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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客戶一起聯合撕完了律師和審計。在ipo中,溝通成本常常遠大于實際成本,
她精疲力盡,坐在員工休息室裏發呆。這裏剛裝修完,桌椅顏色明亮,角落裏全是零食。冰箱裏有牛奶酸奶汽水啤酒,全身昂貴的品牌。水果放在精致小瓷盤中,而休息區裏全是蘋果電腦,偶爾穿插一張桌上臺球桌。
楊雨薇獨自坐在沙發裏,打量周圍一切。有時候,她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該得到的,有時候又覺得自己的能力并不足矣得到這一切。
微微一笑,感覺是女強人“皇冠綜合征”。
她懶洋洋地打開手機,準備看“萌萌噠夏夏占星師”當放松精神,但一雙锃亮的皮鞋停到面前。
往上看,那死小孩衣冠楚楚地站在面前。
“Miranda,你現在有空嗎?”魏奎問。
楊雨薇太清楚,他那原本低沉的嗓音在推诿工作責任的時候也是一流好手。這麽幾年,她心裏盼望魏奎主動提出離職申請,但每次想到又覺得莫名遺憾——畢竟,由自己親自提出開除他,成就感可能會更高。
“請講。”她淡淡的。
“……管好你的小白臉,讓他不要亂說話,小心我把他舌頭拔了。”魏奎咬牙切齒地告訴眼前的這個“老太婆”。
魏奎心裏明明白白,他可以跟梁涼置氣,吵架,但那是內部矛盾。任何人敢觊觎梁涼,魏奎也是絕對不肯放過的。只不過,魏奎選擇直接找了楊雨薇,反正吳燕夏是她的“男寵”不是嗎?
楊雨薇的道行比魏奎高了十萬倍。
她面色不改地問:“具體是我的哪一個小白臉?”
魏奎剛有些目瞪口呆,楊雨薇臉色卻也微微一變,她看到“藍色妖姬”的送花黑臉隔着玻璃窗,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第 52 章
窗外的天空陰沉下來, 原本被光折射明亮的江面慢慢變成土黃色,今年夏天多雨,下午開始又要下雨了,外面又悶又熱。只不過在這個臨江的高層建築物內,空調總比人體最适宜的溫度要更冷很多,因為這裏存活一幫無論何時何地都穿着全套西服和精美過膝裙裝的金融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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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先生一點也不冷, 他心裏變得很烤很烤, 一直烤到了焦炭處。然後在最幹涸最澎湃的地方, 開出一朵變态的小傻花。
他始終牢牢記得楊雨薇。
桑先生原本偏好成熟女人的類型, 楊雨薇聚集他喜歡樣子的模板。以前她中長發過肩,胸大腰細,但如今, 她周身凝聚女強人的冷冽氣場,偏偏因為身材前.凸.後.翹, 在很精幹的金領形象外多了一種無形的, 難以言說的小女人感。
桑先生一下子就給美暈了。
楊雨薇頗受成功男人歡迎, 不過, 她自己很痛恨別人拿這種目光看她,甚至在工作中有點刻意不茍言笑。
魏奎正背對着桑先生,他繼續不耐煩地說:“就那個算命的小白臉, 叫吳燕——”
楊雨薇卻恢複了兩個小時陪同客戶時的冷漠無情,她把他往旁邊一推:“閉嘴。”
然後路過他,踩着高跟鞋向桑先生走過去。
魏奎納悶地一回頭,當他看到像牛抻着脖子, 呆呆木木的桑先生,也被徹底雷住。
這不正是梁涼店裏的板長嗎?魏奎恍惚覺得自己的頭也是有點暈的,楊雨薇對男人的口味還真是……刁鑽啊。
一時之間,他居然很同情吳燕夏是怎麽回事。
楊雨薇感覺她正走過懸崖上的鎖鏈,高跟鞋下每一步壓着都是煩躁。她職位雖高,但也不過是高級打工仔,并不想在工作的場所去上演任何狗血戲,此刻只能強行鎮定下來盯着桑先生,先觀察他今天的暴躁程度值不值得叫安保。
死一樣的沉靜,五秒,身邊匆匆的人都不由自主看了他們兩眼。
桑先生一言不發,當對方婷婷地走到他面前,他感覺整個人又像幾年前那樣陷入了愛情死海。
看對方跟夢游似得,楊雨薇又覺得以靜制動這招不行,對低等人不管用。她先沉着臉:“您今天能跟我好好說話嗎?如果可以,咱們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聊兩分鐘。如果做不到的話,我就要趕您走了。”
桑先生終于能說話了,他聲音嘶嘶的:“……前兩天我送的玫瑰。”
“我收到了。”
并直接扔了,楊雨薇從此以後嚴禁行政絕不準再把任何來路不明的植物拿到辦公室裏。
桑先生不知情,他就像剛吞了個一個大蘑菇似得嗚咽一聲。
楊雨薇壓着煩躁,先和桑先生來到一個角落。當然,桑先生只心花怒放地注意到那位置隐蔽,卻沒想到他的全臉正好巧妙地在攝像頭監控下。
她一點廢話和寒暄都沒有。
“幾年前去函館的時候,我正好失戀,想随便找個男人一夜情。我本來願意和你上床的,直到發現你是中國人。但誰都有年少荒唐的時候,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希望有更多後續”
桑先生沉默了會,他傷心地問:“你經常這樣嗎?”
楊雨薇得想了會,才知道他說的是“一夜情”這碼事,她壓抑着煩躁,但還是微笑澄清:“只此一次。”
桑先生的眼睛倏然亮起來,楊雨薇再堅定地補充:“但我現在有男朋友,請您以後不要送花了。”
“……吳燕夏說你目前還是單身。”
楊雨薇臉上瞬時控制不住的扭曲一刻,她簡直都想坐火箭過去抽吳燕夏的耳光,所謂資深陷害就是如此吧。自己還沒想好怎麽坑他呢,占星師先玩這套!
結果桑先生得意地說:“我騙你的,夏大仙什麽也沒說。但我猜你沒有男朋友,猜準了吧?”
他到底不是全然的不谙世事。
楊雨薇深呼吸了幾下,她冷冷地說:“我有沒有男朋友都和您無關。”
桑先生早不是幾年前的羞澀幹煸小處男,他把旺盛的精力用于多年健身,渾身充滿蛋□□和舉鐵給予的激素力量。
他立刻吊着眼睛說:“我要追求你!而且,我追不追你和你無關。”
又是一個沒眼色的傻X,還窮!楊雨薇腦海裏只能想到這評價,不過,她是那種不管輕蔑鄙視,都會表面上寬容接納的人。因此她笑而不語,掏出一張芬芳的名片給了給桑先生。
“上面是我的私人電話,您有空給我打電話說好嗎?”她淡淡地說,“我待會得開會。”
終于,桑先生這座巨大的瘟神被楊雨薇連哄帶勸,按電梯弄走了。
楊雨薇轉身立刻準備找安保,把錄下的桑先生影像列到被大廈訪客的黑名單記錄裏。
魏奎已經快步走過來,他抽搐着嘴角:“你倆怎麽認識的?Miranda,你也不窮吧,就因為一次餐費,你和你小白臉分別勾搭廚子和我家涼涼?”
楊雨薇已經驀然大怒,她一把揪住那小孩的領帶,魏奎猝不及防,居然被她拉低半頭。耳鼻間都是楊雨薇那迷人的、昂貴的沙龍香水味。
“今晚十點,準時把你遲到的數據模型交給我看。不然現在就滾回家,和你那洋娃娃一起開飯館兒去!”她唇角挑起一絲輕蔑的冷笑,“我能找小白臉是我自己有本事,而你現在有本事跟我說這種話是因為投胎好!”
楊雨薇松開手,她看都不看魏奎一眼,徑直就走了。
與此同時,吳燕夏還在家裏非常爽的睡大覺。
半睡半醒中,感覺有什麽東西正溫柔地舔着自己臉皮。吳燕夏随手一推,發現是神燈那橙黃色的眼睛,它居然跟着他上床,此刻正趴在他枕頭旁邊。
吳燕夏和褪毛的泰迪對視幾秒,随後猛地坐直,自己養的寵物怎麽有動不動就跑出籠子的惡習?
神燈這小東西當蛇的時候就古古怪怪,它不像蛇,反而親人親的厲害,那雙蛇眼仿佛能表達感情似的。在剛把這條小蛇拿回家的時候,它好長時間不進食。吳燕夏眼看不行,就掰開它的嘴往裏面丢活蚯蚓,神燈雖然是條蛇,但感覺也是這麽無奈地看着他。
吳燕夏笑了,他親昵地摸了摸它的頭:“神燈姑娘,你想不想找個男朋友啊?等你以後和坦克交換回身體,我給你找條公蛇讓你爽一下好不好?”
他自言自語地說着下流話,倒是很坦然。突然間指尖一痛,神燈居然懲戒性地含了下他的手指。
手機響了,楊雨薇立刻來問罪。
她劈頭蓋臉地就把桑先生貿然找上門的事情說了,楊雨薇不耐煩地說:“這都什麽人啊?我真是倒黴,對了,這廚師信你,滿口夏大仙夏小仙的,夏夏你趕緊讓他別纏着我……”
對涉及自己利益的問題,楊雨薇是不退讓的。不過,有些事她自己不樂意自己出頭解決,看能不能指使別人。
吳燕夏公正地說:“我建議你自己和他說,這件事上我确實幫不了你。”倒是想起來別的,“咱們那天去吉兆付錢了嗎?”
“你問我?我早忘了。吓都吓死,那鬼地方你請我我也不會再去。”
他思考着:“我反正沒交錢,難道吃白食了?”
楊雨薇還在氣頭上,她有點怪怪的說:“我真希望你把她追到手,以後咱倆再發神經去那家店吃飯,說不定真的能免單。”
吳燕夏在電話那頭頓了頓。
楊雨薇不習慣說話得不到他的回應,她笑着說:“你不會放棄那女孩了?放心,你比那個魏奎的小孩好很多。我印象裏這是你第一次這麽喜歡女孩子,你倆一定能走到一起。加油吧,繼續追她!”
如果此刻外間陰沉臉的魏奎願意挪着他尊貴的屁股趕到她辦公室,他肯定會因為楊雨薇現在這種富有人情味的鼓勵和表情大吃一驚。
但楊雨薇被桑先生這麽兩次騷擾,她覺得自己是想明白了,她和吳燕夏确實是不可能,以前沒機會,現在沒緣分。她不會找這麽一個閑雲野鶴又不求上進的男人當男友。他們只是很多年的老友,當老友有了意中人,她應該真心的祝福。
反正,多說幾句祝福又沒什麽關系。
楊雨薇冷眼旁觀,魏奎這孩子護食是很嚴的,大不了,她會在吳燕夏失戀的時候順便開了魏奎。
“嗯,我已經追到她了,”吳燕夏簡單地說。
占星師的聲音依舊是很輕快随意,卻和他說的話含義不相符,楊雨薇又是過了好一會才明白這代表什麽。
吳燕夏随後又細心問了問餐費的事。等挂上電話,她一個失神,外面江面浪濤翻滾,全城已經下起潑潑大雨。
同樣完全處在狀況外的梁涼,正在新店裏吭哧吭哧地監督裝修。
本來裝店面內的空調系統時,桑先生激情昂揚地嚷嚷也要過來察看,但他居然放了鴿子。
無所謂,反正也只能自己上。梁涼忙來忙去,又打電話又看圖紙,完全不察外面下了雨。直到快七點多的時候送走裝修隊,恍然擡起頭,看着雨混合着風涼飕飕地敲打着玻璃門窗。
梁涼不由也看呆了。
她和吳燕夏約着,晚上八點一起到對街附近的電影院看電影。當時兩人都沒有思考天氣因素。
……第一次約會什麽的。
梁涼滿心的矛盾和惴惴,最後只能化為無數次憂愁地看着窗外。她今天打扮得有點隆重,一款暮星色的SP,上面有西伯利亞狼和珊瑚蛇。綁帶的高跟鞋是白色,雙馬尾燙過發根後用幾條真絲的發繩紮着。本來看到陰天不想穿裙撐,後來想到第一次約會而還是咬咬牙穿上。
可是下雨了,而且,雨在半個小時裏居然還越下越大,伴随着閃電和打雷。
梁涼站在門口臺階小心地張望幾秒,又趕緊退回來,悶悶地坐在空紙箱旁邊。
自己帶的小洋傘不大,走去商場肯定會被淋濕,LO娘的衣服很厚,要淋濕就肯定很難幹,而且還要在黑暗的電影院裏坐着看電影……她倒不怕冷,但覺得這樣肯定很狼狽。
早知道今晚雨下的這麽大的話,就不約着看電影了。随後,梁涼趕緊搖了搖頭堅決驅逐亂七八糟的想法。
兩人說好了在電影門口回合,她想了會,決定還是先把那略微誇張的裙撐脫下來。
突然有人推門走進來了,高大的身軀,一整身濕淋淋的純藍色雨衣,從頭到腳黑嚴密地圍着。剩下雨水不停地從他頭部、肩膀低落在地面,彙合在地板形成潺潺水印。
“桑先生?”
梁涼吓得往後退了一步,直到聽到雨衣裏面悶悶地出了一聲,才知道來人。
“大仙,你怎麽來啦?”她驚訝地問。趕緊看表,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到。
吳燕夏先不說話,費力地把那套像下水管道工人的純藍色雨衣脫下來,當他看到梁涼那套比平時更華麗的小裙子,滿意地點頭:“我來接你。”
梁涼下意識地幫他拿起那條仿佛剛從海裏撈上來的雨衣,一摸都是濕冷的雨水,她莫名起了點雞皮疙瘩,趕緊先放在邊上:“我有帶傘的,你不用特意……”
他在陰暗的店面裏笑了:“就是特意來接你的。”
吳燕夏是覺得梁涼那麽一大套裙子,普通的傘估計也遮不住,因此把雨衣帶來。
梁涼的臉微微發熱,可是側頭看了看窗外,雨點依舊毫不留情地往下砸。
她有點舉棋不定:“下這麽大的雨,我們真的還要去看電影嗎?”
吳燕夏聞言就不說話了,他的臉型窄,五官不開闊,但莫名很适合拍名表廣告,那雙桃花眼看過來有時候令人會心一擊。
他皺眉盯了她好一會,才說:“當然要去。”
梁涼吐了吐舌頭:“我就是問問,那咱們快走吧。”
她因為雨天的略微陰霾的心情突然變得很輕松,因為吳燕夏主動來接她,而且他雖然懶洋洋的,但好像一點都不怕麻煩。不過等到吳燕夏幫她套上那雨衣的時候,梁涼臉上甜美的笑容就一點點的消失了。
梁涼終于明白,她為什麽剛才沒聽出吳燕夏的聲音了。
這男款橡膠雨衣防雨效果很好,即使殺人都能防止血液365°濺到身上。但是,活人在裏面免不了的悶熱,而且她身高不夠,厚重雨衣的帽子老是垂下來擋住視線,不得不費力地用肩膀撐着。
☆、第 53 章
吳燕夏瞪着梁涼套着純藍雨衣的垂頭喪氣的樣子, 忍不住彎腰笑了好久,胸腔都在震動。
他确實形象的感覺到了契诃夫筆下“裝在套子裏的人”的現實形象,而且,吳燕夏終于深刻理解,別人為什麽看自己穿這雨衣都認為是變态出街的心情。
哎,這橡膠藍雨衣看起來是真的挺醜挺奇葩的。
吳燕夏邊笑邊撓着下巴, 怎麽以前自己穿的時候, 都沒意識到這個問題啊。
梁涼整個人陷進那寬大的雨衣裏, 雖然看不見自己, 也隐隐覺得這模樣肯定很傻。
……但她不敢說。
尤其是吳燕夏又神奇地掏出兩個黃色塑料袋,要為梁涼綁在腳上,號稱是為了避免“濕鞋”, 她也無法拒絕,只能更心神不寧地握了下拳——這豬該不是單純是為了看熱鬧才來接的自己?比如說, 吳燕夏有種惡趣味, 把一個重視衣着的LO娘打扮成天生殺人狂。
梁涼确實猜對了。
五分鐘, 吳燕夏壞笑着撐起他那寬大的黑傘, 一手夾着她竹骨日本制輕質小傘,大步走出來。
而他身後跌跌撞撞跟着的是披着老式男款橡膠雨衣,渾身被包裹得像□□的梁涼。她整張臉和身形都被嚴密遮擋住, 恐怕賣到大山裏,只能以檢驗DNA的方式查明身份。
唯一一點的優勢,就是她和瓢潑大雨已經被徹底隔開。而梁涼在最初的悶熱後,很快倒也适應了與外界的隔離感。
雨衣裏有隐隐的塑膠和清淺的橘子味道, 因為看不清前方,只能憑着吳燕夏強拉着她手腕的方向感往前走。他顯然一直在悶笑,但她也聽不清,說話總是嗡嗡隔着一層。估計因為她步伐太笨,越發大力地握着她的細胳膊。
懵懵懂懂地走了一會後,梁涼索性就放松下來,她如同盲人似得乖乖的聽從指揮,也不掙紮。
這沉默的太快又□□靜,等兩人走到了電影院門口,吳燕夏有點害怕這姑娘被悶傻了,迅速先解開梁涼的雨衣。
梁涼在裏面被憋得滿臉潮紅,早沒有餘力思考。她倒是有點累了,眼中因為困意而水光點點,光潔的額頭,嫣然的紅唇,此時正慵懶地打了個小哈欠,再因為突如其來的燈光眯着星眸。
吳燕夏的手背沾着零星雨水,手心幹燥而軟,嘴……軟。
梁涼呆呆地站着,她被吳燕夏從變态藍雨衣裏解放出來,他去換電影票,塞來一大桶爆米花,兩人夾着3d眼鏡坐在逐漸變黑的電影院,她對屏幕保持着石化狀态很久,才醒悟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
——豬!!!騙子!!!流氓!!!
老式的男士雨衣是套頭的,當她費力地擡着下巴,任吳燕夏把沉重的雨衣從她搓紅的頸部拉到額頭,視線被短暫遮住就要離開黑暗的幾秒,突然間他動作一頓,低頭輕輕地親了她的臉頰,然後又跟沒事人似地接過雨衣。
梁涼在黑暗中微微鼓起腮幫子,她盡量不動聲色地用手背擦了下他剛剛唇落下去的那個位置。不知道為什麽,梁涼感覺吳燕夏偷親自己的這個場景,好像有點熟悉。
除此之外,居然覺得特別平靜。
現在的心情,就有一點點驚吓摻雜一點點無奈,但更多的就是淡定。好像感覺被偷親一下也算不了什麽,反正,沒有傳說中初吻那種羞澀啊天崩地裂啊心慌意亂的感覺,連心跳都很平穩。
甚至沒有慣常的臉紅。
梁涼不由困惑了——唉唉唉,她到底是喜歡他還是不喜歡他啊?
還是說,她果然最喜歡的是魏奎?
大屏幕上的電影已經放完廣告,身下的軟椅也非常舒适。
梁涼全身上下一點也沒有濕,層層綴綴的衣服都像裹在塑料裏的糖,完好,幹燥,甜美。她百味陳雜,但還是調整心态準備開始盯着前方看電影,就像旁邊吳燕夏這麽做。
吳燕夏把頭微微湊過來,他低聲說:“涼涼?”
“嗯?”她同樣小聲地回答。
“能把爆米花遞過來嗎?”
“哦,好的。”
梁涼一邊說一邊遞過去,吳燕夏沒有僅僅接過爆米花桶,他把爆米花換了個方向,依舊注視前方的大屏幕,随後冷不丁地胳膊再伸過來。
女孩柔軟的手正老實地擺在膝蓋,某人卻也厚着臉皮把他的手搭到她膝蓋上。
梁涼吓了一跳,輕微地握拳推拒着,但吳燕夏的手勁重上幾分,她就很快被他的修長手指捉住,打開,幾經笨拙的變換後,兩人的手終于交叉握在一起。
吳燕夏這麽一系列動作後心跳亂蹦,忍不住對着前方作了個鬼臉,餘光看到梁涼見鬼般地盯着自己,連忙虛張聲勢:“看電影看電影,不準亂動。”
他長手長腳的,即使此刻伸長胳膊壓在她的膝蓋處,坐姿依舊能很自然舒展。
夢工廠的電影已經開始進入華麗炫目的劇情,吳燕夏盯着屏幕,卻清晰感覺梁涼依舊在3d眼鏡後側頭驚訝地看着他,眼瞳都放大了。那沉默足有一分鐘之久。他的拇指僵硬起來,喉嚨明顯的動了動,要很費力地才能克制住把手讪讪移開的沖動,感覺糟糕又羞愧。
不。
吳燕夏的手依舊覆蓋着她的手,怎麽也掙不動。他用力地推動下她的腿,最後警告:“看電影。”
梁涼被他搖的身子一個瑟縮,不由小小地叫了聲。也就在那一刻,她感覺大腦裏突然有什麽斷了。
以前,梁涼把偷偷跑到沙發上睡覺的坦克搖醒,狗狗知道是主人回來,從不睜開眼睛,只是會發出如夢方醒又嬌弱無力的“唔嗯”一聲。這也就是梁涼剛才在黑暗裏所發出的聲音,毫無自主的撒嬌,不要不要的,叫得令人受不了。
吳燕夏還沒反應,遲來的害羞就像隔着雨衣的水淋下來,澆得梁涼面紅耳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男人的手分量重得令人有些驚訝,壓着她和她的膝蓋。梁涼感覺她的雙腿虛弱而撐不住了——那是很确定自己絕對不會松開力道的一支胳膊。
昨天晚上商量要看電影的時候,她那讨厭的謹慎性子又發作了,在至少五六個電影裏猶豫來猶豫去,最後把選擇權交給吳燕夏。
他上來就直接選了票房最高的一部。
“萬一電影不好看怎麽辦呢?”
他莫名其妙的笑起來:“那我們看五分鐘就走啊。”
眼前這個口碑很好的電影演什麽,梁涼完全不知道。有好幾次想張嘴說什麽,卻只能感覺他坐在她旁邊。
就像沉睡了一萬年的人,被突然驚起。梁涼又很想問問吳燕夏幾個問題,但根本就不需要問。當一個男人真心喜歡你,這根本不需要問也不需要猜,當他站在面前,你內心只會非常的确定,他确實喜歡你。
梁涼能想象着吳燕夏全身上下只帶着一個書包,然後他低頭仔細的看了看,轉手把書包塞給她就跑了。
她的心髒跳得很奇怪,時而非常快但時而非常穩定。過了很久,梁涼在越發炫目的屏幕光芒中依舊胡思亂想,感覺手突然一松,是吳燕夏無意識把手放開了。
占星師身為一條資深單身狗,他原本心不在焉地看電影,順便緊張觀察梁涼。只可惜沒多久,他開始很可悲地投入到電影的劇情裏,連談戀愛都忘了。
維持這坐姿顯然很辛苦,而略微低頭,梁涼的手已經被他捏白了
吳燕夏選擇潦草地把她的手塞到自己的臂彎處,他解放自己雙手後,開始捧着爆米花放松地吃起來。
“你還吃爆米花嗎?”他抽空小聲問她句。
與此同時,吳燕夏惬意地把長腿歪過來,兩個人的膝蓋在椅子下面緊緊靠到一起。
梁涼盯着前方:“……你就是豬。”
吳燕夏“嘿嘿”笑了聲,他被罵了句後膽子突然活躍起來,目光瞄了她側臉忍不住又想湊過來親她一口,梁涼這次卻躲開了,不過她倒是一直挽着他。
今晚時間過得飛快,他們一起吃了頓飯。
但好像從電影院走出來後,吳燕夏就不得不遺憾地要把她送回家。
雨已經停了,梁涼在散場後就把手飛快地從他臂彎裏收回來,只肯遠遠地跟着他走。吳燕夏被她一瞪就又有點不敢牽她的手,只好有一句沒一句地逗她說話:“電影挺好看的。”
“……嗯,我沒怎麽看。”
吳燕夏不由沉默了會:“其實也不是特別好看的,等以後出了資源,在電腦上重新看也可以。”
占星師那種賠着小心的表情顯得生硬且尴尬,但梁涼看了覺得很開心。她罕見地蠻橫起來:“我不想在電腦上看,不然我們明天再來電影院重新看一次電影吧。”
吳燕夏眼珠一轉,他是如果對方害羞立刻也就急忙忙地退避三舍,但梁涼要是放松後他能順杆躍到三萬裏的人物:“唉,你這是主動提出來要跟我第二次約會?第一次被女生約,你讓我平息下,想想怎麽拒絕。”
梁涼果然又害羞起來,低下頭:“你讨厭。”
梁涼要等推開家門,才能汗顏地自省那句“你讨厭”又是多麽多麽的肉麻婉轉,不過吳燕夏當時眼睛亮晶晶地停留在她臉上,而她除了傻笑也根本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臨別前,吳燕夏又若有若無地盯着她的臉,梁涼下意識用雙手捂着臉:“不可以!”
這人怎麽老食言啊,不是說過都不親她不抱她的麽!
她真的不高興了。但最後他一把攬過她,從背後摟了她半分鐘後放手,整個人被勒得有點暈,又感覺他還是做賊似的親了自己的頭發,反正今晚是稀裏糊塗的飛速過去。
☆、第 54 章
梁涼第二天定了鬧鐘時間, 但早上走出卧室前卻站住了。她卻膽戰心驚地先伸出個小腦袋,想看清客廳沙發上有沒有人不請自來的躺着。
幸好沒人。
她松了口氣,別了下頭發。
現在感覺真是複雜。吳燕夏送來的那大束玫瑰,梁涼只敢擺在卧室裏,生怕放在客廳被突然而來的魏奎看到。她就像瞞着丈夫,和小癟三發展地下情的主婦, 越開心的時候越心虛, 靈魂在內心的某個角落焦急地走來走去。
一到吉兆, 桑先生那張傷心混合憧憬的糙臉在等着她。
他昨晚鼓足勇氣, 給楊雨薇打了長達半分鐘的電話,對方聽他胡扯了幾分鐘,以“電話會議”的名頭挂了電話, 但桑先生依舊全身冒着黑粉色的泡泡。
梁涼這才知道桑先生昨天放鴿子的緣由,她天真地問:“那你去找楊小姐後, 把餐費要回來了嗎?”
桑先生一愣:“……什麽餐費?”
梁涼默了幾秒後死心, 她想到楊雨薇習慣居高臨下打量人的挑剔神色, 再想到以前曾經猜過“老太婆”是什麽樣的人, 甚至還會隐隐吃醋。但等真和楊雨薇見面後,只有一種“果然啊”的敬仰心情,就是, “果然啊魏奎會被這種女人治得服服帖帖”的感嘆。
梁涼鼓起勇氣:“桑先生,我覺得楊小姐很難追的。那個,嗯,她好像不大喜歡你這種類型的。”
他狠狠地瞪着她:“我這種類型是什麽類型?”
梁涼艱難地想着詞:“呃, 比較,偏向于實幹型?”
桑先生這才高興,也解釋了他為什麽送藍色妖姬:“我看了鮮花價目表,夏大仙送你的花太貴,我舍不得,就送了便宜檔位的玫瑰。唉,你當初要是不收他的花,我就直接把那堆玫瑰給雨薇轉送過去了。”
……哪有拿送給老板的花借花獻佛的,梁涼不由斜目。而且,桑先生追真心喜歡的人還計較成本,他的心意就太可疑了。
桑先生幽幽地承認:“其實,我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顏控。”
梁涼太不高興了,這真是史上最黑顏控的一次:“你才不是!”
“我喜歡雨薇的臉,而且覺得我和雨薇有一種特別的緣分存在,為什麽她之前不選別人,選了我?有句話說一期一會,我覺得我和她之間存在着別人看不見的緣分。而且,我們之間居然能再重逢,這就是夏大仙說的緣分。唉,我本來想,如果一輩子遇不到她,我就找個像她的女人潦草過完一生。但現在不行,我一定要和她再春風一度!要不然我死也不甘心!”
梁涼原本僵着臉聽,直到聽到最後一句憤然地轉身便走。
怎麽桑先生也變得……這麽不純潔啊!梁涼想到吳燕夏昨天偷親自己的一下,立刻再抹了抹臉。昨天都沒感覺,如今越想越覺得臉紅。
唉,太不純潔了。
幸好自己把玫瑰拿回家了,梁涼心裏又甜滋滋的。
楊雨薇給吳燕夏打來電話:“迪士尼的票到手了。”
她的語氣很冷很鎮定,不過吳燕夏好像感覺不出來,他笑着道謝,繼續漫不經心地看着那高分辨率的地圖。
吳燕夏已經起床了,他簡單收拾了房間,就開始津津有味的研究着國內地圖。那上面很多偏遠的地方,吳燕夏都親自跑過了。
楊雨薇在手機另一端張了張嘴,她覺得自己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只能說:“……昨天下雨了。”
“什麽?”
她輕聲說:“去武漢的那一次,你不是給那個小姑娘訂開機日期嗎?她沒選你定的日子,選的另一個人定的,就是昨天。結果剛開機就下雨,而且,最近聽說他們攝像在荒郊野外拍到了不幹淨的東西,那女孩自己病了,她父母說什麽都不讓她繼續,逼着她回家。”
吳燕夏不以為意。
他曾經跟過半年劇組,像是劇組拍戲中采納到的圖象多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取聲在清晰的場景裏取到雜音,拍戲時突然攝像黑屏等莫名的事情,在更嚴肅的新聞直播行業裏都屢見不鮮。傳說中,某些不明生物是很鐘情攝像頭的,而不少演員身上也戴着奇怪東西。吳燕夏上過幾次電視通告的,但不太喜歡那種氣場,後來也就懶得跟着去了。
他沉吟片刻:“那小姑娘選的外景地就不太妙,我看到了神道石和石像生。後來打聽了下,那塊風景區非常蹊跷,是省領導的孫子和老婆因為附近泥石流橫死,他批下來作鎮魂用的,雖說是景區,但修得格局就像個墳。我看那晚在座的都是搞風水的大師,我覺得他們比我懂于是就沒說來,只囑咐那小姑奶奶顧忌點口舌。不過應該沒什麽大事,那姑娘星盤裏天王星的影響力很弱,她應該見不着什麽髒東西。”
楊雨薇聽了這些才咂舌:“夏夏,你怎麽不繼續研究風水?”
“我只是個占星師。”吳燕夏苦笑,“風水太邪了,你讓我活得粗糙一點吧。再說,做任何事情都得擔風險,光看風水只信命也不好的,沒意思。”
楊雨薇一時脫口而出:“你偷別人女朋友就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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