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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都有一種舊事如夢的恍惚感。

在在此期間,吳燕夏經歷着撓牆、窒息、相思、繼續撓牆、柳暗花明的狀态,而梁涼隔着麻木的一周多時間,重新看到那熟悉的、空蕩蕩的客廳,也有種豁然開朗的心情。

不過,梁涼随即大膽地瞪了吳燕夏一眼,他之前還不準自己來他家來着!

吳燕夏在她不滿的目光中,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的擔憂。他暗悔不已,居然又讓梁涼跟着自己回家。但在LO娘此刻開心又夾雜想算舊賬的小表情中,他只能一言不發。如果此時再不識趣地把她趕走,就算玉皇大帝都難補救他倆的關系。

兩人重新走到蛇室,共同在蛇籠蹲下。

梁涼忍不住往吳燕夏背後躲了躲,再畏縮地看那條團在籠子裏的黃金蟒。匆匆一瞥,看到它在籠子深處,靜靜地盤成個複雜粗纏的8字,

然後她輕松的表情立刻消失。

梁涼太怕蛇了,怕到了每次來到這裏,都能不厭其煩地把這句話先重複一萬遍。她再次無法控制的回憶起在這間蛇室裏的遭遇,現在想來,坦克滑出籠子無聲地到她身邊,重重地貼着她的腿,那胸腔窒息的感覺依舊如此清晰。她簡直會因為這種恐懼感放棄世界上一切而飛速逃跑。

但,梁涼現在沒有逃。

吳燕夏正蹲在她旁邊。他一點也不怕,還全神貫注地看着坦克。

一路上,她都在偷偷地看他,像觀察一個啞謎,而吳燕夏毫無察覺。随着時間每一秒的流過去,梁涼花費全天準備的拒絕都在大段地消失。

她聽到自己關心地問:“神燈以前蛻皮需要多久?”

“最快兩分鐘,最慢也就五分鐘吧。”吳燕夏看着籠子裏黃蒙蒙的坦克,有點嫌棄有點心疼。

黃金蟒現在髒,蛇眼也灰灰蒙蒙的。

頓了頓,他輕聲說:“但坦克已經’待蛻皮’八天,它處于超長待機狀态啊。”

“那如果它總是不蛻皮,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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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燕夏心裏說,估計會死。

比起同種類同年齡的蛇,神燈原先的體型非常纖弱。而坦克上了它的身後又暴飲暴食,吳燕夏确實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他最近幾日盡量多留在家寫稿和進行網絡星盤咨詢,每半小時都會去看看坦克。它已經具備蛻皮的所有條件,但好像僵硬了般縮在籠子一動不動。他只能多拿着濕抹布擦着整條蛇身,盡力地讓它舒服一點。

這兩天,坦克表皮越發幹裂緊繃,蛻皮的症狀越發明顯。這時期的蛇通常是處于最虛弱的狀态,吳燕夏已經不敢再貿然伸手碰它。他在籠子裏面放了不少磚頭和粗樹枝,因為蛇蛻皮的時候需要摩擦力,靠外力磨開唇部的那層老化的表皮。

但問題是,坦克總縮在籠子裏一動不動的,這就分外讓人擔憂。

吳燕夏幾乎有點陰郁地回答:“坦克必須蛻皮,否則拖久了,它會被自己身上的舊蛇皮活活勒死。”

梁涼的心剛懸起來,就聽他繼續一字一頓地冷冷說:“我也不會讓它這麽死,到了必要時刻,我親自把它老皮剝下來。”

……這人怎麽還那麽可怕啊。

但她悄悄地笑了。

吳燕夏想多分點注意力在梁涼身上,但确實沒心情。

德勤山人上次告訴過自己,黃金蟒肉身不死,不管裝着誰的靈魂,靈寵對這間公寓的威懾力就存在。換句人話,如果黃金蟒挂掉,不管什麽原因,吳燕夏最好也趕緊搬家吧。

這就是兇宅無疑。

抛開這些暫時難以證實的靈怪因素,一來吳燕夏是真懶得搬家,二來吳燕夏表面閑雲散鶴,但他這人的心一旦重起來,會産生非常可怕的毅力。

吳燕夏年少的時候,學校坐落在半山上。他早晚總愛在大街上閑逛一圈,因此上學經常遲到。他父親很說一不二,把兒子捆在門口打彎了一堆晾衣架,吳燕夏依舊我行我素。到了十五歲那年,他轉到縣重點高中,突然有一天就決定不穿鞋。于是足足三年,吳燕夏都赤腳走路,即使跑一千米也不例外。學校完全是看他成績好且又是少數民族的份上,才忍耐沒給他警告處分。

吳燕夏如今重新穿上鞋,還穿上一身“不算命”的T恤,靠天上的星星賞飯吃,只不過這可惡的苗人,對命運的敬畏感依舊不算太多。

他只是不希望梁涼的狗在自己手裏出什麽事。

這幾天睡得斷斷續續的,吳燕夏每次醒來,先走到蛇室裏觀察坦克狀況。但就像神燈之前的不進食行為,坦克同樣遭遇到了它的狗生最大問題,它不懂怎麽進行蛇類的蛻皮,只會躺着。

他覺得有點愁。

“難道應該給它點愛的鼓勵,讓它加把油?”吳燕夏皺皺眉,自言自語。

一回頭,他看到梁涼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她就像披着華美羽毛的鳥,但骨骼又小小的,手乖巧地搭在膝蓋中。

吳燕夏頓時想到梁涼在蛇室的遭遇,略微歉疚。

“別擔心了,可能到明天早上坦克就蛻皮了。”他故作輕松地說,順便又厚着臉皮握住她的手,“我盡量不會讓坦克挂掉。好了好了,今天太晚了,我先把你送回家。”

梁涼的手卻在他掌心輕微掙紮了一下。

她悶悶地說:“我想摸摸它。”

吳燕夏愣住,過了片刻,他古怪地問:“你不怕蛇了嗎?”

梁涼怕蛇,很怕很怕,但是,吳燕夏此刻對坦克表現出的由衷關心,卻讓梁涼覺得內疚極了。

因為這根本不關他的事。

坦克曾經是最撫慰她最心愛的小狗,但自從變成蛇後,梁涼知道她一直盡力地躲避它、逃開它,甚至從來不多看它。梁涼發自內心覺得,擁有坦克靈魂的黃金蟒,也不過是世界上一條可怕的普通蛇,對她是懼大于親切。

但現在,當坦克命懸一線,她覺得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麽。

坦克以前是幼犬,在不會下樓梯,不敢出門的時候,都是被她柔聲拍打着哄出去。所以,梁涼就很想……摸摸它。

吳燕夏沉默了會,他手一攬,就把梁涼攪到自己懷裏,她的心頓時開始跳起來,不,這次不僅僅是因為怕蛇。

“那大膽摸一下吧,我會保護你的。”吳燕夏在她耳後輕輕說。

……按照常理,難道男朋友不應該說:“不要摸!有危險!我好心疼你!”這種臺詞嗎?

蛻皮前的蛇,是出于最溫馴的狀态。即使是毒蛇也不會咬人。

但梁涼全身僵硬到不知如何是好,她還沒來得及為自己一時的勇敢後悔,就看着吳燕夏利落把蛇籠打開。他沒有讓梁涼獨自把手伸進籠子,反而堅定地把手罩在梁涼顫抖的手上方,陪着她一起把手伸到籠子裏。

兩個人的手交疊,吳燕夏的手就在上方,像烏雲一樣,嚴絲密縫地虛籠着她。而在籠子外,她稍微一動就能後靠到他的肩膀上,梁涼頭暈目眩,心跳聲大得驚人。但隔着這麽近,梁涼發現聽不到身後人的任何呼吸聲,她呆了呆,随後反應過來吳燕夏此時正在緊張地屏聲。

在上方吳燕夏的護衛下,梁涼無法說她是鼓起勇氣,還是精神恍惚、全身起着雞皮疙瘩的情況下,她平生第一次親手觸碰到了蛇。

軟、出乎意料的軟。那觸感不像魚皮,也不像狗毛,就像冰凍後的絲襪,還像塗抹奶酪的骸骨,有一層肥肉又有一層厚骨。蛇不同于哺乳動物的肌肉紋理,是非常肉感的那種細膩光滑。

梁涼最初整個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吳燕夏甚至感覺她整個身體都在輕顫和尖叫。但随着指尖輕觸到坦克,一切就仿佛順理成章,她的手慢慢下滑,就在他還擔心她随時在自己懷裏暈過去的同時,梁涼居然已經鎮定地摸完了整條尾巴。

随後,梁涼又以莫名的膽量,嘟囔道:“……加、加油,坦克,你,你要快點蛻皮。”

坦克依舊一動不動地盤着,要蛻皮前的蛇是很脆弱的,全無抵抗能力。

“不要死,求求你了。”她輕聲說,然後又以剛才的動作,摸了摸坦克的尾巴,手勢非常溫柔。

一如她摸曾經的泰迪。

就在此時,梁涼突然感覺手下僵硬的蛇輕微地一扭。吳燕夏反應比她更快,他迅疾地先捉住蛇的七寸,在她耳邊輕喝:“出來!”

随着梁涼驚惶地把手抽回來,她個人虛軟無比,後倒在吳燕夏懷中。而他也迅速跟着收回手,緊鎖上籠子。

方才在籠子裏似乎陷入沉睡中的坦克,仿佛清醒起來,它扭動着蛇身,無聲地昂起頭。如果蛇有情緒,可以感到它進入一種無比的焦躁狀态,就仿佛垂死的囚犯被鎖在正逐漸彌漫致命毒氣的密室裏,找尋最後生存的可能。

此時坦克三角蛇頭一抖,它扭動身體,開始高速繞着整個籠子底部游滑起來,帶着令人目眩膽顫的瘋狂掙紮狀态,沖撞得鐵籠砰砰作響。

兩個人同時聞到一種油味,那是蛇蛻皮前散發的味道。

梁涼感覺她的脖子被鐵鏈鎖住了,體會到最純粹的恐怖。不自覺地要再向後躲,被後面的吳燕夏用手臂緊緊抱住。

他驚喜地,一眼不眨地說:“它要蛻皮了!”

坦克拖着長長的蛇身,在籠裏不斷抽搐和奮力前進,越來越快。籠子被撞擊的聲音越來越大,如果坦克此刻依舊能發出犬吠,大概會發出在深夜裏最讓人不安的那種長長的、哀鳴似的預警聲。

它不斷地以頭撞擊籠子中間的粗糙的石塊,緊緊地纏繞後再松開,仿佛沒有痛覺。

梁涼已經看到它吻端的上下颌處有了道細小的、仿佛透明塑料殼那樣的裂縫,她驚呼一聲,而坦克仿佛也有了感覺,全力往這處縫隙處來回用力地撕磨。

它全力地繞着灰色礫石、土黃樹幹,一遍遍地游走。

縫隙終于被坦克扯得越來越大,一層好像人工塑料的乳白色皮層正從縫裏掀起來,嶄新的身體就在老皮中央。坦克不斷地在拐角處迅捷地扭動着它的身體,就像孩子想甩掉腳上的襪子,而那老舊皮層在尾部也越堆越長,終于,從頭到尾逐漸的剝落。嶄新的、斑紋亮麗的黃色蛇鱗越露越多。它受到振奮,精神抖擻地不斷吐着信子,眼睛慢慢恢複了之前的水潤烏黑,而随着它最後一圈奮力地游走,舊蛇皮終于像窗簾布樣全部被剝了下來,落在籠子底部。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蛇完成了全部的蛻皮過程。

☆、第 50 章

蛻皮後的坦克, 像游動的速度逐漸緩慢下來。它惬意地又環繞一圈,再找到了水盆,開始喝水補充能量,也并不管籠子外面目瞪口呆的人類。

蛇室裏一片寂靜,旁邊的神燈靜靜地趴着,偶爾搖搖尾巴。

梁涼不知覺間, 已經徹底倒在吳燕夏懷裏。

他們坐在地上緊緊擁抱着, 共同看完這場自然和動物間新陳交替的過程。

“……我, 我難道真是小仙女嗎?”

梁涼的整張臉發紅發熱, 布滿汗水,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很狼狽可笑,但是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好神奇啊, 自己只是摸了兩下而已。

在坦克進行蛻皮的時候,梁涼一直緊緊地盯着籠子, 那是一種無意識的注視。心情說不上是緊張、激動還是害怕或震撼, 也許言語永遠不能表達她的全部感受, 只有同樣親眼看過這幕的人才能懂得這種生命的感染力。

梁涼發自內心覺得這一幕很美, 尤其在坦克拼盡全力地剝落舊皮的瞬間,她居然熱淚盈眶。

吳燕夏看着她的眼睛,靜靜地補充:“可能真的是仙女吧。”

他除了微微驚嘆蛇蛻皮的時機發生得如此恰好, 并沒有梁涼那麽大的感受。吳燕夏只是把她剛剛摸過蛇的那只冷濕的小手舉到自己唇邊,低頭輕輕地吻在她的手背處。

“我喜歡你,涼涼。”吳燕夏清晰地說。

當占星師幹燥的唇落下去,她不自覺一個輕顫。

雖然不合時宜, 但面對他第二次告白,突然間,梁涼回憶起首次看到神燈出現在腳下的那一秒。多麽強烈的驚吓,陌生人的家裏居然出現一條活蛇!聞所未聞,當時她整個人,整個心跳,和全部的呼吸都停住了,耳朵裏嗡嗡作響,手心在滲出冷汗。

但當這種奇特的感情和恐懼一起滲入內心,梁涼發現,以自己這麽膽小警惕的性格,居然從第一次見面起就非常信賴吳燕夏,信賴到,她從沒有懷疑過他說的任何話可能是假話。

從他第一次說喜歡她開始。

但梁涼依舊忍不住問:“……為什麽呢?”

這到底是什麽感情呢?為什麽吳燕夏會喜歡上她呢?她真的不懂。

他們明明認識的時間沒那麽久,他可能都不怎麽了解她。比如說,梁涼自己謹慎地暗戀了魏奎那麽多年,她依舊羞澀到,不敢公然承認“喜歡”這兩個字。

……喜歡到底是什麽?

吳燕夏卻笑了笑:“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喜歡上你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啊。”

梁涼怔然看着他。

潛移默化中,她也學會了他那種獨特的、一眼不眨地凝視方法。

吳燕夏咳嗽了聲,他略微後仰着身體,用雙手支撐地面。

“……美少女你先從我身上下來吧。”

梁涼這才意識到她正坐在他身上,慌不擇路地站直身體,臉整個都紅了。

吳燕夏身上終于一輕。

他不是不想享受溫香軟玉,問題是,LO裝是屬于看上去很美,只有穿上去才知道多熱多悶多重的服飾,更何況梁涼買的蕾絲裙價格不菲,都是高級蕾絲,剛剛就像大山大河大海一樣壓着他。

吳燕夏邊咳嗽邊朝着梁涼豎起一個大拇指,代表着滔滔不絕的敬仰和佩服。

“你真的太厲害了。居家怡室還鎮宅啊。”

梁涼卻呆呆地看着蛇籠子。

楊雨薇上午先去開了會高層,回到辦公室後就先打了個噴嚏。随後,她所見的下屬除了魏奎以外,都似有似無地給了她一個莫測的眼神。

她不動聲色地來到自己的開放辦公室,知道了原因。

有人居然送來99朵玫瑰,而在這個以進口玫瑰種為時髦的年代,對方選了十年前最火的“藍色妖姬”,一種傳說中的黑玫瑰實際上卻以人工藍色染料漂成的玫瑰。

楊雨薇內心隐約有了點預期,但翻開附帶卡片後,還是罵了句髒話,因為桑先生的大名正簽在上面。再擡頭的時候,魏奎正罕見過于聚精會神地翻看文件,後脊背在硬括的襯衫裏活像一根豎起的嘲笑又鄙視的中指。

她忍了又忍,到下午的時候,才若無其事地讓保潔把這束玫瑰扔了。

魏奎但凡感覺到楊雨薇心情不好,他的心情就特別好。

本來今晚加完班後确實要回他的小別墅。但是,他毫不猶豫地又跑到梁涼家。

用備用鑰匙打開門,梁涼早已經自己睡了。

客廳的桌面上擺着個盒子,魏奎随手打開一看,裏面有淡黃色微韌的一層長長蛇皮。他好奇地捏了捏,感覺沙沙作響,仔細認出來什麽東西後立馬扔地上。

“什麽玩意兒啊。”魏奎一皺眉,趕緊沖進去洗了洗手,再用衛生紙胡亂地把紙盒子重新包起來放在原地。

他有心想問情況,但看了看确實太晚了。于是在梁涼家沖了個澡就陷在她家沙發上随便睡了。

唉,其實總睡沙發是有點不太舒服啊,魏奎模模糊糊地想。

梁涼第二天早上打着哈欠走出來,看到沙發上睡着不請自來的魏奎,又愣住了。

今晨第一道的微光照在他出衆的臉頰,她目不轉睛地盯着,感覺身為顏控的尊嚴慢慢地回來了。

魏奎真帥,魏奎真好。梁涼從小就知道他膽大包天,幾乎不怕任何懲罰,輕狂到了有些鐵石心腸的地步,以至于她好像從來沒有指望過,這樣的魏奎在自己身邊逗留太久。

她隐隐知道,魏奎拒絕了魏家的背景,自己執意要闖出名堂,至少他這舉動就比她只會開餐館的小生意強太多。

然而一瞬間,梁涼的心情複雜得難以描述。因為魏奎對于她,也像隐藏在蛇皮後的蛇。

比起深入了解他,她更習慣去靠自己想象他。

魏奎一醒來,正好看到梁涼凝視自己的場景。

梁涼連忙低頭,慌亂地把他散落在地的西服撿起來,那昂貴的西服面料飽滿,紋路清晰,抱在懷裏有些沉。

魏奎每當看到梁涼神不守舍的樣子,總是心情大好,他故意說:“娘娘,你在想什麽?”

梁涼回過神,她小聲地說:“你怎麽來了?”卻不敢看他。

魏奎沒有察覺有異,反正,梁涼以前對自己也這麽躲躲閃閃的态度。

他正盯着梁涼細看。

她今天的睡衣很薄,纖細的腰,純白真絲睡袍下面有起伏的胸脯,上面繡着精美的玫瑰。

女孩長發如瀑,方才看着他的目光柔得像軟水,魏奎的臉也不由微微紅了。如果她平時也這麽穿多好,他煩躁地想,他不要求她每天穿名牌或多有設計感的東西,但至少像普通女人一樣穿着,脫下那礙眼又該死的LO服。

……所以,那訂婚戒指是送還是不送?

魏奎覺得特別猶豫,他不是不喜歡梁涼,但經常不知道拿她怎麽才好。如果梁涼脫下LO服,或者她的個性像楊雨薇,反正是能強烈刺激到他,那麽一切就簡單很多。

此時此刻,梁涼已經把他的西服搭在旁邊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向魏奎說一件事了。

她坐在沙發上,雙膝并攏,規規矩矩的像個小學生。

魏奎看着她那樣子不由再嘆氣,梁涼怎麽就沒半點美女的氣場,一舉一動都像小雞啄米似的無聊。

唉,還是先訂婚吧。魏奎實在被他爸和他叔叔催煩了,反正他也根本忍不了其他如狼似虎的女孩。

“那個,那個,我昨天晚上又去了吳燕夏家裏。”

“誰,夏大仙?“魏奎皺眉問。

以他的廣闊心髒,也仿佛感覺吳燕夏這名字最近在耳邊出現的頻率有點太高了。不過,魏奎對吳燕夏的态度非常像楊雨薇對着桑先生——魏奎只是把曾經在吳燕夏手上吃過的虧,當成被野狗咬了一口。這是意外,本質上,他沒時間也沒耐心去了解吳燕夏這種人。

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就像LV和河馬,原子核和米老鼠,金融機構和丐幫。類似這種對比。

不過魏奎恍然大悟,他手一伸,就把她昨晚遺落在客廳裏的蛇蛻皮拿起來。

“你最近和吳燕夏走動很密切啊?我說呢,你這盒子裏的皮是哪兒來的。他家裏有條蛇,對不對?你不是最怕蛇——我懂了,是不是他告訴你,家裏放蛇皮能招財?那你這蛇皮我拿走了,我也要招財。”

梁涼慌亂地說:“……不不,這蛇皮不能給你。”

魏奎眉一挑,剛想繼續堅持,但他突然從沙發上坐起來,吃驚地說:“娘娘,你哭什麽?”

梁涼連忙用手背把臉上掉落的眼淚擦了,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間就很沮喪很難過。大概內心知道,要和曾經重要的東西告別了。

魏奎已經坐到她身邊,他抓住她的手,俊容嚴厲:“你怎麽了?梁涼,你是不是被那死算命的欺負了?怎麽回事,你告訴我我弄死他。”

最後一句話的語氣已經惡狠狠起來,梁涼連忙搖頭。

她不好意思地推開他的手,魏奎這才不情願地放開她,但依舊專注地看着她每一絲表情。

被他這種目光凝視,梁涼感覺心跳加快

不過與面對吳燕夏不同的是,她整個人都變得很害怕,就像被即将發怒的桑先生尖聲訓導。

“他跟我告白了……”她細聲細氣地說。

“啊?”

“吳,吳燕夏……”她鼓起勇氣,“夏夏說他喜歡我,然後要我當他的女朋友,我,我……”

魏奎一愣。

他并沒有像梁涼猜想的反應那樣,露出種被傷害或者是驚訝的表情。比所有的反應更糟糕的是,魏奎大力地捶着沙發笑攤在了沙發,而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第 51 章

魏奎大笑到止不住:“那個死算命的苗族人居然說他喜歡你?要你當他女朋友?他不是一直號稱自己是大仙要修仙, 他們苗族的村是不是養蠱需要樣本啊?不對,他說自己不懂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神了這人,我懂了,肯定是這人那天晚上請老太婆吃飯,沒錢付飯費, 然後把自己抵給你了!他這種張嘴就來的人說話你也信!”

梁涼被他說得滿臉都是紅暈, 她突然想到, 自己确實又忘了找吳燕夏收餐費了!而眼前魏奎滿目含笑的輕蔑樣子, 也讓梁涼非常不好受。以往覺得魏奎大笑的樣子倜傥非凡,現在看到卻內心紮着一根刺。

然後,魏奎聽到梁涼輕聲說:“我, 我答應了。”

魏奎終于不笑了,他坐起來。

一股熟悉的惱火感油然而生。魏奎突然間想到楊雨薇總是數落他的口頭禪“不要幼稚”, 他每次聽了都想發瘋。

魏奎不需要梁涼解釋發生了什麽事。他知道, 他當然知道。

像魏奎自己有時候跟女孩子開玩笑, 性子上來糾纏對方喊哥哥老公的。但該鬧的鬧完, 轉臉就不認人,并不想真正發展暧昧。他猜測的情況是,吳燕夏跟楊雨薇結伴去梁涼店裏吃飯, 随後那死算命的開玩笑說讓梁涼當她女朋友,傻姑娘梁涼真信了。

魏奎卻知道,他和吳燕夏是同道中人,反正特別能侃能鬧的貨色, 說話等于放屁,只有最笨的女孩子才選擇相信一時興起的鬼話。

梁涼小心地說:“……可我覺得,他不會拿這事開玩笑。”

她知道個屁!

魏奎突然沉下來的臉色讓梁涼更害怕了,她大氣不敢喘,艱難地把話說完。

“但,但我雖然答應了,如果你不高興,如果你不喜歡我這樣做,那我我我,我就算了吧……如果你說不可以,那就算了。我以後就再也不見他了。但是我,我一定要先告訴你,我不會瞞你的……”

魏奎同樣厭惡的,是梁涼每次做任何大小決定都會跑過來煩他。如果他回答時态度不好,她的臉色就迅速黯淡下來,仿佛責怪自己猜不透她的心意。大多數時候,“被需要”很滿足男人的自尊心,但問題是梁涼需要的關注太多了,她這種無時無刻的放低和柔軟就在渴求一種膩在水草湖裏的糾纏。

魏奎通常沒這種心情,他待會還得保留精力上班反怼楊雨薇。但梁涼剛剛才哭過,他也不好疾聲厲色。

于是魏奎難得的耐着心,他先擠出微笑:“娘娘,你知道答應做別人女朋友代表什麽意思?”

梁涼的臉果然嫣紅一片,她咬住唇。

魏奎忍不住盯着她花朵般的柔唇,嘴頭冷言冷語:“呵呵,吳燕夏不是一個少數民族?也許他們盛行走婚,你要兩女侍一夫啊,你就不怕老太婆跑過來大耳光子抽你?”

還有句話他沒好意思說,魏奎總覺得吳燕夏沒有男性能力,難聽點說,吳燕夏嬉皮笑臉到讓人有些看低他了。不然,哪個孬種會允許自己無怨無悔的被楊雨薇那種女人驅使利用?

梁涼果然又被魏奎的話唬住,腦子陷入迷糊。

她不了解魏奎,但好像也不太了解吳燕夏了——苗族真的盛行走婚嗎?好像有一個民族确實提起過這個,她可不想談這種奇葩的戀愛。

“……他,他說了和楊小姐就只是大學同學。”

魏奎深吸一口氣,這大早上的心情算是徹底毀了,早知如此就不來梁涼家睡沙發。不過,魏奎想起件事,掏出手機給梁涼看上次的照片。

“看到了沒有?哪個大學同學這麽形影不離的?“

魏奎簡直都不想生氣了,雖然在某一瞬間,梁涼執迷的神色讓他感覺到一絲醋意,但他的驕傲更迅速地壓制了他。

他簡直服了。梁涼肯定就是國內兩.性知識完全沒普及到位的那種傻子,想到梁家父母寵着女兒就像寵小公主的錯誤教育也真是奇葩。

梁涼長久地盯着魏奎的手機,就在魏奎以為自己終于說服了這個小榆木腦瓜的時候,她擡起小臉孔,淡淡地問:“你手機裏為什麽存着楊小姐的照片?”

他一愣:“我?我順手拍的,正好看到她和死騙子在吃飯——”

梁涼輕聲說:“你從來沒告訴過我,楊小姐這麽年輕又這麽好看。”

梁涼回憶起見到楊雨薇時,那股泛在心底的輕微酸澀感,她這幾年差不多天天聽魏奎抱怨“老太婆”的事跡,而魏奎自己一定不知道,他一方面嫌棄她幼稚和不成熟,而拿來對比的對象,就是他嘴裏滿口厭惡的“老太婆”。

而現在,向來只存球賽和跑車照片的魏奎,居然偷拍了楊雨薇的照片。

梁涼感覺心裏有重重一墜,她不由盯着魏奎。

“我删了還不行?”

迎着梁涼清澈的目光,魏奎臉上就有點挂不住了。他莫名心虛,趕緊搶回手機,這大早上的什麽情況啊,弄得他好像犯什麽錯似得。

魏奎真誠覺得他一點錯都沒有。

他已經換上了平時玩世不恭的那種表情,看上去很耐心,一副深情到死的模樣,實際上思緒已經轉到別的上去。

魏奎站起來,又開始把梁涼家的挂燙機拉出來,沒事人似的準備熨西服。

“我真是跟你說不明白,”魏奎打着哈欠,他把話題趕緊繞回來,“你上次不是還跟我罵吳燕夏說他是騙子麽?怎麽現在又轉變立場,真是女人心海底針,算了我管不着,你随便。”

“什麽?”

魏奎惡毒地說:“我說娘娘你不怕下蠱被毒死的話,那就跟那吳燕夏試試……”

他幾乎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但梁涼比他動作更快。她忽地抱起桌面上裝着蛇皮的盒子跑回房間,再把卧室門重重反鎖上。

魏奎敲了半天門都沒開,而且怎麽叫她名字,裏面都沒有回應。

他一看表,知道再不離開的話今天上班又要遲到,便突然狠狠砸了一下門:“梁涼,我拜托你不要總以為自己還是一個小公主好嗎?成熟點!沒人能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還有,趕緊把你LO服扔了!不準去見吳燕夏!”

梁涼正以背抵着門,魏奎那一敲吓得她把整個盒子砸落在地。蛇皮已經幹扁下來,梁涼連忙蹲下去撿,

她想,魏奎好像沒說不同意吧?那就是同意了。

桑先生今天休息。

他早晨的時候從床上醒來,同樣拿起自己的手機,先把“萌萌噠夏夏占星”發布的星座運程又看了一遍。

“……射手座……太陽和木星角度,會帶來貴人……避免因為過度投入情緒化。愛情,有些決定一個人做不了主。”

桑先生讀了三遍,随後不小心拉到公衆號下面。

“萌萌噠夏夏占星”一周推送兩次,閱讀量篇篇在八小時內都破十萬加,而評論區非常熱鬧。後臺每次都會選出50個精選留言,其中不乏占星大神對吳燕夏的星象分析作出繼續解讀,俨然成了一個小小的占星愛好者交流地。

吳燕夏自己從來不現身回複,無論占星質疑還是“夏夏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好準啊”“夏夏美女求算命”這種留言。

但在這次推送後,“萌萌噠夏夏占星”後臺只放出一個精選留言。桑先生一眼認出梁涼的私人微信,她的第一句話是“搶沙發……”

就這麽一句白癡話,被置頂,被加精,被回複。

而吳燕夏的回複是:“陋室唯一的沙發。宇宙無二的你。”

桑先生憤憤地合上手機,趴在床邊,山崩般地幹嘔了會。他覺得這事和這回複真的太惡心和太假公濟私

占星師在上次又幫他免費看了一次占星篩子,吳燕夏還好心地勸他把水晶手鏈摘了,顯然也覺得粉晶太紮眼。

“你怎麽不戴青金石?”

“難道青金石也招桃花?”

“青金石是傳說中的帝王石,你覺得,身為帝王還需要桃花嗎?”吳燕夏盯着他,這占星師身上有種邪氣,既不是賣水晶也不是算命的,怎麽講,就感覺一切盡在掌握,他說,“戀愛是講究一個人和另一個人的緣分,緣分不到,硬要去談就是扯淡。所以,您也別管我那天不讓你追我朋友。”

吳燕夏雖然不肯透露楊雨薇的更多信息,但同樣對桑先生說,他和楊雨薇只是大學同學。

但桑先生還是太不開心了。

他,不,服。

到中午的時候,舉完鐵且穿上西裝的桑先生,神出鬼沒地出現在西靜大廈樓下。

這裏進入電梯前都要刷卡,但桑先生居然神通廣大的搞到了訪客牌子,他特意換上自己最好的西服,顯得有點像破産企業家。

但一上18樓他就徹底暈了,四周都是香水味和黑裙白襯衫,還有衣冠楚楚的各種人走來走去,所有人都幹練穩妥,所有人臉上都帶着楊雨薇的冷淡高傲表情,然而又不是楊雨薇。

楊雨薇今天沒空罵魏奎,她剛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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