南的朋友圈沒有屏蔽任何人。

你在看風景，我在看你。

“嗯啊，奶奶也點贊了。”說完特意點開個頭像, 魚岚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照片裏的女孩穿着學士服，身後是足球場，笑容幹淨溫柔, 宛若身後冉冉上升的朝陽, 這是二十二歲的金以南, 魚岚想起來了：“這張照片，還是我給你拍的。”

“我發了朋友圈後，奶奶就保存下來做了自己頭像。”金以南沒發現, 她說這些時，自己是笑着的。

魚岚忽然想起她罵過的那些人, 從沒有爺爺奶奶。

今天發現，兩老是真的疼她，在看到她的瞬間，笑得合不攏嘴。

這麽多年，她都舍得不回來，魚岚收拾好衣服去洗澡：“那你說，嗯是不是個小白眼狼？”

金以南搖頭後又點頭：“可能吧。”

她們愛的是原主，自己只是雀占鸠巢的孤魂野鬼，沒辦法心安理得的享受，更害怕暴露後，所有的愛都變得面目可憎。

等魚岚洗完，金以南剛脫下衣服都覺得冷，連忙又穿回去，委屈巴巴地望着魚岚：“我不想洗澡，好冷。”

“是有點冷。”暖氣如同擺設，魚岚抹了抹面霜，睡前護膚：“那你不洗。”

躺進被子裏，舒适柔軟。

金以南伸手扒拽魚岚：“我真的不想洗澡。”

“那就不洗。”魚岚捂緊被子，陽光的味道，這被子肯定被好好曬過：“我不嫌棄。”家裏有人的感覺，真好。

“可我嫌棄我自己。”金以南捂着臉，不情不願去了浴室。

等金以南走進浴室，魚岚慢慢半坐起，仔細打量着房間，桌子上還擺放着倆人的照片，難怪奶奶能認出她。

魚岚笑了。

房間金以南的東西很少，因為不怎麽回來吧。

金以南穿着睡衣，小心掀開一個被角，鑽了進去，順手滅了燈。

視覺被限制，其他感官無限放下，魚岚能聽到被褥陷下去的窸窣生，鼻尖全是金以南身上傳過來的幽蘭香，比她身上還要濃烈，明明倆人不是第一次睡。

這次卻比哪一次，感覺都要來得濃烈。

金以南掖好被角，第一反應就是攫取溫度，靠近發熱源，床都跟着她震了震。

餓狼捕食。

魚岚捂緊自己：“不要。”

“哼哼，你說什麽不要。”金以南将人拽進懷裏，如同貼着暖烘烘的自發熱，帶着些許香味，撓着她癢癢：“不要什麽？”

“你奶奶待會兒上來的。”魚岚怕癢，以前每次吵架，幾乎都是這招，百試百靈。

魚岚在被子裏扭成麻花，金以南不撒手，笑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奶奶上來了！”

“那正好。”金以南壓住她，堵住漏風的被角，倆人緊密貼着，魚岚笑出了眼淚，聞言揚起頭，露出的脖頸凝白如脂：“正好什麽？”

“正好告訴她們。”金以南目光灼灼。

燙得魚岚心慌意亂，告訴她們什麽？她們是戀人？她輕輕推開金以南：“老實點睡覺，今天折騰一天，不累嗎？”

金以南這才卸掉力氣，枕在魚岚的胳膊上，聞着倆人身上相同的沐浴露味，一顆心滿滿當當：“累啊。”

“那就早點睡。”魚岚捂住她眼睛，夢裏都是香味。

第二天，魚岚早早就醒了。

金以南還在睡，輕手輕腳洗漱後，她走下樓。

聽着噠噠的拖鞋聲，奶奶連忙站在樓梯下等着：“是南崽醒了嗎？怎麽不多睡會兒？”

“奶奶，南南她還在睡覺。”魚岚藏在袖子裏的手緊了緊，之所以下來，是不想給老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金以南能毫無負擔，她不行。

奶奶笑盈盈的：“是這個岚岚呀。”親切地問着：“吃沒吃早飯？鍋裏還有面條。”

新鮮的排骨湯，手工面條勁道十足，鮮香可口，魚岚一口氣吃了兩碗：“這是奶奶做的嗎？手藝真好。”

奶奶點頭：“是啊，我的兩個南崽都喜歡吃。”

魚岚不太好意思，占了金以南的光：“這麽多面條，我去喊南南吧。”不想辜負老人家的心意，南南肯定願意吃的。

奶奶拉住她：“好吃就多吃點，不喊她。”

“讓她睡，昨天肯定累到了。”

“你也可以吃飽後上去，再睡個回籠覺。”

魚岚坐在炕桌旁：“我睡好了，不用了。”

“是嗎？家裏是不是很冷？聽說北方那邊有暖氣，屋裏暖和着呢……”奶奶一邊折菜，一邊詢問着魚岚。

“一邊是濕冷，一邊是幹冷，不太好比較。”魚岚洗手後幫忙折菜：“那邊屋裏暖和，屋外睫毛都能結冰……”只要她講的關于金以南，奶奶都愛聽。

折完菜，張阿姨開始做菜，魚岚陪奶奶看電視，奶奶時不時看眼門外，似乎在等什麽人，終于一輛邁巴赫停在門口，魚岚就猜到是誰。

男人穿着休閑服，微微笑着時顯得平易近人，哪怕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道痕跡，絲毫不影響他的容顏，反而讓他更像沉澱後的美酒，引人去探索。

那張同金以南五分像的臉，實在看不出五十多歲，魚岚以前覺得謝長亮已經夠逆天，直到今天看見金以南他爸，一家子都是逆年齡生長。

這走在路邊，只要金以南不開口，別人就以為是兄妹。

金黎在房間掃了圈，目光落在魚岚身上，一眼就別開，望向樓上：“她還沒起來？”這問的誰不言而喻。

“沒有，小魚呀。”奶奶望着張阿姨端上來的菜：“你去喊她吃飯。”

“好。”魚岚擡頭，冷不丁同金黎對眼，令她如芒在背。

沒等魚岚上樓，金以南穿着睡衣出現在樓梯轉角間，見着金黎皺了皺眉：“爸，唐阿姨。”

唐雪梅笑了下：“這麽久不見，南南是越來越漂亮了呢。”

“嗯。”金以南應了聲，從她旁邊走過去，嗅着空氣裏的香味，扣着小老太太：“奶奶，你讓張姨做什麽菜啦？好香。”

“南崽最愛吃的鹽焗雞。”家裏的土雞肉質鮮香，金以南聽着眼前一亮，抱着奶奶胳膊撒嬌：“還是奶奶對我好。”

一家人圍着桌子坐好，金以南拉着魚岚，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第一筷子就給她夾大雞腿：“張姨做的鹽焗雞，超級好吃。”

“這是醬料。”推到魚岚面前。

“這是南南朋友嗎？真漂亮。”唐雪梅又給魚岚夾塊糖醋排骨：“多吃點，當自己家，不要客氣。”

金以南瞥向她，唐雪梅頓時讪讪的：“小魚兒是不喜歡吃糖醋排骨嗎？”

“那是我爸的最愛。”滿桌的菜，除了她的最愛就是金黎的口味：“你照顧好我爸就行，不用管我們。”

唐雪梅在讨好金以南，從頭至尾金黎都不怎麽說話，唐雪梅話語權低。

魚岚觀察者，菜都沒怎麽夾，金以南吃什麽就給她夾什麽，吃完飯，張姨負責收拾，金以南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腿上蓋着奶奶拿過來的厚棉被，裏面放着熱水袋捂腳，神态慵懶。

唐雪梅坐在旁邊，幾番欲言又止望着旁邊的魚岚，魚岚立即會意，起身離開。

手指被勾住，金以南半坐起：“去哪？”

“房間裏悶，我想出去吹吹風。”魚岚示意金以南，金以南不以為意，直到她說：“我很快就回來。”

金以南才不情願松開手：“好吧。”她又重新躺回去，外面冷得很，不想出門。

等魚岚出去後，唐雪梅跟她扯有的沒的，金以南有一搭沒一搭應着，幾乎十句回不了一句，唐雪梅尴尬得腳趾扣地。

金以南望着久久未回的魚岚：“是我爸爸讓你過來的嗎？”

“啊？”唐雪梅瞬間的慌亂，還沒來得否認，金以南就掀開被子穿鞋，唐雪梅拉着她：“沒有，沒有，是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金以南基本沒什麽耐心，奈何唐雪梅拽得緊：“你說。”

“你，你喜歡弟弟妹妹嗎？”問完唐雪梅如坐針毯，這事她還沒跟金黎說，雖然結婚之前就簽下婚前協議，但唐雪梅不死心，她這麽大的歲數。

再不生，就真的生不了了。

金以南笑了笑，反問：“你喜歡我爸在外面有情婦嗎？”

唐雪梅不說話，金以南冷笑，甩開她。

屋外，魚岚走出大門，就見金黎等在外面，她立即明白唐雪梅的用意，走上前：“叔叔。”

“陪叔叔走走吧。”金黎點頭。

家門口前是個菜園子，再往下走就是魚塘，腳下雜草枯黃，沒有積雪的覆蓋，寒風吹着更顯蕭瑟。

魚岚幾乎繃着。

“不要緊張，叔叔沒有惡意。”金黎神情自若，宛若最和藹的長輩：“相反，叔叔很感謝你。”

“如果不是你，南南應該還在紙醉金迷，她大了，我管不住，但你能将她帶出那個環境，這點就很不錯，所以叔叔非常感謝你。”

魚岚更不說話。

金黎調查過她們，知道她們在金色重逢，她盡量放松，再三告訴自己，不要自亂陣腳。

迎面吹來的風，順着領着往衣服裏鑽，金黎繼續說：“我也知道你有個男朋友，之所以陪着南南，因為南南橫插一腳。”

他笑了笑，說的話猶如寒風，滲出骨髓：“至少，我們南南是這麽認為的。”

魚岚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右眼幾乎在狂跳，她跟着笑了笑：“叔叔想說什麽？”

“不要緊張，叔叔說過，叔叔很感謝你。”金黎宛若最尋常的長輩，如果不是長居高位，魚岚差點真信他此刻人畜無害的表情。

“我也知道，是南南不懂事，拆散了你跟男朋友。”

“你們的一個月之約，大概還有十多天，等這約定過去，叔叔會給你筆錢，作為感謝費。”

“感謝你将南南拽出泥潭，這筆錢，肯定比你想象的豐厚。”

“夠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夠你跟你男朋友遠走高飛，你是怎麽過來的，就請你怎麽離開，天高地遠，我既往不咎。”

魚岚腦子亂哄哄的，在金黎的注視下，對方越是溫和的笑着他，她心裏越是發寒：“叔叔說什麽，我沒聽懂，知道我是金以南搶過來的，你不應該跟金以南去說？”

“說什麽？”金黎一字一句，砸向魚岚，說出那些她拼命藏住的東西：“太多了，從何說起，先說你監視她多年？還是說你為了靠近她，煞費苦心的走進金色？”

“或者說，你們的重逢是因為你的處心積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