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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涼,幻想過無數次穿着不同婚紗在不同地方嫁給魏奎的不同場面,那就像個最惡俗電視劇最美好的劇終結尾。
她很自信覺得,自己應該能做一個好老婆和好媽媽。
但是,當早上魏奎進門的時候,梁涼就不停地在腦海裏想,怎麽辦、怎麽辦,她該怎麽辦,甚至在自己卧室裏還撐開窗戶往下看了看。她亂想着如果自己跳下去,魏奎就會後悔逼她,吳燕夏肯定會買下自己這個“兇宅”住進來,到時候大家都開心。
梁涼覺得,自己哪裏好像做錯了,但她同時又感覺非常的不服氣。
這複雜思緒無法表達,只能先沉默着思考。
今日又報有雨,梁涼從銀行裏出來,已經把房租和餐費盡數地打到吳燕夏賬戶裏了。
她心裏非常不好受,感覺這行為是要忙不疊地拉開彼此距離似的。
晚上又去吉兆的新店忙了半天,梁涼自己爬上爬下地調了照案板得燈光,還拿着相機拍了不少照,累得滿頭大汗,才想起自己整天都沒吃東西。
裝修工人早幾天已經走了,吳燕夏當初給他們買的那堆飲料和零食特別多,因此沒喝完,仍然留有兩箱堆在角落。
梁涼拆了一盒飲料和餅幹,權當成晚餐。等走出門口,又暗自拿了幾罐飲料想帶回家。
她累得夠嗆,決定坐一站地的末班公交車回家。
剛走到不遠的站牌處,這時聽到有人在身後叫自己的名字,有個外地車牌號的車緩慢地停下來。
“涼涼,趕緊上來。馬上就要下雨了。”
她呆立不動。
車窗搖下,吳燕夏在黑暗中露出那張削瘦的臉,手臂閑散地搭着下巴。
也許在吳燕夏的骨子裏,藏着一個非常深沉多思的靈魂。根據面相學,手部有凸起的青筋血管代表這人脾性敏感且暴烈。但,占星師又好像并不是這樣的男人,肯定是有什麽特質在克制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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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涼坐上了車的後座,随後發現和吳燕夏之間隔着一個巨大的紙箱子。
“租了輛車,直接從揚州市區趕回來了,怎麽樣?”吳燕夏在箱子後響起,懶洋洋的,“你說得對,我當初不應該坐飛機。”
過了好一會,也沒等到旁邊的女孩回話,她靜靜的。
吳燕夏在剛剛的路途補了眠,心情好得很,又有很多不正經的精力。雖然此刻看不見梁涼,但還是心裏癢癢地把手從那個紙盒子的縫隙裏伸過去。
最開始碰到梁涼的膝蓋,他便拽了下她的厚裙子。梁涼回過神慌忙地用手推,卻被吳燕夏牢牢地握住,長指微涼但帶着溫存。
她指甲一翻,死死地扣住他掌心。
再過了會,吳燕夏疼得幾乎要龇牙咧嘴的時候,再看到梁涼從縫隙裏給他塞來一包檸檬茶。
他就又笑了。
這是第一次,占星師感覺到,無論何時回到一個城市都有人等着他的感覺很好。
那輛車最終停在了吳燕夏家裏的小區門口。
下車時,司機挺熱情地問吳燕夏:“哥們,你兩個箱子。需要我一起幫你把行李挪到門口嗎?這看起來挺沉的。”
吳燕夏更熱情地拒絕他:“不用不同,我讓我女朋友幫我一起搬就行。不麻煩您了。”
司機看了眼花朵般的梁涼,抽了抽嘴:“……你這是親女朋友嗎?”
梁涼也看着吳燕夏把那一人多高的紙箱子費力地搬出後座,又從後備箱裏把行李箱拿出來。他一挑眉,招呼她:“傻站着幹什麽?幫把手。”
她只好走上去,幫忙推着他那破破爛爛的行李箱。而吳燕夏在身後,獨自費力地托着那足有兩個分屍箱那麽大的紙盒子。
一路沉默。
等走到家門口,吳燕夏終于把那紙盒子扔下。他微微出汗,剛要搶上一步輸入新密碼,但門鎖已經被梁涼順利地打開了。
嗯,她怎麽知道密碼的?他一怔。
但梁涼回頭,幾乎是用銳利的目光盯着他。吳燕夏的臉微微一紅,暗想,怎麽感覺LO娘目光更犀利了。
開空調、洗手、去冰箱裏狂喝了不少水,又趕緊跑去蛇室看看那兩個小動物。回到家的吳燕夏并沒有費心招呼梁涼,他愉快地扔下紙箱子和行李後,就只顧着忙自己的事情。
梁涼也不管他。
過了會,吳燕夏若有所思地走出來:“神燈姑娘怎麽蔫蔫的。”
梁涼正獨自坐在沙發上,小臉上表情嚴肅,看到吳燕夏出來後依舊不主動說話,一個極力抵禦外部的姿态。
占星師坐過去,直接雙手摟住她的腰。
在以前,吳燕夏是不好意思這麽做的,梁涼對身體觸碰總會非常害羞。而她一害羞的時候也會弄得他拘束非常。所以,吳燕夏更喜歡梁涼生氣或害怕的模樣,因為每當她生氣或害怕就五感盡失,基本就可以代表随便動手動腳。
……吳燕夏承認,他很不厚道。
果然,梁涼暫時沒掙脫他摟住她腰的手。
她顧不上,因為肚子有那麽多想說但說不口的話,在白天,在路上,在剛才都準備好了腹稿。但此刻,當梁涼看着吳燕夏,他長着一雙清亮的好眼睛,偶爾沒休息好時會布滿血絲像個無産者狂人。
她脫口而出:“……你還知道回來呀?”
吳燕夏眨眨眼睛,有些不解。
“喲,我不在,是誰欺負你了?”他嚴肅地說,但手又不動聲色地摸了摸梁涼的腰。
她的腰非常細。
吳燕夏很滿意,他和楚王一樣愛細腰。
梁涼完全沒發現她趴在他懷裏,她全身精力都凝聚在望着吳燕夏的目光裏,硬邦邦地說:“你出去玩的時候,魏奎讓我嫁給他,他還要送我鑽戒!他說他早就在準備這事了!”
沒說幾句,她感覺眼眶又開始發熱。
此刻,一股羞愧、生氣和安全感同時湧上來。梁涼突然間醒悟自己是個多麽天真愚蠢的個性,但是,她真的好想跟吳燕夏告魏奎的狀。
吳燕夏聞言只是目光一轉,他漫不經心地:“你怎麽拒絕他的?”
“我,我就跟他說我要想一想,我不敢拒絕。”
吳燕夏點了點頭,依舊不見生氣。
此刻是他摟着梁涼,手都快摸到小腹,她還那麽乖,依偎着他總有種懵懂。面對這麽漂亮而嬌氣姑娘,暫時犯不着為別的男人生閑氣。
只不過,吳燕夏确實凝視了她很久,等到梁涼臉有點冒煙的時候,他才輕輕吻了下她嘴角:“這裏,怎麽爛了一塊肉?”
“嗚嗚嗚嗚嗚嗚這不是爛的,是我太傻了自己劃的……”
☆、第 63 章
梁涼鼻子發酸, 不知覺地就又把桑先生逼着她打電話、和楊雨薇又送來一份餐費的事情統統都說了。
吳燕夏垂眸聽着,他現在倒确實有點奇怪。
吉兆算是全城裏數一數二的高級日料店,食客的身份顯赫和富貴的都有,開這種高級餐廳老板一般長袖善舞,能和任何顧客和美食雜志的人都打好關系。怎麽就到了吉兆這裏,感覺兩位合夥人的智商加在一起都互為負數。
“雨薇的錢你收下吧。”他思考片刻, 摸了摸梁涼的額發, “就當多交了一個土豪朋友。你不用急着把錢原封不動退回去, 到時候我幫你問問。”
“嗯, 我把錢交給桑先生了。他和楊小姐的事情,我不管。”
太妃糖色的大理石地板光潔照人,客廳橘黃色的燈光下, 梁涼剛剛說着說着就莫名地真哭了,她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了, 又有種很奇怪的心滿意足感。
等答完這句, 她再也說不出其他。
吳燕夏也沒立刻說話, 他只是摟着她, 翹着腳沉默地坐着。
為了掩飾,梁涼吸着鼻子,轉頭凝視吳燕夏從揚州拿回來的大紙箱子。她眼尖的看到, 角縫處幾經摔打,露出了裏面白色的、毛茸茸的什麽。
吳燕夏腦海裏正淡淡地想着,楊雨薇平常總時看魏奎不順眼,怎麽她就讓魏奎來吉兆送這一趟餐費?看不出啊看不出, 本以為只有像他這樣賊眉鼠眼的才會挖牆角,想不到她楊雨薇專業女強人桃花鼎盛路線,居然下手那麽狠毒,想攪黃他好事。
她搞什麽?魏奎又對梁涼做了什麽?
“這是什麽?”
吳燕夏回神,他順着梁涼激動的視線看去:“呃……”
所謂賊不走空,占星師揮別揚州前心有不甘。路邊有一家韓國精品玩具商場店,他讓出租車等了自己五分鐘,随後,在裏面繞了一圈。
嗯,感覺賣的玩偶也不便宜啊。
售貨員卻板着臉跟他說,這都是有正版授權的Hello Kitty玩偶,自然比那些盜版的要貴。
吳燕夏倒是在一個櫃臺前停下腳步。
占星師不是對吃穿住行很挑剔的男人,卻确實有點怪癖,當挑不到喜歡的家具,就寧願家裏空着什麽也不買,如果碰上他認為合适的,掏再多錢時眼都不眨一下。
他家唯一的Fendi沙發原本是科隆家具展的樣品,也是吳燕夏當場高價預定,當場拖走。
在韓國玩具店,吳燕夏盯着一個和他三生三世風格都風牛馬不搭配的Hello Kitty,居然邁不開步子。
首先,店裏售賣的大部分Hello Kitty 都是坐着的,但眼前的Hello Kitty 是很罕見的站立造型。其次,眼前的這只Hello Kitty頭上戴着小皇冠,耳朵系着蝴蝶結,穿着粉粉嫩嫩的裙子,就像個小姑娘似的。這意味着——吳燕夏突然想到自己每次路過這玩偶時,都可以無聊地把它裙子掀起來。雖然,他也知道裙子下面只有粗粗白白的貓腿。
但,人類臭流氓的惡趣味就是要立刻滿足。
吳燕夏點點頭,刷卡、包裝,走人。
然後,大老遠地把 Hello Kitty 運過來,就被LO娘黑吃黑了。
梁涼自從看到這只和她身高相仿,超巨型的毛絨貓咪玩偶,這傻姑娘就情不自禁地雙手捂着臉,一分鐘沒動。
那是只有在商場或游樂園門口,才有機會看到的巨型玩偶,而且因為價格不菲,Hello Kitty 的絨毛和裙子非常精細,小皇冠上的粉珠寶閃閃發光。
梁涼是一個很純潔的姑娘,她完全沒有懷疑,吳燕夏買這只Hello Kitty 是想自留。她理所當然地覺得,他買來Hello Kitty肯定是要送給自己。
“大仙,你不要總花錢送我禮物啦!”梁涼小臉緋紅,她剛被淚水洗滌過的眼睛漂亮無比,認真又郁悶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其實我也沒那麽喜歡毛絨玩具的!”
她一邊說,一邊踮起腳尖去勾Hello KItty軟綿綿的粗脖子,再貪婪地看着它的大臉。腦海裏不停地回放“哇!”“哇!”“真好看!”“回家後把它擺在哪裏呢”?
吳燕夏此刻啞口無言。
過了會,他無奈地問梁涼:“涼涼,你喜歡它嗎?”
“喜歡。”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那就送給你吧。不過涼涼,我現在有兩個問題要問你,你可以選一個回答。”
“嗯,你問呀。”
“第一個問題是,如果一個姑娘總是這麽自然地收下男人送的禮物,你知道她會有什麽結局嗎?”
梁涼不吭聲了,沉默片刻,她默默地把細胳膊從Hello Kitty上拿下來。
遠遠地看上去,一人一貓都穿着膨脹可愛的公主裙,天真又委屈。
吳燕夏又看她半晌,伸出的兩根長指再壓下一根,他再輕聲說:“第二個問題,魏奎在什麽地方向你求的婚?”
語氣不複方才的溫柔,眼梢嘴角都隐隐的有些下沉,還有些淡漠陰森。
吳燕夏像拖着被暴打而死的黑熊屍體那樣拽着 Hello Kitty,再劫持着梁涼來到她家。
梁涼一路上都在想,魏奎此刻會不會在自己家等着自己。現在,她僅僅就差一件事沒敢告訴吳燕夏了。
魏奎親自己了。
目前為止,梁涼知道自己腦海裏最糊塗的一點就是,她仍然無法讨厭魏奎——當魏奎親她的時候,當魏奎說那些“白頭偕老”的東西時,梁涼認為是有道理的,他那些話同樣是她心底的想法。
唯一認為沒道理的是,魏奎早幹什麽去了?
魏奎覺得他們之間關系是一層待捅破的窗戶紙,但梁涼卻清楚覺得,他們之間是一扇門,總是她自己在做白日夢和漫長等待。但那一把鎖又掌握在魏奎那裏,他想開就能開,想關就關,非常從容,也許魏奎太聰明,他太知道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女孩,就是那種能默默死磕到底的性格。
梁涼微微地側過臉,占星師在她心裏又是什麽地位呢?這是讓她最糊塗的第二點,對吳燕夏評價為“喜歡”或“不喜歡”似乎都很潦草,但在遇到他之前,很多感情,她根本沒有體驗過。
吳燕夏一出電梯門,就氣勢洶洶地左拐,被梁涼怯生生地拉住了。
“我家在右邊。”她提醒。
占星師帶着陰壞神氣地瞪了她一眼,梁涼也大膽地回瞪他。
這個路癡!
家裏沒有人,唯獨早上那一束黃玫瑰醒目地留在茶幾。旁邊擺着的,是早上原本好好戴在她頭上的頭飾。梁涼跟魏奎說話的時候,很怕魏奎再親上過來,只好低頭不停地玩頭發擋住臉。
吳燕夏默不作聲地看了幾眼案上的玫瑰,他吩咐梁涼:“把你身份證準備出來。”
梁涼愣愣地問:“為什麽?”
他随意地說:“你不用管,先拿出來。”
“哦……”梁涼也沒多問。
吳燕夏再沒有說半點廢話,他在網上搜了個開鎖的電話,五分鐘後,開鎖工人和附近的警察一起上門了。
附近治安很好,開門撬鎖是需要跟110打電話報備的,也需要準備戶主身份證。
當吳燕夏一知道魏奎大清早闖到梁涼家,他的神情實在算不上和善。即使驚動警察也非得讓人把她家門鎖先換掉,而等他跟警察寒暄了幾句,再送走警察後,便把梁涼拉到角落裏。
梁涼耷拉着腦袋,耳邊聽到鎖匠乓啷地砸自己家防盜門鎖的聲響,心裏有點忐忑和矛盾,甚至某一刻都想阻止。
如果今晚把鎖換了,魏奎以後就再也進不來了……
很多小事情在梁涼腦海裏跳來跳去的,又拼湊不出什麽,最後的畫面定格在魏奎說“涼涼,我喜歡你,我要娶你”,帶着他獨有的迫不及待、潇灑輕快的表情。可是當她追問為什麽,他又給不出一個答案。
自己想要什麽答案呢?梁涼也不知道,她就覺得怎麽做都不對,有什麽噎在喉嚨裏。
吳燕夏輕輕摟住梁涼的時候,她一點也沒掙紮,整個人非常糊塗。
他的氣息籠罩下來,清淳,使人微醉而受到蠱惑似的。
“涼涼,我回來了。如果你不忙,這幾天帶你去迪士尼玩啊?”吳燕夏低聲說。
梁涼剛要答話,突然感覺到一支危險的大手正從她脊椎要害處,緩慢地推到她的臀部、臀峰,大腿根,最終那有力的五指深入地陷入布料,掐進皮膚,寬大手掌牢牢地托住她的屁股。
用力極大,梁涼甚至感覺她并攏的大腿都被強行分開,她整個人因為那支無恥的鹹豬手,呆若木雞。
那是吳燕夏的手。
“你的吉兆幾個人跟咱倆去迪士尼?我應該能再搞到點會員票。”吳燕夏依舊在對她說話,聲音深思熟慮,還能開幾句玩笑,連帶那眉毛上的鮮紅小痣都透露着正經,“到時候定好時間,我這裏雖然日程比較松。但也不能天天出去玩,對不對?”
鎖匠還在門口砸着鎖,她能聽到工具箱般開合的聲音。吳燕夏的位置還能看到鎖匠,梁涼卻已經被他嚴嚴實實地堵在角落裏。
他一支手依舊規規矩矩地放在她腰間,但沒有人能看到在梁涼背後,吳燕夏的另一支手正暧昧又結實地貼着她起伏的臀部。盡管他的手沒有再亂摸,但掌心緊貼完全沒開。
梁涼甚至感覺,她正半坐在他掌心。
男人的味道,男人的力量,以及吳燕夏氣質裏所獨有的深淵沉浸感,化為那一支帶着沉重和惱火卡着她臀部的手,傳到她脊梁。
梁涼又驚又羞,她簡直萬萬沒想到吳燕夏公然對自己耍流氓!這也太過分了吧,他,他還不如強吻她呢,怎麽就邊好好說話邊摸她屁股,這算怎,怎麽回事啊……
“涼涼,我之前說不問你和魏奎的事,那僅僅是因為我答應過你,要給你一點時間。我相信你能處理好,我要你把你那堆爛攤子收拾好,再來到我身邊。我不喜歡水性楊花的女孩子,這是人品問題。”
與他輕薄的行動相比,吳燕夏的聲音像埙音樣低沉而清楚,他呼吸清淺,目光一直緊盯着她,像是射到靈魂深處,把梁涼所有的迷茫和搖擺都冷酷揪出來。他的語調含有一種特殊的智慧的東西,即使說的都是廢話。
梁涼臉已經憋紅了,不僅為了他摸她的手,還為了他損她的話。因為無論她拼命貼着牆面怎麽躲,都無法躲開吳燕夏正死掐着自己屁股的手。
這不是耍流氓,這就是淩虐!!!
“我的耐心其實并不多的,我想,你也不是那種樂于看兩個男人為了争你而打起來的姑娘,對不對?涼涼,你不要讓我吃醋哦,我吃醋也會很可怕的。”
吳燕夏越說頭越低,梁涼被他那雙如同清酒月輝、一瀉千裏的眼睛看到骨子裏,她也同樣看到那眸子最深處又壓着一種冷靜到暴戾殘忍的妖孽感。
吳燕夏身上的那種自信和堕落奇妙的融合,令他有種颠倒衆生的魅力。他确實不是常人,但大多數時候是太懶,懶得勾人,懶得廢話,懶得展現。
梁涼耳邊撬鎖的聲音幾乎消失,兩邊太陽穴嗡嗡直響,她盯着他,虛弱地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你想不想我親你嘴一下?”吳燕夏在她耳邊克制地呼了一口氣。
不知覺間,他已經把梁涼緊貼到自己強健身軀上。
梁涼的整張臉,不,她的全身都在滾燙。
這豬感覺好陌生啊。
難以置信,此刻,她居然沒有對吳燕夏的無恥耍流氓感到生氣,而她剛剛确實都在恍惚地想,和吳燕夏接吻的感覺應該和魏奎接吻完全不一樣吧。
危險和安心系在一起,開心和煩惱系在一起,心動和害怕系在一起,勇敢和絕望系在一起……
吳燕夏的唇明明已經快貼到梁涼的嘴上,他頭一偏,依舊只是把深吻印到梁涼纖細的脖子上。這次,吳燕夏的唇剛貼上來,梁涼就顫抖得不得了,但內心根本不是害怕,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同樣緊緊地摟住他脖子。
吳燕夏又沒有吻她。她卻好失望,甚至希望他來奪取她的唇。。
“等你主動說你喜歡我的時候,我再親你嘴,乖。”吳燕夏冷靜又充滿命令地說:“我要你全部屬于我,而且得心甘情願。還有,我現在巨讨厭你那個小竹馬,他敢再來闖你家,你告訴我,我先打斷他的左腿。我不開玩笑。”
吳燕夏原本揉按和摸索她臀部的手,突然往上一擡。梁涼的屁股被托起,腳尖微微離地,她在他懷裏吓得悶叫一聲,他就像印證那話的決心般深深咬在她鎖骨的位置,那一下并不疼,示威性的,只有針紮的刺激感。
梁涼整個人都抖到不成樣子,下意識地摟着他的卷發。
“鎖換好了。”換鎖師傅說,從他那個角度,看不出兩人有任何問題。
吳燕夏走過來接過鑰匙,換鎖師傅看着他帶着青筋的結實手臂,說:“小夥子身材挺好啊。”
他笑了笑,回頭說:“涼涼?”
LO娘正靠在牆上深呼吸,她整個人好像都在一種麻痹狀态,雙腿發軟,簡直是哆嗦着走出來。衣服和頭發已經全亂了,懵懵懂懂地接過一把鑰匙,試了試打開門鎖。
轉鎖的時候,耳根全是熱的。
看順利的開門後,吳燕夏付完錢,開鎖師傅打着哈欠告辭了,而他毫無愧色地把剩餘的兩把鑰匙裝進自己的兜裏。
顯然是不打算給她。
梁涼欲言又止,半晌後,終于還是忍不住:“……那個,大仙,你再給我留一把備用的鑰匙吧。”
“不行。”
只是當他說“不行”,目光有種難以察覺的冷漠似的,又仿佛不懷好意地等着她像剛才那樣哀哀去求他。
梁涼那晚上洗澡的時候,毫無懸念地看到自己臀部都是紅紅的指印。
她在浴缸中呆站着,覺得這畫風突然進展得太不對了。
☆、第 64 章
吳燕夏面色郁結地回到家, 先去看了看關在籠子裏的兩只寵物。
坦克自從經歷過一次蛻皮後,對這個身體的掌控自如了很多,它喜歡吃生鹌鹑,張大嘴後把蛋整個吃下去,在喉嚨的位置發出咯咯聲。
神燈原本像霜打了的茄子那般趴着,看到主人走過來, 搖晃地站起來隔着籠子想蹭他的手。
吳燕夏正剝着鹌鹑蛋, 他敷衍地拍了拍它的頭。
如果說梁涼懼怕變成蛇的寵物, 吳燕夏自始至終的淡定更是一種無謂。當把神燈和坦克一起養着的時候, 他對神燈既不特別親密,對坦克也從來不非常冷落。
就……都很關心。
他更知道寵物的定位。
吳燕夏小的時候在山裏,那些山野孩子都有一種近乎漠然的殘忍:用開水去澆螞蟻窩, 捉鳥下樹扭斷脖子,一次一次地摔打從水裏撈出的活魚, 不過, 吳燕夏倒是從來沒有參與過這事。他爸特別注重對他的培養, 當工作比較忙的時候, 又是由姥姥家帶的,他大舅舅歲數比他爸都年長幾歲,但上過私塾, 用莊子和增廣賢文上的字來給他啓蒙,弄得他現在還能長篇地背那些書。而小舅舅則搞來各種盜版的日本動漫光盤,兩人經常看一下午。
苗寨、古書、動漫,吳燕夏就在這種奇妙的氛圍中長大, 他這十來年追逐自由,想看這世間的風光景色與快樂,如果不是因為想化解這“兇宅”,八成都不會養蛇。
但運道這事誰也看不破,和LO娘的寵物糾纏在一起,猝不及防的對她動心,吳燕夏覺得是一種緣分。但如今琦念越生越多,他就非常讨厭那種被吊得不上不下的勁頭。
吳燕夏向來是個不喜歡傻的,他和楊雨薇算是老友,也是因為對方精明美麗,最重要是彼此都不添麻煩。但如今看上的姑娘,不僅心軟,那雙波光潋滟的大眼睛一般情況下只知道冒呆氣,對誰都記吃不記打的個性。
他摸着
弄得他性格裏那股野上來,甚至恨不得把梁涼軟綿的身軀打一個死結——至少這樣,她全身還能硬一點。
咔嚓一聲,吳燕夏無意間把半個鹌鹑蛋捏碎了。
他也不由好奇地眯起眼睛,來回想看自己是怎麽做到的,畢竟,手握雞蛋是很難被握碎的。
……占星師雖然鄙視梁涼,但有的時候,他這個人也是确實很豬。
比LO娘的智商好不了哪兒去。
再擡頭,神燈那只橙黃色的眼睛正尖銳、又有些慈悲地看着自己。吳燕夏剛看完梁涼那大眼睛,于是就又主動摸了摸它的頭。
随着那随便撫弄的幾下,神燈眼睛裏隐含的痛苦之色,居然緩慢地纾解了。
但當它感激地想舔他的手,吳燕夏卻已經縮回來。
他盯着它,過了會說:“神燈啊,我總感覺你整天在這公寓裏待着,比我更知道點什麽。”
神燈仿佛一怔,它焦躁地在籠子裏轉來轉去。
但吳燕夏随口說完後,就已經看向胡吃海塞的坦克,他的鼻子到下巴抿得很緊,但眼睛總是活潑的。
吳燕夏總是喜歡凝視着蛇緩慢游走的身軀,好像能從中看到一種無可言喻的韻律。至于“鬼”和“神”、“命運”那種東西,這一刻離着這位狂想主義非常遠。
神燈只能擺了擺尾巴。
吳燕夏到第二天還沒思考好要不要給楊雨薇打個電話,問問她那餐費是怎麽回事。但可想而知,他這電話最終肯定是沒打的,因為吳燕夏太懶了,這種懶已經上升為一種宇宙高度,比如說他覺得只吃虧一次的事根本算不上吃虧。
而楊雨薇有時候會認為,他是一種奇怪的人。
但,占星師本人定義過“奇怪”。
“我知道世界上有那麽一類人,他們知道自己最渴望什麽,卻又讓自己追求退而求其次的東西,久而久之,他們氣場确實會變得非常奇怪。”他思考了會,“但我覺得我一點不奇怪。”
楊雨薇笑了:“喲,你就是很奇怪。”
吳燕夏也自嘲但無所謂地笑了:“看看,看看,又把本大仙當壞人了吧!”
楊雨薇也不知道,居然記得吳燕夏那麽多随口說的話。她終于松口,和送花不停的日本金融才俊,一起吃了頓早餐。
餐到中途,楊雨薇就柔聲說:“對不起,我們不能交往。”
金融才俊,不,金融二代臉色一變。
占星師曾經評價,楊雨薇在情場和職場上反差劇烈,足矣當成心理學分析精神分裂的經典案例,楊雨薇反唇相譏,那是因為他在她眼裏壓根不屬于男人的範疇。
楊雨薇的臉長得不錯,身材、衣着、處事方式和精致妝容更為加分。如果願意的話,她可以是職場上冷酷心狠的女戰士,也同樣可以是煙視媚行,火辣識趣的都市女郎。
只不過,通常人只能看到她一面。
“噗!”
楊雨薇正想把拒絕的話說完,身後傳來一個低低嗆水聲。
魏奎沒想到遲到上班,在距離公司三條路遠的咖啡館裏買個帕尼尼都能收獲這種驚喜。當聽着向來語氣平淡、目光蔑視的老太婆化身為這樣柔情角色,真是令人吃不消。
楊雨薇目光不動聲色地往旁邊一掃,兩人目光對視,楊雨薇臉上完完全全沒有不好意思或羞慚的情緒。她看到他卻好像又沒看到他。
魏奎最受不了這種故意的忽視。小的時候,梁涼身為班長帶領大家讀課文,他在下面拼命搗亂,每當梁涼用這種眼神在他臉上譴責地轉了圈,魏奎就老實了,心裏甜絲絲的。只不過梁涼越來越內向,她開始學會保持沉默,把不滿用其他行動發洩出來,魏奎就再也享受不到這種待遇了。
魏奎收起那諷刺的笑容,捧着加熱後的面包往外走。突然想到梁涼早上對他的态度。她向來有問必答,唯獨這次嘴巴嚴得很,一點都不肯透露和吳燕夏認識的細節。
魏奎給訂戒指處打電話,報出尺寸。
“三天內把戒指給我做出來。還有,我要買一塊裸寶石。”
楊雨薇低着頭用眼角瞥着最讨厭的下屬走遠,心情略微松快。而一擡頭,她發現那個早稻田 MBA正牢牢地看着她,意味深長地說:“雨薇,你是因為別的男人才想拒絕我?”
楊雨薇心裏“咯登”一聲,剛要搖頭。
對方便說:“不管如何,我是不會放棄。”
仿佛還是占星師喝多了說過:“總有人讓我在星盤裏看正緣。這事很簡單,什麽叫正緣?正緣就是不放棄你的那一個。什麽叫爛桃花,爛桃花就是你不放棄的那一個。”
桑先生坐在關門的吉兆裏,懷有爛喇叭花的悲劇心情。
他哆哆嗦嗦地給楊雨薇寫了條二百字的長短信,內容先是啰嗦地說收到餐費,随後又借機說什麽邀請她去迪士尼之類的。
某些方面,陳炳國和梁涼能在茫茫人海中的相遇,比任何愛情更加可貴。
吳燕夏如果願意給他倆算一種合盤,就會發現這兩人不是白癡隊友的關系,而是組成了堅定的白癡聯盟。
吳燕夏被魏奎刺激得夠嗆,破天荒一大早起來,就把梁涼送到吉兆去。
梁涼原本叼着酸奶吸管推開家門,看到樓道裏嚴嚴實實地堵着一個瘟神般地大男人就脊椎發涼,連忙退回去。又隔着貓眼小心看了半天,發現是吳燕夏才敢走出來。
占星師每次早起床的臉色都非常非常之臭,眼睛透亮卻看得人發虛。他順手把梁涼喝的酸奶奪過去,自己喝着,含糊地說:“走走走,送你上班去。”
兩個人大多數見面都是在傍晚和夜裏,好像是頭一次,他們在青天白日裏在大道上行走。
當梁涼穿着她那套醒目的LO服出現在人海裏的時候,神态反而非常鎮定,對別人的目光完全不介意似的。吳燕夏打量着她領口飄帶元素,那些複古、隆重的設計,發現這姑娘确實比馬路上其他姑娘都更醒目也更好看。
于是他問:“屁股疼不疼啊?”
梁涼差點一個趔趄,握着傘把的素手不由一個用力,簡直無地自容。
到昨晚臨睡前,還能清晰感覺吳燕夏的手正沿着她的尾椎打着圈的,熟練地往下揉——她突然有點不快,蹙眉問:“大仙,你以前交過幾個女朋友啊?”
這人耍流氓的手法這麽□□,還這麽……行雲流水的,感覺就,風月老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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