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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燕夏不禁莞爾:“你也吃我醋啦?哈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梁涼被噎住,臉再次火辣起來。
當魏奎問她和吳燕夏的關系,只是感到特別害怕,很想躲避。但當吳燕夏這麽淡淡地說起魏奎,她簡直想撒謊又煩惱地大喊,自己從來不認識魏奎。
吳燕夏溫和地說:“我沒有別人的,只喜歡過你啊。但是,我怎麽要求自己,也會怎麽要求你,你自己得把你身邊的爛事理一理。”
梁涼手微微一抖,輕聲說:“我馬上,馬上……”
也不知道吳燕夏聽沒聽到,他依舊悠閑地跟着,過了會,又莫名其妙地說:“你姓梁,梁這個姓很好,出自嬴姓,秦梁本家。我爸就老是提醒我,同姓不能通婚的。所以你要也姓吳,咱倆之間那就又難了。不過,如果你姓吳,你就叫吳涼了,哈哈哈哈哈,無良!這個名字也挺好聽,吳涼涼。”
梁涼就真的又不太想理他。
到了吉兆門口,吳燕夏停住腳步。
他頭發是帶着褐色的黑,清晨的陽光落在上面,變成一種格格不入的顏色。梁涼以為吳燕夏至少要抱她一下,就像他們每次分別時那樣,她已經非常習慣了他的溫暖擁抱,只是隐約擔心他又像昨晚那樣動手動腳,那是一種她毫無選擇的極度失控感。
青天白日的……
梁涼情不自禁的又在忐忑地等,膽小的人總是太習慣了去等,就像在童年、在少女時代,在曾經長久地等着魏奎主動朝自己走過來。
但,吳燕夏這次只是定定地看了看她,兩人聊了幾句,他轉身就潇灑地走了。
她呆住。
不再有牽手,不再有擁抱,甚至沒有昨晚那種令人面紅耳赤的場景。兩人間這場景依舊親密,好像恢複到他沒表白前那種暧昧的膠着狀态。只不過那時候,梁涼能隐約感覺吳燕夏還是克制着,他僅僅想留給她點好印象,怕吓到她。
而不像現在,吳燕夏就是擺明了不想碰自己。
那感覺居然像被抛棄了,占星師确實就像他說的,他就是很不爽魏奎,也不爽她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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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有幸,居然碰到一個男·傲嬌·高潔黨。
一回過頭,桑先生熊樣的黑五官正緊貼着玻璃嫉妒地看着自己。
☆、第 65 章
梁涼和桑先生在空空的店裏一起等工人來拉走舊家具。
桑先生忍着心痛, 給她發送一個66塊人民幣的超大紅包,兩個人終于握手言和。到中午餐點,他還給兩個人做了飯,端上來一看,是味增拉面。湯底是由豬骨和魚幹熬成,切了一小把青青的蔥覆蓋着紅色的蜜燒豬肉, 窩着金黃色的半熟的玉子蛋。
加的是九州特産紅味增, 碗中配菜是國內筍幹、芽菜和出雲市的紫菜, 桑先生一股腦地全放入。
梁涼攪拌着中太面條, 日式拉面的湯一般非常鹹,并不适合直接去喝,只是為了面條入味。中國人對味增面普遍難以接受, 不過她看桑先生的湯底清澈,味增也沒加那麽多。
等面條充分吸收湯液, 她用細細的筷子戳破玉子蛋, 挑起三四根雞蛋、面條、肉夾到口中, 溫熱而吸汁發韌的面條、滑乎乎的軟蛋、配合着帶筋灼燒豬肉混合的炖物香氣, 與薄脆海苔、枯敗感的筍幹和最後突如其來姜末一齊貼着口腔,有硬有軟,有嗆有實, 最後化為一股沖入深喉的鹹而又有面香的回甘。
就像神來之筆,令人歡喜,
梁涼嘶着氣,把那碗味增面條高興地吃光了, 甚至湯都喝了幾口——沒關系,她待會多喝冰水。
吃完面,桑先生又默默地給她做了一盤用紅薯、芋頭、青椒和無花果和葡萄做成的甜品,只有很小半團。而看LO娘興奮吃得滿臉泛紅,那雙眼睛崇拜的朝着他眨啊眨的,桑先生就确定,自己憑着廚藝又可以踩在這個白癡老板頭上作威作福。
……早知道不應該發紅包。
梁涼是真的吃開心了,她坐在椅子上搖搖晃晃,再跟桑先生讨論味增的選擇——味增有甘辛之分,關東地區口味較重,關西則料理清淡。但是做面條的話,總要考慮面湯和季節的選擇。
這時候,聽到手機響了。
抓過來一看,是魏奎問她今晚能不能一起出去吃飯。
梁涼剛吃完面,本來有些口渴,此刻腦門開始微微滲出汗。
她心一沉,完了,不是自己瑪麗蘇情節重,而是魏奎如果要跟她求婚表白的話,會弄特別大的陣勢,鮮花、樂隊、鑽戒、搞不好還能神通廣大的弄來直升飛機什麽的。
面對這種公衆的監督,梁涼不敢拒絕又不得不拒絕,還是私下裏先溝通一下。
“我晚上要去新店布置家具的,真的沒時間出去,再說,哪有約人吃飯當天才把人叫出來的。”梁涼遲疑地說。
魏奎沉默片刻,他低低地說:“涼涼,我想見你。”
梁涼便松了口氣:“那你過來吧,我現在就在吉兆呢。”
他一怔:“我在上班,哪有空,得等晚上才有時間。”
“可是等晚上的時候,我就沒有時間了。”
兩個人不由沉默,魏奎等着她說點什麽,但梁涼每當這個時候就很固執,她也不說話。
他知道她的脾氣,耐着性子說:“算了,那都不折騰。我今晚去你家找你。”
“可是……”
梁涼幾次推搡,魏奎肚子裏已經很不痛快,梁涼的欲言又止更讓他不安湧上來,他笑了:“你別總是可是,可是的!”
沒等拒絕,就放下電話。
梁涼被魏奎一通電話弄得心沉下來,但安靜聽了會手機裏傳來的忙音,她就把手機擱在桌面。
桑先生問出隐藏在內心深處的問題,他虛心請教:“老板,你到底是怎麽同時勾搭上兩個男人的?”
梁涼也不知道答案,于是無恥地作出顏控的推測:“難道是因為我最近變好看了?”
桑先生瞅了瞅她,他覺得梁涼長得不差,翹鼻大眼,不過,梁涼精致的好看是那種觀賞餐具級別的好看,沒什麽他鐘情的女性妩媚特質。
“我覺得楊小姐很美。”他憧憬的,慢慢的說,表情像墨西哥吹來的熱帶黑旋風。
梁涼也點頭:“我也覺得楊小姐長得好看,不過……”
“只不過什麽?”
她想了會,謹慎地說:“只不過,我覺得楊小姐的好看是那種跟別人沒什麽關系的好看。嗯,似乎就有一點難交流……”
“我也很難交流!”
“你不一樣的,桑先生,你的工作是用食物跟別人交流,但楊小姐好像更願意跟特定的人交流。”
梁涼想到了楊雨薇對吳燕夏言笑嫣然,轉頭望着自己和桑先生時擺着那種冷淡嫌棄的表情。
桑先生沉默。其實梁涼的感受和他差不多。不過,他已經為那種無來由的迷戀沖昏了頭,嘴硬說:“老板,你自己失戀不要詛咒我。”
她愣了下:“……失戀?”“你不是因為劈腿,剛被夏大仙分手嗎?”
桑先生覺得他把吳燕夏轉身就走,梁涼那一臉凄楚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要不然,他才懶得陪着老板又做飯又聊天的。
梁涼一想到吳燕夏擺譜式的冷淡就特別心虛,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心裏到底能盛多深的東西,占星師就是站在青色懸崖底的那一個人。
這豬太狡猾了,剛開始是他逼着她,逗着她。到現在她慢慢的伸手,他反而開始後退。梁涼清楚吳燕夏目的是什麽,他非要逼着她也同樣縱身跳下懸崖,才會給那種他承諾過的,星星和月亮的愛情。
魏奎……魏奎什麽都很好,他是她的白馬王子,但他不是吳燕夏。
梁涼輕聲說:“我和他挺好的。”
看桑先生滿臉大驚失色,梁涼也有點不高興,她繃着臉:“迪士尼還是要去的,桑先生你別忘了掏錢買門票。”
“我不!!!!”
吳燕夏到底還是給楊雨薇打了個電話,因為一個物業公司給他打電話,說什麽小區裏準備規劃新的地下車庫車位問要不要買,他剛要習慣性地說不買,才想到去問哪個小區。
吳燕夏恍然記起來,自己仿佛除了“兇宅”外還有這麽一個遺忘的公寓。那會楊雨薇的收入并不像現在驚人得高,他又總是在天南海北的出差,便讓她随便住。
到現在,楊雨薇貌似剛買了她署名的第二套大公寓,依舊在他那裏安穩地當租戶。
“車位的事……”吳燕夏把物業公司的內容都說了,頓了頓,他清了清嗓子,“雨薇,我還有件事要說。”
楊雨薇不由深呼吸,無論是魏奎還是別的,她都已經準備好理由。
“涼涼店裏那個料理長,好像要約你去迪士尼——”
楊雨薇還沒反應過來,吳燕夏就嘿嘿亂笑:“他給我發來一條密密麻麻的短信,這是發錯號了還是故意發錯,指望我勸你?”
“夏大仙,你想勸我什麽啊?”
楊雨薇本來要開會,她看到很多衣冠楚楚的人已經走進去那敞亮的會議室裏,但楊雨薇卻罕見地沒挂電話,站在外面。
吳燕夏剛補完覺,睡醒又正在寫他的星座日程,漫不經心地說:“勸你什麽?最近木星順行,火星還停在風象星座裏,本周四有一個滿月發生在八宮,我想想,應該是落在天蠍座。你的星座是天蠍吧?和內心欲望有關的事情會爆發,還有負能量的終結等等。”
楊雨薇靜靜地聽着。
“Miranda?”魏奎面色不善地出來叫楊雨薇。
她這才挂了電話,走進去。
又是到深夜才忙完工作,魏奎癱在座位上的時候,看到楊雨薇站起來,她拿着一包女士煙準備抽煙。
楊雨薇向來對自己的穿衣有明确定位,除了一身高級套裝和金表,別無他物,步履永遠迅捷。在天臺居高臨下看到萬家燈火的時候,她給吳燕夏發了短信:“如果你希望我去,我就去。”
吳燕夏下午晃悠地去大學聽了場講座,今晚作為特邀嘉賓悠哉游哉地參加一個互聯網公司的年會。
等看到這短信,他微微揚眉。
楊雨薇既然這麽問,那她真的就別去了。
在吳燕夏的印象裏,他帶吉兆那一幫子人去迪士尼,已經是勉為其難。而楊雨薇去不去,估計只對桑先生有意義。但對于自己,帶太多電燈泡一點意義也沒有。
占星師兩相權衡,很無情地掐斷楊雨薇和桑先生出游的可能,也懶得回楊雨薇短信,只是在嘴唇邊帶着一種淡淡的笑容,關了手機。
在年會裏,吳燕夏類似活躍氣氛的吉祥物,獨自占一個攤位,還要不時接受那些員工的奇葩咨詢。
就像眼前這位,吞吞吐吐地問一些不想幹的問題,又扯到國家政治、經濟策略和創業上來。吳燕夏心領神會:”帥哥,你是想問我你最近應不應該跳槽吧?“
“……我領導在後面呢。您小聲點告訴我。”
而梁涼和桑先生為新店裏門口是否要挂天狗面具的事,來回争執。
日本傳統文化中,天狗形象都是圓頭長鼻子的,但梁涼從淺草寺訂來的這個天狗面具鼻子卻很短。她是從一家米其林壽司店中找來的靈感,短鼻子的天狗代表謙虛,打算挂在玄關處,把“不驕傲”當成新店店訓。
桑先生不樂意了。他覺得自己有本錢驕傲。再說,如果不為自己廚藝驕傲的話,那還開什麽店。
梁涼對日料店的任何事都很正經,絕對不允許他偷換概念:“是要對客人保持謙遜的态度。”
“老板你太逗了,我為什麽要對客人保持謙遜的态度?”
“因為,”她靈機一動,“因為……因為,我們的客人也許就是楊小姐啊。”
桑先生跟牙疼似得狠抽了一下厚嘴唇,終于不情願地點了點頭。他陰郁地說:“那你再提醒下夏大仙,讓他幫我把楊小姐約出來。”
梁涼也悄悄撇嘴,覺得桑先生還真是死纏爛打。
真是的。暗戀別人,難道就不能像她曾經那樣乖一點、不出聲一點嗎?暗戀就請恪守本分,不要打擾,只不過也許就是因為她總這樣,魏奎很久都沒意識到她的存在。
但,這事也不一定吧,比如有只神奇的豬就慧眼識珠了。
告別桑先生,梁涼已經知道吳燕夏今晚确實有事走不開,不是特意不來接她,她一個人默默地往家走。
月色闌珊,風又吹了過來,經過街心公園的草坪,梁涼已經把兩個人從認識到現在的事又都仔細地想了遍。有的時候,她明明很肯定是某一刻是對吳燕夏動了心,但有的時候,她又覺得這一刻可以再往前推一點。
同樣,是到了該對魏奎告別的時刻。
恍恍惚惚地走到樓下,梁涼一撇頭,卻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LO娘正等在樓梯口。
咦?世界上另外的一個LO娘。
褶邊、塔克線——梁涼一眼就認出這是少女品牌Wonderful Word。LO娘之間也有不同的風格,森系的、哥特系列,包括前兩年比較流行森系的。梁涼自己一直規矩走的是偏向于歐式LO娘的風格,她也收日本的LO裙,不過只在季度限量時候買。
LO娘與LO娘狹路相逢,最先看的通常是對方的裙撐。因為LO裝有非常日常的款式,如果不穿裙撐、不戴帽子和頭飾,LO娘其實是能隐藏到地球人當中的。
比如,梁涼一眼就看出對方沒穿裙撐,裙子上面蕾絲華美,但因為內裏沒有支撐就往下耷拉着。她這時才想到好奇看對方的臉,住了這麽久,居然不知道小區裏還有另外的LO裝愛好者
然後,梁涼就呆住了。
魏奎正穿着那套LO裙,朝着自己微笑。
“我等你很久了,娘娘。”他說。
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梁涼愣愣地看着他。而等魏奎從容地走過來,燈光從他高挺的鼻子下打出陰影,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沒有眼花。眼前的“LO娘”确實是她的竹馬,不,應該說魏奎今晚居然穿了一套甜美溫柔風格的藕色開衫罩裙LO裝。
魏奎在短時間內,把LO娘的裝備找了個齊全。而且他身材高大卻削瘦,穿着裙子毫不違和。以至于不看臉,梁涼真的覺得他只是一個平胸LO娘——其實平胸女孩穿LO裝反而會更美。
雖然穿着那種層層疊疊、過分柔順的裙子,甚至還抹了粉色櫻桃的口紅,魏奎的舉止神态一點也不娘。他面孔俊美無俦,又如同拿破侖穿着他繡着蜜蜂的君臨戰袍,偶然又潇灑地停到她旁邊。
梁涼亦步亦趨地跟着魏奎回到自己家,她開門,倒水,坐在沙發上,眼也不眨地盯着魏奎。
魏奎一點也沒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
這就是他期望中的效果。
魏奎摟住女孩的細腰,他誘惑力地低聲說:“涼涼,我錯了。”
“嗯?啊?”
“我以前總嘲笑你的衣服,是我的錯。所以,我今天穿了和你一樣的衣服,怎麽樣?”
梁涼覺得她徹底地陷入了迷糊中。
陷入迷糊中的梁涼還在思考着,她上輩子難道是慈禧嗎?因為毀了整個國家整個民族,所以這輩子她的感情路走得這麽倒黴。從工作夥伴、暗戀對象到現在的男朋友,一個比一個賽着的離經叛道、驚世駭俗。
可她真的是很普通的女孩子,想要很普通的生活,收獲很普通的感情。
梁涼幾乎是虛弱地說:“你為什麽穿它?”
魏奎臉色一變,再次覺得梁涼是個榆木腦袋的小蠢蛋。
一個男人為女人穿裙子,那還不是因為想讨她歡心嗎?不過,魏奎什麽也沒說,他笑了笑,再次低頭吻住了她。
梁涼心裏頓時翻起滔天巨浪。
……他用的口紅是YSL,這是第一個想法。
☆、第 66 章
梁涼第二個反應, 就是在魏奎更嚴密地堵住她唇前,立刻推開了他。
距離很近,魏奎看到自己的模樣在她極其清澈的眼睛一一流過,有些情緒快得讓人抓不住。梁涼櫻唇微動,仿佛要說什麽,但随後, 她低頭, 直接就把中午吃的食物吐在他的, 裙, 子,上。
魏奎還猝不及防,梁涼已經重重地把他推開, 裙擺一蕩,跑進衛生間。
他也顧不上衣服上的垢物, 迅速跟上, 她已經直接把門反鎖上。
隔着門, 只聽到水籠頭放水的聲音, 女孩隐約哭泣的聲音,接着裏面又“嘩啦”一聲,仿佛是有人直接氣惱地把什麽東西都推到地面。
“娘娘?娘娘?”魏奎在外面敲門, 心沉下來。
他這才覺得自己過分了點,本來是想跟梁涼表達一種态度。誰知道梁涼的反應,讓魏奎覺得自己……非常蠢。
非常多此一舉。
轉頭的時候,又再被梁涼擺在角落裏那只頂天立地的Hello Kitty震撼到。
魏奎盯着這沒有嘴的玩偶, 突然間要再去敲衛生間的門。梁涼正好面色蒼白地走出來,魏奎的手就好像要叩着她腦門似的。
“這玩意兒是誰給你的?”魏奎輕聲說,他指着那Hello Kitty,“吳燕夏?”
梁涼也看着他的眼睛,她依舊用手背抹着下巴的水滴,但整張小臉都濕淋淋的,也不知道是水還是淚。
房間裏安靜非常。
過了兩秒,梁涼終于輕聲開口:“魏奎,你好醜啊。”
魏奎勃然色變。
梁涼的身上有男人都無法抵禦的嬌弱,而她同樣有種本能的誠實,不太會隐藏态度。因此常常地在社交場合裏顯得格格不入,有時候甚至非常游離。
刻薄和傷人這種品質,也幾乎跟她絕緣。
即使梁涼面無表情地說着話,那聲音就像甜甜的薄荷輕煙那樣,纏繞在空氣中。
“魏奎,我請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魏奎的瞳孔突然收縮,他覺得自己說話聲音都奇怪了,還真像個女孩子:“你喜歡吳燕夏?”
梁涼白嫩的手腕被他抓得非常疼,眼底依舊閃動淚花,但她并沒有哭,甚至是很冷靜的看着他:“對啊,有什麽問題?”
魏奎凝視回來,他沉聲問:“梁涼,你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我?”
他聽到女孩兒幾乎毫不猶豫地就回答:“從來都沒有。”
梁涼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動不動。就像縮在保險櫃裏那個躺着時平靜,拿出來就冷眼凝視他的洋娃娃:精致,古怪,人工化,如同天外來客,同時面色蒼白。
她就這麽挺直腰杆的站在那裏,半點掙紮也沒有,就否定了他們的關系。
魏奎感覺他的心被一下下重創着,他甚至也結巴了:“那,那以前……”
“我以前太傻了,對誰都那樣。”梁涼柔和地抱歉。
也許是日料店老板做久了,魏奎發現她道歉時有點像日本女人,雖然滿臉柔順,但就透着那麽一股毫無真情,甚至仔細看還有點憐憫和嘲弄,“對不起,對不起。”
梁涼的手機再次響起,在沒來得及放下的随身包裏。
屏幕上是吳燕夏的電話號碼。
梁涼轉動手腕,她很輕易地推開僵硬在原地的魏奎,走到客廳裏接電話。
“喂……”
那邊是吳燕夏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他正坐出租車回來,好像還有點隐約的電臺廣播傳來:“今晚參加那互聯網公司和迪士尼有合作,我就又搞來幾張迪士尼的門票。現在你睡了嗎?我給你送過去。我想見你。”
“我……我還以為你不想見我了……”
吳燕夏倒是笑了,他拖長聲音::“美少女等五分鐘,我馬上就過去找你。”
“但……”
話還沒完,梁涼的手機就被魏奎一把奪過去,他大步走過去打開客廳窗戶,毫不猶豫地把尚在亮屏的手機扔到缥缈夜色中。
梁涼終于沉下臉:“你做什麽?”
魏奎笑着,盡管他的面容像暴雪壓城般地寒冷:“讓他過來,我正好在你眼前演示下怎麽弄死他。”
魏奎确實這麽想。
他正找着兇器,連待會吳燕夏一進門,到時候怎麽毒打他,吳燕夏的屍體又該怎麽處理,怎麽聯系人解決後患都在腦海裏想了下。
魏奎一把把那站立的Hello Kitty踹倒在地,就要找打火機燒了它。那沒有嘴的愚蠢貓玩偶,讓人恨得心裏發癢。
梁涼退後一步,她見識過魏奎那種盛怒之中,戾氣幾乎毫不克制地從腳底升騰,盡管他從來沒有發洩在她身上,但是梁涼感覺自己整個脊背都像貓一樣緊張弓起來。
她的眼淚簌簌地掉下來,幾乎像是本能反應。
梁涼記得小時候總讨厭考試,盡管學習很好,複習的也很充分,卻總怕失誤,怕考不出好成績,上考場前幾天還會失眠。
但,所有焦慮也會在老師準備發試卷前一秒煙消雲散。因為梁涼終于下定決心,不僅要迎接這場考試,還要考得比別人好。
從小到大,她就是這麽邊害怕到哭邊考出最好成績的個性。
從小到大,她也确實沒有考砸過任何一場重要考試。
梁涼慢慢止住顫抖。
“別鬧了,魏奎,你威脅不了我。”梁涼的的聲啞,甜美,帶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靜,“我梁涼看上的人,也絕對不允許別人動。真要比的話,我家混得不比你家差一點,我也是有爸爸媽媽護着的寶寶,你算誰家的小誰呢?”
吳燕夏的出租車在梁涼家小區緩慢地停下,但這位小吳剛出沒了空調的車,就覺得夏日過分悶熱,又把頭縮進來。
“師傅,麻煩直接繞到樓口去吧。天太熱了,我懶得走。”
“好的。”
出租車繼續往前行,司機突然在小區綠道前的噴泉時踩了下剎車。車前燈雪亮的燈,照到了前方正在糾纏的兩個……女孩和一個巨大Hello Kitty身上。司機啧啧地說:“這大半夜的倆姑娘幹嘛呢?搬家啊?這穿的什麽衣服啊?這抱着什麽?
吳燕夏還在低頭看着手機,他想重新給梁涼打電話,再眯着眼看了會,立刻就把車門推開。
梁涼和魏奎從小到大,沒有哪一次吵到那麽兇過。
魏奎自己的自尊和驕傲非常強,因為家境,有太多人想主動靠近他、誘惑他。但身邊能長久留下的,多少都是讓着他、慣着他的。而其中真心幾分,魏奎自己心裏也不是沒數。
梁涼是其中最沒脾氣的,這幾乎讓人忘記,她自己腰杆子很硬,她除了喜歡他,就不需要求着他。而即使梁涼喜歡他,她也沒求過他。
魏奎才發現,他的青梅不是沒有脾氣的,而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發現自己居然吵不過梁涼。
兩人吵架的時候,那個巨大的Hello Kitty靜靜地站在旁邊,不由讓魏奎回想到曾經梁涼抱着的洋娃娃,死物同樣不發一言、冷眼地看着彼此争執。
他氣得發狂,拽住那Hello Kitty的脖子就往外走,非要先把這鬼玩意兒先解決掉。
梁涼連忙要追,匆忙間被魏奎扔到地上的腰帶絆倒,腿一軟,把膝蓋處摔得鮮血橫流。
她驚慌地邊按電梯,終于及時在樓下堵住了魏奎——他來回四顧,正想把那Hello Kitty扔到噴水池裏,但Hello Kitty死沉,單手拖着非常費勁,魏奎連喘帶搬的,呼吸都發亂。
“求求你,你不要扔,你還給我吧!你不要這樣!”
梁涼哭得簡直要斷氣,她力氣小,只能死死揪住Hello Kitty的裙子,盡力把它往回拉。
結果身子一緊,就被身後的人抱住。
吳燕夏在模糊路燈下,看到梁涼那張美人臉眼淚鼻涕通紅的。
他心疼死了,摟着狂撲亂打的梁涼:“哎,這是怎麽啦?”
“他,他又搶我的娃娃!”
梁涼哭得眼睛都迷糊,絕望之中根本沒認出來人,要追着魏奎跑過去。
吳燕夏被她目光中流露的痛苦弄得一驚,他戾氣地擡頭。
但身為一個資深臉盲,完全沒認出變裝的魏奎。世界上正常人估計都難認出魏奎,他今晚這身LO裝把梁涼都糊弄過去了,甚至還戴了假發。
吳燕夏倒是認出了自己來自揚州的 Hello Kitty。他暗想,怎麽姑娘之間的階級鬥争都這麽兇猛啊。
而梁涼掙脫他懷抱還要哭着追,吳燕夏便無奈地說:“好好好,我幫你要回來。你在這裏等我。”
吳燕夏攔住就要把那Hello Kitty往水裏投的魏奎:“小姐,這是我女朋友的娃——我去,怎麽是你!”
魏奎一回頭,他妝都花了,驚心動魄的“美麗”,把Hello Kitty一扔,把拳就砸上去。
兩個男人,不,一個男人和一個僞LO娘,隔着那Hello Kitty,在小區噴水池前扭鬥着,成為深夜最亮麗的風景線。
吳燕夏畢竟剛趕來,一股吃醋的惱火勁上來,最多只是想暴揍出魏奎的腸子然後喂路邊野狗。但魏奎看到吳燕夏出現,他目光如鸠,是真的想殺死這個占星師,如果手頭有槍,魏奎絕對不廢話,直接用槍口頂住吳燕夏的深喉朝着他五髒六腑開個十發。
只可惜,魏奎忘了自己今晚穿了裙子。
魏奎不是不能打架,但每次想做大動作,都伴随着布料嘶啦嘶啦的聲音。而吳燕夏腦筋急轉,一想清楚魏奎為什麽在這裏,臉色越發不寒而栗,他躲過兩拳,直接把他踹到噴水池裏。
“撲通”一聲,噴水池只到男人腰間,但水不算太幹淨。魏奎激怒中灌了兩口,剛要站起又在布滿青苔的滑倒一下。
吳燕夏晦澀不明地冷笑兩聲,同樣半點不含糊,跳下池子就要繼續抽對方。魏奎的裙子吸滿了水,水像纖細的火苗越發刺激他怒火,沉沉重重,雖然毫無招架之力,卻也要勉力地撲過來。
動靜越來越大,小區裏的保安已經聞聲跑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
而梁涼在看到“不算命”的背影時,終于知道是誰趕來了。出租車司機也下車,他急匆匆地說:“先生,你還沒付車錢?”
作者有話要說: 三件事,
1,請假,11號-17號。但本周我會盡力在其中托人更新一章,回來後會雙更兩天,然後我可以保證到完結前不會請假。
2、明天的更新在下午兩多,嗯哼。
3,明天的章節不允許露骨評論,否則我删評論——because 有些路人會根據評論,舉報我章節。矮油,我實在不想對老公訴苦,但真心蠻忙蠻累的。
☆、第 67 章
半個小時後, 那半個身子都被蹭髒的Hello Kitty重新站在客廳裏。
梁涼抱着小熊,半靠在床上任吳燕夏給她清理傷口。
實際上,梁涼自己摔的那一下比魏奎和吳燕夏更重。他倆不過是隔着噴水池子互相在肚子上悶打幾拳,并沒有打臉,沒有見血。魏奎被吸水後越來越沉的LO裝搞瘋的同時,吳燕夏則是手速放緩, 因為他恍恍惚惚覺得自己在毆打一個女人……
嗯, 占星術的道德底線非常低, 不打女人, 不打僞娘。
等保安拉開雙方,魏奎那身衣服泡得像爛桃。
他到底有驕傲,看了眼縮在吳燕夏背後的梁涼, 不發一言脫了又濕又沉的裙子,往地上一甩, 穿着自己短褲就走了。
吳燕夏倒是陪着她回來, 但除了幫她消毒了腿上的傷口, 一句話也沒說。
梁涼今晚硬氣了二分五十九秒, 剩下的時間依舊哭到肝腸寸斷。她低頭用下巴壓着小熊,揪着它領結和鼻子,時不時還有殘餘的哽咽。
她看着魏奎離去的身影, 覺得很難過,但又覺得悵然若失後的松氣感。
過了會,吳燕夏輕輕地把一杯水放到床頭櫃上,準備站起身離開。
梁涼怔怔地坐着,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在他直起身之前,隔着小熊抱住了他濕漉漉的腿:“我今晚真的都跟他講了!”
吳燕夏無奈地說:“我拿一塊新紗布給你換上。”
梁涼膝蓋上的傷口破了個半個硬幣大小,血流的速度卻很快,止也止不住似的。吳燕夏隐約覺得有點奇怪,想再觀察一下。
但女孩執拗地抱着不動,吳燕夏身軀停了會,他低頭摸了摸她那綢子似的頭發:“今晚這是怎麽回事?”
語氣有點嚴肅。
梁涼就靜默地抱着他腿,也不吭聲。
吳燕夏思考片刻,又說:“我先借你家浴室用用吧。”
吳燕夏追着魏奎打而跳進噴水池,褲子T恤也浸了不少水,貼在腿上,褲裆一長條。他隐約覺得自己從池子底都撈出長绺頭發出來,惡心半天。
占星師的習慣是有些愛潔的,先洗個澡再嚴刑逼供。
梁涼的浴室架子上很多顏色的精油皂、沐浴液、洗發香波、潤發乳、磨砂膏,和各種身子的小刷子小精油,像個小雜貨店似的。瓶瓶罐罐上面标着都是日文,完全看不懂。
寫的都是什麽啊?
吳燕夏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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