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苦修

若芯回了宮親府,卸去裝扮,換上了一身勁裝,帶上了宮九擎的佩刀,去了天牢,她要去找被皇帝囚禁了的武癡三王爺。

“站住,天牢重地,閑雜人等不得擅入。”兩個帶刀侍衛攔住了宮若芯的去路。宮若芯亮出了父親錦衣衛指揮使的令牌,說道:“我要進去見一個人。”

兩個侍衛立刻作揖道:“原來是宮大人,卑職無禮,還望恕罪!”說着,立刻讓出路來。

若芯找到看守天牢的牢頭,向他表明來意。起初牢頭還吓得直哆嗦,因為都兩年多了,沒有任何一個人來看望過三王爺。

“麻煩你帶路。”若芯說道。牢頭不敢違抗錦衣衛令牌,只好硬着頭皮帶着若芯前往天牢深處,那個單獨關押三王爺的牢房。

兩年多了,終于聽到了不一樣的腳步聲,三王爺猛地睜開雙眼,看着走過來的牢頭身後還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不過這個女子看起來有點面熟,只是一時半會他想不起是誰。

“宮大人,不要跟王爺靠的太近,他是個瘋子!”牢頭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你才是瘋子,信不信本王爺一掌拍死你!”三王爺聽到牢頭在碎碎念,立刻吼了出來,吓得牢頭丢下一句:“別講太久……”就倉皇溜走了。

“三王爺,您還認得我嗎?”若芯問。三王爺仔細的打量着她,當視線轉移到她手中的刀的時候,他才記起了這把刀是錦衣衛指揮使宮九擎的佩刀。

“你是九擎的女兒,宮若芯?”三王爺認出了她。“是的,我爹死了……”若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在滴血。

“什麽,是誰幹的,九擎的功夫那麽好,沒有誰能殺得了他。”三王爺驚訝道。

“可是,他确實是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一定要查出真兇,還我爹一個公道。”

“哎,我是個将死之人,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幫你爹報仇。”三王爺感嘆道,這兩年來消息閉塞,居然連宮九擎去世的消息都不能知曉。

若芯跪了下來,三王爺立刻說道:“侄女,使不得……”“王爺,若芯此次前來,只希望您能傳我武功,教我刀法,半年之後,我要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然後查清真相,為我爹報仇。”“哦,原來是要我傳你武功,可是你一點根基都沒有,半年之內很難有成就。”三王爺說道。“顧不了那麽多了,還請王爺答應我,我不想連仇都報不了,那樣的話,我還不如就此自刎得了!”

“好,反正我這一身武藝也不能帶出去了,我就把‘墜魂刀法’和硬氣功的心法教給你,不過你萬一捱不住,就不要勉強。”

“多謝三王爺!”“先別急着謝我,把武功傳給你不是問題,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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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條件,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會答應你。”“不管你做得到還是做不到,你都要幫我殺一個人。”“殺人,誰?”“梅秋聲,梅大人。”“梅大人,他可是皇上眼前的紅人,武狀元,現在做禁軍統領,而且為人剛正不阿,為什麽要殺他?”

“你是怎麽知道他剛正不阿,是聽說還是親眼所見?”三王爺反問道。

“我只是聽我爹提起過,并沒有親眼看到,而且這個人我也不是很熟悉。”若芯說。

“那就是了,有些事,沒有親眼所見,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真相,只要你答應我,從今晚開始,我就教你武功。”

“如果他是個人面獸心的僞君子,我一定會替天行道。”若芯說。

“我不管,總之就算是你答應我了,那麽,我們到後面的林子練功吧,以後每個晚上,你都來,每次練兩個時辰。”

說着,三王爺居然大搖大擺地從牢房裏走了出來,在一旁的士兵都不敢插手,任由他們一起去了天牢後面的林子。

天牢後面居然還有這麽一個地方,還真是一個理想的練武之地。

“我的手腳被鐐铐鎖住,所以就不親自示範,我會簡單的給你點提示,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教你硬氣功的內功心法,這個心法你至少要先自我練習一個月以上,然後再傳你刀法。”三王爺說道,指着不遠處的一塊八卦石盤,繼續說道:“去那裏盤膝而坐,先坐上半個時辰,直到感覺不到疼為止。”

若芯走到石盤旁邊,石盤上整齊的碼着一排排的釘子,要是坐下去,屁股肯定變成馬蜂窩了。三王爺站在一邊看着,摸了摸鼻尖說道:“你也可以不練,随便你呢!”

若芯深吸一口氣,盤膝而坐,剛坐下去的時候,一陣刺痛襲遍她全身,她咬緊牙關,閉目冥想,疼痛只是暫時的,比起為父親昭雪根本算不了什麽。

三王爺坐在一邊盯着她,不是怕她偷懶,而是萬一她支持不住可以拉一把。

她的意志力跟時間做着較量,在三王爺看來,她确實是下定決心要為父昭雪,而且他看得出來,若芯将來一定會有成就。

醒我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他偷偷的下了床,走到山洞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幾個錦衣衛走了過來,作揖道:“司徒莊主還是不要到處亂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我知道,我就在洞口走走而已。”醒我說道。

陳玄姻帶着一籃子蘋果走了過來,分了幾個給錦衣衛,餘下的遞了一個給醒我。“謝謝。”醒我接過蘋果說道。“看起來臉色不錯,傷口還疼嗎?”玄姻問。“已經不那麽疼了,對了,我想問一下,我什麽時候可以看看那塊黑妖石。”“呵呵,你确定你可以鑄劍了嗎?”“當然,你不是希望我越快越好。”“好啊,明天我會叫人把黑妖石搬到煉爐,就是山洞後面的房子裏,你看看還需要什麽,我待會一起去置辦了。”玄姻領着醒我去了山洞後面的房子,那是一間不大的煉爐,但鍛造一把劍還是綽綽有餘。“我需要多一倍的炭,其他的就沒什麽問題。”“好的,我馬上去多買些炭回來,你先準備準備吧。”

目送玄姻離開了煉爐,醒我走到爐子旁邊,将爐子裏的火升了起來,看着從爐子裏飄出的星火,仿佛又回到了家裏,自己曾站在父親身邊,看着他鑄造寶劍,那時,他一直以父親為豪,可是,短短的七年時間,整個古劍山莊卻成了匪類的巢穴,這口氣,醒我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可惜自己不會武功,要不然也不至于眼睜睜的看着山莊被毀也無能為力。

他愣了片刻,就回了山洞,躺在床上,盯着山洞頂部的那些奇怪圖案,盯着盯着就進入了某一種幻境,他仿佛看到兩個人拿着劍,起初是各自揮舞着,劍勢輕盈,劍法犀利,一左一右,自然天成;轉瞬間,兩人開始對壘,劍光石火,铿锵交錯,一陣炫目過後,數十道藍色的劍氣朝醒我的眼睛襲來,他本能的用手去阻擋,回過神之後,山洞還是山洞,圖案還是圖案。

他站起身子,仰着頭試圖找一個更合适的角度,他覺得石壁上刻着的圖案像是:劍譜。

果然,他暗自慶幸,循着圖案望去,整個石壁上刻着數百個圖案,看樣子應該是一整套的劍法,在最左邊的石壁上還刻着“天隕”兩個字。

“天隕?”聞所未聞,但天賜良機有劍法可學,先學着也無妨。于是,醒我走到山洞外,偷偷折了一根竹子,帶進了山洞,照着石壁上的圖案練了起來。

他也是一點根基都沒有,動作笨拙,往往一個招式要反複練習幾十遍,有時還被竹竿打到腦袋,但他始終堅持着,除了每天在煉爐鑄劍之外,每個晚上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練習着石壁上的劍法,漸漸的,有了手感,手中的竹竿,似乎也變得聽話了。

激流的沖擊,石塊的壓制,為了能更快的練好基本功,若芯是吃盡了苦頭,不僅傷痕累累,有一次差一點被激流沖走。三王爺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雖然他有好幾次都勸若芯放棄,但若芯固執的脾氣,始終不肯認輸,終于,她的硬氣功小有成就,三王爺也很滿意。

不知不覺,一個月就過去了,醒我故意放慢鑄劍的速度,借口“黑妖石”不是一般的石頭為理由,為的就是盡早将石壁上的劍法練好。

又是一個夜晚,若芯依舊帶着食物和水去了天牢,可惜,她很快就要接到一個不幸的消息。

在天牢裏,她遇到了禁軍統領梅秋聲。看着他手中的聖旨,她就猜到三王爺可能要問斬了。梅秋聲看到若芯的時候,也是一臉的驚訝,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表情,很恭遜的說道:“我正納悶了,有哪個大人物能讓三王爺這麽興奮,原來是宮指揮使的女兒啊。”若芯看着他,心裏一陣厭惡,看來三王爺說得不錯,一定要查清楚梅秋聲的背景,好了卻了三王爺的心願。“不過,王爺後天就要問斬了,你們要纏綿就趁今天吧!”“你說什麽!”若芯怒視着他。“別生氣,開玩笑而已嘛,像你這麽俊俏的美人兒,我想你也絕對不會對這麽一頭老牛有興趣吧。”說完,就聽見他一陣大笑,然後背過雙手走出了天牢。

“欺人太甚!”若芯将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呵呵,人不可貌相,以後你要小心對付這個梅秋聲。”“嗯,可是,你不是秋後才問斬,為什麽會這麽快?”“不是每個人都能熬到秋後的,只剩兩個晚上了,今晚先教你輕功,明天酉時你就過來,我好把刀法傳給你。”“我不打算回去,晚上我就睡在牢裏,明天用一天的時間,後天我會陪你去刑場。”“好,不愧是九擎的女兒,待會你練習完輕功,我會将我的功力傳給你,這樣你就可以省去大半時間來積蓄內功。”“這怎麽可以呢?”“呵呵,傳給你總比帶進棺材的好,只要你幫我殺了梅秋聲,我就瞑目了。”

三王爺手中拿着十幾個小石子,說道:“我抛,你接!”說完,三王爺就抛出了一個小石子,若芯身子輕輕一彈,很快就将小石子握在手裏。還沒站定,王爺又抛出了一個,若芯不得不縱身一躍,一個翻身接過石子。

反複如此,大概練了半個時辰,接下來三王爺一下子抛出了好幾個石子,若芯心領神會,縱身、翻身、旋轉,左右手收放自如,輕功的要領她很快就領悟了。

“很好,你的悟性漸漸的呈現了出來,那麽接下來就是……”話還沒說完,三王爺就彈出一個石子,徑直朝若芯的肚子打去,若芯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肚子一疼,往後退了幾步。又是三個石子飛了過來,若芯一個翻身躲了過去,最後是鋪天蓋地的石子,像網一樣朝若芯包圍過去,若芯運足內功,快速旋轉騰空,雙手交錯,摘下幾十顆石子,進而往前一彈,将手中的石子全都砸了過去,王爺雙手一舉,鐐铐被石子擊中,“铿”的一聲斷了。

“很好,你已經懂得了防守也可以變成攻擊的要領,想當年我練武的時候,都沒有你這麽有慧根,你要是男的,我一定跟你結拜!”他笑道。

若芯站定,作揖道:“如果王爺不嫌棄,我若芯願意認您做義父,雖然……”“诶,有人幫我送終,求之不得,乖女兒!”

可能由于山洞地勢的限制,醒我始終覺得應該到山洞外面試一試劍法,雖然有模有樣,但事實上幾斤幾兩還拿捏不準。

趁着錦衣衛換班的時候,醒我偷偷的拿着竹竿跑到了竹林裏,仔細的看過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他拿出了竹竿,從頭至尾的連貫了一遍劍法,忽然,一道藍光漸漸圍繞着竹竿,醒我猛地一翻身,從竹竿裏飛出了一道藍色的光氣,一眨眼立刻削斷了一根竹子,緊接着,竹竿從右手縮回,變幻到了左手,又是一道藍光。左右手迅速的切換着手中的竹竿,仿佛兩把劍一般,左右逢源,不過,這點動靜,還是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

“那裏好像有人在練劍,過去看看。”有一個人拿着刀的人說道。醒我發現不妙,剛準備跑回山洞是時候,幾個人縱身一躍,落在了他的前面。

“呵呵,看我們看到了誰。”“古劍山莊的少莊主,這下子跟霍盟主有交代了。”他們幾人一唱一和,使得醒我有點慌張。“吶,我們不想傷害你,只要你乖乖的跟我們走。”“你們毀了山莊,還占為己有,我怎麽會跟你們回去。”“喲呵,還學嘴硬了,看來老子不先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是不會聽話了。”說着,一腳狠狠的将醒我踹倒在地,疼得他站不起來。

“給我上,好好的修理他!”剛準備動手的時候,一個人影掠過,一掌将那人拍了出去。“不用怕,有我呢!”玄姻說道。“呵呵,還送一個臭婆娘過來了,爺就先享受你,再帶司徒醒我回去複命。”“大言不慚!”話音一落,玄姻就拔劍砍向他們。

不過他們耍陰招,其中一個人灑了石灰,玄姻剛準備抽身,卻被另外一個人砍了一劍,手臂立刻出現一道血紅。

醒我看着落在地上的劍,正猶豫着是否要撿起來的時候,玄姻已經握着劍刺向其中一人,一劍了卻了他的性命,身後有人要偷襲,醒我一個翻滾,拾起草地上的劍,迅雷般的刺向那個偷襲者,只見偷襲者的劍停在了半空中,身體緩緩的倒了下去。

緊接着,醒我似乎着了魔一般,快速翻身,一道藍光迅速的在劍刃上游走,右手一劍,劍勢利落,劍光從右到左,又是一劍,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圍攻他們的人都死在了醒我的劍下。

玄姻看着握着劍的醒我,她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忽然有這樣的身手。

“你沒事吧?”醒我看見她的傷口還在流血。“你怎麽會這麽怪異的劍法?”玄姻問。“是山洞頂上的圖案,我是按照上面的招式練的。”醒我見無法隐瞞,只好和盤托出。

替玄姻包紮好手臂的傷口之後,兩人來到了山洞裏面,可是擡頭看去,山洞頂上根本沒有什麽圖案。“圖案呢?”玄姻疑惑的看着醒我。“咦,怎麽會不見了,不可能啊!”醒我仔細的搜索着,不過圖案确實不見了,但是最左邊的‘天隕’二子依然刻在那裏。“你看那裏!”醒我指着‘天隕’二字,玄姻順勢望去,原來是已經在江湖絕跡了的“雌雄一對劍”的絕世雙劍劍法:天隕劍法。

“天意……”玄姻小聲的嘀咕了一句,這時,一個錦衣衛闖了進來,說:“霍義已經帶人包圍上來了,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裏。”“收拾東西馬上走!”醒我趕緊跑去煉爐,帶上半成品的黑妖石寶劍,跟着玄姻離開了鐵礦洞。

霍義趕到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他走到死去的那幾個手下身邊,看着他們身上的傷口,不禁面色凝重。“盟主,怎麽了?”一個堂主問。“不可能,張劍清夫婦不可能還活在世上……”堂主更是納悶了,完全不明白霍義的意思。霍義蹲了下來,更仔細的檢查了死者的傷口,能造成這樣奇特的劍傷的,除了“天隕劍法”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答案。

“盟主,接下來怎麽辦?”“先回去,就算錦衣衛插手這件事,我也要把司徒醒我抓回來。”霍義憤恨的說了一句,一甩衣袖,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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