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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待天亮的時候, 梁涼像被碾過的碎葡萄般縮在被子裏。而旁邊的男人先起來的,他蹑手蹑腳的,還是感覺到了響動。

因為床一動,整個身上都疼。

梁涼默默地蜷縮着身體,手指塞到嘴裏憤憤地咬。唉,應該報警的……

吳燕夏自己去洗完澡回來, 他無恥地把她推醒:“涼你房間什麽味, 唉, 你香水怎麽倒了?這房間東西太多, 床也太窄。”

都!是!他!

梁涼只好把頭悶在枕頭裏,她真的沒什麽力氣了。昨晚昏頭昏腦地哭,後半夜又被吳燕夏生生壓住叫了半宿, 簡直羞恥極了,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這麽能喊。

被迫開發出的新技能。

吳燕夏把她抱進浴室, 梁涼這才郁悶地說:“我要自己洗澡。”

他很無辜地說:“當然。”

梁涼小時候看古裝電視劇, 會無聊地學被□□的古裝大家小姐, 用水沖着自己邊嘤嘤嘤說好髒好髒, 但等事情真正發生後,就……

唉,她還是當自己死的吧。

昨晚自己明明穿着裙撐和南瓜褲的吧, 到為什麽後來全身就都脫光了,她根本完全想不起來。

吳燕夏依舊在一簾之外抱臂等她,他回味着:“涼涼你身材很好,床技也太厲害了。”

梁涼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這麽評價, 她狠狠把臉擱在牆面瓷磚,任頭頂熱水沖打長發,簡直又要哭死了:“我不好的。”

她也是第一次啊。

吳燕夏強忍住笑,他催她:“洗完了嗎?我拿着你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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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涼再默默地走出來,她在鏡子前刷牙。

當嗡嗡的自動牙刷放在嘴裏時,吳燕夏就在後面抱着她,低頭纏綿地親脖子。她腿都軟了,就靠着他胸膛,感覺頭還是有點暈。

昨晚好像存在一種夢般的氣氛,梁涼是覺得自己都無法說話,看到他就心砰砰跳,就想纏着他。吳燕夏這人也不善良,半點推诿也沒有就把她笑納了。剛剛塗洗浴液時,她看到全都粉粉紅紅的一片,雙股後面凹陷處疼得要命。

等梁涼吐出最後一口漱口水,男人又把她身子扳過來,再抱到洗手臺上仔細打量着。

梁涼懸空坐着,又在他面前敞開腿,她原本就呆呆地垂着頭,但臉頰到脖子處又羞紅了。

嗯,要不要報警呢?

吳燕夏只是這麽溫柔地抱她,親着她,再跟摸貓似的揉着她脊梁和脖子。

梁涼舒服地“嗯嗯”了幾聲,在他面前總是很快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她凝視他的臉,一會覺得他其實很帥,尤其是眼睛,她喜歡他這麽全神貫注地盯着她,很有男人味。一會覺得郁悶,因為全身特別疼,可能昨晚被他虐打死了,現在的她只剩一個屍體。

反正亂七八糟的想法。

吳燕夏的手撫上她的臉,明知故問:“昨晚痛嗎?”

梁涼回過神,紅着臉點頭。

吳燕夏壓住得意,他吻着她耳垂,低聲問:“恨我嗎?”

梁涼猶豫了下,輸人不能輸陣,就又點了點頭。

“愛我嗎?”

梁涼終于氣得推開他的頭,她之前明明跟他說婚前不準性行為,還說要戀愛很久。但吳燕夏當時就哈哈哈亂笑,事後跟沒聽到似得,就非要誘惑她、欺負她,把她像時鐘針一樣撥來撥去,弄得她六神無主的上鈎。

“我不跟你說了。”

吳燕夏抱住她,在洗水臺小心又緩慢地來了一次。

昨晚的身體還記得他的形狀,梁涼一邊嘶嘶地吸着氣,一邊抱住他肩頭繼續神飛天外。

唉,本來想一切關系都慢慢來,昨晚卻感覺自己就好像着了魔似得,一陣血熱地纏他。

算了,梁涼紅着臉不去深想,事已至此,勉為其難的便宜這只豬。

吳燕夏握住她嬌嫩的小腿,梁涼一年四季被各種衣服捂得嚴嚴實實,全身香香軟軟。他留戀地撫摸一會她的白臀細腰,倒是又再留神想去看她那膝蓋傷口。

那傷口微紅,居然已經結痂了。

吳燕夏一怔,他內心隐約覺得有什麽不對勁,頭卻被一只小手擡起來。

對上的是梁涼不高興的表情。

“你專心一點!”

吳燕夏不由挑高眉,下一秒,她立刻哀哀叫着,要去推他的肩膀,“不!”

占星師的眼睛其實比梁涼生得更為清亮,只不過他五官窄,有時候話太多顯得神情聒噪,有時候又垂眸過分沉默,就總顯得饒有意味的邪氣。

他在昨晚發現,LO娘雖然極其害羞,非常慫又舉棋不定,但同樣有一種堅決直接說“不!”的勁頭——“還能再進去點麽?”“不!”“還可以重點嗎?”“不!”“還能快點嗎?”“不!”“是這裏嗎?”“不!”

不不不不不不!

尤其是逼急了,什麽話都能求出口,她一點也不害臊。

吳燕夏自己平常胡說八道也厲害,卻對一些挑逗的話不太執着,更從沒逼着別的(男)女人說過。昨晚見梁涼在身下喊得這麽媚,眼睛都紅了。但他性格裏又總有幾分清明尚在,看她老這麽撒嬌,确實沒舍得下一絲狠手,總是輕輕的哄着。

只不過吳燕夏同樣初嘗□□,他也年輕,這股總是溫柔的方式肯定解不了饞。那火燒上喉頭克制不住時,簡直要爆體而亡。

梁涼自然不知道男人腦海裏還琢磨別的,她天然地覺得,這種事情就該男人讓着自己。

從剛剛加快的失神中緩過來,梁涼新奇地輕咬着自己手指,忍不住說:“我喜歡你。”

吳燕夏脊梁全是強忍的汗,他頓了頓,用幾乎邪魅複雜的目光看着她:“你現在喜歡我?但我只想讓你恨死我。”

梁涼不太懂這話的深意,她說:“哦,那你就是豬!”

吳燕夏只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擡頭幫她把長發撩開,又捧着她側臉頰印下一吻。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千轉百回的感覺被眼前的軟弱小女人拴牢了。

梁涼還不知死活地指揮他:“嗯嗯,動作再輕一點,不準老摸我。”

過了五分鐘,吳燕夏終于放開她腫脹的唇,他無奈地問:“你小時候念書肯定很辛苦吧?”

“嗯……嗯……我,我小……時候成績一直超……好……”

“那,小老婆為什麽喜歡我?”

吳燕夏還在聊天,仿佛他們目前真像是聊天。梁涼的大腦漸漸有點無法思考,他總跟她說話,他總親着她,他和她做這種事情,不太疼就很奇怪。

這個人從無裏長出來,梁涼知道她那麽多苛刻要求,每次碰到他就瓦解了,連青梅竹馬都被他毀了。但,心裏好像沒有任何遺憾,一瞬間地老天荒都無所謂。

至于魏奎,她想他時會心痛,但是……如果此刻讓她離開吳燕夏,梁涼覺得她真的無力呼吸。

“嗯,喜歡你,因為如果我和其他人在一起,我第二天會難受到死掉……”她小聲地說。

他笑了:“這就對了。”

梁涼完全憑借“疲倦的生活中不死的欲望”,穿上有史以來最簡單的LO裝,化有史以來最紅的唇遮擋腫脹,又找出備用手機,死撐到新店門口。

吳燕夏一放手,她就腿軟到想跪倒在地,而為了掩飾,梁涼再瞪了眼他一眼。

比起自己,他居然半點疲色都沒有,甚至臉上也沒多少春意,就很若有所思的。

梁涼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夏夏,你為什麽不買車呀?”

吳燕夏哄她:“我經常走神,開車上路是馬路殺手。還是你去考個駕照吧,考完後纏着你老公讓他送你一輛車。”

梁涼就望天,她也不會開車,她也不想學駕照。

等要走進去,吳燕夏卻攬住她的腰,給了她一個悠長的吻:“工作時也得想着我。”

送走那滿面粉霞的LO娘,占星師站了會,就往自己家走。

他身體真的不累,反而很振奮,但是确實覺得心累。欲求不滿有多痛苦,而且還不能跟任何人說!

但,越走越覺得心裏壓着什麽事似得,吳燕夏摸了摸口袋,梁涼家的鑰匙還在,于是又轉回到她家。

魏奎的黃玫瑰原封不動擺着,旁邊的Hello Kitty 浸水後半張臉有點發黃,摸上去還濕漉漉的。他看也沒看,先走到卧室。

梁涼臨走已經把地上那堆東西都收拾幹淨,整個房間裏依舊有那種濃濃的胭脂香氣,揮發不去。

昨晚好像沒人聞到。

吳燕夏清楚記得,當掰開她凝脂雙腿,他稍微歪頭,清楚看到她膝蓋上的鮮血滲出紗布,醒目的一片。

他看梁涼只是不停的嬌呼,臉色和嘴唇都紅潤,便放心地要了她。而梁涼沒過一會就果然喊難受,但問是哪兒疼,又嬌滴滴地說是脖子,原來被小熊膈到了。問她腿疼不疼,那姑娘就委屈地咬唇不說話,光拿手去掐他胳膊。

到後來,吳燕夏簡直被她勾得意亂情迷,又要自持又想繼續,什麽都不知道了。

模糊中,好像鼻尖總聞到一股腥甜淡紅的血味。

吳燕夏站在床前,大手有點□□地摸摸床尾柱,就像昨晚千百次地去摸梁涼光滑的大腿。

随後,他轉身走到浴室,在髒衣筐前停下。

梁涼已經把昨晚稀裏糊塗的床單都扔在這裏,沒來得及洗。

吳燕夏遲疑片刻,一方面自責這行為有點猥瑣男啊,一方面卻把桑蠶絲床單展開。在那厚厚的絲綢床單面,全是他和她的味道、液體和翻滾的深深折痕。

他眼神微涼。

因為,除此之外,床單還是全白的。

并沒有沾染任何血跡。

發的時候幫我作者有話說裏稍微标明,絕對不準過分的評論。

我不想鎖文。

作者有話要說: NO 開船章節,NO 露骨評價。

☆、第 69 章

梁涼精神有點不大好, 可她才不要讓別人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尤其身處這家越來越八卦的吉兆,身邊的人,好像都對她和吳燕夏之間的事情很感興趣。

當桑先生又晃着滿身腱子肉走過來,上下左右地準備找茬,梁涼機智地先開口:“桑先生,你昨天中午給我下的面裏那塊炭燒豬肉, 是不是在咱們的冷庫裏放置很久?我昨晚吐了。”

桑先生聞言, 心裏瓦涼。

他精心地放了那麽多調料, 精心地烹制那塊瀕臨過期的肉, 居然還是被她吃出來,于是桑先生同樣機智地轉移話題:“老板,你今天的臉怎麽像女鬼似的, 昨晚沒睡覺嗎?”

“……嗯,因為因為, 我昨晚一直徹夜思考, 怎麽把吉兆開的更好一點。”

這樣明顯的欲蓋彌彰怎麽瞞得過桑先生, 他冷酷地說:“騙誰啊?我看你昨晚想了一夜, 喲,居然同時有兩個男人追我,我到底選誰比較好?一個小姑娘家家, 總在男人裏跳來跳去,可不大好。”

梁涼沉默了好大片刻,她輕聲說:“我以後不會見魏奎了。”

“什麽意思?你最終又重回夏大仙懷抱?我怎麽記得,你暗中觊觎那竹馬挺久, 上次看他拉你出去,你表情挺陶醉的啊。”

“沒陶醉,嗯,以前确實暗戀他來着……”

“呵呵,”桑先生翹着粗粗的蘭花指,點着自己的鼻子,“老板,你暗戀起來是不是這樣,我就看着你,但我不說話,我就嬌羞地看着你……”他覺得自己學梁涼的神态很像,咧着大嘴,洪亮的笑聲在稍微散發油漆味的新店裏轟隆隆的回響,“夏大仙知道魏奎的事了嗎?”“……差不多知道。”

“什麽叫差不多知道,他說什麽了嗎?”

“沒有。”

吳燕夏确實昨晚一句話沒再問魏奎,全忙着肢體語言。

桑先生看到梁涼低頭擺弄着備用手機,他不知道是魏奎扔了梁涼電話,冷笑着說:“喲,你換手機,是為了躲那竹馬?”

桑先生絕對不允許LO娘老板比自己先獲得幸福,拼命踩低對方全線的人格:“你這麽躲他,說明還是有感情。你說你自己條件也不差,怎麽在哪裏都活成一個童養媳?我懂了,你選夏大仙是因為他對你更好?”

梁涼輕輕說:“其實也沒有誰對我更好的問題,吳燕夏現在對我非常好,但,魏奎以前對我也不算差的。畢竟,誰對我好,我都是會領情的呀……”

桑先生沉默片刻:“老板,你知道我一直特別煩你這樣沒主見和每次都裝聖母和稀泥的樣子?”

梁涼依舊低着頭,但她同樣會心地笑了:“嘻嘻,我知道的。”

桑先生鼻子都被氣歪了,所以,這LO娘就是故意用這種語氣煩自己的是吧?

再想到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楊雨薇,桑先生又寂寞又空虛冷,他眉頭皺得簡直能夾死蒼蠅,不屑狀地一甩桶狀的脖子,走到旁邊的空吧臺檢查,懶得搭理她。

等身邊沒人,梁涼腿終于撐不住,趕緊發軟地重新坐下。

頭莫名有點暈,整個人沒精打采。而翻開小本本,今天要去瑰麗酒店查下冷藏冰箱,還要趕緊去運營商那裏補辦一張手機卡。

梁涼原本只想補舊卡,但現在她想,算了,換一個新的電話號碼好了。

一切重新開始吧。

趁有精力,先把今天最重要的幾個事情解決。

等吳燕夏再急急地趕到吉兆的新店面,那裏面只有桑先生和其他員工蹲在地方拆那些塑料泡沫。

桑先生擡起半拉子眼皮,有些意外地瞅着衣衫略亂,帶幾分倜傥的吳燕夏。桑先生昨晚剛用手機笨拙地在後臺寫了300字的長留言,回複給“萌萌噠夏夏占星師”,但都沒收到回複。

星座這兩年很火,吳燕夏的公衆號每天大概收到600多條回複,自動發送星程時最多收到四千多的評論,而桑先生的回複,在那堆泱泱的留言裏基本也屬于廢話中的廢話。無非是哭訴命運,想免費地咨詢星盤問題,再順便讓吳燕夏幫着問楊雨薇,願不願跟他去迪士尼之類的。

現在,桑先生是決定要好好難為一下吳燕夏的。畢竟,占星師在別人眼中非常神出鬼沒,幾乎找不到他。

吳燕夏和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升射手總板長晦暗不明地對視兩秒鐘,立刻就明白他心情。他內心總存着一點說不明白的擔憂,臉色依舊教科書版的笑容可掬,吳燕夏平時懶得像攤泥,但關鍵時刻很幹脆,他自褲兜裏掏出個錢包:“帥哥,涼涼去哪兒了?”

每說一個字,就從錢包裏數出一張紅豔豔的百元大鈔塞去。

桑先生不由自主地接過來,就像被投喂的巨型的阿拉斯加犬。

接了八次後,他乖順地用梁涼的口氣回答:“老板說她到瑰麗酒店去送借存的冰鮮,然後到營業廳換號碼,讓我們先拆家具等她回來面試新人。”

全盤托出,一點為難也沒有。

吳燕夏眨了眨眼睛,得到信息後轉身就走,而桑先生幸福地握着八百塊錢,就被圍觀了全過程的吉兆員工包圍了。

“桑先生,你這樣坑老板前男友的錢不好吧?”

“桑先生,你平時對我們怎麽不這麽好态度?”

“夏大仙不是給了你八百塊,怎麽只有五百了。桑先生你不厚道啊,你還教育我們清清白白做人。”

“他只給了我五百……”

“桑先生,你這樣不對了……”

而吉兆的纖弱老板剛一出門,就站在大太陽底下搖了搖身子,仿佛無法直視那麽強的光線似的。

打車去瑰麗酒店的路上,梁涼順便掏出玫瑰手妝鏡照了照她的臉。

桑先生說的沒錯,今天臉色确實特別蒼白,而且因為嘴唇塗得太豔,就更顯得眉目幽然。

原來縱欲過度,就像失血過多啊,梁涼恍然大悟。

她大學時期獻過一次血,結果一下獻血車整個人就有點暈乎乎,腳步發飄,反正就和目前情況差不多嘛。

到了瑰麗酒店的後廚,梁涼頭重腳輕的症狀越來越明顯,她趕緊找裏面的人要了點能量飲料。後廚因為溫度高,工作強度大,廚師操作時間久,都會準備些內部吃食。

但土豪的瑰麗酒店裏準備的居然是……牛肉羅宋湯,果然都是給男廚師準備的。

梁涼嫌油膩,喝了兩杯石榴汁混氣泡水,小腹微微漲起來,整張臉還是沒有太多血色。

瑰麗酒店借給她五平米左右的智能冷櫃,初始溫度就很專業調到零下三十五度,還可以确保濕度。梁涼擦幹內部,又把一些需要急凍的高價食材小心碼好,清點了數量,再掏出備用手機一一拍照。

酒店的人直撇嘴,五星級的國際酒店什麽頂級食材沒見過,沒見過這麽仔細的。

梁涼自然無法反駁,她以前也在五星級酒店後廚打過工的,基本這種小活都是自己做。

等把吉兆食材仔細碼放好,又與酒店內部日料店的後廚長聊了會供貨的偏好,梁涼便告辭,待會還想去營業廳辦張手機sim卡。

走到出口處,梁涼小臉微微一垮,忘記酒店的後廚員工通道要按指紋才能通過。

她老實地守着門站着,準備等其他員工給自己開門。但等了半天都沒人出現,就在這時,頭頂上的燈突然無聲熄滅。

外面雖然是白天,員工出口位處大酒店走道裏,環境密封,每層都只靠白熾燈照明。酒店歷史很久,牆壁和走道都是老式的,外面幾經高昂改造,員工出口也只是刷了白漆而已,再露出刷成酒紅色的管道。此刻環境沒有全黑,也昏暗下來,只剩下那綠森森的“安全出口”和螢光箭頭。

四下無人。

按理說,超級豪華酒店裏的內服人員至少幾百號人,更別提剛剛走出廚房人聲鼎沸,怎麽她等那麽久都沒人上來。

梁涼心神不寧,她低頭看着自己的影子打在地面,好像很淡。回想起來,上次也是在瑰麗酒店錯綜複雜的走廊裏迷路,結果多走幾步就順利出去,還碰到了吳燕夏在專心致志地撈耳機。

一想到吳燕夏,梁涼就翹起嘴角。

她思考片刻,決定往上多走一層樓梯,看看那裏的門能否打開。結果,上層的鐵門依舊反鎖着。

再往上走了一層,試圖根據記憶推開那扇門,但碰到的那些厚重防火門總是緊緊鎖着,不然又總是推不動。

怎麽回事……

樓道雖然亮着燈,但這種逼仄的環境通風不好,梁涼靠在牆上輕微地喘氣,隐約的害怕卻也有點煩惱,休息會就振作精神想原路返回。

這時候,突然聽到下面有人遙遙地叫自己名字:“涼涼,涼涼?你在這裏嗎?”

熟悉的聲音回蕩在走廊裏,顯得有點突兀。

是吳燕夏!他怎麽來了,梁涼心奇異地一松,她也要回應,但剛剛走得急,嗓子幹癢,除了咳嗽,居然半晌沒發出聲音。

“涼涼?涼涼?小女仆?”

“這燈怎麽壞了,那傻貨,我今天就不應該讓她下床……”

走廊裏傳音很好,即使是吳燕夏低聲的耳語,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臉一下紅了,這話實在太不友好。

梁涼咳嗽幾下,提起聲音回答:“我在這裏!”

但下面已經沒有聲音了,而且再也沒有其他動靜,梁涼很怕被人丢下,着急地就要走下去。

幸好下了幾層臺階,就在拐角處撞到吳燕夏的胸膛裏,但吳燕夏氣喘籲籲,臉色罕見地不好,甚至有些緊張:“你真的在?我剛剛叫你,你聽到了嗎,聽到怎麽就不知道答應一聲?”

她奇怪地說:“我答應你了。”

樓道燈光下,梁涼的臉色越發透明,但那雙眼睛倒是像平常那樣溢着柔情純真,映着他的模樣。但同時,她的唇又過分紅豔柔軟,帶有幾分詭異。

吳燕夏腦中閃過不少念頭,每一個都不大好。他皺眉奪過梁涼的小包,先從裏面找出包紙巾,把她臉上的口紅都仔細擦了,過程中手勢加重,梁涼的臉被他捏變形,連忙拿手擋他。

他牽了她手,順便就把這一層樓道裏梁涼剛剛沒推開的防火鐵門,輕輕松松推開。

梁涼被拉出來,當終于站在酒店柔軟地毯上,也是松了口氣。

她不自覺地挂在他手臂上:“你怎麽來找我啦?”

吳燕夏微微推開她,卻也沒徹底放開手臂。他打量她的目光有點奇怪,先來到電梯處,按了下行鍵,他問:“你跑到樓梯間裏幹什麽?”

“嗯,我是從地下冷凍廚房出來,想從一樓裏那個員工出口出去,但等了半天都沒人開門,我就多走了幾步……”

吳燕夏淡淡地說:“你多走的不止是幾步啊。”

梁涼不懂什麽意思,直到吳燕夏指了下電梯鍵上面的樓層顯示,她回頭看到,心裏突然一沉。

梁涼對數字還是比較敏感的,吉兆雖然賬務外挂,但也由她親自負責吉兆的納稅和逃稅業務。

她清楚記得,自己只往上多走了兩層。

然而現在,他們正位于瑰麗酒店的第17樓。

☆、第 70 章

電梯裏放着輕柔的背景音樂, 依舊無聲下滑,電子屏幕數字平靜地往下彈跳。

吳燕夏說完那句後,閉上嘴,只不過,他依舊安慰性地拍了拍梁涼的肩膀——梁涼已經跟定住似的,整個人都懵掉。

怎麽回事?明明就往上走了兩層, 但怎麽就爬到這麽高?怪不得吳燕夏剛剛找到她的時候, 他氣喘得那麽厲害, 她還有點奇怪。

過了會, 梁涼虛弱地說:“如果你不來找我,我會走出去嗎?”吳燕夏想了會:“會。”

他神情除了很擔心外,倒還比較平靜。

這種異時空“迷路”的事情, 吳燕夏做占星師的,聽聞當事人說過不少。

像是完全無法辨別自己所處的地方, 在熟悉的地方卻感到靜止不動。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這種事情說是“撞鬼”, 不如說是“陷入困境”。明明是熟悉的場景, 又像隔着皮影幕布似的那樣看不真切。只是此事一般發生在野外比較瘆得慌,城市裏也有。而當那些“迷路”的人在意識到某種不對勁,通常就距離他們真正走出困境不遠。

只不過, 吳燕夏每次聽別人講這種經歷都饒有興趣的,等這經歷發生在自己女人身上,他就真心覺得,這事壓根不怎麽好玩。

吳燕夏總是以占星師自居, 他喜歡占星,因為這種西洋術的舶來之物更多偏向預測未來與心理的平衡,且總留着那幾分不确定。中國占蔔則是“鐵口直斷”,最博大精深的是探索“那個地方”。

據德勤山人說,活人的哲學、宗教、政治、藝術和文學,在“那個地方”就像蝼蟻般可笑。

兩個世界,運行的是不同規則。而吳燕夏留戀的是可見的紅塵,可不大想去探索“那個地方”。

吳燕夏若有所思地撫摸她那肩膀镂空綁蝴蝶結帶子,過了會,他低聲說:“來,涼涼,先看着我的眼睛。”

梁涼腦子裏還因為他的話胡思亂想,聽到他這話,她連忙踮着腳尖,擡頭彷徨地看着他。

吳燕夏眼底深邃,目光就這麽緊鎖着她的面孔,神色沒有平常的玩世不恭。他鼻子嘴型牙齒都很好,經得起細看。梁涼昨晚愣愣地盯着男人很久,覺得性感的移不開視線,但此刻,她和皺眉的吳燕夏對視片刻,就一陣莫名頭暈,不自覺地想逃避那銳利清晰目光。

“哎,我有點難受。”梁涼連忙閉眼縮在他懷裏。

吳燕夏心裏一沉,不由分說,先把她送回家。

出租車在臨街的水果攤前停了一次,幾分鐘,他拎着一大袋綠蔥蔥的柚子上來。

梁涼家裏有一個貓腳浴缸,吳燕夏把柚子葉摘了,又用水壺煮好清香四溢的柚子水,分幾次熱氣騰騰地倒在裏面。

梁涼縮着頭在旁邊看,被那味道熏得有點頭暈。

一方面還是因為剛才的怪事,她真的後知後覺的怕了。而另一方面,吳燕夏那一嚴肅起來便隐約肅殺陰沉的面孔,此刻顯得陌生。他剛剛扶着她上出租車後,就迅速放開牽着她的手。

梁涼在路上問幾句他買柚子幹什麽,吳燕夏倒是耐心的回答了句“給你用”,随後就閉唇不再說話,很有點冷落的意思。

目光偶爾掃她一下,一次比一次陰沉,就好像……面對什麽陌生人。

這也太沒有男朋友的風度了吧。是她自己遇到怪事,他都不安慰她一下。

梁涼默默想,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在樓道裏走到那麽高。

如果在樓道裏一直走下去,會遇到什麽呢?還有,吳燕夏為什麽會來主動找她?這些問題,梁涼都很想開口問,但他這冷漠态度又弄得她心裏很迷茫委屈。

“進來泡一會。”吳燕夏試好浴缸裏的水溫,回頭招呼梁涼。

沒回應,他疑惑地回頭,LO娘正低頭坐在床邊上,她悶悶地說:“等一等,我坐着休息會。”

吳燕夏便站起身走過來在她面前,俯身摸着她的後頸,動作溫柔。

梁涼不理他。

現在是夕陽西下,她那卧室裏被晚霞照得發紅,一派祥和。

卧室裏靜得一根針都能掉下來的時候,吳燕夏也正幫LO娘把那頭長頭挽在她皎潔耳後。他終是垂眸,湊上去輕聲說:“嘿,我不管你現在是誰,但你要是敢把這姑娘弄傷,我吳燕夏八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男人語氣像呢喃,又壓得極低極狠,邊說話時手上加了幾分力。

梁涼心髒猛縮,後頸簡直被他這一下捏得汗毛倒豎,房間裏就他倆,她都不知道吳燕夏正跟誰說話,但是那狠厲的神色弄得她真怕了,雙唇顫抖地說:“我我我,我現在去泡。”

梁涼跌跌撞撞地跑進浴室,想習慣性地先關門,吳燕夏卻扶着門,強硬地說:“不準關。”

“……可,我要脫衣服啊。”

“你身上什麽我都已經見過了。”

梁涼委屈地眼睛就紅了,她默默地抹着眼淚,默默地背對着他脫衣服,默默地忍住嗚咽。

吳燕夏一愣,神色複雜,心裏滋生淡淡的情緒。到底把門先虛掩上,在外面抱臂等着。

當梁涼脫完衣服,抱着膝蓋坐在溫暖的浴缸水裏時,她簡直“哇”的一聲就想哭。

人生太悲劇,就像本來在App商店裏花錢買了甜蜜蛋糕店的手游,結果打開玩到一半,發現居然是喪屍大逃殺。

吳燕夏為什麽像對犯人似的對她啊?

但此刻他鼓搗出的柚子水很暖很溫柔,浸泡在身卻又有點針紮似得微痛感,毛孔和呼吸仿佛被打開,之前壓着一天的頭痛好像慢慢地不見了。再泡了會,梁涼是覺得這洗澡水舒服極了,仿佛驅散什麽似的,比平常什麽那些高檔浴鹽和浴油都更放松。

剛剛身心俱疲還在,她搖搖欲墜之時就靠在浴缸裏慢慢下滑,卻被溫柔地拖了起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吳燕夏又悄悄地跟進來。

占星師往她身上輕輕撩着水花,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朦胧的水汽裏,梁涼這次沒避開他亮得驚人的眸子,她正不高興地瞪着他。而且在吳燕夏強勢的撫摸下,忍了很久的眼淚也正順着尖尖的下巴,一滴又一滴地滾落在浴缸裏。

呃,LO娘嬌滴滴哭的感覺非常熟悉的,不太像被什麽邪祟之物纏住的樣子。

吳燕夏疑惑地捧着她正無聲抽搭的小臉,他來回的左看右看的,見梁涼一切如常後才松了口氣,暗說一聲僥幸。

夏大占星師從事占星行業多年,塔羅玩得溜,會制一些沒卵用的符,順道可以看風水,不過一直克己守禮,與邪祟之類的保持距離。就像看診醫生和治療醫生有所不同,隔行如隔山,吳燕夏能靠敏銳的直覺感覺出梁涼有點問題,但自己确實只會一些很基本的辟邪方法。

剛才愁眉不展,他已經把腦海裏所有怪招和求助人物都想出來。

吳燕夏沉思片刻,就又想去清水裏把梁涼的膝蓋撈出來查看。

但梁涼可不知道他想做什麽,此刻她全身□□的,本性又極度害羞,最後急眼了,像小白龜翻身似得跪在浴缸裏,堅決地捂住胸口和關鍵部位,不讓他占便宜。

吳燕夏倒也不敢對梁涼多使勁,他沉吟着,趴在浴缸旁先把早上翻床單的異樣說了。

話都沒說完,梁涼突然擡手潑了他滿臉的水,吳燕夏猝不及防,臉頰T恤領口全濕了。

“我和你就是第一次!”梁涼剛才被他這麽折騰,也沒說話。但此刻卻朝着他大喊,吳燕夏倒是被唬得一愣,看她擡起那雙杏眼幾乎是兇狠地直直瞪着他。

梁涼的手在水下緊緊地攥着,脊背繃直,強忍住羞怯和恥辱:“如果你不信,我就沒有辦法。魏奎是親了我兩下,我沒躲開,但絕對沒到這一步。就算咱倆不在一起,我也決定以後不會再見他,我,我……我就是沒和別人有過!”

吳燕夏腦子轉得飛快,對現在的狀态依舊反應了好大一會,但幾秒後,就忍不住笑了。

他就着這姿勢俯身吻上梁涼的紅唇,梁涼懷着滿腔的被羞辱感還要繼續唠叨,就在吳燕夏口中“嗚”地消音,被深吻得什麽話也沒法繼續。他的氣息令人安定,帶着令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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